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飘香 作者:未知
零陵飘香第32部分阅读
回了,但西部的战事依然激烈,在第一波救驾的兵马全军覆没之后。紧随其后的援兵依然源源不绝。
领兵救援的王文峰将军也是大周的老将了。统领京城禁军。对皇帝忠心耿耿,此次御驾亲征。他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沈涯。圣上危在旦夕,此次就算明知突厥人有埋伏也不得不上前拼命了。只可惜突厥这次布局缜密,援军迟迟被阻截在乐川一带,难以进入武陵山脉。
念头一转,叶薰忽然想到,如果那位皇帝陛下就这么送了性命,这位王将军就算攻破了突厥防线,只怕他也逃不了救援不及的罪名吧?
反而沈涯他正奉旨前去接应军粮,逃过了这个罪责。
这也太巧合了!
不仅如此,在这场激烈的战乱之中,沈涯所带的兵马几乎没有受到丝毫打击。突厥人摆出的劫粮草的架势不过是个空壳,一触即溃。
难道说……
叶薰心脏刹那间漏跳一拍。心中忽然浮起了这个念头。
而且仔细一想,突厥人这次的计划如此周详,必然对大周的兵马动向了若指掌,尤其是他们竟然知道御驾的行程路线,这样详细的情报……若说他们没有内线,简直不可想象。
她的目光禁不住移向身边的沈归曦,他正在沉思之中,看着地图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天以来,他就时常沉默出神,
他应该早已经想到了吧。自从得知了柳拂虹的事情之后,他对于自己的血脉,对于自己父亲的野心,应该也能够猜出大概,应该早已经想到了自己父亲与突厥有勾结的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皇帝是绝无生路了。叶薰禁不住摇摇头。而一旦皇帝驾崩,沈皇后就是太后之尊,朝中本就已经是沈涯大权独揽,如今连在兵权上唯一能够与他勉强相抗的王老将军也要被牵连获罪……
那时候岂不……
叶薰睫毛轻颤,视线低垂了下去,犹豫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
然而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嚷声。
怎么了?叶薰和沈归曦面面相觑。两人快步踏出房门,发现外面是几个小厮正惊慌失措向后院跑去。
叶薰一把拉住一个小厮的衣襟,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要去干什么?”
小厮被她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叶薰,连忙说道,“是那个突厥太子回城了,听说……还带着圣上的首级!!!”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叶薰悚然一惊,刚刚还在担心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变成了现实。
“当然是真的,萧师傅,据说那首级就悬在车门前呢,待会儿回来的大军就能从我们后门的那条大街走过了,所以小的几个才到这边来,从后楼的窗户上就能够看见了。”
几个小厮争相向堆积杂务的后楼方向跑去。叶薰和沈归曦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又遇见了不少人,神色仓皇地向着这边跑过来,想亲眼见证这惊悚的消息的真伪。
“一定是骗人的,陛下英明神武,沈将军又在军中,怎可能……”一个丫环合着双手祈祷着。
“夭寿的,天子是真龙啊,谁敢动刀!”
“哎,你没有听说吗?前几天我还听人说起过,这个突厥太子是天上的黑蛟精转世,专门……”
纷杂的议论声中,叶薰隔着窗户望出去,凯旋的突厥大军果然正在入城,沿着街道的方向蜿蜒成一条曲折的线。因为相隔遥远,领头的马车入了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小黑点而已,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可就是那遥远的影像,在叶薰的眼中却意外的清晰。一辈子锦衣玉食,没想到最终却是死在荒山野岭,乱军之中。说世事如棋,也许莫过如此。
回想起宫廷的那次见面,叶薰对这位皇帝陛下的唯一印象也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可那终究是大周的帝王。他的死亡,将会引起怎样的变局?
