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飘香 作者:未知
零陵飘香第9部分阅读
了这么多时间。”
“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怎么来得及打扮啊?”金菱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提起裙角,一低头钻进车里,坐到位子上。
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叶薰心里忽然微微一动,想起从雁秋通知自己,确实只过了不到一刻钟,而刚刚王大娘明明说过半个时辰之前就交待了的。叶忍不住抬头瞥了对面雁秋一眼。
凑巧雁秋也在看着她,对上叶薰的目光,她轻咳了一声,错开视线,然后转向金菱满含歉意地说道:“因为去请厨房的人帮小宸熬药,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昏暗的烛火下,不知道是不是叶薰的错觉,她感觉雁秋脸上地红晕似乎加深了。
金菱不疑有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就你事情最多……”正要再讥讽几句出出气,车帘子掀开,王大娘坐了进来。她只好闭了嘴。
马车一个颠簸,开始前行了。
因为前几天过年意料之外的忙碌,一直没有码字,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
某灯认罪g,
这几天一定努力码字,保证更新,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握拳……
第二卷 王孙落魄销金露 第十八章 东临馆
长的一路,马车里静谧地出奇,除了王大娘不断地探促赶车的伙计加快速之外,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向王大娘打听这一次主家的姓名身份。也许,她们很清楚,这些并不重要。她们已经知道那是一户前所未有的富贵人家,想要挑选几个服侍伺候的侍女。以她们现在的身份处境而言,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足够明确地告诉她们,摆在眼前的是一条对于她们落魄飘摇的命运来说最好的出路。
马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几个沉浸在紧张静谧中的女孩条件反射地微微一颤,纷纷将目光投向车门口。叶掀开的帷幕向外望去,高大厚重的楼门前一座赤金匾额高高悬挂其上,喧闹的红光从两边的灯笼串上投射出来,映地匾额上“东临馆”三个金漆大字熠熠生辉。门前的石狮子威猛狰狞,两旁还守着七八个劲装打扮的大汉,神态警惕精锐。
作为全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东临馆的装潢气派和服侍周到自然不是叶她们一行人落脚的小客栈可比。王大娘领着几个人跳下马车,进了客栈门,立刻有侍立在门口的小厮上前盘问来意。之后一个家奴领着王大娘和六个女孩子向馆内走去。
几人连续经过了数道盘查,才进了后院。院内屋阙连绵,尽皆精雕细琢,装饰华美。雁秋等几个贫寒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富贵繁华,一个个左顾右盼,眼中满是赞叹震惊,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连金菱的眼中也闪烁起充满希望的光芒。单看路上的派头,她就已经明白这户人家必定非富即贵,能够被这样的人买去作侍女,远远好过沦落入风尘之中起伏叵测的命运。
叶薰对于庭院画廊没有多少关心,东临馆再豪华,比较起睿国公府邸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的。她所注意的是路上的盘查佣人和各个门前的守卫都是同样的青色装束,看这副架势,似乎整个客栈都是被一家客人给包下了。
家奴领着几人到了一处独立的小楼前就停下来,另有人将她们迎进了楼内大堂。
叶薰放眼望去,这是一处天井式的内堂,装饰典雅富贵,大堂中间摆着一架雕刻山水图案的紫檀螺钿屏风,两侧几盆时鲜的花卉开得正盛。屏风前是一张太师椅,一个高挑精瘦,眼神敏锐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其中,他穿着褐色盘福字花纹的素绸长袍,腰上悬着一块质地温润的白玉佩,形容举止精明中透着几分文雅,看来就是这一次的主顾了。
刚踏进门,王大娘忙不迭地快步上前行了一个礼,口里称道:“万爷,这一趟辛苦您老久等了。来的这么迟,我真是该死。”
太师椅上的中年人瞥了王大娘一眼,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茶盅,方说道:“王大娘也是贵人多忙碌啊,幸亏这次只是让我等,尚无大碍,若是让老太太和少爷等,你们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呢。”
听了中年人的话,叶薰不由得一愣,原来眼前的中年人不过是个管家之类的人物,并非正主儿。
“都是老身的错,只因怕手下的这几个不争气的货色污了老夫人的眼,所以专门命她们好好拾掇了一番。结果这群不争气的东西竟然拖延到这个时辰……”王大娘搓着手,局促地解释道:“害得万爷您百忙之中还要等候我们。真是该打……”说着,王大娘作势就要打自己耳光。
“算了,也不过是迟了一会儿而已。”万管家大度地摆了摆手,然后向着旁边几张梨木靠背椅子随意地指了指。
王大娘上前坐下来,却也不敢坐实了,只是小半个屁股挨着椅子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老夫人和大少爷去了哪里?可有这个福分见上一面?”
