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织 作者:肉书屋
锦织第5部分阅读
响的。许是那时奴才祖父瞧奴才年幼,故意逗奴才玩的,不曾想……十四爷,这可怎么办?奴才这就在雪地跪着,给十六爷请罪去!”
然后,她低垂下眸子,挣扎着要起,却身体颤抖着,又猛地咳嗽起来,那幅弱不禁风的单薄样子,瞧着煞是可怜。一开始,她本是装可怜,又特意提到去雪地跪着,期望十四爷能放她一马,却不经意想起入宫后这些担惊受怕的日子,顿时心里堵得难受,泪水就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知怎么,她忽就想起了十三阿哥,他怎么还不来救她…
十四阿哥死死的盯着余锦织,想瞧出端倪,可看她泪水涟涟,哀怨无力的可怜样,又听她说要跪在雪地,突然就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身边有个小太监,也像小新子一样平日里虽迷迷糊糊的,但就能逗他乐。可惜,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让那小太监学学程门立雪,结果漫天大雪下,小太监在院子里站了一晚后……
这样想着,十四阿哥心一软,想起这小新子平日里傻头傻脑,可能自个也不知‘弹棉花’的真实意思,而且他原本也没打算拿他怎么样,便道:“罢了罢了,爷今儿也不是来问罪的,你吓成这样做什么?只是你如今在宫里当值,这迷糊性子真要改改了,这是遇上了爷,要是别的什么人,你这脑袋指定保不住了!”
“谢主子饶恕…十四爷…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余锦织如获大释,忙抽泣道。
这时,便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会后,十四爷的太监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对十四爷说十三爷回所了,请他过书房一聚。这回子,余锦织剧烈跳动的心才真真放下来。
十四爷点点头代表知道了,又看向余锦织,道:“瞧你病成这样,又是初犯,此番就不严惩你了。不过,你自己要好生反省,下回再犯,可没这么轻易饶你了!” 余锦织忙神情认真的应下来。
待门被掩上后,余锦织全身脱力般倒在炕上,本来病就未痊愈,如今又经此一吓,她只觉的身心俱疲,背后也被冷汗润湿了。
望着屋顶,她陷入的沉思:微不足道如她,那些所谓的主子弹弹指头,或许就……如此,要妄想在这个紫禁城找到并偷走那把剑,是不可能的吧。何况此时,一旦自己出事,肯定连累十三阿哥,可是就这样放弃吗?
其实,刚穿越来清朝的头一年,自己还是很想回现代。可是后来,余父无微不至的关怀却打动了自己,要是年初余父不离开,他们父女俩一直在零陵平静的生活着,自己也不会那么急着想回现代,以至于如今陷入如此被动的地步……
或许,能平安出了这个皇宫便是万幸了,余锦织,你还是安分些吧……突然,铺天盖地的孤独和无力感席卷全身,她干脆把头闷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余锦织情绪低落,晚上十三爷来看她,问起她白天的事情,她只是寥寥几句带过。然后便央着他跟她说以前他随皇上出游时的有趣事儿,其实她听得并不认真,可就是不想让他离开,不想一个人呆着。
几天过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倒让余锦织重新打起了精神。
来的还是那个给余锦织送药的太监,这次他带来了四爷吩咐送来的紫檀盒,交给余锦织后,他立马笑呵呵的告辞了。
余锦织走到窗边,打开盒子一看,突然唇际便含了一抹惊喜的笑意,甚是慎重小心的轻拿出盒中的那串淡绿色的琉璃佛珠。
将佛珠轻轻捻在手中,她细细数着颗数,“一、二、三……”不经意间,她的唇角越勾越高,“十四……”真的是十四颗……
再拿起盒中那一纸素笺,一手雍容浑涵、苍劲有力的楷书便映入眼中:“‘十四无畏’(1),与锦儿共勉之。”
呵呵,原来他明白啊。也对,自己在那十四粒白檀木珠上,粒粒都刻了“无畏”二字,他通晓佛经,自能知晓是取了“十四无畏”的含义。其实余锦织对佛法并没有什么深入研究,只是余父曾跟她说过这“十四无畏”的释义,恰她又听十三阿哥说过四阿哥平日里喜参禅悟道,因而便想着给他做串佛珠。后又考虑到檀木能安抚神经,提神静心,她便向十三爷讨了块白檀木,当然,名义上她是说为了给他做份礼物。是了,送他礼物得快些备好才是。
余锦织拉开窗户,迎着冷冽的寒风,深深的吸了口气。窗外飞雪依旧寂静无声,她的眸光也显得分外明澈,却不知是映了那纯洁的雪光,还是因着手中那串琉璃佛珠上摇曳着的清澈光泽。
无畏……无畏!
