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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7部分阅读

    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7部分阅读

    白矾和绿矾、黄矾三种,如果同时加热矾和硝,就会得到硝酸,如果同时再加入盐,就会得到盐酸。

    元末明初的曹昭所撰的《格古要论》中记载了这种方法,他把焰硝、绿矾及盐的混合物称为“金榨药”。原文如下:“用焰硝、绿矾、盐留窑器,入干净水调和,火上煎,色变即止。然后刷金器物上,烘干,留火内略烧焦色,急入净水刷洗,如不黄再上。然俱在外也。”

    而绿矾,其做法大致与烧石灰相似,先以土坯砌墙成窑,在其中把涅石与煤炭垒叠起来,点燃焙烧,在空气供应不很充分的情况下,就会得到绿矾,具体的表述,可以在《天工开物》中找到。

    齐敏前世专爱看这些杂书,只是记不清到底该怎么做,现在看到长海道人所用的东西,便试探着道:“这是在做‘金榨药’么?”

    长海道人大吃一惊:“姑娘如何得知这个名字?”

    齐敏笑道:“我看过《格古要论》啊!”

    长海道人脸上露出钦佩之色来:“姑娘好厉害,果然博闻强记,无所不知。”

    齐宝笑道:“怎么说果然?难道你早就听说了?”

    长海道人笑道:“小道时常于各家往来周旋,齐家大小姐的品貌才学,那是有口皆碑的啊!”

    齐敏瞪了齐宝一眼——那还不是你平时在县学里替我吹牛吹出来的!

    齐宝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齐敏却对长海道人道:“道长,我却不知这金榨药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呢。”

    长海道人说:“我这却与那金榨药略有不同呢。”

    齐敏道:“能不能教我?”

    长海道人道:“姑娘想要学炼丹?这个只怕不妥吧。”

    齐敏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只是看看你这个做法和金榨药有何不同罢了。”

    其实齐敏想过很多赚钱的法子,其中就有利用盐酸的,只是苦于不知怎么弄原料,所以见到这长海道人这里有做盐木到的东西,自然要问个明白。

    长海道人知道大家姑娘里也有些喜欢炼丹求仙的,所以也未见疑,便道:“既然姑娘与我道家有缘,那等今晚到此,小道做给姑娘看看便是。”

    齐敏道:“那可真是谢谢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碎银来:“这些东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一个女儿家,也没什么大的谢礼,道长也请收下。”

    长海道长忙道:“这如何敢当。”

    齐敏道:“我这银子也是散碎的,成色也不好,正要费先生的精力来炼制一下,我开了眼界,学了知识,自然要有谢礼,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呢!”

    长海道人听了,这才收了下来,放在丹炉旁边。

    等到晚上,齐敏和齐宝在晚间的祝祷完后,就跟着长海道人再到了这炼丹房来,看着长海道人炼金银。

    齐宝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完全是陪着齐敏来的,他的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长海道人怎么把银熔掉,然后漂炼掉杂质,而齐敏却是注意看他怎么用矾硝盐法做出盐酸来。

    大概弄了有一个多时辰,长海道人把齐敏的这些碎银炼得更纯,也更均,平均分成了五块银饼,每块三两左右。

    长海道人要把这些银饼还给齐敏,齐敏却只收了一块,以做纪念,齐宝也拿了一块,同样留做了纪念。

    齐敏对此行的收获很是满意——至少懂得了怎么用矾硝盐法来做盐酸。齐宝并不知她的心思,只是觉得能陪着心爱的人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离了炼丹房时,已经是戌亥之交了,此时月上中天,洁皎之光遍洒大地,齐敏和齐宝相依在观中散步,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边体会着各自心中的柔情蜜意。

    齐敏对齐宝道:“宝儿,你有没有恨过我?”

    齐宝道:“你怎么说这个话,我怎么会恨你。”

    齐敏挽着齐宝的胳膊,头倚在齐宝的肩侧:“我那时准备要嫁给苏睿了,你真的一点也不怨我么?”

    齐宝笑道:“若说一点怨也没有,那也不是实话。不过我更多的是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向你说对你的这份心思。”

    齐敏道:“你想过怎么对爹娘说了么?若是爹娘不许,那怎么办?”

    齐宝道:“你一直比我聪明的,你说该怎么办?”

