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47部分阅读
白云灵早被张家小姐们拉去隔壁的偏厅。要是卢薇儿在跟前,只怕又要刺周如倾几句。
那边,周太太拉了周如倾去大厅西边的走廊,低声骂她:“你怎么不懂轻重?那位是白夫人,若不是妈拉着你,你还要跟她顶嘴不成?”
“她太过分了!”周如倾气得红了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居然说不记得我!我又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的,还跟她说过话,当时舅妈也在场啊。我不教训她,她不把当一回事。她说过话,当时舅妈也在场啊。我不教训她,她不把当一回事。”
一席话,气得周太太身子发抖,真想扇她巴掌。
身后便传来温和笑声:“姑妈,如倾,你们怎么在这里?”
张君阳淡然走了过来。
“二表哥!”周如倾不顾母亲的怒焰,兴奋上前挽住张君阳的胳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躲着不去前头迎客?”
“父亲找我说点事。”张君阳对她这般亲昵很不快,说了她好几次,下次还是这样,屡教不改。他已懒得费口舌,只是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璐璐她们都在东偏厅,你怎么不去?”
第一百九十七节我的女孩
当着她的面,张君阳都这般不待见周如倾,令周太太一阵愤然。她用力拽过女儿的胳膊,怒斥道:“十七八岁的姑娘,还当自己是孩子?跟表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回眸对张君阳道:“你先去吧,我们去前头坐席……”
张君阳听得出姑妈的怒气,淡淡笑着:“姑妈,如倾,我先过去了。”
让姑妈说说如倾也好。总是这般拉扯,旁人眼里还以为自己欺负她,将来她硬是赖着他,他百口莫辩。
望着表哥青灰色大氅衣袂飘扬,周如倾猛不丁挣脱周太太的手,跑了上去,还回头对周太太道:“妈,你真是的,什么不成体统,他不是我亲表哥?”
然后又缠着张君阳的胳膊。
张君阳见姑妈对情况已了解,知道如倾这般粘人性子,他将来也能证明自己清白。他若是再推开如倾,姑妈脸上过不去,便含笑任如倾挽着,转身对周太太道:“姑妈,您先去祖母那里坐坐,我带如倾去找璐璐。”
周太太脸色紫涨,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云灵和张璐等人说说笑笑,话题正围绕陆冉。从前她也是她们圈子里的,后来出了绑架案,众人都以为她完了,不成想转身嫁给了吴时赋做姨太太,如今还是正经的吴太太。
这些小姐们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她如今可真不一样,浑身贵气,没有一点做小姐时的寒酸……”一个小姐抿唇笑。“她”是指陆冉,“不过,眼光却俗了。要是在歌舞厅遇上,我还以为她登台了呢。”
说她如今的装扮像风尘女子吧?
一阵哄笑,众人纷纷接口。
穿着翠绿色繁绣桃枝纹旗袍的某位小姐嗤之以鼻:“不晓得吴少帅什么眼光!你们瞧见吴太太没有,那才是真正的闺秀,偏偏难入少帅的眼,反而把陆冉当成宝贝。带个妖婆一般的女人出门。也不怕丢人!”