(1)据楞严经卷六载,观世音菩萨以金刚三昧无作妙力,与诸十方、三世、六道等一切众生同一悲仰,令诸众生获得十四种无畏功德,即:(一)不自观音以观观者,不自观音,谓不随声尘所起知见;以观观者,谓返照自性。不起知见,则无所妄;返照自性,则一切真寂,无复苦恼,故使受苦众生蒙此真观,即得解脱,是为无畏。(二)知见旋复,在心谓‘知’,在眼谓‘见’;‘知’、‘见’之性热,则属于火。谓菩萨能旋转知见,以复真空,能使众生,设入火难,火不能烧,是为无畏。(三)观听旋复,‘观’、‘听’之性动,则属于水。谓菩萨能旋转观听,以复真空,能使众生,设为大水所漂,水不能溺,是为无畏。(四)断灭妄想心无杀害,谓菩萨证悟实性,断灭妄想,发大慈心,无杀害念,能使众生入于罗刹鬼国,鬼自灭恶,是为无畏。(五)熏闻成闻六根消复同于声听,谓熏闻属思,思其所闻,无性可得,则成真闻;六根害人,与兵刃无异。菩萨六根既皆消灭,以复真空,一切尘境,同于声听,能使众生之当被害者,刀刃所加,段段折坏,是为无畏。(六)闻熏精明明遍法界,谓菩萨从闻熏习,所成慧性,既得精明,明照十方,周遍法界,幽暗即消。众生虽被药叉,宣暗者来近其侧,然菩萨之精明能使药叉之目受明夺,自不能视,是为无畏。(七)音性圆消观听返入,谓受虚妄声尘系缚,无异禁系枷锁,菩萨以动静之性俱灭,则其观听返妄入真,声尘解脱,能使众生禁系等事不能着身,是为无畏。(八)灭音圆闻遍生慈力,谓菩萨消灭音声,圆成闻慧,则遍生慈力,能以大力令彼得乐,是以众生经于险路如行坦途,或遇恶寇,自不能劫,是为无畏。(九)熏闻离尘色不能劫,谓菩萨以思慧熏闻成性,离诸尘妄,不被色尘所劫,能使一切性多滛之人不生贪欲,是为无畏。(十)纯音无尘根境圆融,谓菩萨音性纯净,离诸妄尘,根境相入,圆融无碍,能使怀忿恨之人不生嗔恚,是为无畏。(十一)消尘旋明,谓菩萨除暗消尘,旋复性明,能使一切昏钝无善心之人远离痴暗,是为无畏。(十二)融形复闻,谓融形则碍灭,复闻则性真,故涉入世间,而不坏世间之相,能遍十方,供养微尘数佛,禀承其法,各为法子;以此无畏,施诸无子众生,欲求男者,令得生男。(十三)六根圆通明照无二,谓菩萨六根圆融,通达无碍,含摄法界,如大圆镜,明照无二,由此故能承顺法门,受领无失;以此无畏,施诸无子众生,欲求女者,即得生女。(十四)我一名与六十二恒河沙名等无有异,谓菩萨得真圆通,能使求福众生,但持我之名号,与彼俱持无数菩萨名号之人,较量所得福德,等同而无异,是为无畏。
雪松下
过了一段日子,太子在毓庆宫设宴。可惜余锦织被留在了乾西五所,因而见不到那些皇亲国戚,个个锦衣玉服,举酒欢谈的场景。
做人做到如同不能“见光”一般,是不是比较失败的?
她叹口气,刚想回到值房,便看见一个太监跑过来找她。她识得那个太监是净房处的。问他何事,那太监喘着气,说明了来由。原来曾照应过余锦织的那个李太监受了风寒,可是管事太监说什么也不肯给他叫医生,遂想着请余锦织帮帮忙。
余锦织答应下来,便同小太监一道去了“六值”,说了半天好话,才请了个医生去给李太监看病。
从净房回来,她贪近从御花园的小路回去。无暇欣赏着园中的奇石罗布,佳木残雪,擎着一盏宫灯,她瑟缩着身子往回赶。没多会,却看见前面有一盏宫灯慢慢靠近,光线一明一暗间映出那人腰间的明黄|色。她退到假山旁,低头让路。
那人却停住了,渐渐靠近她,然后轻声一笑:“小新子。”他声音慵懒,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意,让余锦织不由的心跳加快一拍,暗叹此男子魅力无穷,生在古代真是浪费了。
抬起头,余锦织望着那张清俊的面容,笑道:“四爷。”
“病好了?”四爷瞧着她似乎又见清减,腰身越发的不盈一握,像是寒风里的娇花,临风欲折。
“嗯,已经大好了,谢谢四爷赠药。”余锦织道,想起什么,续问,“宴会结束了?”