    齐敏道:“你真没用,这事还要我来说。”

    齐宝笑道:“你从小便教我做事的,这件事自然还是由你来做。”

    齐敏叹了口气道:“我也曾想过很久了,却没有太好的法子,偏生咱爹现在身体又不好,如果有什么闪失,那怎么办。”

    齐宝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而且娘又好面子,一定要让你嫁得风光,更不会考虑嫁给我这个‘自家人’了!”

    齐敏道:“嗯,我也曾想过,要是你能考个功名回来,会不会有不同,不过我想那还是一样的,娘还是要让我嫁给外人的。她就是怕我受了委屈,怕我被别人说是你家的童养媳,倒不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

    齐宝道:“你却这样看娘,看来你比我还要能跟娘的心帖得近些。我几次考试不第,看来也是很对不起爹娘了。”

    说到这里,齐敏忽道:“你为什么不考武科?”

    齐宝道:“那可不行,一来是爹不肯,二来我问过那些考武举的,考试的东西很是死板,那些阵型阵势什么的,我一个都背不下来。”

    齐敏叹了口气:“我也知你不是那种喜欢死背书的人,所以我也不只望你这些个,只要你对我对就行了。”

    齐宝笑道:“难道我对你还不好么?”

    齐敏道:“好!不过我是个很小心眼,有什么又很无情的人,你会一直这样喜欢我么?”

    齐宝道:“敏儿,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像我这样了解你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会不知道?你知道娘是怎么跟我说的么?”

    齐敏奇道:“跟你说什么?”

    齐宝道:“我喜欢你,啊不,我爱你的事,娘和爹都看出来了。”

    齐宝刚刚学会“喜欢”和“爱”的不同,就这样用了出来,而且说得很随意,一点也没有隆重严肃的感觉,倒让齐敏听了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觉得自己不该对他解释这两个词了。

    齐宝却没看到齐敏的表情,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道:“娘对我说,你就算嫁给了我,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所以让我还是死了心,找个心思笨一点,老实一点的人。”

    齐敏愣了一下,没想到文氏早已经跟齐宝说过有关于二人的事,而且还把自己说得这样不堪。

    齐宝搂一下齐敏:“敏儿你也别怪娘,她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

    齐敏苦笑着摇摇头:“当时不管是谁,如果救了我,我都会那样去救他的——幸亏是你,如果不是你,娘一定也会嫌我失了节,更不会再让你娶我,我们两个可就真的无缘了!”

    齐宝道:“是啊,但是除了我,还有谁会去救你呢?除非当时苏睿也在场。”

    齐宝说的没错,如果当时苏睿在场,那他也一定会跳下白河里救人的,如果那样的话倒是件好事,起码能让这桩婚事就这样无惊无险地过去。而如果是别人,估计文氏也会同样不让自己的儿子娶齐敏的,哪怕她再疼爱齐敏也是一样——只是再找一个敦厚老实的人,让齐敏嫁了而已。

    最多不过多备些嫁妆罢了!

    明代虽然在法律上归定,嫁妆是归夫家的,但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这就是中国一贯的在情法两方面的两面性了。比如《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中王三巧被休后改嫁吴进士,原夫蒋兴哥并不阻拦,临嫁之前,“将楼上十六个箱笼,原封不动”送去,当个陪嫁。《金瓶梅》里所说的孟玉楼、李瓶儿改嫁时,也同样带走许多财产。

    从这里可以看出,既嫁的女子对自己的嫁妆,其实是有权处置的。

    而齐家是个举人老爷的家庭,找个普通的敦厚之人,有齐家撑腰,齐敏又这样聪明,自然是不会受欺的。

    不过也正是由于齐敏这样聪明,所以文氏也不太乐意有这样的儿媳,怕儿子被她管手管脚的,但实际上齐宝从小就被齐敏管着,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齐敏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其实正是齐宝的良配。

    不过这个时候提到苏睿,齐宝也是太煞风景了,两个人一时都无语起来。齐敏良久后才道:“我想现在最好不要说什么,等爹身子再好一点,我们一起去说。”

    齐宝道:“那也好,正好你七月就可行笄礼了,我们中秋时去跟爹娘说怎么样。”

    齐敏道:“那也好,左右不过是改黄册的事,苏重德正怕我和他儿子纠缠不清呢,一定会出面作证,我是抱养来的事。”

    齐宝惊道:“你这是在让我瞒着爹去做么?”

