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娘子痴相公 作者:白茅
097 解蛊前奏
雪纷纷扬扬下了三日,段云苏走出了屋子,看着枝桠上落着的一层积雪,伸手一轻碰便簌簌落下。
“小姐,今年的雪下得可真是有些怪了,往年的初雪下一日便是停了。看这天色,许是还要下上好些日子罢。”谷秋拿着貂皮大氅走了过来,披在了段云苏身上:“离腊月也不过还有这么几天的时间,今年的雪下得这般晚,不知道明年庄稼收成如何。”
“没想到谷秋倒还关心这个。”段云苏笑到。
“娘亲身子还好时,谷秋一家便是在田间忙活的,这些自然是要关心的。”
段云苏回头看着过来时雪地上踩过的脚印,紧了紧身上大氅说道:“回去罢,这北风也越发大了。”
这雪足足下了五日,也幸好不大,但屋顶还是积了厚厚的一层。段云苏抱着汤婆子慵懒地窝在软塌上,雪天地滑,还是莫要经常外出了。这个冬日便窝在院中好好养胎,倒也还是不错。
只是宫中去突然来旨打破了她的这份怡然,皇帝龙体违安,宣段云苏前去看诊。
段云苏心中一惊,前些时日便听说皇上身子不适,原本还以为御医已经将人给治好了呢。
安亲王听闻消息也有些为难,只见他轻扣着桌面,脸色凝重道:“不是父亲信不过云苏的医术,只是如今这形势,这替皇上看病可是不同其他,若是可以,父亲真的不愿你过去。”
“云苏也知晓其中的厉害,云苏定会小心行事。”
“云苏莫要掺和到其中去,你还是像那些个御医学学中庸之道。今日你进宫,若是直接治好了皇上,虽然好事,但怕会被人惦记上。”
段云苏正要迈出去的脚步一顿:“父亲的意思是……”
“详细的情况你还是回来说与父亲听,父亲自会想着法子传给宫中。”云苏怀着王府的血脉,如今情况之下,这胎儿可是出不得半点差错。他宁愿段云苏掩饰住所有的光彩,也不愿这人被推到风口浪尖。
段云苏仔细想了想安亲王的话,脸色沉重地应下。王爷知道的定是比她多,虽说给皇上治好病时是叫莫上的荣誉,但她想要的也不是这个。
段云苏进宫了,待她从宫中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儿了。
天色越发的黑沉,安亲王不时地看着一下门外。连安平王妃也是翘首盼着,见她回来的身影,安平王妃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睦清院中,那些个伺候的丫环全都撤了出去,段云苏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见着里面是开水,轻呷了一口,看着两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说道:“云苏替皇上看过了,御医都说是上次胸口的伤引起的旧疾,另外这天气也冷了,皇上便染了风寒。云苏替皇上开了方子,那风寒不日便会好转;至于那旧疾,云苏也留下了方子,仔细调养着也是能见效。”
“那皇上身子……也无甚么大碍?”安亲王说道。
段云苏摇摇头,想起今日在宫中所见所闻,低声说道:“父亲可知道皇上所服的长生丹?”