第七卷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十三章 寿诞
十三章
击毙中原帝王的功绩传入突厥皇庭,同样朝野震撼。
正逢敦略可汗六十大寿,撒兀甘命人将首级封存,快马返回皇庭,将其献入父皇座下,以为寿礼。
据说敦略可汗龙颜大悦,对自家太子的功绩赞不绝口,连接下了数道旨意褒奖重赏。
突厥帝王的寿辰本来与叶薰他们毫不相干,可这一次的寿诞,却意外地给了两个人渴望已久的离城机会。
敦略可汗早年征战沙场,悍勇无畏,一心想要统一四分五裂的突厥,成为一代英主,等几十年过去了,他真的完成了梦寐以求的功业,人也已经到了年老体弱的时候。慢慢地,他的野心逐渐消磨,同时也越发重视起声色之乐。
中原名妓金菱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她谱出的词曲广为流传,连突厥皇庭的贵人都口耳相传,竞相追捧。敦略可汗听闻之后极感兴趣,今次便专门下了诏书,邀请金大家前去皇庭为其寿诞献艺。
对叶薰和沈归曦来说,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凉川的门禁森严,单凭个人的能力根本无法逃出去。但两人如果混杂在金菱北上的车队里,顺利出了城,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这次的曲子就这几首吧。反正是寿诞,总要喜气一些的。”叶拿着一摞纸,向金菱笑道。
两人正在书房里为金菱的突厥之行做最后的准备,车驾行李早已经预备停当,还有小半个月他们就要出发了。
“就这样吧。”金菱笑了笑,接过那几首曲子,轻轻按在指头下。她的视线落到叶薰身上,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一丝寥落,“这次分别,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了。你们……真的决定回京城去?”
“自然。北方如此混乱,早一天离开也好。”叶坦然回答道。
“就是北方这么混乱。所以我才担心呢,”金菱叹了一口气。“等离开凉川,与车队一起北上的那段路倒是好说,可一旦你们两个离开车队……如今处处都是乱军,你们两个人,尤其是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万一……依我看。不如……”说着。金菱抬头瞥了叶一眼,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轻声道:“不如暂时不要回京城了。”
“放心好了,”叶薰安慰地一笑,“我们两个逃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凭他的武功,至少也能护我周全。”
金菱凝望着叶薰爽朗自信地笑脸,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略微恍惚了瞬间。她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沉声问道:“叶。你是怎么打算地?”
“啊?什么怎么打算的?”叶薰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你和他……”金菱迟疑着缓缓说道。
叶薰一愣,立刻明白金菱是在说自己和沈归曦。寄身芳月阁地这一年多以来。金菱几乎没有开口打听过她的任何私事,对隐居的沈归曦更是几乎完全视而不见的态度。不过两人同居一处院落,金菱自然明白他们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题呢?叶薰疑惑的想着。
没等她开口回答,金菱睫毛低垂,神色凝滞地继续低声道:“这一年多来,我多蒙你的照看。如今离别在即,我也无以为报,只奉劝你一句,你若是真有心于他,就不要回京城去了。”
“不回京城,我们能去哪里?”叶薰摇头叹道。
“天下之大,何处不是乐土?”金菱反驳道,神色间出奇地讥诮尖刻。
叶薰无法理解她突如其来地伤感尖锐,以为她只是不舍两人地离别,坦然笑道,“别担心,等战事结束了,我们自然还有相见的一天……”
“相见的一天?”金菱嘴角勾起一个近乎讽刺的弧度,打断了她的话,怅然笑道:“只怕我这辈子是无法解脱了。”
“金菱……”叶薰愣住了,这样的金菱她几乎无法想像。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女子入了乐籍确实是一辈子都难以解脱,也难怪她伤感。可仅仅是如此?还是在感叹别的什么?
金菱却并未理会她的疑惑,望着她继续正色说道:“我只劝你一句,你若是不想和他分开,就千万不要回京城去。相信我,叶薰,京城那里地泥沼,不是你所想像地那般浅,”说到后来,她地神色越发郑重沉滞,“而那里的人,也不再是……你所熟悉地人……”
叶薰心里一紧,只觉得她话中别有深意。正要开口询问,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金菱皱了皱眉头,起身走至窗前,向下面的院子里扫了一眼,神色顿时惊疑起来。
“是突厥士兵?!”她转头向叶薰急声道。
叶薰闻言一惊,连忙快步走到窗前,一看之下顿时震惊变色,是精悍的突厥士兵正从门口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站满了全副披挂的精锐武士。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破了芳月阁的平静。当先的士兵持着明晃晃的长枪,驱赶着四散逃逸的丫环小厮,一边高声喊道:“都站在屋里不要动弹,任何人擅自走动都杀无赦!”