    齐敏道:“我倒是想,但是那样太伤爹娘的心了,还是算了吧。”

    齐宝道:“那也是这事可真不好办,我看爹现在也渐渐地有点考虑得多了,以前可不像现在。”

    齐敏道:“你休胡说,爹娘还不都是为了咱们。”

    齐宝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他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其实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谁管外人说些什么。”

    齐敏笑道:“你不当家,不知道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周旋,我看爹这段时间里若是腿脚再不好起来,一定会让你代他待客接物的,你可要好好听爹的话。”

    齐宝道:“我挺烦这些事的,不过既然你说了,我自然会好好学的。”

    齐敏道:“我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你却总是不听呢。”

    齐宝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可没想到会有机会娶到你嘛!”

    没错,那时齐宝总以为齐敏是要嫁给苏睿的,那对他来说真是人生一点奔头都没有,所以干什么都打不起劲来。

    齐敏红了脸:“贫嘴!”

    齐家的家教很严,除了中秋或别的什么节日里,都是很早就睡了的,基本没有熬夜的,像这样看着晚上的月色,两个人独处的机会,从来也没有过,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都不想就这样回房,只愿意在这月下一直待下去。

    不过三月的夜晚,还是有点冷,齐宝怕齐敏着了凉,便携着她回去了。

    到了房里,小荭上前迎着道:“姐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想出去找你,却又怕夫人来唤,只得守在这里。”

    齐敏道:“在这道观里,能出什么事,且打了水来让我洗脚吧。”

    小荭应了一声下去,不多时端着凉水回来,道:“姐姐这几日天癸快来了,可得注意,莫着了凉了。”

    齐敏的凉性体质虽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是痛经仍然是让她很头疼的一件事,而且月经不调也是常事,所以小荭才会这样说。

    齐敏道:“我会注意的,刚才在院子里,看到月色很漂亮,不知不觉多看了一会儿。”

    小荭笑道:“今儿正巧是三月十五,也是月圆之夜呢!”

    齐敏泡着脚,接过小荭递过的姜汤喝了下去:“行啦,你也去睡吧,天也不早了。”

    这时已经是子时过半了,小荭替齐敏擦干了脚,然后服侍齐敏上床,道:“姐姐睡吧,我也去了。”

    齐敏点了点头,躺在床上想了想,觉得对自己和齐宝的婚事还是有点不乐观——没想到母亲会这样看自己,幸亏宝儿相信自己对他是真心的。

    ——唉,该怎么办呢?生米做成熟饭的话,虽然依着文氏的性格,最后仍然会接受自己,而且不会把自己当成私奔而来的妾,只是以后的婆媳关系那就可想而知了——听宝儿的口气,文氏喜欢一个聪明的女儿,但是却不喜欢一个聪明的媳妇。

    唉——果然藏拙还藏得不够么!

    又过了一天,打醮终于结束了,齐永春和齐长春夫妇一起离开了白云观,齐永春夫妇随着齐长春回到了他在城里的家中,又小住了几天,直到童试放了榜后,才准备回乡下去。

    齐宝这一次仍然没有中,齐升倒是旗开得胜,一举中了个秀才回来,让齐长春高兴极了,只是仍然不能因为这个喜事而站起行走罢了。

    齐长春为了齐升的事大排了筵席,齐升虽然年幼,但也仍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更有人把他跟苏睿相比——只是一提起苏睿,齐升当即就挂了脸——他也知道苏睿和齐敏的事,怎么能忍受把自己跟苏睿相提并论。

    第廿二章 提亲齐宝

    不过齐宝相形之下却是落寞了许多——考了这么多次不中已经很丢脸了,更何况弟弟却是一举得中,他就是再豁达再对功名不以为然,也要觉得没面子了。

    这边齐长春腿脚不灵便,文氏又要照顾他,于是接待客人的事有一半要落在齐宝的身上,还有齐永春和高氏也帮了不少忙,齐升虽然是新科的秀才,是个主角,但是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便只跟在哥哥身后,说些应酬的场面话。

    齐宝强打着精神与这些人物周旋,却也没有失礼,齐长春夫妇也挺满意的——对于现在的齐家来说,齐宝有没有功名并不是个迫在眉睫的事,他能够如此待人接物才是最好的。张永宁当年不也是一直没有考取功名,也并没有什么人看轻了他。

    孔子曾说过,一个人在三十岁以前都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齐宝现在才十八岁,还早得很!