“没。”就简简单单一个字。
余锦织也不多问,闻着他身上清新的酒香,想他许是喝急了,出来醒酒。
一时无话,余锦织尴尬挠了挠鼻子想找个话题。四爷却突兀问道:“锦织,你的生庚是多少?”
余锦织疑惑的望向他,答道:“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初二……是了,谢谢四爷送的佛珠,我很喜欢。”
四爷温和的笑着,轻轻的道:“可戴着?”
余锦尴尬的摇摇头,四爷神色不变,缓缓说道:“嗯,仔细收好了,没得让旁人瞧见。”然后转过身,回头望向余锦织,清眸朗朗,笑意浅浅,道,“陪我散散。”
余锦织点头,清寂的冬夜,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静静走着。就着眼前那一点橘黄灯火,余锦织看着四爷平展的肩,傲然清瘦的背部,辫子上结着的明黄穗子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十三爷,四爷……同为钟灵毓秀、高贵清俊的男子,可与她而言,却是永不可及的人物。
感觉到后面的人走的越发慢了,四爷停下来,扭过头望向余锦织,问道:“冷了?”
余锦织轻轻摇头,摘下身旁积满白雪的雪松上的一片针叶,黯然道:“四爷,我想回家了。出来快一年,也不晓得父亲回家没回……”
看着余锦织低头轻轻把玩手中的墨绿针叶,四爷微微拧了眉,道:“嗯,锦织,我自晓得你归家心切,可是出宫的事儿急不得。你再等等,大抵明年十三弟便要大婚开牙建府了。到时你被分出去伺候他,随便寻个名头放你出府便成。”
明年,大婚……皇子的女人……
余锦织晃晃头不让自己想那些有的没的,对着四爷灰心丧气道:“哎,我本想着有没有什么假死的药能让我吃了,然后糊弄出宫的……”
四爷愕然一笑,道:“你在宫里也呆了多日,觉得这法子能行?”
余锦织撇撇嘴,道:“不就是风险大吗……”
“晓得就好。须知人生容不得几个差错,特别在宫里,像你总这么虎虎蝎蝎的可不成。” 四爷道。
“哦看来也只能等十三爷大婚后了”余锦织淡淡说道,心想顶多一年不是……一年而已……
她拈着手中的针叶,细细的看着,没有脉络的针叶,年年的墨绿不变,是否它也会盼着能有一日褪去这身浓绿化作淡黄呢?却是由不得自己,全不在掌握……
不知道为何,她悠悠叹口气,垂下头,有些低落的走到雪松后,恰泥上有雪,太监鞋底又薄,她不小心一滑,便一屁股摔在地下,手中的灯笼也被摔破,火光挣扎两下便灭了。
四爷忙走过来,看着她的狼狈相,突然爽朗的笑起来。余锦织耳朵根都红了,咳,还说自己是习武之人,怎么每回遇上四爷都要出点洋相,丢人丢到家了!
四爷止住笑,将手递给她,她拍去他的手要自己起。还没等她完全站起来,骤然听见有脚步声和人声接近,余锦织心一惊,一个脚下不稳,又要摔地。四爷手忙脚乱的一钩余锦织的腰,两人失稳便倒在了地上,树上的积雪晃下许多,撒了两人一身细雪。
四爷缓缓侧过身子以免压在她身上,一只手轻轻捂上她的嘴,示意她噤声,另一只手却仍被压在她腰下。
余锦织身子僵硬,感觉到那裹着淡淡酒香的热气轻拂脸颊,她的心跳急速加快,脸上滚烫发热。仰面而视,只见在那沉沉压下的墨绿树冠下,四爷脸庞的轮廓清峻不凡,而他的心跳声怦怦有力,让她渐渐安定下来。
四爷敛着修眉,一直扭头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雪松树冠宽阔膨大,因此外面的人应该是不能发现他们的。
“你查清楚了?上回失踪的那个御花园太监,是八阿哥那边的人?”一个浑厚的声音低低问道。
这个嗓音,四爷很熟悉,正是他的大哥。
“回主子的话,此事千真万确。因此奴才以为这个太监应该不是刺客,可能是行不轨之事时被发现才伤的人!主子,奴才觉得他和第二日养心殿走水脱不了干系!”
“嗯,你一定要加紧追查,不论这个太监是死是活,都要给爷找出他来!八弟”
“奴才遵命!”