是老夫人和少爷身体都康泰,我哪里会用得着叫你过家蹙眉说道,“我们府邸里头奴才仆役多的是,若不是这次路上太辛苦,老夫人和少爷都病倒了,偏偏带来的人手大部分都留在了京城,服侍的下人奇缺,又怎么用得着找你来买人呢?”
“老夫人和少爷吉人天相,又有神灵庇佑,必定会痊愈的,万爷不必心急。”王大娘脸上讪讪笑着,她虽然常年跑京城北方的生意,但也很少与这种豪门贵阀打交道。这些年久根固的世家门第都有家生家养的奴才,就算买人也多半是粗活佣人,极少从外面买入贴身服侍的侍女。
“原来老夫人将这桩差事交给万爷您了。我就说嘛,万爷您向来最得将军大人的信赖看重,事情无论大小,巨细无遗,都是要劳顿的。”她又赔笑着说了几句好话,方转过话题:“只是……这桩事儿,不知万爷您是个什么意思?府上要买几个人服侍?”
“这就是你这一批货色里头最好的几个?”万总管抬眼打量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六个女孩子。
叶薰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缩,低下头让目光落在自己脚尖上。以她眼下的打扮,应该不会落得进他的眼吧。
“正是,不仅模样都是最顶尖的,人品家世也都清白,手脚勤快,不然我胆敢往您跟前塞吗?”王大娘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一边走上前将雁秋和金菱拉出来,“像这两个……”
“不用细说了,”万总管不耐烦地摆摆手,爽快地说道:“把这几个都留下吧。多几个人伺候也能周到些。”然后转身向身后的小厮说道,“带着王大娘去结银子。”
都留下?!
几个女孩子脸上都现出松懈狂喜之色,却唯独叶薰恍如晴天霹雳。
都留下,就是说她也不幸中标了,然后……她不用再回去那个小客栈了……再也见不到小宸了,而他们即将实行的逃跑大计也泡汤了,最重要的是,现在小宸还病着,怎么能够丢下他……
“慢着!”大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拒绝的话语已经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掷地有声。
大堂里正回头交待事宜的万总管,恭谨侍立在其后的仆役,欢天喜地的几个女孩子,准备跟着小厮屁颠屁颠跑出去领银子的王大娘,所有人听到这句不和谐的声音都禁不住一愣。
随即二十几道目光火辣辣投射到声音的源头——叶薰身上。
“怎么了?”万总管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衣饰打扮毫不起眼的女孩。
“我不卖……我……我是说,我不能卖进贵府去……”叶薰结结巴巴地说道,同时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试图找出一个能够让自己理直气壮点的理由。
天啊,这下子让她怎么办?
她不卖?
她有喊不卖的资格和权利吗?
她的卖身契还牢牢地掌握在王大娘的手里,当然,她也只是暂时保管,过一会儿那张代表着她整体所有权的纸片就会转交到眼前这位万总管手里了。
对于整个交易过程,作为被交易对象的她甚至连评论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比这更让人无奈的境遇吗?
这就是古人常说的长恨此身非所有,恨不相逢未嫁……啊,呸呸呸,说什么呢,扯到哪里去了。
今天她可算见识到了,原来,身无分文并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人生贫穷的极致还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能够穷到连自己都没有了。
而现在的自己正可悲地面临这种最悲惨的境地。
这万恶的旧社会!