    等到酒终人散,齐宝回到齐敏房里后大倒苦水,说自己怎么怎么地去面对那些无聊的人,齐敏笑道:“这不是很好么,爹娘也欢喜,你也没什么损失——跟这些人打交道,和念书相比,哪个更让你烦?”

    齐宝想了一回,笑道:“最好都不要!”

    齐敏道:“哪有这样的,你总要做些事情,若是不能考试,就试着替爹去与这些人周旋,顺便打理一下咱家的生意——咱家现在也有几家店铺了吧?现在童试也结束了,从现在到秋闱,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劝劝爹,去买几家店面或小宅子下来,做些生意也好。”

    齐宝道:“你说得不错,不过经商我也不在行啊。”

    齐敏笑道:“那开几家小店总该没问题吧,先学着,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多花些钱,请些有经验的伙计,你跟在后面学学,也就是了。”

    二人说了一回,齐宝见时候不早,也就回去了。

    小荭等齐宝走了,才过来对齐敏道:“姐姐,刚才少爷在,我就没说了。我听前面刚才跟着去伺候的小茱说,李举人在前面替大少爷提亲呢。”

    齐敏愣了一下:“提亲?”

    小荭道:“是呀,听说是给他自己的孙女提亲,他孙女今年十七,比大少爷小一岁。”

    齐敏点了点头——齐宝也十八岁了,是到了应该成亲的时候了,有人上门提亲那是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现在齐敏和齐宝不是亲兄妹的事,也渐渐传开了,小荭自然也是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只是因为小荭自己的身份问题,所以不敢说什么,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而齐敏和齐宝这段时间私下来举止暧昧的样子,别人不知,小荭还能不知?所以一听说有人给齐宝提亲,就赶紧来说了。

    齐敏心想如果父母应了,那倒是个麻烦事——这时代可是父母之命在旦夕媒妁之言的,只要父母答应了,齐宝再怎么闹也会变得棘手了。

    但是现在天色也晚了,只得明天再说这事了。于是第二天一早,齐敏就去了齐宝的房间——齐宝正在洗脸,伺候他的琳琅在一旁拿着毛巾等着。

    齐敏进去了不跟他客套,直接就问:“听说昨儿有人给你提亲了?”

    齐宝笑道:“你的消息倒快,不过我没那个意思,只是人多,不好当面回他,便想着等会儿去跟爹说一声。”

    齐敏说:“那也总该有个理由。”

    齐宝道:“我不喜欢,要什么理由。我可不像别人,娶个没见过面的老婆也行。”然后看了一眼齐敏,道,“硬让我娶了她,我天天不理她,到处眠花宿柳的,反而跟李家结了怨。”

    齐敏皱眉道:“怎么说这样的话,没得脏了我的耳朵。”

    齐宝忙道:“这是玩笑话,哪里会这样了!我真要这样说,爹娘也不会放过我的。”

    正说着,小荭过来回禀道:“姐姐,小兰的表外甥女过来了,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齐敏点了点头,道:“让她先在廊下候着,我和宝儿去吃了早饭就来。”

    小荭应了一声便去了,齐宝道:“不是说这个丫环要给我么?把我的琳琅跟你换,怎么样?”

    齐敏道:“算了吧,我看琳琅伺候你伺候得不错,换一个人来,别又出什么岔子才好。”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去了后院吃饭。

    到了后院,文氏和齐长春、齐芸齐升已经坐在那儿吃了,齐敏和齐宝坐了过去,早有下人递上了粥来,二人就着吃了,文氏却问道:“前几日小兰怎么被赶了出去?我只当是她犯了什么错,怎么今儿来的一个丫头,又说是她的亲戚?若是犯了错被赶出去的,那想来她的亲戚也是不怎么样的。”

    齐敏笑道:“哪儿来闲话,让娘听到了。只是她们年纪都大了,便都放了出去。我那天原说要放了小荭出去,宝儿听了,就说那把小兰了放了出去,跟我一起换丫环。”

    文氏对齐宝道:“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什么事都跟你妹妹学。”

    齐宝笑道:“见贤思齐,何必在意年纪辈份。”

    齐长春却道:“敏儿说的不错,这几个丫环是大了,年纪最大的小苩早就嫁人了,她们也都二十来岁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咱家里,看看她们和那些仆役里互相间有没有中意的,咱们替她们指了婚,若没有中意的,便放了她们家去。”