“长生丹?”安亲王眉头一皱:“皇上何时开始食用这个了,之前的皇上可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
“想来有一段时间了,父亲若是想皇上好起来,那可定要劝着皇上不再食用这东西。”段云苏想起皇上的脉象,心中依旧是有些凝肃:“父亲可知那长生丹是如何制成的?此类丹药,内含金石,其性燥热,毒性甚大,可谓不是毒药,胜似毒药。”段云苏没直接说了出来,怕是讲解了皇帝也不明白。这丹丸中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汞的含量甚至可达百分之六十以上,其毒性可是不容小觑的。
安亲王神色一震,段云苏连那长生丹是何药性都知道?长生丹是皇上寻来高人秘密炼制,除了皇上,怕其他人都没多见过。
“云苏谨记着父亲的教诲,这事儿并未直接说了出来,父亲看着可需要告知皇上?”只是这事怕也是不容易罢,当上皇帝的,哪个不想寿与天齐。若是进言让皇帝断了这长生丹,就怕皇帝会反过来怀疑你是不是那另有图谋之人呢。
“皇上之前并未服用这东西,想来是被他人所惑,父亲明日便进宫一趟,这事可不能疏忽了。”
最近朝廷暗潮涌起,若是皇上再出了个什么意外,那熙国定是要乱了起来了。
“那皇上身上这丹药之毒可有解?”安亲王最是担心这一点。
段云苏说道:“皇上中毒尚浅,云苏可以先开着方子将里边的毒给慢慢排解了出来,只是要上一段时日。再者皇上服用长生丹时日不长,如今断了才是关键,不然云苏也是无力回天了。”
屋里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沉重,良久却听安亲王妃说道:“云苏以后还是莫要进宫看病了,娘亲替你找个由头将这些人都给挡住。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安全生下肚里的娃,万万不要被人寻了空隙。”
安亲王闻言也是赞同:“原本还想这将云苏送去江州,这样一来,若是皇上在有什么不妥也不会怪罪到你身上。只是你怀着胎也不方便,再者,放在外边还不如自己府中看着更安心。”
“这话说的正是。”安亲王妃很是认同安亲王的话:“云苏这些时日便在院中静养,其他的东西自有娘亲顶着。”
转眼便是腊月,今年的雪出奇的多,停上两日便又下上三日,不少的百姓都是担忧,再这么下下去,怕是不妙了。
皇宫之中未传来其他消息,安亲王也未再同她说起这些事情。段云苏窝在赵贺辰的怀中,拉着赵贺辰的手搁在了自己的肚皮之上。里边的小生命似乎长大了不少,冬日里衣裳穿得多瞧不见,这细细摸着便不难发现,肚子已经悄悄的隆了起来,一日比一日的大。
赵贺辰惊喜着这个发现,这便是他与段云苏的孩子?他心里边涌起一股温温热热的感觉,只觉的这怀中拥抱着的便是他的全部。
“苏苏,宝宝长大了呢,宝宝快要出来见辰辰了罢?”赵贺辰一脸的期待。
“还早着呢。”段云苏把玩着赵贺辰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细细地滑过那一根根的掌纹,眼中柔光更胜。
两人就这般相依着,便是不说话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温馨,谷秋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自己小姐正朝着赵贺辰嫣然一笑,不禁放轻了脚步,轻声说道:“小姐,王爷唤姑爷去前厅一趟呢。 ”
“可是谁人过来拜访?”段云苏懒洋洋的坐直身子,平日王爷相见辰辰,定不会是去了前厅,该是有什么人来了王府了。
“奴婢听说了,是成王来了。”谷秋答道。
成王?段云苏当日在宫中见过了成王一次,此时的脑中浮起那略显阴沉暴戾的眼睛,心中暗自揣测,从未听说王爷与成王有什么来往,今日怎么就过来了?
“辰辰过去罢,莫要让父亲等及了。”段云苏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裳,随手取来屏风上的黑色大氅给他披上。
赵贺辰抓着段云苏的小手:“苏苏一起。”
段云苏想了一下,便随着他一同过了去。
一路往前厅走去,只见有不少的下人都在忙活着,有的手中正捧着库房中放着的绸缎,更是有人在喊着:“快些快些,就差这个了,赶紧的备齐了。”
段云苏凝眉,随手招来那个喊话的下人,说道:“这是在作甚,东西送哪里?”
那人见问话的是大少夫人,急忙回话道:“这是送去刘府的聘礼,都已经点好了,可以出发了。”
聘礼?段云苏总算想来起来,前些日子王府已经向着刘府行了那问名、纳吉之礼,这聘礼送过去后,成亲的日子怕也不远了。
两人来到前厅,安亲王正陪着成王喝着茶,赵贺祁居然也在厅中。
见着一同走进来的两人,安亲王微微一笑,搁下手中茶盏,说道:“辰儿,快来见过你皇叔。”
皇叔?赵贺辰侧头打量着座上之人,脑子里实在是没什么印象,看着那人投过来的略带尖锐的视线,赵贺辰心中无多少好感,草草地唤了声皇叔。
“大侄子倒是长大了不少,看这样子定是不记得我这个皇叔了。”成王收回眼光说道。
“当年你早早便去了封地,甚少回来,辰儿没见着多少次,记不住也是正常。”看着赵贺辰这般敷衍的姿态,安亲王也没打算仔细说教,反倒是说道:“没想到今年成王倒是进了京来,不知要呆上多少时日?”