大约是曾经跟陆冉有过节,言辞十分犀利,毫不客气。
张璐见白云灵和卢薇儿都不说话,想着她们一个曾经同陆冉要好,一个现在同吴太太吴夏采妩要好。都不方便谈论吴少帅的家事,便咳了咳,把话题转到今年冬季最时新的皮草坎肩上去。
这个话题大家也爱,七嘴八舌说的热闹,还说要结伴去购物。
旁边有几位年轻时髦的公子哥,都是护花使者,在一旁喝酒。听着女人东家长西家短,颇为无趣。
有人眼尖。便瞧见了张君阳挽着位俏丽浓艳的少女进来,一时间笑容有些暧昧。
“君阳……”有人拖长声音喊。
正在说话的姑娘们便都望向门口。
认识周如倾的都知道她的秉性,张君阳绝对看不上她,他们又是表兄妹,没什么感觉;不太熟的则打趣般看向白云灵。
白云灵原本神态自若,被她们一瞧,反而窘迫起来。
张君阳追求白云灵,圈子里人尽皆知。倏然又见他携了位姿容妩媚的小姐进来,纷纷揣测他们的关系。
今日来的,都跟张家有些交情,识得张君阳,却有人不太熟悉周如倾。
张璐眼波微动,便上前几步高声道:“如倾,你又缠着二哥!我这个胞妹都不及你这个姑表妹跟二哥亲热。”
白云灵感激看了张璐一眼。又恢复了刚刚贞静端庄神色。
张君阳便趁机把周如倾推给张璐:“我又不能分成两个给你们,索性一个都不亲热,你们姐妹闹去。”
周如倾便叫了声表姐,然后同认识的小姐们也纷纷打了招呼。
有佣人进来说前头开席了,让小姐少爷们都去坐席。
众人都起身。
周如倾又挤到张君阳身边。笑道:“二表哥,我今晚的第一支舞同你跳……”
声音清脆,四周一起出门的都能听到。
白云灵和卢薇儿正好走在张君阳的前面,听得一清二楚。白云灵垂眸不语,卢薇儿颇有兴趣看热闹。
这位表小姐如此热情,看看这张二少今晚如何应对。
她冲白云灵挑眉。
白云灵偷偷掐了下她,拽着她便要加快脚步,偏偏卢薇儿不依,故意慢吞吞的。
身后张君阳声音平淡又客气:“抱歉,我今晚有舞伴,不和旁人跳舞。回头让大哥陪你跳吧……”
“舞伴?”周如倾错愕问道,“谁啊?”
谁都知道张君阳在说白云灵。不过他能拒绝得这般干脆果决,不是模糊暗示,卢薇儿很欣赏,这位少爷配得起白云灵。
卢薇儿这样想着,便不禁回头打量,见这位周小姐一脸懵懂。白云灵与张君阳的恋爱成了圈子里公开的秘密,为何这位至亲的表妹反而不知?
一开始瞧着她对张君阳热络,卢薇儿还以为她故意挑衅。
如今看来,她倒是真的混沌。
这样的人,胜之不武,薇儿顿时失去了看热闹的心情。
身边的白云灵又羞红了脸,使劲拉着她加快脚步。卢薇儿便顺势,两人渐渐走在最前面。
“回头你便知道了……”张君阳巧妙避开周如倾伸过来的手,淡然笑了。眸子不由自主追随那窘迫不已的窈窕身影,笑意便噙满了唇角。
家族为他选定的理想妻子,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
吃饭时,年轻的小姐少爷在宴会西厅,二三十人开了四桌。
张君阳的座位正好临近白云灵,让白云灵有些讪然。
可能是张太太故意安排的,周如倾的位置则是在另外一桌,且中间斜隔着两桌,距离最远。
张君阳热情替白云灵拉了椅子。又帮卢薇儿拉,惹得张璐不停偷笑。
他反而一脸淡然表情,丝毫不见羞色。
他自己尚未坐下,周如倾便跑了过来,瞧着张君阳左边是白云灵,右边是张璐,便笑着对白云灵道:“白小姐,我的席位在那边。我们换换可好?我想跟表哥表姐坐一起。”
张璐骇然,忙要起身阻止,白云灵已道:“好啊……”
人家的理由太光明正大,她要是犹豫,旁人还以为她多么想坐在张君阳身边。在场的人听到周如倾的话都在看着。白云灵不想让自己尴尬,显得小家子气。
卢薇儿蹙眉。
“白小姐,你人真好说话!”周如倾高兴道,忙不迭指了自己的位置。
“那我就先过去了……”白云灵柔婉跟张璐、卢薇儿和张君阳笑了笑,提裙去了那边。
一屋子人都见识了白小姐温婉大方,对她皆有好感。那边便有绅士给她拉了椅子。
张璐有些担心回头看了一眼,见白云灵并不是故作大度,同那边邻座的小姐攀谈起来。微微松了口气。
卢薇儿依旧不说话,打量着张君阳,看他如何。
张君阳蹙眉,见周如倾兴奋落座,还在靠近他,追问他今晚的舞伴到底是谁。
他脸色清冷,豁然站起身子,一阵哗啦响动。
屋子里微静。目光焦急在他身上。
周如倾不解看着他。
他深深吸气,然后才露出绅士笑容,转身往白云灵那桌走去,用英文对白云灵右侧的男士道:“我想和我的女孩坐在一起,能不能给予方便?”