第二卷 王孙落魄销金露 第十九章 异议
穷到身无分文的时候,你还可以去卖自己,但是当你自己都没有了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反正她绝对不能被卖出去,不能抛下萧若宸一个人,心里默默翻滚着这个念头,感受着周围让她如坐针毡的目光,叶薰心念数转,忽然生出一个想法。略一思量,她干脆地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万总管语气坚定地说道:“请万总管且慢一步,我不能卖身入贵府。”
“不能卖?这是怎么回事?”万总管蹙起了眉头,转头看着王大娘,“王大娘,你这次难不成有拐骗来的良家……”
“冤枉啊,老身干这一行足足干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王大娘惊天动地地叫唤起来,“这个女孩子是老身前些日子从京城大牢……京城大西头的奉贤县上买来的。卖身契上写的一清二楚,而且是有官家印章的……”
王大娘辨白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叶薰开口打断道:“万总管有所不知,叶薰不想卖入贵府,并非身世问题,而是为了贵府邸考虑。”
万总管闻言转向叶薰,满脸狐疑地等着她的解释。
大堂上众人眼神都集中到叶薰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二楼正中房间门前垂下的帐幔微微颤动,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帐幔之后,若有所思的眼光居高临下地投向大堂正中。
那里,叶薰正略带局促地站着。
她在心里筹划了一遍,把牙一咬,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不想入贵府服侍,是因为……是因为叶薰恐怕为贵府带来不测……”
带来不测?堂中众人尽皆一愣。
眼前这个女孩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不成?
“嗯,怎么说?”万总管眼中浮起一丝兴趣,仔细打量叶薰问道。
强忍着擦冷汗的冲动,叶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开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来出身山间的一户普通人家,在我三岁那一年,有个相命的脚道士路过我家,给我看过相,结果说我一辈子都是天煞孤星的命数,克夫妨母折友绝亲,并告诫说,要不赶紧将我扔了,要不就送进庙里出家一辈子,方才能够让与我有关的人逃过大劫。这种话,爹爹如何肯相信?当场把那个道士痛斥一顿,责他平白污蔑别人,然后把他赶走了,不料……”说到这里叶薰的声音顿了顿,神色现出一丝哀伤,“不料……就在道士走后没有一个月,年幼的我因为贪玩摔伤了腿,爹爹他入山里去替我采药,结果,就……就在山上不幸遇见了老虎,然后就……”叶薰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继续信口胡诌道:“之后,娘亲带着我和弟弟三人靠织补衣服过活,一直到了我七岁那年冬天,我又感染了一场风寒,娘亲她为了照顾我,日夜不眠地守在床边,三天之后,我终于好转了,可是娘亲却因为操劳过度,一病不起,终于在十几天之后就撒手去了。”
“而且,在我五岁那一年,我们远方舅父……在六岁那一年,一直对我们母女照顾有加的邻居……在我九岁那年……”叶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继续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从她家隔壁邻居,到遥远的亲戚,甚至不幸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路人甲路人乙都纷纷中标落马,而这些不幸事件似乎都与她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谁和她沾个边就要倒上七八辈子霉。
“……直到今年春天,村里发生瘟疫,村里人走的走,病的病,我和弟弟两人举目无亲,不得不变卖了房产备足盘缠到京城投亲,奔波一路到了京城才知晓,我们舅父已经早在数年前就病故了,剩余的家人也都不知晓搬到哪里去了。最后盘缠耗尽,我们姐弟不得已沦落京城卖身为生,谁料,就连卖个身都会横生枝节……”说到这一段,叶薰的怨念倒是十足的真金,“……将我们姐弟买下的群芳阁老鸨就在当天晚上遭了贼人算计,身首异处,而凶手……更是连夜潜逃,
踪,结果反倒是我们姐弟二人变成了替罪羊,被牵连。若不是有幸遇到了皇后娘娘册封,大赦天下,早已经不知埋骨何处了。”
叶薰将逃亡路上一连串的事迹娓娓道来,六分假话里掺杂着四成的真话,真假交织,虚实难辨。她口才又甚是清明,一时之间大堂里众人都听得入神。
“经历了这么多,虽然不想相信,但我也忍不住怀疑,当年那位道长的指点是有道理的。”说到最后,叶薰眼中闪过伤痛之色,似乎是强忍住眼泪一样,语重心长地感慨道:“我真希望爹爹当初把我扔了算了。也不必来到世上经历这许多苦,受这许多罪了。”
这一席话,说的人是声泪俱下,听的人是目瞪口呆。众人看向眼前这个清秀灵气的女孩的眼神禁不住多了几分特别的意味。
叶薰偷偷抬眼打量着周围的人,众人脸上的表情有同情,有疑惑,也有惊讶,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她的眼神挨个扫过去,却在不经意间与万总管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了个对儿,那眼神锐利明晰,仿佛带着意外的深思。叶禁不住心里偷偷打了个哆嗦,把头低下去。
这个万总管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他相信了没有?古人都是很迷信的,眼下他们又带着病人,这种事情就算明知道是自己胡诌八扯,也应该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处理才对,他总不能派人前去千里之外的淳州调查吧,反正六个侍女和五个侍女也没有太大差别。