“这是怎么了?”叶薰惊疑不定地问道,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不一会儿,燕姨胖胖的身子从颤动惊惧的人群中挪动出来。迎上突厥官兵,她勉强挂起一副笑脸,道:“诸位军爷可是来迎接我们金菱姑娘的?是老身招待不周了……”金菱已经奉了突厥的诏书,就是突厥王庭的座上客。可是这些士兵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迎接她的吧。
果然,燕姨一句话没有说完,当先的突厥士兵一枪横扫。她肥胖的身体直飞了出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趴在那里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领头的突厥兵厉声道:“都站着别动,我们是来抓捕钦犯的!敢擅自移动者以同罪论处!”
“钦……钦犯?!官爷啊,您老是不是弄错了?我们芳月阁可是从来都是做的良善生意的……”阁里的大管家被吓得不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惊叫着喊冤。
领头的士兵不去理会他,径直冲着身后的仆役们厉声喝问道:“芳月阁有两个姓萧的乐师是不是?人在哪里?”
“轰”的一声如当头一道霹雳,楼上的叶薰险些握不住窗框。
这些突厥士兵是冲着他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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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十四章 脱壳
你赶紧从后门走,我先去拖延他们一段时间。”金推了叶薰一把,指了指后门。
叶薰清醒过来,转头看看那扇门,又转头看看金菱,忍不住有些犹豫,“那你……”
“我又不会公然与他们作对,他们自然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金菱安慰道,一边催促着叶薰,“赶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金菱既然接了突厥王令的身份,那些突厥兵想必也不敢太猖狂,自己留在这里反而对她更加不利。意识到这一点,叶薰明白事不宜迟。低声叮嘱金菱两句,转身推开后门就匆匆向楼下走去。
金菱扶了扶髻侧的珠钗,待听到突厥兵马的喧嚣声接近楼下了,方推开门,施施然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她冷冷的目光扫过人群,提高声音傲然问道。
她只淡钗素服,粉黛薄施,眸光流转之间却自有一种天然的富丽风情,纵然面对刀兵凶器,举止神态依然闲适淡雅。冲上楼来的突厥士兵禁不住眼前一亮,纷纷缓下了步子。
楼上的道路本就狭窄,而金菱正站在路中间,完全阻断了众人的去路。有几个当先急躁的领头士兵想要上前推开她,却马上有人凑到头领耳边低语了几句,显然是在提点他金菱的特殊身份。
得知眼前的女子就是不久之后即将北上往突厥王庭献艺的凉川名妓金菱,士兵统领也不敢太过放肆了,只是冷声道:“金菱姑娘请闪开,我等奉命抓捕钦犯,刀兵无眼,小心伤着了姑娘。”
话语说的颇为客气,金菱却毫不领情,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去瞟了身后的房间一眼,方才回头闲闲地问道:“将军说的可是我的书房?恕金菱愚钝,什么时候我们芳月阁与钦犯扯上关系了。更为何要搜到我的书房里面呢?”
“姑娘请让开吧,刚刚楼下的人已经说了。那钦犯之一就在你的房间里。”领头的士兵皱了皱眉,严声喝道。
“这可就奇怪了。房间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在。难不成诸位口口声声指摘地钦犯就是小女子我。”金菱哑然失笑道。
“金菱小姐尊贵无比,自然不会是钦犯,只是……在下奉劝一句,姑娘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几句话纠缠下来,对方逐渐看出金菱有心拖延,口气也不耐烦起来:“请金菱姑娘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安心准备歌舞就行。否则。我等公务在身,只怕……也不得不先说一声得罪了。”话说地依然客气,但其中的意思却明明白白了,识相地话,就应该立刻让开,否则他们真要不客气了。
金菱对他的要挟却只是回应了冷冷的一声“哼”,完全置之不理,那统领见金菱并无服软的意思。心下大怒。但知道她终究身份特殊。也不敢造次。他视线扫过金菱身后的大门,顿时冷笑了一声。道:“若是房里的人指望从后门逃跑,那是白日做梦,如今我们大突厥的兵马已经将整个芳月阁团团包围,除非那钦犯有本事变成了苍蝇蚊子,否则休想从我们面前飞过去。”
后门有埋伏?!金菱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她地反应越发让统领相信人犯就在房中。“所以说金菱姑娘还是让开地好,免得受了连累。”统领说完果断地一挥手。手下的几个士兵立刻走上前,就要将金菱推开。
“今日谁也别想进我的房间!”金菱晃了晃身子,刻意忽略那些逼近的士兵,她狠狠地说道。若是后门也有埋伏,此时的叶薰说不定已经退回到房间里去了,更不能让这些人进入了。
就在这时,楼下门外传来一阵噪杂的响动,是一群人在逼近,其中有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格外响亮,“人抓到了没有?”