这些少爷小姐,就算没有出国留学,也是念私立学校。五成以上的人能说一口流利英语,七成以上的人能听懂,况且这句话里没有难的词。
一阵起哄、拍掌的声音。
那位少爷忙起身,笑呵呵把位置让给了张君阳。
周如倾也是念私立学校,学过好几年英文。可她是半吊子,听不懂;卢薇儿则是德国留学生,她也不懂,便问旁边正在拍掌的小姐:“说什么呢?”
“张二少说,他想和他女朋友坐在一起,问秦三少能不能给予方便!”那小姐看了眼周如倾,才对卢薇儿道,笑容越发快意。
白夫人今日前来做客,张家对白家的态度心中有数,所以张君阳才敢放肆说白云灵是他的女朋友。
白云灵的脸颊唰的红透了,粉腮若桃蕊娇艳,明眸似秋波清湛,娇媚骤盛。她强撑着含笑,双颐生烟,火烧般燥热,她能猜到自己的模样,越发窘迫,而张君阳已落座。
周如倾茫然了瞬间,才明白过来,顿时脸色紫涨。顿了片刻,她猛地将银勺一摔,哇的大哭起来,跑了出去。
白云灵原本窘迫,此刻却怪不安。众人都知道周如倾为何哭,白云灵倘若不说点什么,依旧不够大度,她便对张君阳小声道:“你去看看周小姐……”
张君阳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淡然冲她笑:“女孩子哭了,我做表哥怎么好去安慰?没事,她经常这样喜怒无常,跟小孩子似的,不晓得又怎么了,任她去。”
完全撇清的模样,让白云灵心中暗暗欣慰。
真怕男人有红颜知己爱慕时态度暧昧不明。张君阳行事,倒有几分大哥的风采,一时间白云灵心头酥酥的。
张璐见张君阳只顾同白云灵说话,笑意渐深,却也不能任由周如倾这样跑了。回头出了事,她那个刁钻的姑妈不知道闹出什么来,便道:“我失陪下……”
追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画楼笑着问白云灵和卢薇儿:“方才吃饭的时候,你们那边又笑又闹,怎么了?”
白云灵不禁又红了脸。
卢薇儿便添油加醋说给画楼听。
画楼回去又学给白云展和白云归听,大家都笑。
白云灵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却似灌了蜜般的甜。
第一百九十八节缘分
客厅里壁炉银炭烧得正浓,源源不断的热流在屋子里徜徉,暖得画楼玉骨酥懒。她膝盖上搭着深棕色哔叽毛毯,手里捧着茶杯,身子便陷入软软沙发,说话时声音轻柔,神态娇慵。
转眸间,便见身畔的白云归眸光迷离落在她身上,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话。
“怎么了?”画楼被他盯得莫名其妙。
白云归挪到她身边,将她手中的茶杯接了放在茶几上,然后搂住她玲珑身躯。画楼身子娇巧,软弱无骨;那洒落肩头的青稠发丝便如一泓清泉般,在他手指间缓缓流淌。
手指在她柔软发际穿梭摩挲着,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半晌不说话。
画楼感觉到他的异样,便仰头看他。见他表情怅然,眸光深敛,不免担心:“出了何事?”
她扬起的冰雪娇颜映照炉火,妙目流盼,盈盈眸光似有夺人心魄的魔力,让白云归倏然心底一静,淡然道:“没事。你刚刚说,张家想在腊月初九办订婚宴?”
画楼不着痕迹推开他,坐正了身子,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张家说腊月初九和腊月二十都是好日子,明年的二月初六、二月初九、二月十八也都是好日子。可我们腊月十八办婚礼,腊月二十再给灵儿办订婚宴,时间上太拥挤,好似不够重视。我盘算着,腊月初九先订婚,二月十八办婚礼。时间上都充分,准备也齐全些。督军,您的意思呢?”