万总管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眼中有诡异的历芒一闪而逝。脸上的神色变了数遍,方才慢慢和缓下来。眼前的不过是个普通女孩,何必多心呢。他在心里暗暗想着。
至于那一席话……
刚刚叶薰的一番话虽然说的声情并茂,其实他并没有相信几分。不过,无论这些话真假如何,她说出这番话来的目的,明摆着是不想入他们府邸服侍。就算是坚持把她买下了,日后服侍也多半不尽心,如此,何必自找麻烦呢。正如叶所料的,有些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她刚刚的那些话还无巧不成书地牵动着一些应该早已被深埋的陈年旧事……
微一权衡,万总管便爽快地挥了挥手:“既然这样,王大娘,这个女孩就暂且……”
“且慢。”就在万总管即将要求退货的时候,音意外地从上方响起。
众人抬头望去,是二楼正中间的客房,重重的帷幕珠帘之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沉静的影子。
侍立在房门口的小厮躬身拉开珠帘,一个青衣素服高挑纤瘦的的身影显现出来。
看清楚来人,叶薰微微一怔,是个比现在的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公子,清俊如玉,五官之间有几分奇异的眼熟。一眼看去,令人印象尤其深刻的是那双黑深似夜色的眸子,氤氲如溺人的深水。
“大少爷,您怎么出来了?万一再着凉怎么办?”看清楚楼上的人,万总管急切的话语打破了堂内的沉静。
这个少年就是这家人的大少爷?好灵秀的少年啊!叶薰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
映着房门前跃动的烛火,少年的脸孔温润如光晕流转,只是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
秋末初冬的天气,大堂内已早早地置上了数个火盆,叶薰几个人衣着单薄,在屋里呆久了都有些闷热,眼前少年的肩上却依然披着厚厚的貂绒披风。看来这位大少爷真的是个病号。
只是少年神态虽然病弱,眼神却依然明亮如镜,炯然清亮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投到大堂里,方向……似乎……似乎是在盯着自己。
叶薰心里一颤,因为刚才自己那一番长篇大论吗?不知道为何,她直觉地感到一阵心虚,某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二卷 王孙落魄销金露 第二十章 冬至
年的眼神离开叶薰身上,转向万总管,神态和缓下来,不用担心,我精神好些了,所以出来透透气。”
不待叶薰稍微松口气,他视线又回转过来,神态淡然地问道:“你叫什么?”
是在问我吗?不会是在问我吧。叶薰自我安慰地偏过头去,想假装不知道,上面继续传来的话语却彻底打破了她想当鸵鸟的心态,“就是你,刚刚话不是很多吗?你叫什么名字?”
叶薰无奈地抬起头,毕恭毕敬地回答:“叶薰。”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少年挑了挑眉头,问道。
这位大少爷不会对这个感兴趣吧?叶薰在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满是诚恳地点头说道,“是真的。”所以少爷您为了自己的安全健康着想,赶紧将我赶出去吧。
“你身边的人都不幸过逝了?”眼前这位大少爷好像真的对这个很有兴趣,微微偏着头看向叶薰,再三追问道。
好学求知是好习惯,但太八卦、太直白就不可爱了,叶薰暗暗腹诽道,脸上却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继续认命地点了点头。
“嗯,那万叔,就把她留下吧。”少年继续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缓缓说道。
“什么?!”叶薰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二楼,她没有听错吧?
大少爷,难道你就不怕被我克死,好吧,就算你是新时代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不吃封建迷信那一套,或者是你心底纯良堪比圣母不忍心放我这个祸害出去害别人,但你现在是个重病号啊,看看你自己病恹恹的脸色,至少你也要犹豫一下吧。
想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叶薰一个人,旁边的万总管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少爷……”语气之间带着明显的不赞成。
万总管,还是您老明智啊。叶心底满是感激。
“这样不是很好吗?反正我的命硬的很。”少年的眼神一瞬间浮起奇异的冷漠,仿佛无色的流水般清冷,不带焦距地扫过堂下众人,然后停滞在万总管身上,“我已经决定了,就留下她吧。”他的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沉稳。
一句话说完,不等万总管开口,就果断地转过身去。
旁边的小厮手忙脚乱地掀起帘子,略显纤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影影绰绰的珠帘之后,留下大堂里愣了一地的众人。
“这……”万总管无奈地将视线收回,转头看着叶薰,眉头皱了起来。
您老别皱眉毛,我比你更想要皱眉毛呢。叶薰低下头看着脚尖,心里却越发焦急不安。怎么办?白白浪费她编造出那么一大通话来。这个少爷未免太多事了,心绪来潮的一句话就把他们兄妹二人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万总管啊,您老千万不要遵从那个任性少爷的意见。他只是一时兴起,您一定要坚定立场,果断地把我扫地出门啊。此时此刻,叶薰只能暗暗祈祷着。
万总管神色阴沉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局促不安的女孩,压下心头的烦恼,思量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开口道:“既然少爷发话了,你就一起留下吧。”
叶薰心里一沉。
看着她的脸色,万总管略一沉吟,随即又问道:“你刚刚说还有一个弟弟?”