金菱闻声身躯剧震,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已经听出了这是突厥太子撒兀甘的声音!
突厥太子亲自来到!芳月阁又已经被重重包围!那叶薰她此时……
随着话音落下,撒兀甘魁梧地身影也出现在了芳月阁楼内。
众多带刀侍卫地簇拥中,突厥太子爷派头十足地缓步踏入楼内。毒蛇般森冷地目光冷冷扫过跪的芳月阁众人,就像是在看一群待屠宰地牲畜,带着意味。
当眼神落到站在道中的金菱身上时,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随即瞥了领头的士兵一眼,沉声问道:“人呢?”
低伏在地上的统领连忙颤声回禀道:“人……可能……就在屋里,只是金菱姑娘一直挡在路中间……”
闻言,撒兀甘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视线轻挑地落到金菱身上。
金菱身体忍不住一颤,却依然笔挺着身子寸步不让地直视着撒兀甘。
撒兀甘眼中闪烁起玩味的兴致,神色莫测地逼近金菱。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猛地扑到金菱身边,一把拉住她。
定神一看,竟然是燕姨。身上还挂着刚刚摔倒沾上的泥土,她正满脸堆笑地对着撒兀甘跪拜不迭,一边恭声说道:“太子爷您老来了,实在是我们芳月阁三生都见不着的福气啊,小人早就……”恭维话源源不绝地奉上,同时狠狠拉了身边的金菱一把,惊叫道,“女儿啊,还不快给太子爷行礼,怎么还傻站着呢?是欢喜地傻了不成?”
一边说着,她大力拉扯金菱。金菱措手不及之下,竟被她一下子拉到了路边,险些摔倒。
路面立刻空了出来,立功心切的突厥统领一步奔上前去,一脚踢开了房门。
金菱惊叫一声,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众人的视线立刻投入房内,
清雅的陈设寂静而立,清风呼啸而过,吹起半透明的轻纱幔帐,屋内空无一人。
“这……”视线转到敞开的后门上,统领连忙喊道:“人肯定是从后门跑了。”
众人冲过后门,从楼梯上遥望下去,隔着中间的小花园,另一边同样布满了林立的突厥士兵,将整栋阁楼团团包围。
“人呢?”撒兀甘低吼了一句,恶狠狠地道,“还不立刻给我搜!”
叶薰推开房门跑了出去,可刚一步抢到楼梯前,居高临下的她立刻远远看见一队突厥士兵正在向这边接近。叶薰吓得连忙低伏下身子,躲避在扶手之后。
怎么办?!等自己下了楼跑过花园,正好对上这些突厥兵,那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啊。
紧张地趴在楼梯上,叶薰一时间心急如焚。
要么干脆返回房里躲藏?
可刚向回退了两步,隔着敞开的后门,金菱和突厥人的争吵声就连接传入耳中,
不能回去!突厥人一定会进屋搜索的,到时候甚至还会连累金菱。
正在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之际,叶薰忽然感觉衣服下摆一紧,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吴纹猫着腰站在楼梯底下,偷偷拉扯她的衣服。
对上叶薰的视线,吴纹连忙低声道:“萧师傅,赶紧跟我来。”一边说着,转身向花园深处走去。
他要干什么?难道他有办法逃过这些突厥兵的搜查?
纵然叶薰心中疑惑重重,可事到如今,也别无去路了。叶薰一咬牙,干脆地翻下楼梯,落到花园里。
吴纹在前面弯腰潜行,叶薰紧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一片枯枝丛,寒冷的冬天里,树木的叶子早已经落尽,只剩下深褐色的枝丫肆意横过,擦过脸颊时带起寒风般凄厉的刺痛。
急行穿过几道树丛,吴纹带着她来到一棵大树下。
在树根处,吴纹趴下身子,往地面一堆枯枝败叶从里掏摸了半天,紧接着一把推开枯枝。
叶薰吃惊的看着凭空出现在眼前的黑洞,像是一张巨大的口,散发着幽幽的寒意。
这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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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十六章 上车
第十六章上车
入车一叙?