白云归眼眸静睐,片刻才道:“腊月初十不是你的生日?今年不过了?”
画楼微讶,去年好似办过一次舞会。就是腊月初十。正好那日是画楼的生日。
她自己都忘记了。
“不办了。又不是做寿。”画楼笑道,“灵儿的事要紧。”
白云归颔首,然后又附在她耳边道:“那我单独替你过……”
“不用麻烦的督军。”画楼忙拒绝道,“其实我在家也不过生日,您不说,我都不记得。去年也是灵儿有心,才提醒我。”
“在家也不过?”白云归眸子里闪过悲悯神色。
瞧着他的心疼,大约以为她在娘家过得很不如意吧?
她只得道:“要不然,初十那日我们去小公馆吃饭吧?我很多年没有在我妈跟前过生日……”
白云归眉头蹙了下。勉强道:“也好。”其实他是想单独替她过,被她拒绝后有些失望。转念间又想着过生日是西洋做派,她生在内城。可能真的不太重视,也就释怀。
第二日,画楼写信给张家,把她和白云归商议的日子告诉张家。
隔天。张家便请了媒人正式下聘。
既然决定办西式婚礼,很多老规矩都废除不用。张家请来保媒的,是俞州法政学堂的洪教授。
洪教授是张君阳的恩师,他也是英国留学生,毕业的学校就是白云灵后来念书的学校。正是因为这些,他做保山颇有意义。
洪教授四十来岁,斯文体面,说话办事稳妥谦和,白云归对他很满意。
只是安排宾客席位的时候,张君阳的父亲张偲亲自过来问:“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什么时候到俞州?”
“家父来了电报,说年关路上不太平,家母又身子骨不健朗,就不过来送灵儿出嫁。”白云归道。
张偲忙点头,说以后有空定要亲自去霖城看望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
倘若是旧规矩,新娘的父母不需要出席;可俞州近年的新式婚礼,新娘的父母或者兄弟都要到场。
白家是内城人家,可能还是守着旧规矩,所以白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不愿意来,身体不好、路途不顺都是借口,张偲这般精明的人,自然听得出来。
不仅仅张偲这样想,白云灵和白云展也是这样想的。
自从白云灵也订婚,他们都没有想过父母会来。
画楼见白云灵和白云展都不问,也不是很在意,便松了口气。要是真的问起来,解释需要一番功夫。
人质的实情倘若让白云展知晓,闹起来又是一场风波。
订婚的日子定下来,官邸也洋溢着喜气。每日总有人来客往,都是与白云灵交好的小姐们过来给她送礼物。
家里不得安宁,白云归便道:“你可记得我说过,在艾多亚路有一处花园洋房,留着给灵儿做嫁妆的?”
画楼点头:“我记得的,督军,那地方还给灵儿吗?”她自然记得。那时白云归想着把白云灵嫁给李方景,便说他有一处花园洋房,巴洛克风格装修,富丽堂皇,给皇帝做行宫都绰绰有余。
“当然。”白云归道,“今日没事,我带你去看看。你向来眼光不错,你帮着瞧瞧家具可需要再添加几套……”
画楼忙笑着道好。
心中却想问,这处华丽的花园洋房,当初建来做什么用的。
艾多亚路离官邸一个半小时路程,临近英国租界,环境清幽,绿化完善。远远便瞧着一处碧树掩映的庭院,五层洋房的外形是英式风格,很是壮观。缠枝大铁门紧锁,司机摁了喇叭,才有看房子的佣人跑来开门。
入口是一条雨花石铺成小径,两旁种着矮矮的浓郁冬青,宽大庭院里布满品种各异的树木。
假山依傍着碧水池塘,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雕梁画栋古韵十足。
一条长长游廊布满了藤蔓,这个时节只见虬枝,盘旋在游廊上方。
前面的一排五层英式建筑,居然只是客厅和客房。
从客厅西边的花厅而出,又是一条雨花石小径。两侧是花圃,枯叶落败,冬日萧索。
穿过装饰西式雕塑的喷泉,才见一处||乳|白色建筑。四层小楼精致,大大小小三十来个房间。缠枝纹玻璃门推开。客厅是富丽华贵的装饰。巴洛克式的壁纸处处透出雍容。
壁炉上方,挂了一幅巨大油画,色泽华贵丰富,美得浓艳。
画楼微微吸气。
白云归携了她的手,带着她上二楼。楼梯上铺着羊绒地毯,落足无声。二楼的主卧则是粉色淡雅的装修,一整套意大利家具添了些情调,维多利亚风格的床幔,别有风情。
白云归的手缓缓拂过那床幔。然后对画楼道:“回头跟这里的管事说,主卧的床幔被褥都换成大红色,结婚要喜气些。”
画楼颔首。
而他的手指。始终不离那床幔,眸光里有几分怅然。
他是不是想起当初为何建这样奢花样洋房了?