“正是。”没等叶开口,旁边的王大娘已经先插嘴了,“名叫叶宸,人也在我那里。很是乖巧机灵的一个孩子,生的也好,做个书童小厮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就是身体稍微弱了些,当然,也没有什么大病……”
“无妨,那也一起留下吧。”万总管毫不介意地说道,“就这七个人,一起算银子吧。”
王大娘愣一愣,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地又卖出去一个,等反应过来,脸上顿时堆满喜色,口里涂了蜜般忙不迭地称赞着,“万总管果然好眼力啊,难怪将军大人和老太太这般看重……”然后欢天喜地的跟着小厮下去领银子去了。
叶薰愣在一旁,大脑险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要买丫鬟吗?怎么会忽然出言把萧若宸也一起买下了呢?三两句话就把局面又重新反转了一遍,结果竟然是两个人都被卖入了这里。
她疑惑的抬头看着万总管,万总管神色叵测地瞥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地开口说道:“少爷看中了你,是你天大的福分,至于把你弟弟一起买下,是为了让你安心伺候少爷。你们姐弟身世堪怜,不想分开也是常理,我们沈家向来是仁善之家,只要你们好好服侍主子,尽自己的本分,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最后一句话却是向着几个女孩子一起说的。几个人连忙躬身应是。
叶薰心神一震,听他的话语,似乎是看出自己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了,她禁不住偷偷地抬头看向他。是猜测,还是刚才自己的话语露出破绽了?
正好万总管锐利的眼神向着她扫过来,“至于你那些什么天煞孤星之类的说法,不过是乡间野夫的胡言乱语,不必当真,日后也不可再提起。”说到后
逐渐严厉。
“是。”叶只好以尽量温顺的姿态低头应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而且,就算是真有其事,入了我们沈家也不必为此担忧。我们沈家不是已经救过你们姐弟一次了吗?皇亲贵冑岂惧区区乡间流言?所以这些怪力乱神的胡言乱语日后谁也不可当真。”说着,眼神越发冷厉,威然扫视着堂中众人,“等回了本家,若有谁随意乱传这些不着边际扰乱人心的东西,一概从重处罚,打死了事。”
大堂之中众人忍不住凛然,纷纷低头应是。
叶薰却在听完万总管的这一番话后刹那之间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竭力压抑住奔涌而上的震惊,随着众人一起躬身下去,却抑制不住身体的轻颤,刚刚万总管他说什么,“沈家……皇亲贵冑……”不会这么凑巧吧。而且他还说“已经救过你们姐弟一次了”
叶薰觉得自己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狂跳起来,激烈的跃动声充斥着耳膜,形成雷鸣般奔腾的响动,却依然没有阻挡住接下来的话语传入耳中。
“从今以后,你们也是靖北将军府的人了……”
之后万总管继续交待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清楚,直到堂中众人都安排散去了,她依然呆呆地愣在那里。
好在她一直维持着低头躬身的姿势,万总管等人也没有察觉异状。
“阿薰,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身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呼唤声,叶薰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
她身体一颤,方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向旁边的雁秋,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巧……”
“是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六个都被买下了,而且连小宸哥也被一同买下了,真好,我们车里的人又不用分开了。”陈卉儿欣喜清脆的语调响起。
“是啊,是啊……”周围几个女孩子欢喜地赞同着。
叶薰强自压抑住内心的震撼,保持着虚弱的笑容,此时的她心里只余下一句话在不停的回荡着,沈涯,官拜靖北将军……
冬日苍白的阳光如清洌的水晶,投射在大周后宫重重的金红琉璃瓦上,熠熠生辉。在这座整个大周权力最集中的宫殿里,连空气似乎都浮动着富贵繁华的气息。
外面寒风凛冽,陈设精美的正堂里却暖气薰人,阳光透过半透明的鮫绡窗纱投射进屋里,将房内端坐的两个身影笼罩进淡淡的金色光华之中。
