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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一世成欢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旧病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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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p>

    “我怕吓到你,毕竟从前你胆子小,这样的事情又是匪夷所思,一般人很难相信。”</p>

    白成欢最终还是从水里出来,穿好了衣服,浴桶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好地方。</p>

    两人像从前一般,窝在白成欢闺房的软塌上,头挨着头毫无贵女风范地说悄悄话。</p>

    梁思贤也换了一身白成欢的衣服,却是扯了扯袖子嗔道:</p>

    “从前你跟我一般胖,可是你看看,如今你的衣服我穿着都紧,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抱你那一下,弄湿自己的衣服多划不来……”</p>

    白成欢就笑眯眯地在梁思贤脸上捏了一把。</p>

    “哪里胖了?你这样正是秾纤合度,不肥不瘦,难道你还嫌弃我的衣服不成?”</p>

    梁思贤抬头,愣愣地看着白成欢。</p>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p>

    若论神情举止,确是从前的成欢无疑,可是这张脸……</p>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成欢的脸。</p>

    “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明明还是你,可却成了另一个人,那原来的这个人,又去了哪里呢?”</p>

    思贤的想法就是与别人不同呢。爹娘和哥哥,还有晋王,都是知道她换了人,却也没人想过这个。</p>

    白成欢摇头:“不知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在这个躯壳里了,原来的白成欢,自出生起就是个疯傻儿,或许她原本就没有魂魄,或许她的魂魄烟消云散。”</p>

    白成欢恍惚中想到自己跳窗那一刹那心底无边的狂躁,恨不能毁了所有一切的那种几乎遏制不住的冲动。</p>

    可是此刻和梁思贤在一起,她的心又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p>

    白成欢捂住了自己的心口:</p>

    “又或许,她还住在我这里,我变成了她,她也变成了我。”</p>

    “魂魄……”梁思贤喃喃,“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具躯壳就好像是上天专门为你准备的一样,成欢,你离开之后,我觉得我这日子的颜色都黯淡了一半,可你能回来,虽然有些神神怪怪,我还是觉得特别高兴,上天真的待你不薄。”</p>