他们匆匆离开,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不可闻。
四周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四爷低头沉思了片刻,忽而觉到了一股让人沉溺的悠悠馨芳萦绕,这才转头望向余锦织,发现她下巴处的面具略略翻起,正想抬手,却对上了余锦织的视线。
她颊上透出的晕红叫四爷想起了冬日里迎风轻颤的红梅,隔着面具都红成这般了,那面具下又该是如何的清丽光景?
心中一动,四爷就想揭下余锦织的面具,手刚触碰上那清凉,却觉出余锦织在轻轻发抖,乌黑铮亮的眸子含着一股柔弱退缩,手不由自主地落下,却是用指腹帮她压紧了面具。
“锦织”四爷轻轻叹道。
看着四爷那长睫上粘着的雪珠已化,晶莹的闪烁着,使他的目光也像在点点闪动,余锦织心中叫苦:四爷,别这样看着我……
“四爷,那个,面具压得很实了……”余锦织结结巴巴道,禁不住别开了目光。
“嗯……锦织……”四爷收回手,柔声道。
感到耳边吹过股股的热气,余锦织只觉得耳根发痒,偏又忍不住复与其对视,心却没来由的一颤。他深邃的眸子中蕴着的别有深意,让她有些怕,却又有些其他情绪,小脸已经红的跟关公一样,她慌乱的问道:“怎么?”
“你压着我的手了……”四爷故意道。
原来不是……还好,还好……余锦织定下心思,娇巧一笑,道:“哦,好在我不重……呵呵……”然后她手一撑,爬了起来。
四爷轻轻一笑,亦翻身起来,右手却已经木了,不由紧紧了拳头,用左手拍去身上的碎雪。
恰在此刻,天上却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棉花。余锦织扬起脸来,白雪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她的心也跟着宁静了下来。
无声静谧的园中,飞絮翩翩,余锦织望向四爷,见他也停止了动作,正仰首望天,眼中有掩不住的光华明灭,突然,偷偷的,余锦织心中涌上些喜悦和沉溺,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四爷收回目光,瞬间面色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雍容。
他的眉头渐渐收紧,对余锦织道:“锦织,我该回宴会了。”
余锦织微微皱眉,点点头,道:“嗯,我也该回去了。”
偏离开时,余锦织没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刚才他们同站的地方。她轻轻摊开手,一朵雪花落在上面,不多会,便融化消失,余锦织轻轻合上手,低垂了头。
留不住,皆消散……
剪不断
余锦织回到乾西五所时,十三爷和甘顺儿还未归来,其他宫女太监已经忙着准备热水、醒酒汤和茶水。茶水线上的姑姑苏雯见她才回来,省不了微微板脸数落她回来晚了。
余锦织当了小太监后,很快便和各宦官混的很熟。可与这些宫女相处起来,正应了“同性相斥”的原理,无论怎么“巴结”,她们都看她不顺眼。最后余锦织总结出原因:她的出现大大减少了这些个宫女在十三阿哥面前的“曝光度”,降低了她们展桃面、攀高枝的几率,因而对她不满。
好女不和宫女斗,余锦织只笑听着。
过了会子,有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说着“小心……十三爷小心脚下……”余锦织赶紧跑出去,便看见甘顺儿和一个护卫正扶着脚步不稳的十三爷过了月牙门。她刚想走过去,其他人已众星捧月般团团护住十三爷往寝殿走,她只来得及收到十三爷跨门入屋时似不经意掠过来的目光。余锦织听甘顺儿说过,十三爷素不擅饮,今儿怎么饮多了?
踌躇了一会,她还是进了暖阁,此时,十三爷已被扶上了床,正靠在大引枕上由着他人为他理锦衾、用热巾抹脸擦手。他脸色红润,那带着七分醉意的细长凤眸轻轻一转,便含着醺然的笑意紧紧地盯向她。
对此她没有准备,脸一红,端着一副浑然不觉样,走到了甘顺儿身后躲着。甘顺儿见十三爷这样,暗道不妙,便肃颜打发多余的人都出去。余锦织刚想跟着走,甘顺儿却轻轻踢了一下她的脚跟,没办法,她只得留下。
恰好苏雯便送来了醒酒汤,甘顺儿接过青瓷碗便让她出去。苏雯愣了愣,没说话低头退了下去。
甘顺儿将碗递到十三爷面前,却不料他不耐得一手推开,似能滴出水的迷离醉眼却又望向了余锦织。甘顺儿神色一黯,却不敢表露出来,一边骂自己粗心、该死,汤药还烫着就递给主子,一边给余锦织送眼色。
余锦织瞧瞧十三爷,心一沉,微微颦了眉。
“小新子,你别傻怵着阿,快伺候十三爷吃药。”甘顺儿声音已带焦急。
轻叹口气,她接过碗走到十三爷跟前,垂着眸,直直把碗伸到十三爷眼前,便咬咬唇不动了。一旁的甘顺儿已经在冒冷汗。
床畔雁足灯台上红烛过半,晃动的灯火下,十三爷酒酣的脸颊愈发涨红,毫无掩饰的溢出情愫千千。
是不是,醉酒之后,就可以不顾一切,反正醒后皆释?