有了封地的王可是不能随意进京,眼前之人不止进了京,还呆上了这么长时间,再想起此人私底下的那些动作,安亲王不得不上心了。
“本王许久未曾回来,可是打算着好好在这京城中看看,皇上也是知晓的。再过些时日罢,如今这天气也不好。”
听到成王这般说,安亲王笑了一下,看着那一旁的赵贺祁,瞧着他那比往日阴沉的脸色,心生不喜,便直接将赵贺辰唤道了身边,又说道:“成王今日找辰儿,不知可是有什么事儿?”
那成王又看了赵贺辰一眼,顺带着将视线也落在了段云苏身上,瞧着那不明显的肚子,两道浓眉一皱,后又很快松了下来:“大侄子成亲之时本王没能前来祝贺,很是遗憾,便想着来补上贺礼。正巧近日听闻二侄子也要娶亲了,便想着也该有些表示。”
那成王朝着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人退下之后,很快便领着一群人进了来,人人手中皆是捧着物事,更有两人抬着一红色箱子。
“今日可是要送那提亲的礼?这都是本王准备的,一起抬了过去罢。”成王挥挥手,那些人将东西放下,只见其中有不少的珍珠玉石,瞧着那成色皆是极好的。
段云苏见此眼神微眯,这成王倒是大方,赵贺祁这庶子的身份,送上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可实在是让人不解。
“祁儿,还不过来谢过皇叔的心意。”安亲王淡淡的说道。
赵贺祁站了起来,走到成王面前作揖一礼:“谢皇叔厚爱。”
只是这话也说了,赵贺祁拱着身子依旧是行礼的姿势,没见着成王说话的声音,不禁纳闷地抬眼一看。
只见成王正将视线落在了他断掉的尾指上边,赵贺祁心中有些尴尬,直接将手给收了回来。
“这是何人所为?”成王的脸色一沉,眼光在场上之人身上掠过,眼神深幽微寒,最终落在了安亲王身上:“皇弟,这二侄子被伤成这般,可有将那人给狠狠的给收拾了?”
“成王不清楚这事情的经过,还是莫要随意说话。”当初自己尚是卧病在榻,听了这事情缘由更是差点气晕了过去。若不是当初自己病的一塌糊涂,当时的赵贺祁可不是断了一指这般简单。
想起了赵贺祁与温侧妃,安亲王的眼光不禁染上寒意,自己有朝一日定要将你温侧妃给逼问了出来,那到时这些人便全是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个儿子不伤心!
看安亲王这般说话,成王眼中的寒意更深。段云苏在边上瞧着忍不住猜测了几番,也不知这人是真的对赵贺祁上心,还是想借着赵贺祁说事?
赵贺辰见这厅中这情景,觉得实在是没劲。分明就没辰儿什么事嘛,为什么还要辰儿过来?赵贺辰拉着段云苏的手坐下,剥着桌上的瓜子递到段云苏的嘴边。
成王却是站了起来,伸手在赵贺祁肩上拍了两拍,回头向着安亲王说道:“既然王府要忙活着二侄子的婚事,那本王还是莫要打扰了。今日我本王便回了去,待二侄子成亲那日,可定要将请帖送来。”
请帖?段云苏眯眼一想,过完大礼才是请期,日子可还说不定呢,难不成这成王是打算一直逗留在京中?
成王走后,赵贺祁不久也便出了去,段云苏看着两人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思。
看着段云苏眼中的不解,安亲王推着轮椅向前来,沉声道:“祁儿的婚期不会太远的,今年过年怕也是不会大办了。云苏嫁过来的第一年,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才是,看来今年却是办不到了。”
段云苏一惊,说道:“可是宫中……”
安亲王点点头,眼神幽晦莫测。
平静的日子过得甚快,转眼便又是几日,朝锦院中,段云苏小心地打开了那装着娑婆果得锦盒。只见里边的果子一如刚摘下来的模样,也不知是冬日天气太冷,还是这东西本来就不容易变坏。
脚边一团白色的身影在晃着,时不时在段云苏脚背上蹦上两脚,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段云苏一抬脚尖,那白团身子被翻了过去,在地上滚了两下才停了下来。不但没有恼火,反倒像是爱上了这个游戏一般,一下子又扑了过来。
段云苏看着地上的白团一眼,脚尖轻轻触碰着它柔软的肚皮。这些时日,这兔子好吃好喝的养得肥肥胖胖,早已由之前的那么一小团便成了溜圆的一只。段云苏眯眼打量了两下,考虑着是不是该给它减减肥?
