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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一世成欢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醒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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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据说是乔皇后因为一些事情触怒了先帝,先帝大怒之下,就……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p>

    威北侯不由得叹息,又看了看女儿,有些话到底没说出来。</p>

    因为当年的传言远不止如此,据说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因为妹妹淑妃在其中的推波助澜,先帝才那样大怒,最后将乔皇后打入冷宫,导致了乔皇后不久之后就郁郁而终。</p>

    虽然他们威北侯府先前与乔皇后并没有多少来往,可是后来,乔皇后对成欢那样好,成欢也十分喜欢乔皇后,若是让成欢知道自己的姑姑曾在乔皇后一事中使了手段,伤心难过的也只能是成欢而已。</p>

    威北侯夫人也觑了觑女儿的神色,打算扯开这个话头:“这么多年也过去了,无论如何,乔皇后是不能跟詹松林所说的什么女子对上号的,咱们也别在这里瞎琢磨了,既然今日他露了口风,以后他在明,咱们在暗,若是再敢前来纠缠,总会露出形迹的。”</p>

    乔皇后故去之时,成欢才不过八岁,可后来,她也没忘了年年拜祭,怕是心里一直是记得的。</p>

    白成欢听着爹娘说话,默然不语,心中的的确确也是黯然神伤的。</p>

    她的记性算是不错的,可是八年过去了,她每每想起乔皇后,居然也有些模糊了她的容颜。</p>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她心中刻的最深的记忆,并非上阳宫中乔皇后风华绝代,巧笑嫣然的模样,和她动不动对她各种各样厚重的赏赐,而是乔皇后时常看着她的眼神。</p>

    初见乔皇后,是在徐成欢四岁的时候——或许更早之前她也见过乔皇后,但是她并不记得。</p>

    乔皇后身姿端直,坐在高高的凤座上,看着小小的她规规矩矩地跪拜行礼,然后才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让她起身,凝视着她半晌,却忽然伸手将她抱在了起来,揽在怀中。</p>

    你就是成欢啊。她轻轻地道,更像是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喟叹。</p>

    乔皇后有一双好看的凤眼,高贵中透着柔和,像是冰雪乍融的春水,又像是春日午后懒洋洋的暖阳,她在她的怀中,就像是在娘亲的怀中一样的,丝毫没有因为这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就胆怯怕生。</p>

    那一日,高贵如仪的皇后那样喜欢她,抱在怀里半日都没有撒手,上阳宫中伺候乔皇后的嬷嬷宫女俱都惊诧不已,却都笑着夸她好福气,投了皇后娘娘的缘。</p>

    她当时年幼,只觉得皇后娘娘对她格外好,直到后来渐渐长大了,才知道这样的好是多么难得。</p>

    乔皇后并不是十分喜欢孩子,宫中皇子只有三个,公主却有四个,但是得她亲手抱过的公主,一个都没有。</p>

    就因为这一抱,再加上后来的喜爱恩宠,宫中的公主在皇后面前都比不上她有脸面,是以那些公主明面儿上都对她很和气,暗地里,却没一个喜欢她的。</p>

    可是这样一个对她百般爱护的人,却死得不明不白。</p>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在疑惑,乔皇后,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触怒了先帝?又怎么会在被打入冷宫没几日就去了呢?甚至于先帝对她恨之入骨,人死了,怒气也不曾消散片刻,遗命萧绍昀不许追封——这样一来,子孙后辈在皇陵祭拜之时,又该多么尴尬?</p>

    可更诡异的是,先帝直到驾崩,也从来没有废除过乔皇后的尊位。</p>

    滔天的恨意里,却还存了最后的一丝爱意,先帝对乔皇后,如今看来,居然是爱恨不得。</p>

    “先帝与乔皇后,当年,可是两情相悦?”</p>

    在她的记忆里,先帝的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就是姑姑淑太妃,那么乔皇后在先帝心中,又是占着什么样的分量呢?</p>

    威北侯夫人有些无奈,她就知道这话头扯开了,就没那么容易收得住。可要是顺着话说下去,越说女儿越是想起来乔皇后,心中可不是越难过?</p>

    威北侯拍了拍夫人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才开口回答神情郁郁的女儿这个疑问:</p>