    其实一般有去处的丫环,都是不愿嫁给同样为奴的仆人的,那样的话生下孩子来就世代为奴了。小苩本来就是家生女儿,所以嫁给宋石头也就罢了,而小荭小黄她们,都是不愿嫁给当奴仆的下人的,所以齐长春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果然后来这些丫环都放了出去,没有一个留下的,这也是后话了。

    这时文氏听了,也就应了,随口便问了身边的小黄和小菉,小黄和小菉都低头说没有意中人,文氏听了点点头,心里也就有了计较。

    吃完了饭回去,见自己屋外廊下果然站着一个丫环,看上去皮肤黄黄的,并不甚漂亮,个子又是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到她才知道小兰家的生活水准大概也与这个类似,所以一听到要招丫环就让自己家的人来,而把她赶出去后她也没有重获自由的高兴。

    齐敏叹了口气——唉,把她赶了出去,倒还有些内疚呢!

    小荭这时从里面出来,见到齐敏和齐宝,便上前行了礼,然后对这个女孩儿道:“这就是咱府上的大小姐和大少爷。”

    那少女忙上前跪下磕头,齐敏道:“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官家太太的,何必行这样的礼,快起来吧。”

    那少女依言起来,齐敏看了看她,觉得光看这眼神,倒是个机灵的,看来小兰也没胡乱推荐人,便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道:“我叫晓玉。”

    “多大了?”

    “十四。”

    齐敏一愣——这个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怎么居然有十四了?看来果然是个穷地方来的,营养不良造成了发育迟呀!

    齐敏心里有点怜惜她,便道:“名字不坏,但是不合府里的规矩,就改做琉璃吧。”

    那少女应了一声,小荭却道:“这是小姐抬举你了,快谢小姐。”

    原来齐府里的一等大丫环,都是草头的,如小茱小荭之类的,而二等丫环全是斜玉旁的,比如琉玥和琳琅。齐宝的小兰走了后,就由琳琅顶了上来,本来小荭要是走了,应该也从二等丫环里挑一个,且轮不上这个刚来的小丫头呢。

    如今齐敏让她改名叫琉璃,那是一上来就要让她做二等丫环,支二等丫环的月例钱了,所以小荭说这是齐敏的恩典,抬举她了。

    那少女听了,便又要跪下磕头,齐敏道:“不必啦,你往后多跟你小荭姐姐学着点儿,你早一点学会了,她也好出府嫁人去,你别耽误了她!”

    小荭红了脸:“姐姐,怎么说这些!”

    齐敏笑笑:“迟早不都是如此?”然后对琉璃道,“你用心学着,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琉璃应了一声,仍是不敢抬头,齐敏也不与她多说,只是对小荭道:“你也多教教她,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哪些又是不能说不能做的,都要教她。你若不小心害了她,大家都心里不好受,那多丧气。”

    小荭道:“姐姐放心吧,若是她侍候不了姐姐,便是我的罪过了。”

    齐敏道:“那就这样吧,你先带她下去洗一洗,换件衣裳,再来我这里支五钱银子应付花销,这五钱银子分三个月从她月例里面扣。”

    小荭应了一声,便带了琉璃下去了。

    齐宝对齐敏笑道:“你倒是轻轻的一句话,她才来,年纪又这么小,且又什么都不懂的,你就让她一下子当了二等丫环,旁人都要嫉她呢。”

    齐敏道:“只要她有这个本事,事情都做得好,谁又能有什么话说?”

    齐宝道:“话是如此,但总是防不了小人啊!”

    齐敏道:“不跟你说这些了,娘让你过会儿去前厅里,想来是有什么事的,你不去那里候着,却回来做什么?”

    齐宝道:“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说些昨日跟那些人的话罢了,主要是让升儿去那边,关照他怎么去考乡试罢了。”

    齐敏笑道:“这必是要你带他去的了,爹定然要与你捐个捐生的名额,若是能考中举人,那也不错啊。”

    齐宝道:“你对我倒是有信心的,我却没有这份自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虽不知这次的考题,但至少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从来没有困惑过,一直知道自己不行啊!”

    这时二人已经走到了房里,齐宝坐在了齐敏身边,搂过齐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道:“敏儿,其实有人来提亲也好,我正好就这个机会,跟爹娘说我们的事。”

    齐敏感到脸上有点发烧——这小子现在一有机会就亲啊亲的,也不怕人看见——道:“这倒也是个机会,不过你想好怎么说了么?爹的身体可还不行呢!”