这小东西,天一冷便喜欢寻着机会跑进了屋里,那听荷可是看都看不住。刚搭高了兔窝的门槛,这东西便不知如何的,下一分钟便出了来。
段云苏收会视线,又凝视着那娑婆果好一会,起身找出一书卷,仔细对照这上边的话语。
却见原本在她脚边转悠的兔子突然耳朵一竖,一溜烟地往外狂奔了出去,那速度,让段云苏着实诧异了一把。这兔子可是又打算开始抽了?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副逃跑的架势?
“啧啧,小东西,怎么见着小爷我变要逃了,真是不礼貌。”
段云苏的动作一顿。
果然,只见那身穿红衣的男子直接翻窗而进,手中正拎着兔耳朵,狭长的丹凤眼中笑得几分招摇,那黑色发丝被北风带起,衬着红衣,图添几分肆意的邪魅。
“小娘子这般看着小爷,可是不认得小爷了?可真是伤人心呐。”
“姬公子,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回北国去了么?”段云苏见这此人,有几分疑惑了。这人可还真是随性,说走就走说回便回,可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姬夙捧心做受伤状:“什么姬公子,小娘子与奴家好生见外,叫一声姬哥哥来听听?”
段云苏眼角一抽,直接转过身去看着架子上的书卷。还哥哥?这声“奴家”又要怎么解释,“姐姐”的称呼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姬夙,定是哪根筋不对劲,时不时便抽风那么一下。
“小娘子便这般不想见着小爷?亏得我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姬夙的那无比哀怨的声音让段云苏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段云苏走到他身前,直接从他手中解救了那小白兔,放在了地上。那兔子一见,一溜烟地便躲在了段云苏身后。段云苏也便随了它,向着眼前之人说道:“姬公子说话可否能正常一些?莫要吓到了我肚中的孩子。”
姬夙闻言,视线直接落在段云苏的肚子上,一看眉头一皱:“小娘子可是饿着小爷的小侄子了?怎么这般月份了还不见长大?”
段云苏真想朝着此人翻个白眼,这人难不成以为这一层一层的厚衣裳是白穿的?再大的肚子也要被挡住一大部分了,更可况她这个显怀没多久的:“姬公子过来可不只是为了看看云苏的肚子罢?”
姬夙弹弹身上红衣不存在的灰尘,寻着地方自个坐了下来,倒上茶水便直接灌了下去,好一会才说道:“小娘子已经穷到连买茶叶的银子都没有了?真是可怜见的,不如还是跟着小爷回去罢,可不能让我的小侄子受苦了。”
段云苏无奈地扶扶额,这人从进门到现在,可是一次都没回答她的问题:“辰辰在西边听着先生说课,你若是闲着便去那找他罢。”
“小娘子,可有吃的?小爷我饿了。”姬夙支着头,身子一软直接歪在了那桌子之上。
“姬公子。”段云苏终是忍不住了,这人根本就是自己说自己的,可没一句是重点:“可否能好好说话?”
“我什么时候没好好说话了,小爷呆会便见小辰儿。我这一路颠簸的,小娘子都不给声安慰?”姬夙瞧这桌上的东西,伸手便拿起了那锦盒中的果子,看着那鲜嫩的颜色,眼前一亮道:“这便给小爷尝尝罢,似乎很是不错的样子。”
段云苏见他拿起那娑婆果便要往嘴巴里放,急忙伸手夺了过来,装进锦盒放在了一边,瞪了这人一眼,朝外喊道:“谷秋,去备上些糕点过来。”
姬夙一听笑得双眼如狐狸般:“这娑婆果数年一果,今日难得见着,却是没能尝上一番,实在是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这便是娑婆果,可是见过?”