终于,故借着醉意骄纵,他忍不住一把抓住余锦织的手,余锦织身体一震,来不及反应,手一抖汤药便撒在了手上,滚烫滚烫的。
他的目光那样的恣意灼热,不依不饶,紧盯住她脸颊上的绯红飞霞,火热的手烫的余锦织心头一疼,心跳便更是急如擂鼓。
她的心越发慌乱,越是要挣开,他的十指便扣的更紧,气力大的勒的她生疼,她求助的望向甘顺儿,而对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十三爷,却是无计可施。
于是,她的脸色悄悄苍白起来,盈盈的眼眸里似乎已含了水雾,却又带着几分倨傲几分倔强。
“……锦织……”十三爷低下了头去,悠悠唤到,然后再抬起头来,深黑的眸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余锦织心中堵着一团乱麻,越理越纠结。
“十三爷,您醉了……”余锦织叹道。感觉到余锦织没有再挣扎,十三爷也慢慢松了劲,突然又一推余锦织的手,背过身,不再说话。
余锦织退后一步,呆望着他,再垂首看着自己的右手,指尖一点点的冷了下来,心就那样一空。
甘顺儿接过余锦织手中的碗,狠狠剐了她一眼,便走到她前面,想合上帐帘,又看见锦被上面撒了些汤药,却不敢说话。帐帘放下那瞬,余锦织的手,慢慢合紧,再缓缓松开,只望着十三爷那倔强挺直的背。
甘顺儿紧紧敛着眉,扫了一眼余锦织,又瞧瞧门外,便自己先抬步而行,余锦织跟着他出去。
掩上门,余锦织抬头一看,雪下的越发大了。甘顺儿给余锦织递了个眼色,她便随他走到了一个墙角。
默然半晌,甘顺儿叹口气,道:“余姑娘,现下玩欲擒故纵,可不是好时机。”
余锦织心海一阵翻腾,只道:“甘公公,我想问你,在这皇宫里生活,你每日可睡得安宁?”
甘顺儿一愣,没有回话。
余锦织轻轻一笑,道:“在下不才,总觉得用勾心斗角、夜难安寝去换荣华一生很不值当啊。”
其实,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余锦织的愿望从未变过。
不过是,夕阳中,斜晖下,与命中那人相执依依;良辰景,团圆夜,家人相聚相伴;垂柳下,绿水行,好友结伴欢乐。
她想要的不过就这么简单,和大多数现代女子无二。
若她再也回不去,那么后两者总能实现吧,而斜阳相伴,携手一生的梦想,只能随缘……
甘顺儿望住余锦织,皱着眉头,望向天空,良久只道:“雪越发大了,回去吧。今晚我守夜。”余锦织点头。
刚回下房,余锦织突然想起了去净房时带的灯笼忘在了那棵雪松下,要让有心人看见……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她忙撑了把伞奔去御花园。
一路小心避开护卫,跑到目的地时,余锦织的步伐却慢了起来。雪花铺天盖地般的下着,方才她和四爷一起站过的地方已铺满了白雪,脚踩在积雪上,咯吱有声。
走到雪松后,她看见灯笼已被雪覆盖了一半。那破裂的灯纸埋在雪里,孤零零,冷凄凄,让人心突地一寒。
放眼所见,漆夜无月,满目寒洌,冬风袭来,身单难挡,无依无靠,身无归属。
她收起伞,走过去,拾起那灯笼,触手皆冰。呼出一口气,她又望向刚才她和四爷席地而卧的位置,当时,他们靠的那么近,他的微笑,他的清眸,他的手握着她的腰……真分不清,那时是自己身上发烫,还是从他那传来的温度过高……如今,却只剩她只影一人,而方才的一切,早被白雪抹去了痕迹
禁不住就蹲了下去,双手抱肩,脸埋入双臂中,大雪纷飞而落,撒了她一身白银,力量在一点点散去,手也冻僵了。
回忆起刚才和十三爷的那一幕,他手心的炽热,他孤挺的背脊,她不想回乾西五所;想起和四爷共依树下,想起他仰首望天,她也抬头看去。
黑幕为底,广袤无尽;白雪为景,飞舞盘旋,愿或不愿,雪儿终是要归于大地,再将一切掩去,还原归零。
那么自己呢?该归于何处?家也无处归,爱也不敢爱,守在这个陌生的空间,究竟为何?