画楼轻轻拉开蕾丝窗帘,冬日微暖的日光照进来,屋子里骤然明亮。
她的目光被远处的海吸引。赞叹不已。
身子却被他从背后紧紧拥着。
“简直难以想象,生活里会有这么多的变故。”他声音微低,有几分伤感,“当初云媛说想要林海的豪宅,便建了这里……”
画楼没有答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缓缓流转。
“画楼,你若是早来一年,或者晚来一年,我们可能就错过了……”他最后道。
早来一年,云媛在他身边,正是浓情时,画楼定是没有机会的;晚来一年,兴许他心灵孤寂,会流放自己的感情,身边美女环伺,不再需要忠诚与唯一。
缘分便是不早不晚。
白云归的手臂微微收紧。不知道为何,这个瞬间他觉得很幸庆。
她来的正是时候,没有错过。
他也微微惊愕,原来心中已经将她看得如此重要,重要到感叹不曾错过她。
画楼依旧沉默。
白云归发觉,只要提到缘分和感情,她立马沉默不语,将自己掩藏起来,装成无辜的过客。
这个发现令他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你觉得这里作为灵儿的陪嫁,可拿得出手?”白云归敛好眼角里几缕感叹,笑着问画楼。
“跟张家的花园洋房是不能比的,但是这里环境幽静、地处便利,这个地段张家有钱也买不来。”画楼笑道,“灵儿肯定也会喜欢……”
“你也喜欢?”白云归发觉她眼中有掩藏不住的艳羡。她只有见到美味的葡萄酒,才会露出这般贪恋神色。
可见她极喜欢。
“我很喜欢。”画楼老实道,“这里环境真美,像上天对人间的馈赠。远山近海,黄昏的夕照定是瑰丽的。”
白云归含笑听着,心中微动。
这附近还有地方可以建房子的。
回去后,他便叫了周副官,让他派人去艾多亚路量地,要比给白云灵做嫁妆的那处庭院面积还大。
“建两三年也不打紧。”三天后,周副官汇报说地已量好,白云归便开始着手选设计师,让周副官先去打听东南最富盛名的设计师,叮嘱他道,“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的设计,全部要精致,用材方面不用怕花钱,东西必须最好。你去打听的时候要注意,别找来名不副实的。”
画楼对于吃穿住,向来挑剔。
周副官道是。
心中却在想,督军怎么突然想起盖房?
他正下楼,便见管家领着一个粗布衣衫的男子进来。
一看便是哪家的佣人。
那男子一见到夫人,便跪下磕头,说了一堆话。
周副官便瞧着夫人脸色铁青,猛然起身往外走。
正好瞧着周副官,她脚步微顿,声音凛冽道:“你的配枪给我!”
周副官错愕,却见夫人眼眸冷光一动,劈面袭来。他吓一跳,恭敬把配枪取下来,夫人一把夺过,叫上那个佣人,坐车出去了。
第一百九十九节这女人是神枪手(补更78)
冬日午后的俞州城,日照暖醺,街上行人悠闲踱步,享受安宁光阴。
一辆车子飞速驰骋,掀起轻尘阵阵,惹来抱怨声声。
“谁家的车子,这样横冲直闯?”