    齐宝说:“这时候我还不说?你这是让我娶别人么?”

    齐敏“呸”了一口:“你敢!”

    齐宝笑道:“我是不敢,因为我爱你嘛。”

    齐敏心里苦笑——齐宝说这个“爱”字说得如此轻松如此频繁,真不知是不是认识到了这个字的份量。不过也有可能是齐宝真情所至,所以才这样说的吧。

    齐宝见齐敏面带苦笑,还以为她不相信自己,又道:“我真的爱你呀,没有说谎!”

    齐敏拍了拍他:“好啦,我知道啦。”

    齐宝见齐敏神色恢复如常,便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我都亲过你了,那是夫妻才能做的事,我要是不爱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齐敏哼了一声,故意道:“男人嘴里说的好听,实际上做的不都是那样!”

    齐宝笑道:“我对你可是的心口如一!”

    说着便把嘴凑过来又要亲齐敏,齐敏被他几句话逗得开心,便给他一点福利,等他的双唇凑到自己唇边的时候,双唇微启,送出小小的舌尖,在他的唇齿间轻轻地一送,一转,一挑,然后趁着齐宝发怔的时候,轻笑着跳开,对他笑道:“这才是夫妻间真正该做的事哟。”

    齐宝愣了一下,喉间发出一阵呻吟,然后红着脸看向齐敏:“刚才……那是什么?”

    齐敏掩着唇:“你说那是什么?”

    齐宝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味似的,然后道:“原来应该是这样的啊,敏儿你总是比我懂得多呢!”

    齐敏红着脸呸了一口:“胡说什么,说得我好像这般不知羞一样。”

    齐宝却笑着走过来,搂着齐敏,诞着脸道:“我还想再要一次。”

    齐敏推着齐宝:“别胡闹了,娘还要你过去呢,别再耽搁了,让娘着人来叫你。”

    齐宝笑道:“原来这才是夫妻间做的事啊,我还以为原先那样碰碰嘴唇就行了呢!”

    齐敏瞪了他一眼:“别胡说了,快放开我,等会儿小荭回来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齐宝说:“那就再亲一下嘛。”

    齐敏把头一偏:“别胡闹,快去吧。”

    齐宝见齐敏态度坚决,也只了不太情愿地放开手,然后又道:“那等我回来啊!”

    齐敏被他的样子搞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像小时候齐宝要弄东西吃,便是父母不给时的表情一样。

    “快去吧,娘让你过一会儿就去,现在已经过了有一会儿了!”

    见齐敏这样说,齐宝也只好耸了耸肩,转身离去了。

    齐宝前脚刚走,后脚小荭就进来了,后面却不见琉璃。齐敏道:“琉璃呢?都收拾好了?”

    小荭道:“收拾好了,让她去小蓝那里登记名册。”

    小蓝是年纪最大的丫环,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前年嫁给了管帐的朱先生,却也没在家里相夫教子,倒来管了内院。她性子沉稳,挺受文氏器重,便让她管了丫环们的名册,等于是让她总管这些丫环了。

    不过小蓝也很懂进退,只是管名册,什么事都不多插嘴插手,这种态度也更让文氏放心,反而更让她管了内院的采买物事,她却也做得帐目分明,没有多贪一文钱。

    齐敏听说琉璃去了小蓝那里,便问道:“怎么你不陪她去?”

    小荭笑道:“正遇着太太房里的琼琚,就让琼琚带着去了。”

    齐敏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小荭却道:“听说刚才李老爷又派了人来,想我家结亲呢。”

    齐敏心想怎么转来转去总是这几家举人或贡生家里的人来往,搞得像《红楼梦》里的四大家族一样,你跟我联姻,我跟他结亲,然后他又跟你联姻。

    小荭见齐敏略皱了皱眉,便又道:“听说昨天就这样,那李老爷说他大儿子的女儿长得漂亮,人也温柔和善,嫁过来正好。”

    见齐敏并没有什么反应,小荭继续道:“那李举人还说,他明年内就要放缺了,可能是个京官呢!”

    齐敏笑笑:“这是琼琚跟你说的?”

    小荭点了点头:“是啊,琼琚还说那李举人的孙女长得也很好看的,不过我想她一定没有小姐你漂亮!更何况姐姐还这样心灵手巧,端的是天下无双的!”