“母亲和归暮如今可好?车驾走到哪里了?也不知道是否一路安泰。”一个华服凤冠的女子依靠在窗台前,语调略带惆怅地叹道。正是大周新册立的皇后沈含嫣。
“昨天刚刚传来消息的,车队已经快到白汶城了,想必今晚就是宿在那里。等过了白汶,快则三五日,慢也不过七八日就能够抵达凉川了。”沈涯依然一身素淡的青衣布衫,含笑说道。
“母亲……她身体可好?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原本就经不起车马劳顿,今次难得过来看我一趟。却又偏偏无缘得见……还有归暮,身体也是一直……”沈皇后偏过头看向窗外,语调惆怅地说道。
沈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声音却依然平和地安慰道,“你放心,母亲身体尚好。有归暮陪伴照顾,病情也大有起色。”
“反正是我不孝,不能顺她老人家的意……”沈皇后苦笑一声,转过话题问道:“如今你那里一切可顺利?晋封兵部尚书的旨意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了,朝中切莫再起波澜。”
“朝中事情我都已有准备,这些你大可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沈皇后眉头微蹙,问道:“东西还是没有找到吗?”
不等沈涯回答,见到他凝重的面色,沈皇后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她思索了一阵子,忽然问道:“会不会只是萧国丈那只老狐狸传出来的谣言呢?故意扰乱人心,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一封文诏不可能封存这般久远……”
“也有这种可能,”沈涯沉默了片刻颔首道:“这件事情我会命人暗地里加紧追查,一旦有消息,我自然会告诉你,你不必太忧心。”
听了沈涯的话,沈皇后沉默了片刻,忽然意外地坐直了身子,抬高声音说道,“别担心,别担心,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别担心。朝中的事也罢了,还有母亲归暮他们,什么消息都是报喜不报忧,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分担,还是你根本没有相信我。自从我入了宫……”
“含嫣。”沈涯的声音拔高,语气也急促起来,打断了她的话,“我怎么可能不信你,这个世间,若是连你也不可信了,还有我沈涯可信之人吗?”
沈皇后身体一颤,仿佛松弛下来一样依靠到软椅后背上,没有说话。
沈涯的语气放缓,
声说道:“我只是担忧你,宫中诸般事端已经足够你又怎么能让你再为这些杂务耗费心力呢。至于文诏的事情,此事颇有蹊跷,待我有了眉目,再好好向你解释。”
沈皇后神色依然郁郁,没有开口,一时之间,屋里气氛陷入沉寂。
“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日子了,滋味如何?”眼看气氛僵硬,沈涯放下手中的茶盏,刻意转变话题笑着问道。
“若要真细说起来,这凤仪宫的陈设可是比我那缘月宫寒酸多了。”沈皇后颇带嘲讽意味地笑了笑,无趣地说道。
“那是因为皇上看重你,自然什么最好的都是先由你挑。”沈涯淡淡地说道,这十几年来,沈贵妃宠冠后宫,但凡有各州县以及国外进贡的诸般器皿玩物、衣食果品,除了太后那里,就是先由着沈贵妃居住的缘月宫挑选,为此萧皇后也不知吃了多少干醋,生了多少闷气,却始终无可奈何。
听了沈涯这句话,沈皇后却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偏头看向旁边窗台上。那里陈设的花瓶中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月光白。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在花朵周围,一滴清亮的露珠正沿着花瓣将滴未滴。
她伸手去捻起一朵花,触手处却感觉不对劲儿,这才想起,大冬天的哪里会有牡丹花,不过是宫中巧手的宫女用新绸缎裁出的假花而已。滴上了几滴清新的露珠,也就栩栩如生了。
无端的心里头恼火起来,沈皇后信手拔出一枝花,恣意撕扯着白绫裁剪的花瓣。
“这瓶花又怎么惹恼你了?”身后沈涯清雅温和的声音响起。
沈含嫣不耐烦地扔下手里的花朵。
“你如今贵为皇后了,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里盯着,心里念着。行为举止更要小心,步步谨慎。明年又有选秀……”
“这我知道,”沈皇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惦记我的多了去。以前是那份恩宠,现在是这个位子,宫里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岂会在这个时候栽了跟头?”