“连车牌都摘了,只怕是大人物。”行人中不乏有见识的。敢在大马路如此快速飞车,且摘了车牌,定是有权有势的。
路人依旧抱怨,那车子便消失在视线里。
慕容画楼身上穿着件月白色杭稠斜襟上褂,同色长流苏披肩,深紫色八福湘裙,黑绒稠面的双粱绣鞋,古朴清雅,似山水泼墨画中走出的窈窕佳人。
只是面上没有半分表情,眉梢含煞,每隔十来分钟便会对司机道:“开快一点!”
她声音平缓清冷,听不出急躁;表情亦是淡然幽静,似古井无波。光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面容,猜测不出她的急切。
但是一遍遍交代开快些,足见她心急如焚。
司机战战兢兢,车子越来越快,近乎在漂移。转弯时,与迎面而来的一辆豪华轿车差点就撞上了。司机开车有几年,手稳且熟练,险险避过,还是吓得一身冷汗。
坐在画楼旁边的易副官便道:“夫人,要是车子撞了人,更加耽误功夫,还是稳妥点慢点开吧?”
画楼沉吟不语。
易副官顿了大约三十秒,见她不言,便对司机道:“稳点开。”
就是叫司机慢些,又怕夫人不悦。
司机忙道是。速度终于慢下来几分。
可依旧很快。
到了一处小公馆,车子缓缓停下。坐在副驾驶座位指路的男佣忙替白夫人开了车门,低声道:“夫人,您请……”
他话音未落,白夫人早已冲下车,披肩的流苏穗子在风里静静绽放起舞,携了温香缕缕。
宽袖掩住手背,她握了一把配枪。乌黑枪管露了出来,透出森森冷酷与杀戮怒意。
缠枝大铁门后的女佣见到白夫人过来,连忙开门。
刚刚下栓,她被一股强大力道推动,连退数步。鼻子在铁门栏杆上撞了,直泛酸。
外面的人不等她拉开门,便直接推门而入,力道比女佣大很多。
她尚未回神,白夫人深紫色湘裙间莲步如疾风,向小公馆的客厅奔去。
紧跟着白夫人进来的男佣也顾不得,急忙随着风急火燎的白夫人进了正厅。
易副官错愕,他很少见夫人这般焦急。
以往绝大多数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事,夫人总是贞静平和,不急不躁,似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将军。
今天却……
易副官打量着这门牌号,便知道这里住的,是吴时赋吴少帅的太太吴夏采妩。
进了客厅,便听到楼上卧室传来乒乓乱响,间杂着男子的怒吼与女子的失声尖叫。
另外一名女佣站在楼梯口。面容煞白。
画楼的手虚扶了下楼梯扶手,将胸口汹涌的怒潮压抑几分,才快步朝楼上奔去。易副官不敢犹豫,大步超过吴公馆的男佣,紧跟画楼身后。
主卧的门大开,打斗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
画楼冲到门口,便瞧见采妩举起梳妆台前的圆凳。朝吴时赋的后脑勺砸去。而吴时赋正在赤手空拳,对着地上的男子猛踢,那男子脸上身上血迹斑斑。
被圆凳砸中,吴时赋身子微晃,并没有昏倒。他摇晃着脑袋让自己耳边嗡嗡的响声过去。表情狰狞又狠毒,扬手欲扇在采妩脸上。
一只冰凉又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向后一推。力道很巧,吴时赋避之不及,连退三步,便见慕容画楼将吴夏采妩护在身后,而慕容画楼面容肃杀,有雷霆怒意。
采妩衣衫不整,旗袍领扣撕开,雪色肌肤上红痕点点;吴时赋光着身上,粗壮胳膊上却有块牙痕,鲜血浸透;而墙角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子,虽高大,却挨不过吴时赋这老兵的重拳,浑身是血。
很明显,这位不速之客坏了吴少帅的好事,被吴少帅打得面目全非。
采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搂住画楼的胳膊,眼泪簌簌:“画楼,画楼!”
她鬓角散开,燕钗斜垂,衣裳被撕破,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无色,瞧见画楼时激动不已,美眸泪水涟涟。
吴时赋似头受伤的野兽,眼眸阴鹫狠毒,泛着红光,阴森森问画楼:“白夫人,您倒是会挑时候来啊!怎么,吴某的家事你也要管?”