    “乔皇后与先帝是少年结发的夫妻,一路从太子妃做到了皇后,一直深受先帝爱重……若不是你姑姑的出现,可能,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皇后,从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历朝历代的皇后,能善始善终的也屈指可数,乔皇后也不过是其中一个,风光还是凄惨,不过都是皇帝的一念间。所以成欢,从前的诸般,你也不必在放在心上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p>

    威北侯之前不想提起女儿的伤心事,可此时却觉得这也是个机会。</p>

    若说女儿的身死乃至死而复生,对他们徐家来说,是一个狰狞可怖的伤口,那这样一味的把这个伤口遮盖过去,碰也不碰了,也不是上上之策,总还是要面对要碰触的,倒不如趁此把话说清楚,免得女儿心中一直郁结。</p>

    毕竟不管是谁,被自己最心爱的人亲手所杀,都是铭心刻骨,万念俱灰。</p>

    而他想见到的,是一个和从前一般鲜活的女儿,而不是如今这个处处小心谨慎,死气沉沉的女儿。</p>

    威北侯夫人也是无限感慨。</p>

    若是当年小姑子不进宫,或许先帝身边会少一个宠妃,成欢也就没有机会与当年身为太子的萧绍昀有太多的来往,也不至于落得……</p>

    爹娘的意思,白成欢懂得。</p>

    人心原本就易变,更何况是坐拥天下,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p>

    乔皇后与先帝也曾夫妻情深,可最终也是落得身死冷宫的下场。</p>

    而她自己,错就错在不该把萧绍昀当做一个平凡的男人来爱。</p>

    若是只论皇帝,翻脸无情,原本就是常事,是她自己太过痴了,放了一颗真心去给龙座上那个冷酷的人践踏。</p>

    “爹爹和娘亲的苦心,女儿都能明白,女儿不会为了过去的事情自苦,让自己白白痛苦,让爹娘忧心。”</p>

    威北侯夫妻对视一眼,皆是欣慰地点头,却把真正想要说的话又悄悄地咽了回去。</p>

    那样刻骨铭心的伤痛,毕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全忘却的,欲速则不达,女儿若是能慢慢的想开,再让她重觅良人,想必会比如今容易些。</p>

    夫妻俩与白成欢又说了些闲话,威北侯方才跟白成欢说起宫中的消息。</p>

    “……他如今昏迷不醒,乍然想来也算是个好消息,只是等他醒来,又不知道要生出些什么波澜来!”</p>

    威北侯心中实在是矛盾的很。既巴不得萧绍昀即刻就去死,又觉得他此时死了太过便宜他,又容易导致天下动荡。</p>

    对于此事,白成欢却有自己的一番思虑。</p>

    “爹爹,娘亲,若是他真的醒来了,你们即刻把我送进宫去吧。”</p>

    “什么?”威北侯与夫人齐齐失声,威北侯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把攥住了白成欢的手,斥道:</p>

    “你这是什么糊涂想法!难不成就因为他上门纠缠,我们就要把你送到宫中,以此来为徐家避祸吗?我与你爹爹是绝不会让你再进宫去的!”</p>

    威北侯夫人神情激动,言辞铿锵,白成欢心中一阵暖意,连忙站了起来解释道:</p>

    “娘亲且听女儿把话说完。萧绍昀是什么样的人,到如今,别人不知道,您难道还看不清楚吗?”</p>

    白成欢一边安抚着激动的威北侯夫人,一边缓缓道来,清脆的声音如同泉水叮咚,让威北侯夫人的焦躁慢慢散去,也开始冷静下来。</p>

    “萧绍昀这个人,如今不仅像个疯子一样,让人不能以常理度之,疑心病也比从前更重了千倍万倍!”</p>

    威北侯点头赞同,这话倒是真的。</p>

    “想来我进京以后,他能这么快就盯上我,总跟我与从前一般无二,没有刻意避讳有关,若我从一开始就谨慎些,他的眼光也不会放到我的身上来。既然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你们把我送进宫去,不说疯傻,只说认为我就是从前的孝元皇后,那他无论如何,怕也是不肯再相信的”</p>