沈涯的表情微怔,语气一滞,原本端和的神情浮现起些微苦涩,沉默了片刻柔声说道:“含嫣,这些年苦了你了。”眼神之中竟然有着毫不掩饰的黯淡。
沈皇后愣了愣,不太自然地转过头,“也没有什么,皇上待我一向很好,在宫里头只有我给别人委屈的份儿,再说无论什么风险,如今我们不是熬过来了吗。”声音终于和缓下来。
“当初本不应该送你进来。”沈涯的表情带着几分沉痛,“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可怨我……”
“别说了。”沈皇后别过头,不想让眼前的人察觉她细微的波动,她摇摇头,缓缓说道,“局势所迫,岂能轮到我们选择,这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宫里头的事情有我操心,你不用费心,好好把精神放在朝政上头吧。”
沈涯沉默了半响方才嗯了一声。正要继续说什么,门口传来一声高呼:“娘娘,大人,点心准备好了,要奴婢现在奉上吗?”
沈皇后怔了怔,随即恢复了端庄怡然在姿态,向门口说道,“端上来吧。”
待几个宫女掀开帘子走进屋内,屋里又是大周的皇后娘娘和靖北将军端坐相对,既是兄妹,亦是君臣。
宫女将果品点心香茶等端上桌。
“这是新近西疆贡过来的金丝蜜枣,与雪莲子一起熬汤最是鲜美不过,又能醒神补脑,你尝尝看吧。”沈皇后含笑说道,微一示意,伶俐的宫女已经将汤盛好,捧上来。
沈涯恭谨地起身谢过赏赐,方才端起来慢慢品尝着。
也不过一碗汤的时间,女官悄悄上前,凑在沈皇后耳边轻声提醒道:“娘娘,已经申时末了……”
碍于宫规,外戚自然不能久留,沈涯随即起身告退。沈皇后送他到门边方分别。
回到房内,贴身的女官建议道:“娘娘今日亲手做的蜜枣莲子汤,不如送去皇上那里尝一尝。”
“不必了。”沈皇后眉头蹙起,果断地拒绝道,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又补了一句:“皇上不喜欢吃甜的,改天再做别的东西吧。”
眼见几个宫女上前准备收拾茶盏,她摆了摆手,“不必收拾了,我想用些点心,你们先退下吧,不必服侍了。”
正堂里很快空无一人,只余下寂静的寒风吹过廊下的声音。她手里银调羹无意识地搅动着透明的汤汁,心情却也如同手里的这碗羹汤般,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搅动着,动荡难安。视线空濛地投向窗外。华灯初上,月色清朦。寒风吹过廊下,几盆菊花随风摇动,受不住风力的花瓣零星飘落下来,连这个季节撑的最晚的花朵也开始有了凋零的迹象,明明记得几日前还开得正盛的。
她嘴角浮动起酸涩的笑容,带着淡淡的哀伤,冬日的脚步总是来的这样快。
第三卷 韶光花影逐水流 第一章 露宿
一章
叶薰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一阵寒风吹过,夹杂着几滴带着土腥味的雨点子扑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初冬的雨总是格外凄冷,天空阴云密布,遮蔽了黄昏的余光,景色如开天辟地之初般一片晦暗。山路两侧林木影影绰绰,间歇有倏然而过的黑影飘落,那是稀疏的树叶被雨水打下,落到泥泞里。
“好冷啊,”身后的雁秋也禁不住轻呼一声,爬起身来与叶薰一起凑到窗口,把手搭在头上遮挡着滴进来的雨滴,笑道,“果然是冬天的景象了,听说凉川最冷的时候初冬就会下雪呢。”
叶薰点点头没有说话,越来越冷不仅是因为冬天到了,也是因为他们走到很北方了。
“冻死人了,赶快放下帘子吧。”金菱在后面不满地喊起来。
叶薰依言放下车帘,坐回车内叹道:“看这光景,今晚只怕是别想住客栈了。”
她们离开白汶城已经三天了,车队准备周全,一路行程前方都有预定好的客栈营帐安排,今日原本准备抵达下一处村镇住宿,却不料刚过了中午天色转阴,不一会儿竟然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路上越发泥泞,兼又顾忌到车里两位主子身体都不好,车队进发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虽然看不见太阳,但叶薰估计此时应该是下午五六点钟。距离村镇还有一段不小地距离,想要在今晚住进客栈只怕是难了。