    齐敏道:“好啦,谢谢你了!你们不要在背地里传这些话,我就更感谢了!”

    小荭道:“姐姐你不知,现在你和少爷的事,咱们这家里上下谁不知,便只瞒着老爷夫人罢了!”

    齐敏吃了一惊:“我和宝儿什么事?”随即就知道这是多此一问,忙又道,“你们都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嘴可真碎!那芸儿和升儿呢?”

    第廿三章 长春又病

    小荭道:“那自然是不敢让他们知道的。小少爷和二小姐年纪也不大,若是说走了嘴,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在我们身上。”

    齐敏笑骂道:“你们这些刁钻的下人,便是欺负芸儿升儿太小,我若傻一点儿,定然也要受你们的欺了!”

    小荭忙道:“姐姐待我这样好,我若有欺姐姐的,那我还算是人么!”

    齐敏笑笑:“行了,也不必再说什么好话了,等你把琉璃调教出来,我也就放你出府嫁人去了——哦,对了,你的父母家人呢?他们都同意你的婚事么?”

    这年头,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穷苦人家,对于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没有什么因为家里贫困就变得开明的,甚至有因为家里穷,把女儿卖给人当妾的事。那杨贺虽然家世清白,但却是个卖炭送炭的,家里也不甚富裕,小荭长相秀美,她的父母住在离盱眙城近百里外的一个小村里,当初既然肯让女儿卖身为奴,现在反对这桩穷上加穷的婚事也不足为奇。

    小荭道:“我爹娘离这儿远着呢,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娶媳妇儿,不过要求些聘礼罢了,反正我也没那个嫁做少奶奶的命!”

    齐敏笑笑:“那行,到你出去前,在我这里支十两银子,也尽够你们开销了。”

    小荭忙跪了下来:“蒙姐姐爱护,小荭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何还能要姐姐的梯己银子。姐姐这些年来信我,银钱都交给我管,我知道姐姐手头也不宽裕的,这十两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齐敏是府里的大小姐,人又乖巧,文氏和齐长春都疼爱她,又恐人说自己刻薄亏待了她,所以给她的月例银子反而要高过自己的亲生儿女,一个月有二两宝钞和一两现银,齐宝和齐芸齐升都只有一两五钱宝钞和五钱现银,好在齐敏平时和他们关系都好,更是时常托齐宝买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回来送给两个弟妹,所以也没有人在意这些。

    再加上齐宝在外面玩耍应酬,钱不够用时总要向齐敏来商借个一二,所以这几年下来,齐敏虽然月例多些,但花销也大,一个月能存下一两银子来就不错,小荭知道她的梯己银子不过四五十两,怎么好一下子拿去十两。

    齐敏却笑道:“你怕什么,拿去就是了,我也不缺钱花,就是这十两银子放在我这里,我也派不上什么大用,不如给了你,不管是让杨贺下聘也好,还是去做些小买卖,也算是你们日后的一个活计。十两银子不多,弄个小活计还是行的。”

    如今朝廷大力发展商业,各个大城市里的商业都发展得很好,中小型的城市还处于正待发展地境地,盱眙城也是这样,所以正是杨贺作小买卖的机会。

    小荭却只是不肯,齐敏道:“那这样吧,你先拿二两银子去,算是我对你成婚的一个贺礼,你们若是想做什么生意在钱上周转不开,便来找我相借,算是我入股,年底分我些利钱也就是了。”

    小荭听了这才站起来,重又向齐敏道谢,齐敏道:“琉璃在这里由你调教,珙瑆就让她还是回我娘那边去吧。“

    小荭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去回,琼琚却跑了过来:“小姐不好了,老爷又昏过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齐敏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来:“什么事?”

    琼琚说:“是少爷,少爷他……唉!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齐敏这时可是真急了——齐宝这臭小子也不知是怎么跟父母说的,怎么就把父亲又给气倒了!

    要知道脑溢血复发后的死亡率是极高的,如果再来一次,那可真是完蛋了!

    上一次见到齐长春倒下去时,齐敏心中就够自责的了——那是因为自己才被气倒的啊,自己还没有长大成|人,还没有尽孝,还没有好好地报答齐长春夫妇的养育之恩呢!而这一次如果更是因为自己又气倒了齐长春,那齐敏真要一辈子生活在内疚之中了。

    ——这个该死的齐宝儿!让他小心些,说得婉转些,结果还这样!他就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么!