“鸳鸯藤下,一生一爱。”她的爱在哪?
明日又该如何面对十三阿哥?他为何不给她多些时间考虑清楚?甚至,他还
她想站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其实,也不知道该回哪去。
心飘忽忽的没个落处,就如这漫天的大雪,不若就这样呆着,一人呆着,也比回去强。
身子冻的瑟瑟发抖,她干脆头一枕胳膊,闭上了眼,只念着好想回家啊,对了,在这也存了这么多银子,可以回零陵开个药号,最好是中西医结合,救济百姓,狠宰地主,然后誉满杏林,成为一代名医,不晓得清朝后来没有叫余锦织的神医呢,呵呵……
渐渐的,头也开始昏沉起来,意志一点点薄弱……
第二日,余锦织清醒过来时,感觉背上暖烘烘的,才发现她是躺在自己的炕上。头迷迷糊糊的,脸也烫的不行,又中风寒了,唉……余锦织轻轻叹道。
是谁送她回来的?昨夜,她好像做了个梦,梦中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拢紧了她,轻唤她锦织,还有……
她的手轻抚上唇,似乎想确定那触感是否是真实的,头却疼的更厉害了……
余锦织呻吟一声:余锦织,这种避坑落井的事儿,你可不能干啊!
候之谁
余锦织一连病了数日,依旧用了上回的方子,四爷也遣人送了药,唯一不同的是,十三爷再未来看望过她。
十一月底,帝视永定河,大阿哥、十三阿哥随行。
清晨,天空的云层晦暗低垂,没过多会,便承载不住厚重的冰冷和水汽,片片飞雪又密又急的撒了下来。
“天可真冷啊!”唐程源揭开火盆上防火星的镂空铜盖,一边用火钳拨火,一边对着在一旁清理书架的余锦织说道,“偏十三爷一随万岁爷巡幸永定河,甘韵达就减了炭火用量,真是铁公鸡的性儿。”
“呵,又乱嚼舌根不是?你这话要让他听去,又有得饥荒。”余锦织头也未抬,随口说道,转身开始整理书案上的书本。却见一叠书中夹着一本已经翻开的书,她便随手取出那本书,想将之合上。目光不经意的一扫,一行字映入眼帘“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1),人呆住,脑海中似有什么在渐渐明朗。
原来如此……十三爷……对不住……
“嗨,我不过只跟你讲讲么,别人又不晓得。”唐程源回过头,疑惑问道,“小新子,你发甚么愣?”
“没什么。”余锦织敛下心思,将书合上,刚欲放之原位,想了想,又打开插入原来的位置。
唐程源瞧余锦织的动作,点点头,正欲说话,帘子一挑,进来个人。
“甘谙达。”唐程源忙心虚得给甘顺儿打了个千,余锦织则背着甘顺儿对唐程源幸灾乐祸的“挤眉弄眼”。
甘顺儿啐唐程源一口,道:“猴仔子成日里就会躲懒,自个儿的活倒叫茶水线上的人来帮忙?”然后回头又瞪了余锦织一眼,“你倒是空,跟我出来,有件差事打发你去办!”
“哦。”余锦织无辜的点点头,视线擦过甘顺儿的肩,见着唐程源对她吐舌头。
出门放下帘子,甘顺儿的脸色变得飘忽起来,扭头认真看了余锦织几眼,叫余锦织一头雾水,怎么觉得他的眼神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呢?