    “是不薄吧,不是每一个死去的人都能有这样死而复生的机会,而我,好像特别幸运。”</p>

    只不过上天的这份不薄,不能深究。</p>

    让爱人亲手杀了她,然后让她死而复生。</p>

    让她带着无尽的恨死去,带着无尽的恨重生。</p>

    就像把一个人打死,然后对他伸出手,说,来,我帮你站起来。</p>

    这到底是眷顾还是折磨呢?</p>

    白成欢想了想,不由得好笑。</p>

    梁思贤不知道她笑什么,看到她颊边披散着还有些湿的长发,就起身道:</p>

    “咱们到底不擅长独自沐浴这样的事情,还是叫个丫鬟进来帮你把头发擦干吧……”</p>

    说到一半,又促狭地笑了笑:“你虢州带来的那个憨傻丫头,和侯府的丫头打架了呢,你准备帮着哪边?”</p>

    白成欢懒散地笑了笑:“我听到了,随她们去吧,我相信高嬷嬷会教导好她们,什么是规矩,我那丫头,原来是个在乡野中放羊的野丫头,也是该管管了。”</p>

    “你就不怕高嬷嬷提脚把她们全卖了?”</p>

    “不会的,我那丫头,卖身契又不在侯府,再说能在欢宜阁伺候的,哪个的老子娘在府里没有些脸面,最多不过饿上几顿,关几天柴房,罚几天月钱也就罢了。”</p>

    白成欢漫不经心的说着,却让梁思贤瞪圆了眼睛。</p>

    “成欢,你从前,可是个最规矩不过的人,如今连丫鬟打架都不管了,可真真是……”</p>

    白成欢对上她愕然的眼神,笑了笑:“真是换了一个人是吧?”</p>

    “是是是……”梁思贤很高兴两人还是心意相通。</p>

    白成欢喟叹:“一生一死,总要跟从前不一样的些的。”</p>

    梁思贤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重点又回到了头发上,就要起身去拿干布巾。</p>

    “那我来亲自动手帮你擦头发吧,今日你在那凉水里泡了那么久,湿着头发容易受风,今儿可让你得意一回,可不是人人都能让让国公府的嫡女亲手伺候的……”</p>

    白成欢拦住了她。</p>

    “不必了,我如今这个身子,轻易不能生病,若是能感染风寒,倒是好一些。”</p>

    “这话怎么说?”</p>

    哪有人想生病的?</p>

    白成欢黑亮的眼睛直直望着梁思贤,直到梁思贤忽然有些黯然地低下了头去,她才启唇缓缓道:</p>

    “你也在刻意地不提提起那个人是吗?可是,既然我回来了,总要面对的,我都不怕了,你还忌讳什么?以他的秉性,最多午后,宫里的太医就该来了。”</p>

    梁思贤想忍忍眼泪的,可到底还是忍不住,颓然坐回了软榻上,不顾仪态,直接拿袖子抹了抹眼睛。</p>

    “他怎么能这样,你才去了几天就……徐成意那样的人他都看得上,成欢,你可不能这么快就回到他身边去,绝对不能!”</p>

    梁思贤忿忿然。</p>

    按着从前萧绍昀对成欢的上心程度,自然是成欢有个小病小痛就恨不得把整个太医院搬过来的,可是,如今若是他让太医前来,怎么看怎么显得虚情假意,矫揉造作!</p>

    白成欢很高兴梁思贤还是站在她这边的。</p>

    她替梁思贤抹了抹眼泪:“好了,我都不在意了,你这么在意做什么?他喜欢与谁在一起,就与谁在一起吧,好歹徐成意也算是貌美。”</p>

    梁思贤一把攥紧了她的手,惊讶道:“成欢!你怎么……你怎么这般贤惠了?从前,你可是要独霸后宫,绝不许萧绍昀看别人一眼,不然,宁可不做皇后!”</p>

    “不是贤惠,而是,我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去了,他看上何人,他又让谁做皇后,都与我,一概无关了。”</p>

    白成欢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p>

    梁思贤却彻底愣住了。</p>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成欢回来这么久,不是因为萧绍昀选秀,才会跟他闹脾气,任由他折腾着招魂而不回到他身边去的?</p>

    从前,几乎是把萧绍昀当做天一般的人,怎么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呢?</p>

    “到底,发生了什么?”</p>

    梁思贤不笨,立刻想到了成欢的死因。</p>

    白成欢一双眸子里渐渐堆积起冷然的恨意,望着窗外的晴空:“他亲手杀了我,所以有朝一日,我也一定会杀了他。”</p>

    梁思贤的神情彻底凝固。</p>

    梁思贤从威北侯府走的时候,还有些失魂落魄。</p>

    威北侯夫人把她送出了二门外,目送她上了马车,也无暇多想,就转回去找白成欢与威北侯商议。</p>

    对皇帝的秉性,她也是知道的,若是真的宫中有太医前来,总要想出应对之策。</p>

    欢宜阁中,晋王还在拽着白成欢解释。</p>

    “成欢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跟皇兄说的……”</p>

    晋王没想到这样没意思的谎话皇兄也会说。</p>

    白成欢并没有去责备晋王什么,事情是怎么样的,她心里清楚的很。</p>

    她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件被她忽略了很久的事情。</p>

    “小十,你在京城呆了这样久,也该回河东了。”</p>

    晋王非常苦恼,听到这个话茬儿就直挠头:“成欢姐,我还想在京城呆着呢,你干什么非要赶我回河东?”</p>

    “不是赶你回去,而是河东本来就是你应该呆的地方。”</p>

    她原本还想着这件事总要三年五载,可今日她终于知道,她再也等不下去了,一时一刻也等不下去了。</p>

    萧绍昀已经不会给她时间去慢慢筹划了。</p>

    晋王神情落寞,皇兄都还没有赶他回去呢,为什么成欢姐总是想要赶他回去呢?</p>

    待到晋王也离开侯府,威北侯夫人才跟白成欢打算起来。</p>

    “就是不知道若是真有太医来,会是哪一个,若是是从前的张太医,咱们好生招待着,多给些银子,或许还能瞒过去,他这人最是重利,还能对付过去,若是王太医,那可就难说了……”</p>