眼前人礼仪恭谨,姿态温和,怎么看都是一位儒雅有礼的贵公子,可这话落到了叶薰耳中,却怎么听怎么像是狼外婆在同小兔子说,“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一个曾经被你捅过一刀子,险些小命不保的人这样笑眯眯地看着你,然后满脸温文和善地请你上他的车驾,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乖乖爬上去吧?
可是现在的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就是往这个方向消失的。”
“仔细搜!一定就是在这附近。”
“不能让人跑了!!!”
身后的吆喝声,追逐声汇成一片,叶薰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一群猎犬追逐的可怜兔子,走投无路之下背后的恶犬越追越近,而偏偏前面还有一只狐狸正挖好了坑,笑眯眯地等着自己乖乖地往坑里跳,
“萧师傅再不上来,可就来不及了。”陆谨含笑看着叶薰犹豫狐疑的神情,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叶薰一咬牙,终于跳上了马车。先躲过这一劫再说,身后的猎犬实在太凶狠,而眼前这只狐狸至少还能沟通一下。陆谨将车帘放下,身后的突厥官兵正堪堪拐入街道。
车内的光线黯淡下来,车外的喧哗却更加嘹亮。
发现了这辆形迹可疑的马车,逼近的突厥统领立刻对着驾车的马夫厉声喝道:“什么人?立刻停下!”一边挥了挥手,手下立刻一拥而上,将马车团团围住。
可马夫地声音却比他更加尖锐高扬:“不长眼睛的东西!这可是四皇子的车驾。你们也敢拦截?”
四皇子?!那突厥统领心下一惊。围住马车地士兵也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进一步搜查了。
突厥统领狐疑地打量着马车。四皇子怎么会乘着一驾孤零零的马车出现在芳月阁地后门一带?这真是四皇子的车驾吗,他这些日子不是正因病在府内休养,不理政事吗?
正疑惑着。车内的人已经好心地帮他解开了疑窦。陆谨掀起车帘的一半,探出身子。扫视了周围的士兵一眼,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真地是四皇子!
认出来人,突厥众兵将连忙行礼告罪。
陆谨不介意地摆了摆手,继续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大张旗鼓地在这里干什么?也不怕惊扰了芳月阁的姑娘。”
这几句话让突厥统领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早就听说了四皇子对芳月阁。尤其是阁里那位名妓金菱青眼有加。想不到这位殿下素日看着严肃,其实也是个风流人物。名义上还在府里养病,私底下过的却是这等偷香窃玉、风流肆意的好日子……回想起方才见到的那名妓金菱的艳色,统领忍不住暗咽口水,真是好艳福啊。
转而对上陆谨疑惑的眼神,统领解释道:“这个……我等是奉了军令,此次前来芳月阁搜索钦犯的。”
“什么?钦犯?”陆谨眉头一挑,沉声道:“芳月阁什么时候有钦犯了?又是奉了谁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陆谨话中似有问罪之意。统领一时不知如何交待。此次他也只是奉命行事,究竟抓捕地钦犯是何等身份,又是何种罪名。他也不清楚。
正僵持着,远处却传来一个威严嘶哑的声音:“是本太子的命令!谁有疑惑吗?”
众人纷纷让开。在众侍卫地簇拥下。撒兀甘策马缓缓行过大街,接近马车。
“原来是皇兄。”陆谨脸上的不悦顿时一扫而空。礼仪恭谨地笑道:“想不到亲自前来处理军务了。只是不知是什么钦犯?竟然要劳动皇兄地大驾?”
“这个我自有计较,你既然身体不好,就不用多管了。”撒兀甘回道,神色之间难以掩饰地闪过一丝轻蔑。
这些日子以来,陆谨在他心目中地地位日渐下降。原本陆谨立下了叩关南下,攻陷凉川的大功,震惊整个突厥皇庭,使得一向默默无闻地四皇子顿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也让一向轻视他的撒兀甘感到了意外的威胁。因此年后他便急匆匆带着兵马南下增援,名义上说是增援,本就有抢夺功劳的意图。但凉川城终究是陆谨攻陷的,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入了城中,还是要给陆谨一份面子的。凉川事务也一直是陆谨在掌控。
但自从他立下诛杀大周帝王的功绩,凯旋回城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陆谨倒也识相,很快交出了手中的权利,让太子殿下安享大权独揽的乐趣。自己则一心一意地在府邸里面“养病”,连前去拜访议事的文官都避而不见,一副安享富贵、不问世事的架势。“是愚弟不才,让皇兄如此日夜操劳。”陆谨对撒兀甘的冷淡视而不见,依然好脾气地客套道。
撒兀甘扫了陆谨一眼,对他如此简单就拱手让出权利,撒兀甘也曾经起过疑心。但在迅速安插人手,彻底掌控了全部军政事务之后,他终于放下心来。此时就算陆谨心有不甘,也不可能挽回被自己架空的事实了。因此,对这个识相的“好”四弟,撒兀甘也不想太过于为难。视线闪烁间,放缓了面容,笑道:“分内之事,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倒是四弟……如此天寒地冻,怎么不顾身体病弱,有兴致出来了?”