“禛贝勒府上遣人过来,说是四爷给十三爷新弄了些四川蒙顶仙,让咱们这出个人去取,你即闲来无事,就去跑一趟。”说罢,取了个腰牌给余锦织,道,“你在我这算报备了,出宫后凡事都听贝勒府上的吩咐。”
余锦织应下来,心底却纳闷,不就是茶叶么,让人送进宫不就成了,哪还转几个弯叫人出去拿的?难不成四爷找到让她出宫的法子了?想到这,她心里一阵期待兴奋,眼前挂着苦瓜脸的甘公公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虽然背地里她曾腹诽他为“泔水公公”。
甘顺儿领着余锦织到了直房外,便见一个太监在那等着,看服饰,与甘顺儿品级相当。招呼后,余锦织知道了他是四爷府上的总管太监高韵达。
验查登记出宫上马车。马车轻晃,余锦织掀开棉帘,回头看那渐渐远去的高大城门,那被苍茫白雪覆盖,褪尽了金碧色彩的紫禁城,心中默默祈祷,再也不要回去。
风飘零,雪宁静,轮蔓延,渐渐的,那映着雪光的清亮眸子弯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高无庸微微咳了一声提醒余锦织,余锦织刚想放下帘子,视线却被一个清傲的身影吸引,一惊,立马松手背往后一靠坐端了。
之翎驻马,缓缓转头望向那马车,眉头微蹙,又释然一笑,锦织早已辞别回乡,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碍于高无庸在场,余锦织只能压下回头再望的想法,他刚才应当未曾瞧见她吧。
由后门入得四爷府中,高无庸领余锦织进了一别致的院落。院内四周花圃高树覆雪,一汪凝结的清池,几座假山,一凉亭,若是夏日里,必是绿净翠凉,月清水静。
高无庸带余锦织进得一屋,便有人给她上茶。之后,高无庸客气的告知她这是四爷的书院,此刻他正在会客,让余锦织在此处稍候。余锦织应承下来后,他便退了出去。
余锦织将圆桌旁搁着的各个椅子挨个坐了一遍,四爷还无出现。她又将多宝格上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古玩玉器一一拿起来品鉴了一番,还是未见四爷的身影。再拿起书案上的书卷,翻了翻,怎奈冬季室内光线不明,一会子眼便乏了。她将书一合,手还压在书面,人却不由得又想起了十三爷,回忆起早晨看到的那句话“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看来,是自己的礼物惹得祸……
屋暖气闷,她心底也越发烦恼,干脆推窗赏景。
不多会,她听见脚步声响,侧头一望,便见着四爷负手踱步过了古瓶门洞。她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迎,却听见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四爷停步回头。
余锦织看不到四爷的表情,只能观察那位身后跟着丫环的锦衣年轻女子微笑着靠近四爷,然后仪态端庄高雅的给四爷请了个安。她穿着粉红妆花百蝠缎袍,一张秀气精致的脸,眉目间流转的是婉约风雅,好个气质矜贵的佳人。
而后余锦织听见四爷唤她清婉,叫她想起了“有美一人,清扬婉兮”(2)那句诗。余锦织嘴角似有还无的挂了一丝浅笑,低了头。
“奴才给福晋请安!”高无庸恭恭敬敬的给清婉请了双安。
清婉让他起身,向四爷步进一步,嫣然一笑,道:“四爷,这是妾身才亲做的九珍糕,您尝尝味道如何。”
“四爷,福晋可是辰时末便来过一趟了,可巧您……”
“多嘴,主子面前的规矩都忘了?”福晋皱眉打断了那个丫环的话。
余锦织未等听四爷答话,便退坐到凳子上。
外面好似又有他人的声音响起,只是余锦织想着自己的心事,倒没仔细听。不多会,寒风刮近来,让她觉得有些冷,便起身想关窗。走到窗边,目光不经意一掠,却见福晋立于原处未动,只是,没了四爷的身影。
余锦织埋怨自己的视力为何要那样的好,怎么就能看清她眼底的那抹落寞。只是很快,福晋优雅的用手拢了拢鬓发,她的丫环见状马上过来扶着她,往外走去。
呵,这便是皇子的女人。一直候着,至于何时能见上他,他何时想离去,都是由他决定。咳,古代女子的命运不就如此么,管自己什么事情,余锦织自嘲一笑。
拉紧了窗,她回到桌旁静静坐了半晌,忽而想起小学作文的时候形容此刻的宁静必定用的那句话“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她把玩了一下茶盏,食指一直沿着杯口上的金线划圈,最后收回手,任由自己思绪芜杂不堪。
不知为何,她突尤的想起那晚她还病着时,药吊子搁在炉上,满屋飘逸着苦涩的药香,她本倚在炕头看书,乏了便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嘎叽一声响了,然后那熟悉的脚步声渐进。
“十三爷……”她侧了身刚笑着招呼,十三爷微凉的手却已伸过来按上她的额头,只道:“热退了。”
瞧见她枕边翻开的书,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忽而浅浅一笑, 轻声念出:“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3)”
他凝望向她,烛光将他黑墨般的眸子映上柔和的金黄|色,让她有些恍惚,他的声音也是极其轻柔的:“喜欢这首?”