姬夙朝她来回摆摆手指道:“小爷第一次见,可却是很久之前便听过这东西。”
“姬公子的见识倒是不浅,今日你过来云苏也正好问问,上次姬公子是如何找到老婆婆的?”段云苏心中很是紧张,生怕自己会听到不想要的东西。
“世间的巧合可是不少,当日小爷就是那幸巧地遇见了。”他看着段云苏听完后脸色便变得微沉了,心中一动,说道:“就算是寻到了那老婆婆,怕此次也是没用的,老婆婆解不了小辰儿身上的蛊。”
段云苏心中一惊:“为何,婆婆不是最擅长蛊么?”还有这姬夙,何时知道辰辰身上已经中蛊?
“天下之蛊,总有看漏的时候。”姬夙眼中带笑,眼底却没半分笑意:“你那老婆婆看不出来,其一是因为这蛊本就非常蛊,与豫国之人认为的蛊可是差之千里;二来,四国皆知这蛊术出自南疆之国,却不曾料到也有他人能悟出其道。只是这北国可不同豫国,在北国这些都是邪门歪道,那人为了活命只能全都藏了起来,一声都不曾说了出口,别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还有这物事?”
那不成这蛊是那人自己养成的?若不然按着豫国的蛊种,不可能一点都瞧不出来。
“那为何你那书上却有记载?”
姬夙眼光微沉,也收起了方才的笑容:“那书是我娘亲留下来的,上边的字迹便是我祖辈亲人写下。我在熙国八年有余,见着赵贺辰的次数可是不少,但却从未想过这人身上也有这问题。直到那日我瞧见了他突然之间的狂厉。”姬夙想起了那日,赵贺辰在园中直接将赵贺祁给打倒在地的情景。
那之后他便试着留心,祖上之物只听过没加见过,如今遇上了自是会上心,直到不久前才最终肯定了下来。
“既是这样,为何还会有人能哪来此蛊种在了辰辰身上。”段云苏神色肃穆,既是姬夙这般清楚,那今日她便要弄个明白,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既是看不出是蛊,也不曾说了出来,那便不应该有人能拿到这东西!”
“世间阴谋何其的多,这其中的情况关乎母族中事,不便说与你听。只是你也要留意了,给赵贺辰下蛊之人,定是和北国皇室有着接触,若不然也不可能得到这蛊种!”姬夙说着,突然之间却是笑了起来,眼中有着渗人的寒意:“不过小娘子放心好了,待过些时日,小爷我定是将这东西从那些人手中全毁了个干干净净,这沁魂,便直接从这世上消失罢!”
段云苏从未见过姬夙这般冷峻的表情,既是说是母族中事,那自己可真是不好再在这里多追究了。
“那姬公子,辰辰身上的蛊该如何解?”既然是姬夙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总对它的解法有些了解罢:“当日我见着上边说,此蛊非蛊,不知该是如何解释?”
“小娘子你不会愿意听到答案的。”姬夙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肃,视线落在了段云苏肚里的孩子身上:“小爷我可是怕你承受不住。”
段云苏心中那不好的预感一点点的升了起来,她想起那日看着那书卷里的记载,自己已经昏倒过去,难不成这后边还有更可怕的事?
见她那倔强的目光,姬夙便知她心中的想法。他把弄着桌上茶杯,半晌才说道:“豫国之人认为的蛊,便能解了开,将蛊从人身上拿了出来。只是这沁魂却与常蛊的特性不同,落在身上之后,便彻底地跟随着那人,只有待得那人死去,这蛊便也死在人体之内。”
他看着段云苏微白的脸,语气深重:“活人想解蛊,便只有直接死上一遭。”
段云苏的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平定住内心翻涌的气血,那红润的脸色正一点一点的褪白。
死上一遭?那怎么可以。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段云苏抚上肚里的孩子,声音带着些颤抖。
“人活着蛊便活着,若是体内之蛊感受到寄主生命的衰竭,便会跟随着死去。蛊的命要比人的要脆弱,到时候若是云苏能将人给救了回来便可,除了此法之外再无他法。”姬夙替段云苏倒上了一杯热水搁在她手边,继续说道:“赵贺辰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你身怀医术,到时候奋力将他从鬼门关中拉回来,已是最好的法子。”
只是这里边的风险有多大,姬夙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若是这人救不回来,那这一切便是这么完了。
“另有一点便是,就算这蛊解了,赵贺辰的痴傻也不一定能好,因为我也未曾听闻沁魂至人痴傻的说法。”
段云苏捧着茶杯的手因用力而发白,眼眸低垂,嘴唇轻咬。用生命去博取这一丝丝的可能,可还值得?只是这蛊若是不解,对赵贺辰的身子依旧是有所损害。
“这是我母族的秘药,其毒性堪比鹤顶红,可也只有这个才最是能制住那沁魂蛊。小娘子想清楚了,若是可以便被备好那你的银针药草,让小辰儿直接服下便是。”
姬夙从怀中掏出一白色小瓶便放在了桌上,晃了晃听闻里边轻短的声音,眼光又落在了那娑婆果身上,视线幽晦莫测。
有时候上天便是这么不公平,见不得人世间的美好恩爱,若是没有这蛊,赵贺辰和段云苏,哪里用得着像今日这般要做出这生死的决定?