    威北侯夫人愣住了,成欢心中居然是这么想的?</p>

    不过略一思忖,她就觉得这个方法大有可为。</p>

    如今的萧绍昀,怕是也就如一般疑心病重的人那样,你越是躲避,他越是想要探究,若是你自己送上门去,他反倒开始疑惑你别有用心,就不会轻易相信。</p>

    三人相对沉默一时,威北侯最终拍了板:“到时候若是他能醒来,我就先行去试探试探,若是可行,就依照成欢的主意来。”</p>

    白成欢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看夜实在是深了,就告别了父母,出门回自己的欢宜阁去了。</p>

    一路行来,夏日的燥热已经退下去不少,湖边偶有蝉鸣蛙叫,这夜色越发显出几分安静来。</p>

    路过湖畔高大的凤凰木下之时,白成欢仰头看了好一阵子。</p>

    灯影下,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了。</p>

    “萧绍昀,只愿这一次,你不要令我失望才好。”</p>

    夜色中,白成欢喃喃自语道。</p>

    东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昭阳殿龙床上的皇帝,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p>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红色,与梦中成欢血流成河的场景一般无二。</p>

    萧绍昀伸出手在眼前挡了挡,才发现避无可避。</p>

    那般血海一般的景象,怕是要今生今世都刻在他的眼前心里,成欢一日不归来,他就一日忘不掉。</p>

    “什么时辰了?”</p>

    萧绍昀带着些微哑的声音,惊醒了围绕在龙床前昏昏欲睡的太医与大臣们。</p>

    上下眼皮正在打架的晋王一个激灵,立马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萧绍昀的手,眼泪都几乎下来:</p>

    “皇兄,皇兄,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小十了!”</p>

    整整一夜,晋王一直都在想,若是皇兄真的有什么不测,他该怎么办?</p>

    要是失去了皇兄这个唯一的亲人,可真的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p>

    萧绍昀转了转眼珠子,这才发现不同寻常之处——晋王不是应该在晋王府吗?怎么擅自入宫?大清早就出现在他的床头?</p>

    而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p>

    他微微抬起头,看到了床前黑压压一片的人头,个个跪在地上,却不像往日那般恭顺低头,而是一个个激动莫名地看着他!</p>

    这般场景,太过熟悉,父皇大行之时,也是这般,寝殿围满了人……</p>

    “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说过,闲杂人等不得轻易进出昭阳殿吗?!”萧绍昀语气沉沉。</p>

    一听到皇帝醒来,第一件要紧事居然是这个,熬了一夜的席泽岩顿时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皇上,您昨夜忽然昏迷不醒,臣等唯恐皇上龙体欠安,特来守夜。太医,快给皇上诊脉!”</p>

    宋温如跪在地上率先开口。</p>

    皇上能够醒来,看起来也像没有大碍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心中倍感欣慰,一块大石头落了地。</p>

    要知道万一皇上醒不来,按照老师的意思,可是要让晋王……罢了,左右皇上平安无事,就是最要紧的。</p>

    张太医立马就要上前为皇帝诊脉,刘德富看到皇帝醒来,也同晋王一般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见张太医上前,立马抢先一步上前,要扶皇上坐起来。</p>

    萧绍昀扶着刘德富的手坐了起来,锦被滑过软缎寝衣落了下来,年纪轻轻的皇帝看起来,莫名的憔悴。</p>

    不过他很快拂开了张太医伸过去的手,阴冷的目光一扫过眼前跪着的人,最后定格在晋王身上,足足盯了晋王有一炷香的功夫。</p>

    昭阳殿里顿时变得一片死寂,鸦雀无声。</p>

    原本天气就热,有几位太医熬不住这样无声的折磨,出了一头的冷汗,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的,往地砖上落。</p>

    晋王被萧绍昀看的莫名其妙,不禁开口问道:</p>

    “皇兄,您干嘛这样看着臣弟?赶快让太医为您诊脉吧!”</p>

    萧绍昀眉目间的阴沉却迅速蔓延到眼中,直看的晋王心中阴霾一片,皇兄这是怎么了?这样的眼神好吓人啊!</p>

    “皇上……”</p>

    宋温如是真心担心皇帝,正欲开口劝皇帝赶紧让太医诊脉,就听见皇帝冷冷的声音响起,就像数九寒天的朔风,瞬间凝固了他心中所有的热情。</p>

    “众位爱卿,是不是真的以为朕病危,忙着要拥立新主,取代朕了?!可惜,朕没这么容易就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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