“……不过恰好翻到……”她回答道,没看清他闪开的眸光里含着什么。
是啊,不过正好翻到,不过偶然相遇罢了……
他、四爷,身边确实是有女如云。即便十三爷此刻情真,他确实是只钟情她一人,可他不过15岁,人生太漫长了……她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做她的誉满杏林之梦的好。
“锦织。”却是四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回头一看,高无庸已经打起锦帘,光线一亮,四爷跨过门槛,步入屋内。帘子又被放下,屋内复暗了下来。
余锦织看他穿着一身素净月白缎袍,熨帖的袍料使得他更显瘦削匀称,周身似乎少了平日在宫里所见的犀利淡漠。只是他玉立在锦帘的阴影下,使得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她保持不变的笑容,道:“四爷。”
“叫你久等了。”四爷轻轻笑道。
这话不该对我说……余锦织想着,只笑道:“是噢,我等的快石化了。呵呵,我不过说笑,四爷莫要理会。”
想起什么,余锦织试探道:“只是我出来已久,还是要快些回宫才好,否则怕是不好交代。”
(1)思帝乡 (唐)韦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2)《诗经?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3)《出其东门》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这首诗写一位男子只钟情于一位穷家女子,尽管他身边其他女子如积云一样多,美丽如荼花,但都不能打动他。看吧,13那么问余,有老孔的嫌疑。
风华少年,傲然英姿,生平第一次怦然动心,偏遇上余锦织这种慢吞吞性子的人,于是主动试探,终于被拒。抛开他是自幼金尊玉贵的天之骄子不谈,哪怕是现代的小男生,要是被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拒绝,也会有面子上过不去的吧,凉凉余锦织是在情理之中的,而且,这样的他,让我更喜欢。
至于44,现在写他还没找到感觉,可能戏份少了
关风月
想起什么,余锦织试探道:“只是我出来已久,还是要快些回去才好,否则怕是不好交代。”
四爷向前走出阴影,眉头微敛,道:“倒是急,放心,宫里已都打点好,晚些回去也不碍事。”
余锦织心一沉,原来还是要回去的。她疑问的望向四爷。他也不加以解释,指指身后的高无庸,这时余锦织才看见高无庸手中捧着一叠衣服。
四爷只道:“换身衣裳,带你去一地儿。”
余锦织嘴唇微抿,过了一会才应了下来,双手接过高无庸递来宝蓝色锦袍。四爷刚要出门,却回头对余锦织道:“以后想问什么就直接讲,莫在我跟前遮遮掩掩的。”
余锦织骨鲠,想了一会,问道:“四爷让我过来所谓何事?”
四爷斜斜瞥了一眼高无庸,高无庸立时躬身退了出去。帘子复被放下,四爷紧紧地望着余锦织,忽而微微一笑,凑近了些,道:“想问许久了吧。你倒猜猜我何故招你过来。”
余锦织把衣服放在桌上,也笑道:“四爷不让别人绕圈子,偏自己说话虚虚实实的。”
四爷一愣,道:“没料到你倒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不敢不敢,四爷抬举了。”余锦织拱手笑道,怕真惹着这位贝勒爷,她续道,“本以为四爷找着能让我出宫的法子了,现下看来不是。也不能真是让我带蒙顶仙回宫。让我更衣出府,难不成是……”她心头一喜,没有说下去。
四爷看着余锦织那双望着他的清澈眸子闪着喜悦,嘴角渐渐露出笑容,道:“猜着了?虽初二才是你生日,但是明儿皇阿玛圣驾回宫,因而今日提前给你过生辰。”
余锦织心中一暖,眼角弯弯,道:“难为四爷百忙中还记得,我真是有福……”
四爷含笑道:“我回趟书房,你换好了让高无庸直接带你过来。是了,可以将面具去了。”余锦织笑着点头应承下来。
换衣出府,与四爷同坐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很稳,且质量甚好,一路行去,连嘎叽声都未发出。马车上的火炭燃的正旺,四爷靠在一边默默翻着书,余锦织也不打扰他,在另一边微微掀开帘子,看路上人来人往,看这座古城在白雪的衬托下,多少显出的一些沧桑和沉淀。
突然,她在人群中发现一个似乎很熟悉的高大身影,猛然的叫道:“停下来。”
四爷蹙眉望着她,她一把抓上四爷的手臂,十分急迫得说道:“四爷,让他们快些停车。”
四爷点头让前头停下,马车还未停稳,余锦织已经跳下奔了出去。四爷缓缓下得马车,负手虚眼,望着余锦织一边小跑着,一边焦急的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人。
他给身旁的一个侍卫递了眼色,那侍卫低头应命去追余锦织。
“四弟……”一个淡漠冷傲的声音响起。
四爷心微微一惊,忙转身恭恭顺顺的对那高高骑在马上的人行礼请安:“二哥吉祥,弟弟给二哥请安。”四爷的随身太监和侍卫们也立马跪下行礼。
太子动作潇洒的下马,虚扶了一下四爷,细长的凤眸微眯,背着手,骄矜笑道:“既在外头四弟就不必行大礼了。” 太子虽穿的便服,但是大氅间隐约可见?br /gt;
锦织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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