屋里一阵静默。
任谁也没想到,门外的侧边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人,他身子僵直着,低垂的头颅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双拳紧握,抬脚便进了去。
走进来的一人让屋内的光线受阻,段云苏抬头看向来人,笑容有些勉强:“辰辰回来了?可是饿了,云苏让小人赶紧将东西送进来。”
赵贺辰走至桌边,看着桌上的药瓶眼光微闪,段云苏上前将他身上的大氅脱下,看着上边粘着的雪花,不禁往外看了一眼,原来不知何时,这雪却又下了起来。
赵贺辰伸手将那药瓶拿进了手中,姬夙一见眼神一黯,段云苏见着却是有些慌乱了,这东西可不随意把玩的。
“辰辰,把东西给苏苏。”段云苏轻声说道。
却不料那人根本没有交还的意思,他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小物事,看向段云苏的眼神如深潭般幽静:“是不是吃了这东西,辰儿好了,苏苏便能向往日那般开怀?”
“呆子,这东西可是会害死人的。”段云苏想起了那日赵贺辰欲割肉取蛊的疯狂,心中一惊,伸手便要将东西给夺了回来。
“辰儿不会死的,不是还有苏苏么?”赵贺辰突地笑了,那笑容如冬日最是暖和的阳光,干净透彻地让人心疼,段云苏在那黑亮般的眸子里看见了一股绝决。
“辰儿全都听见了?”段云苏有几分颓废地放下手:“苏苏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苏苏不能没有辰儿,孩子也不能没有爹爹。”
还有王爷和王妃,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又该怎么办。
“辰儿一直听苏苏的,可是辰儿这一次却不能。”只见赵贺辰将药瓶塞子拔出,看向眼前之人的眸光带着深深的眷恋:“辰儿说过的,只要苏苏能开心,辰儿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辰儿不会有事,辰儿那么喜欢苏苏,又怎么舍得将苏苏和宝宝一起丢下。”
姬夙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心底里掩饰不住的艳羡,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看透情爱,不料见到这两人,心里却起了从未有过得期盼。有一全心相待之人,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那纷飞的雪花,声音中全无以往的不着调,低沉着声嗓说道:“从毒发作到最后,约莫是一个半的时辰。瓶子一打开便会慢慢失去毒性,云苏你便是想准备,怕也是来不及的。”
赵贺辰朝着段云苏咧唇一下,那眸光一如以往的纯稚,今日段云苏瞧着却是心疼又心惊。
只见他倒出了一颗药丸塞到了段云苏手中,拥着段云苏轻轻地一吻,转眼便将取药倒进了口中。
“辰儿吃了,苏苏就不用再犹豫了,苏苏皱眉的样子辰儿看着好心疼……”
段云苏脑中“轰”地一片空白。这呆子,是逼着自己要狠下心来!她气得几乎是要落下泪来,怎么可以这般冲动,自己有多少的把握尚是不知晓,为何你该死的这般相信于我!
姬夙回头看着两人,神情极是凝重:“开始罢,一个半的时辰,我在边上可以助你一把。”
做事便是要果断,如若赵贺辰不这般做,不仅是段云苏,怕是安亲王爷和安亲王妃都不知要考虑到什么时候。这蛊拖久了,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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