“咳咳……”陆谨轻咳了数声,回道:“只因前几日得了一首新词,想来请金菱姑娘品评品评。”
他是来找金菱的?!难怪如此轻车简行,掩人耳目。金菱这个贱人!想必与他早就有勾连了吧?哼,不就是看着这个小白脸生的好吗?一个汉女贱奴的儿子……
想到金菱对自己的冷淡无礼……撒兀甘心里涌起一阵不舒服,强压着怒火,神色却依然冷然了下来,道:“四弟身体不好,没事的话,还是安心呆在府里头养病的为好。“皇兄教训地是。”陆谨姿态诚恳地笑道,“既然芳月阁这里还有事务要处理,愚弟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说着放下车帘,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看着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撒兀甘冷冷的哼了一声,调转马头,对着属下怒喝道:“人呢?怎么还没有找到?”
手下一边告罪,一边四散继续搜索去了。
天气越发阴冷,阴郁的乌云凝聚在天上,黑压压的沉滞不散。不一会儿,竟然开始下起雪来。
队伍渐渐搜到了别处,街道重新冷寂下来。
就在追兵远去的时候,墙外翻过一道人影,低伏在屋顶上,仔细查看着下方,寻找着牵挂的人。叶薰松了一口气,软软地倒在靠垫上。
整个对话过程中,她就坐在陆谨的身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车壁木头缝隙里。
尤其刚才对话时,陆谨掀开了半边帘子,另半边帘子不时随风轻荡,叶薰的心脏也跟着这轻薄的帘子蹦极一样跃动不止。只害怕一阵风过,把帘子掀了起来,太子殿下就会立刻发现他们正在搜扑的钦犯就好端端坐在帘子后面。
好在有惊无险,总算逃过了一劫。叶薰抚着胸口,舒缓急促的心跳。
可不经意的抬起头,却对上了一道星辰般明亮的视线,浮动着隐约的笑意。
“唰”地一声,叶薰感觉自己刚刚低伏下的毛又竖起来了。一劫过去,还有一劫在等着呢,自己怎么放松下来了呢?
第七卷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十七章 缘
第十七章缘
随着陆谨的眼神,叶薰落到自己身上。糟糕,自己的姿势……
意识到这种半躺在车里的姿势实在是太……太大意了……她赶紧坐了起来。然后身体僵硬地盯着陆谨,等着他的开场白。
陆谨却一脸闲适,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叶薰的紧张,他信手拿起珊瑚小几上白净的青釉细瓷茶具,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倒叶薰面前,体贴地笑道:“萧师傅一路辛苦了,先喝杯水暖身解渴吧。”
叶薰略一迟疑,接过了茶水。
真等陆谨开了口,她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反正如今主动权在别人手上,自己想多了也于事无补。
茶水温热清澈,缭绕着淡雅的香气,两人在狭窄的车厢里对坐品茗,单看外貌衣着,皆是翩翩儒雅的贵公子,气度高华,举止悠然,宛如画中走出的一般。若是不相干的人见了这一幕,只怕真要以为是两位久别叙旧的好友正在倾心交往呢。
陆谨既然没有开口,叶薰也不便多说,她一边小口抿着茶水,一边打量起四周的布置来。
车内的空间不大,布设简洁明快却不乏精美。座下铺着厚重的兽皮,几只浅绿绣花的靠枕随意地散布其上,淡金的流苏落在毛茸茸的洁白兽皮上。紫檀镂雕的车壁间悬着一盏珐琅缠枝盘扭的黄铜灯台。隔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上摆着紫砂泥的小火炉和一套整齐的茶具,正煮着茶水,也为冬日地车厢带来了宜人的暖意。
天蓝锦绣的帘幕阻断了外界地光线,狭窄的车厢宛如自成一片天地。茶香混合着另一种淡雅地香气钻入鼻端。
叶薰的视线落到角落那只翡翠纹狮螭耳的香炉上,袅袅的轻烟香料正从烟嘴中盘旋飘逸。
“阿……阿嚏……”叶薰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刚才外间太冷。可是着凉了?”陆谨放下茶盏,关切地问道。
“不要紧,不要紧。”叶薰连忙摆手说道。阻止他靠过来查看自己。
对她来说,两人对坐品茶的状态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再接受陆谨进一步地“关心”,叶薰她真要毛骨悚然,忍不住跳起脚来了。
好在陆谨也并未坚持,坐了回去,又问道:“萧师傅在芳月阁呆了多久了?日子可住的习惯?”