    白成欢却断然打断了母亲的打算。</p>

    “什么也不必给,什么也不必担忧,只说我,旧病复发。”</p>

    威北侯夫人看着女儿冷静的神情,一时倒愣住了,女儿有什么旧病?</p>

    “娘亲,如今的我是虢州白家的女儿白成欢,而从前的白成欢,是一个疯傻儿,即使如今好了起来,再次疯傻,也并非不可能。”</p>

    威北侯夫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强忍着心痛,开始思忖这个方法的可行性。</p>

    萧绍昀如今盯上了成欢不放,无非就是确信,成欢的身体里,住着从前的魂魄。</p>

    可这魂魄要是不在了,想必他也就不会在意了吧?</p>

    威北侯夫人最终只能答应了,只是心中仍是戚戚然:“成欢,委屈你了……”</p>

    “只是让这具身体暂时恢复从前的样子而已,女儿并不会觉得委屈。”</p>

    除了自己的魂魄,这原本的一切就都不是她的,并没什么可委屈的。</p>

    梁思贤先回到了梁国公府,进了门,迎面就看到母亲梁国公夫人正在房中等她。</p>

    看到女儿这样早早回来,也并没有什么过于伤心悲戚的神色,梁国公夫人紧绷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p>

    今日威北侯世子离京,皇帝亲自出城去送,梁国公府因为先前被皇帝训斥与威北侯府结党,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不去为宜。</p>

    为了顾及皇上的面子,梁国公府只遣了一些族中的悠闲子弟,随同皇帝一起出城,给梁国公府充个数,也就罢了。</p>

    偏偏女儿的心思还没完全放下,无论如何也要去送上一程,夫人虽然是允了,也着实是怕她昏了头脑,做出什么傻事来。</p>

    这会儿看着徐成霖已经走了,女儿却还这样神思恍惚,不免又开始忧虑。</p>

    “看你这几日皆是无精打采的模样,要不然我带你去北山寺或者月老庙,上柱香拜拜佛,好好问一问你的姻缘,莫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虽然这树高且直,但如今的状况,咱们实在是高攀不上。”</p>

    顿了顿,梁国公夫人,把话说了个清楚明白:“你也不小了,再耽搁下去,若是选秀开始,皇上再想寻些事端,再容易不过,这几日,你表舅母江南的娘家侄子过来探望她,听说小伙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十分不错,不如,你去见一见?”</p>

    大齐民风开放,男女亲事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前见上一面,心中约莫有个底,还是可行的。</p>

    梁思贤从犹如做梦一样的恍惚中惊醒过来,立马摇头。</p>

    “不必见了,至于选秀之事,我还是报病吧……前些日子,我去月老庙问过姻缘了,今天还抽了支签,签上解出来的意思,怕是我的婚事要晚上几年,母亲不必着急,若能得遇良人,也不在这早两年晚两年。”</p>

    梁国公夫人一听这话,心倒是放下了一半,去另一半却还高高的提着。</p>

    女儿向来清傲,不肯报病,而他们国公府的女儿家金贵,也并不想送女儿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受苦。</p>

    为此,她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如今女儿既然愿意报病,只要能把这场选秀应付过去,也就不必急着为她挑选人家,病急乱投医,万一挑到不好的,也是一辈子的麻烦。</p>

    左右多留女儿一两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p>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心中还没有放下徐成霖。</p>

    若是那样,可不是耽误了女儿一辈子?</p>

    梁思贤却是很认真的在想这件事情。</p>

    居然是皇帝亲手杀了成欢,萧绍昀已经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若是以后成欢再杀了皇帝,报了深仇大恨,这天下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p>

    若是连皇帝都换人做了,那徐家与梁家结为秦晋之好,还有什么阻碍呢?</p>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即使再多等徐大哥几年,她也甘之如饴。</p>

    萧绍昀回宫之后,一面果然召了太医前往威北侯府,一面就命人提了宁王出来。</p>

    席太师也跟着进了宫,等到宫中的侍卫把宁王带到殿前,一眼看过去,席太师心中不禁悲怆难忍。</p>

    先帝将诸皇子公主交托与他,可如今,他却保不住了。</p>

    宁王在诏狱中,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看见萧绍昀的一刻,眼中却迸发出狼一样闪亮的利芒。</p>

    “萧绍昀,杀了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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