“不住客栈也无妨啊,就睡在马车上不就很好吗,”雁秋笑道,一边拍着身下的软垫,“马车这么宽大,而且躺起来也舒服,比前些日子王大娘替我们安排的客栈床榻还好呢。”心情一直很欢快。
平心而论,被卖进沈家当丫鬟的待遇确实不错,论物质上,比起跟随王大娘一路奔波的日子强多了,而精神上,也不必时刻担忧自己会被卖进娼门而担惊受怕了。
六个丫环被安排进两辆青蓬硬木马车里。其中叶薰、雁秋和金菱三人被分派伺候那位病弱的少爷。所以搭乘一辆马车,而陈卉儿和另外两个女孩负责伺候那位传说之中的老夫人,在后面另一辆马车上。
马车下铺陈着厚实地垫子,车角堆着几床软被,几个藕合色缎子的半旧靠垫散落在车里。不仅宽敝舒适,密封性能也好,车外凄霜冷雨,寒气凛人,车里依然温暖静谧,至少不用担心漏风进雨。
“可今晚总不能就这么露宿在野外吧。”金菱眉头略皱了皱。说道,“天已经黑了。就算是我们能够忍耐,老夫人和少爷只怕也不能……找不到宿营的地方。单说食物和热水就没法准备。”
“刚刚万总管已经派人上前面探路去了,想必不久就有回报,我们安心等着就好了。”雁秋道。
几句话之后,车内静默下来,雁秋转头见叶薰依然神不守舍,又笑道:“你是担心小宸独自一个人吧。”
名门贵阀之中注重礼节,萧若宸虽然年幼,身为小厮也不能和丫鬟同车而行。所以被安排去了后面的车里。
“放心吧,有戚大夫在。小宸一定很快就能够痊愈的。”雁秋安慰道。
“我知道,今早看他的时候就已经好了不少,等安顿下来我再去看他。”叶冲她笑了笑说道。
雁秋拍手笑道:“说起来,那个戚大夫好大地本事啊,原本小宸病的那么严重,记得在车上连起身都不容易,不料被他几针下去又开了药剂竟然马上就好了大半。依我看,就算是皇宫里头的御医只怕都难有这么大的本事。”
叶薰在一旁干笑了两声,她当然不能说萧若宸的病情之所以好的这么快,是因为他本来就已经好了大半,再加上沈家的医药大夫确实远远比平常江湖郎中高明,
“当然了,那位戚大夫可不是一般人物,听说他本来就有机会当御医的。”金菱插话道。
“嗯,当御医?怎么说?”不想在萧若宸的病情上多做纠缠,叶薰假装饶有兴趣地追问起金菱这段小故事。
金菱自诩见识比两人高一筹,当下颇为得意地讲述起来,“这位戚先生名唤戚江远,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听说能肉白骨,活死人地,早在多年前,先威烈皇帝病重,曾征召天下名医,他也被征召入宫为先帝会诊,听说颇有功劳,先帝本想要招他入太医院的,可惜戚先生是个隐世地高人,视功名利禄如浮云,只愿闲云野鹤、畅游四海,不愿涉足官场,最终还是推辞了。后来听说因为受了沈大人的恩德,才留在沈家为老夫人和公子看病……”
金菱兴致勃勃地讲述着,雁秋地兴趣也被挑动起来,聚精会神地听着,叶薰的心思却已经飘然远去了。
她确实是在担忧萧若宸,但却不是在担忧他的身体。
那天晚上,王大娘随后就将萧若宸送来了东临馆。叶薰胆颤心惊地迎了出去,生怕萧若宸知道买下姐弟两人的主顾是沈家之后,无法接受现实,更害怕他会当众露出破绽,让两只在逃的小鱼变成自投罗网。
谁知在偷偷提醒了他这个“噩耗”之后,萧若宸的反应出奇地平静,之后面见万总管一番训话时也毕恭毕敬,毫无破绽。让叶薰总算放下心来。
事后,萧若宸也同叶薰一起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和被卖入沈家的好处。
两人未死地事情只怕已经被发现,而停留在奉贤县的时候打听到地官府的说法是“沈家前去参加秋猎的家人尽皆遇害,无一幸免”,也就是说,沈涯把两人未死的消息按了下来。也许是感觉两个孩子不可能对他造
,也许是想靠自己的势力暗中解决
零陵飘香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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