我住的好不好管你什么事儿?叶薰暗暗堵了他一句。但嘴上还是乖乖地回答道:“还好。多谢殿下关心了。”
“是我疏忽,萧师傅久在城中,竟然一直未尽地主之谊。”陆谨淡然告罪道。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上了天,但聊天的内容却全都是千里之外隔靴搔痒的天气饮食。
马车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隔着厚重的车帘,叶薰根本无法掌握行程。路上她也曾侧耳细听,但走了这么久,竟然一直未曾听见任何人声,只有越来越冷寂的车轱辘声响回荡不止。
这一路到底是走到哪里了?
耳边缭绕着陆谨轻淡有礼的问答。叶薰心里越发忐忑不定。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已经被架上了刑场,偏偏那位等着下刀砍你头颅的侩子手坚持和你聊他二姑地姨妈的妹妹的表舅地女儿家的新衣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得久了,叶薰真有一种冲动。把手里地茶盏直接摔倒陆谨头上。然后跳起来掐着他地脖子恶狠狠地威胁:“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不然再捅你一刀子!”
可惜以上只是想像,所以只能想想而已。叶薰很清楚。真的动起手来,一百个自己也不是人家地对手。
按照常理,陆谨他应该直接把自己拉出去砍了,以报他的一剑之仇才对。就算不亲自动手,刚才直接放着不管,等她落到突厥人手里也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他不仅没有袖手旁观,反而救了自己。刚刚陆谨和撒兀甘的一番对话她都清楚地看在了眼里的。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虽然叶薰琢磨不透,但也感觉那份兄友弟恭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想破坏撒兀甘的计划?叶薰偷眼瞧着陆谨。
陆谨正全神贯注地煮着茶水,伴着“咕嘟咕嘟”的轻响,热气腾起弥散,他俊逸如玉的面容掩映在轻飘飘的白雾之后,也变得虚化飘渺起来……更加看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了,叶薰头疼地想着。
只是……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灰头土脸却依然气势凌人的小子,真看不出他还有这么贵气优雅的一面。不过才一年多没有见面而已。
正看的入神,忽然陆谨手一颤,身体晃了晃,手里茶杯似乎也拿不稳了,重重地扣在小几上。“你……怎么了?”叶薰愣住了。
仔细看去,陆谨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还有隐约的晶亮。
难道说,他那个“养病”不仅仅是单纯的借口,是真的生病了?
是什么病?该不会是……
叶薰的视线不自觉地瞄向陆谨的腰部。又赶紧心虚地把视线错开了。
实际上,听到陆谨还活着的消息的时候,她非常遗憾,但潜意识里还有一种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从个人角度来说,陆谨似乎并没有对她有过直接的迫害,但自己却捅了人家一刀子。那一刀有多么用力,叶薰清楚得很。仔细想来,真是有那么点儿内疚的。
这么想着,叶薰心下一软,看陆谨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
陆谨却没有功夫去注意叶薰的神情,他抬手按住身前的小几,深锁着眉头,似乎在强忍着痛苦。
长吸了几口气,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对上叶薰探究的视线,他温声解释道:“日前在军中受过一些小伤,刚才一时失态,倒是让萧师傅担心了。”
“啊……没事就好。”对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自己的伤势,叶薰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只好似是而非地回答了一句。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知道自己是谁吗?