    在心里诅咒着齐宝这个该死的家伙,齐敏跟着琼琚向前院跑去,路上只见下人们奔跑呼喝,都在低声喊着“老爷昏倒了”、“快去请郎中”、“去请长海道长”之类的,见到齐敏,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齐敏皱着眉——齐宝到底说了什么?让这些下人这样注视着自己!

    低声问琼琚,琼琚只说让齐敏快过去看看。齐敏道:“是娘让我过去的么?”

    琼琚道:“不是,是小黄姐姐让我过来的。”

    “那升儿和芸儿呢?”

    “小黄姐姐和小菉姐姐去喊他们了。”

    齐敏心想——这么严重的事,不叫我,只叫他们,是因为这事是由自己而起,所以恨我而不想见到我么?

    心中更恨齐宝——你到底是怎么说的啊!

    于是便又问:“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琼琚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没有在跟前,只听说是少爷不肯要李举人家的孙小姐,说的话难听,把人家来提亲的人给气跑了,老爷也被气得晕了过去。”

    齐敏听了心中着急,知道再问她也不会说的,只得脚下加快向那里赶去。不多时赶到了前院,只听见房里已经有哭声传出,却是文氏的。赶紧进去时,只见齐长春伏倒在桌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文氏趴在他背上哭着。

    这时外院里的刘恭被传了进来,见到齐长春昏在桌上,忙又要上前背起他,齐敏赶紧阻止:“不行,不许动他,这病是头里面出面,越动出得越多,快去请郎中来,让他头里面出血的地方慢慢凝结。”

    前一次因为木已成舟,已经被背在背上到处跑了,齐敏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这一次还有希望,齐敏怎么能让他重蹈覆辙!

    刘恭见齐敏神色慌张但说话语气严厉,又说得头头是道,倒也一时不敢妄动了。文氏在一旁道:“你懂什么!你哪来的这些道理!”

    齐敏也顾不得解释,便道:“这是上次在白云观里我问长海道长的,这病千万不能乱移动。”

    文氏道:“那也不能让你爹就这样趴在这里啊!”

    齐敏道:“快让人抬个凉席进来,上面多铺起褥子也就是了。”

    文氏这时正心乱如麻,听了齐敏这话,便挥手让人去办——琼琚便点头去了。

    齐敏这时见房里没有齐宝,心中奇怪,便问道:“宝儿呢?”

    文氏的另一个丫环珊瑚道:“少爷已经去请郎中了。”

    文氏这时瞪了一眼珊瑚,道:“你出去。”

    珊瑚吓了一跳,忙欠了欠身便要退出去,文氏这时又道:“去看看芸儿升儿,怎么还没来!”

    这时门帘一掀,小芸进来了,听到文氏询问,便道:“我刚在后院看桃花呢,得着信就过来了。升儿好像去了县学里了,要有一阵子才得回来呢!”

    文氏也是一时慌了,忘了齐升已经是秀才,要去县学里了,听了这话才道:“那小菉呢,怎么还不回来?”

    齐芸道:“我刚遇见小菉了,她去前院找人去县学里叫小少爷了。”

    文氏看了一眼齐敏,心想现在也没空来问她这事,只好先等着郎中来了!

    这时有下人抬来了凉席和被褥,就铺在这地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就把齐长春放了下来,齐敏让人垫高枕头,以利颅内静脉回流,降低颅内压。

    齐敏这时问刘恭道:“城里有没有针炙高明的郎中?快去请来。”

    刘恭道:“倒是有两位,只是谈不上高明。”

    齐敏道:“顾不得了,都请了来!”

    刘恭应了一声,转身赶紧去了。

    齐敏转过头来,见文氏直盯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说不出口,心想到底齐宝是怎么说的?就是说不想娶李举人的孙女,也不会把齐长春又气倒吧!他到底说了什么了!

    于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娘,爹这又是怎么了?”

    文氏哼了一声,盯着齐敏:“你和宝儿做的好事,还来问我!”

    齐敏一愣——果然是因为我和齐宝的事么?这下麻烦了!看来这事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现在只有祈祷齐长春能逢凶化吉了!如果这次病情复发而死,那自己和齐宝真是万死也莫赎了!

    看着齐长春的样子,齐敏的心里也不禁发起慌来——怎么也想不到,刚刚好了没多久,便又病发的。

    若这次再是脑溢血,凭这古代的医术,那真是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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