以陆谨的精明,不可能看不破自己的伪装吧。可是他偏偏又不肯揭破这层窗户纸,开口闭口一直叫自己“萧师傅”,方才的对谈也一直未曾涉及过去。
纵然叶薰知道其中的希望不过是千万分之一,但也不敢行险自己揭破自己的身份。
一旦揭破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至少现在对坐饮茶的悠闲无法保持了吧。
可两人现在的这种相处方式实在是太正常,也太诡异了,或者说是因为太正常,所以太诡异了。那种诡异的感觉,叶薰只觉得像是有一只小爪子在自己的心里头挠阿挠阿……
心思百转千折,叶薰想着,这样尴尬的局面,真不如直接晕过去算了。
世上难道真的有心想事成这种事情?
想着想着,叶薰竟然真的感到有些头晕乏力,像是困意涌了上来。
不会吧?对着这个一级危险的家伙,自己竟然开始打盹了!
是应该恭喜自己神经的柔韧度又上了一个新台阶,还是……叶薰的视线落到车厢角落的香炉,又扫过眼前的茶杯……是哪一个……
她无力再去思索这个问题,隔着淡淡的水雾看向陆谨。
白雾越来越浓重,陆谨的面容也逐渐模糊,只余下那一双眼睛,如明亮的星辰,眸光流转之间却透着锐利的锋芒。
“你……为什么……”叶薰喃喃道,终于抵挡不住这翻涌的困意,缓缓软倒在一边。看着她倒下的身子,陆谨轻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茶壶。随手推开横在两人之间的小几,欺身上前。
叶薰分毫不差地倒在他的怀里。
他姿态随意地斜依着身后柔软的靠垫,仔细端详近在咫尺的素淡容颜。
车厢内寂静如雪,似乎与这个喧嚣的尘世彻底隔绝开来,只有叶薰有规律的细微呼吸声回荡在耳畔。
几缕发丝调皮地从她的额头上散落下来。陆谨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它们掠开。
叶薰似乎睡得并不安稳,身体轻轻动了动,呼吸却一如既往的规律。
陆谨低头看的出神,像是在看着身边的佳人,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更加遥远的什么。
最终,他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你我之间的缘分,可真是妙不可言啊。”语调间隐约带着淡淡的笑意。
反正戏份不多,让小陆子吃了点豆腐。嘿嘿,另外两只小猫估计要抓狂了。
另外昨天没有更新,今天补上了,
终于完工,已经两点多了。欢呼一声,赶紧爬去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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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十八章 反戈
第十八章反戈
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厚重,雪花飘散下来,一开始只是零星散落的细雪粒儿,后来逐渐变成了鹅毛一样大小,从灰暗的天际洋洋洒洒飘落。片刻间地面上就积了薄薄的一层,散发着阴冷的寒气。还只是下午的时辰,天色已经阴郁如同夜晚了。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余下“簇簇”的雪声回荡在长街上。万籁俱寂的时刻,却有一辆马车打破了这黯淡的气氛,从深远的街道上急急驶过。
车外是清冷寒意,车内却是一派温暖如春,清淡的龙井茶香逸散在空气里,初春新雨般空灵,灯台上圆润的明珠给这个狭小的空间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一切恍如梦境般纤尘不染。
这样的气氛中,车内相拥的两人,更美的像一幅画,一副只能出现在梦中的画。
一个俊逸英朗,如旭日东临,一个清雅秀美,如芝兰玉树。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两人竟然都是男子打扮。
陆谨低头看着怀中的叶薰,神色间深沉复杂,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正出神的时候,马车忽然一晃。
“怎么了?”姿势不动,陆谨淡淡地问了一句。
“殿下,是前面有人接近……”车夫低声回道。
陆谨挑了挑眉,依然未有动作。耳中听闻到马蹄声正在迅速接近,来人只是单人单骑。
待来人走近,仔细看了两眼,车夫顿时松了一口气:“殿下,是咱们府里的人。”一边说着。停住了马车。
陆谨这才将叶薰轻放到一旁,起身掀开车帘。
来人见了马车,一把勒住马。匆匆翻身跳下马。窜到车前,行了个礼。急声道:“殿下,杜先生派属下前来请殿下回府。”
“发生什么了?”陆谨沉声问道。杜先生是他的心腹谋士。
“是前几日太子殿下派去前线的探马已经回了府。”一边说着,来人递上一封信笺,“这是杜先生命属下交给殿下的。”
陆谨跳下马车,接过信笺展开。
纸上不过寥寥数语。却如福祉神谕,?br /gt;
零陵飘香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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