画楼轻轻拍着采妩的后背,任由她缩在自己怀里。听到吴时赋这话,才慢悠悠转眸,眼光阴寒似锋刃,唇角噙了冷笑:“家事?少帅,再打下去要出人命案了,只怕一句家事打发不了吧?”
吴时赋怒气越发澎湃,青霜罩面,转身又狠狠踢了墙角的男人两下,笑容阴刻瘆人:“这厮勾引我太太,无故冲进我家的卧房,坏了本少的事不说,还敢对本少挑衅。本少打死他,也能给他安个j|滛|人|妻的罪名,叫他白白丢了性命!”
然后又怒视画楼:“白夫人,识相的现在就滚,要不然本少连你一起杀了,回头再把这j|夫也加到你头上,白督军还要多谢本少替他清理门户!”
采妩倏然抬起头,脸上泪珠未干,楚楚可怜中透出狠戾:“吴时赋,你这个畜生,你血口喷人!我表哥你不认识吗?不三不四的勾当,只有你们吴家人才能做得出!我们表兄妹清清白白,你居然说得出这等下三滥的话来!今天谁都不要活了!”
说罢,捡起地上的圆凳又要冲过去。
画楼拉住了她的胳膊。
吴时赋却从腰间拔出了配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对准了墙角昏厥过去的齐树谷。冷笑着看采妩:“来啊,你这个贱人,老子先杀了他,再杀了你!清白?清白他怎么随意进入你的房子?”
画楼放开采妩,一阵轻风微扬,她已经将房门关上。
门口站着佣人和易副官,看到这些,对采妩名声有损。
易副官虽然有枪。但他若是敢朝吴时赋开枪,吴时赋便能用以下犯上的罪名将他送去军法处。
他们同是军人,吴时赋的官位要高很多,易副官的枪不能指向吴时赋。
“下楼去!”画楼关门的一刹那,对易副官吼道。眼眸异常凶狠。
易副官震惊中,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他只得焦急在门口盘旋,不肯离去。顿了顿,他才冲佣人挥手,让他们先下去,自己却手指紧握。
不听夫人的话,回头她发怒,易副官不知道又要受到何种惩罚。
可吴时赋刚刚说什么来着?他要枪杀夫人。还要把滛|妇的罪名栽赃到夫人头上。
易副官不能保证夫人可以对付吴时赋。
最终,他急匆匆奔袭下楼,把司机叫过去,低声道:“快回官邸,告诉督军,吴少帅要杀夫人!快去!”
那司机大惊失色,啊了一声,慌忙点火开车。车速比刚刚来的时候还要快,一溜烟消失在小公馆门前。
易副官不知所措的原地打转,苦无头绪。他一咬牙,还是上了楼,站在主卧隔壁房间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倘若夫人损了一根汗毛,他这辈子也算活到头了!
可夫人那说一不二的性子。他又不敢冒然冲进去,只得见机行事。
画楼手里的配枪抵住吴时赋的侧额,纤柔手指微微扣动扳机,声音清冷凛冽:“少帅,枪给我!”
吴时赋冷笑。转眸欲瞧着画楼,却发觉这枪抵住他的额头很是用力,他躲避不开。他呵呵干笑了两声:“白夫人,有能耐啊!白督军把你调教得文武双全,真是了不得!开枪啊,有本事就一枪爆了我的头啊!”
她是不敢开枪的。
白云归不敢得罪吴将军。
抵住吴时赋额头的枪管一动,瞬间便听到砰的一声,房间里的吊灯被打断链子,水晶细盏哗啦啦往下落。
吴时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冰凉枪管又在他的额头。
不过三四秒钟吧?
吴时赋脸色骤变。
他自负枪法不凡,也不可能这么快速的瞄准那吊灯细细的链子,倏然将它打断,然后又将枪管回到他的额头。
这女人是个神枪手!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画楼声音冷冽道,“你猜对了,我不会。但是我想打你哪里,就打你哪里,你可信?”
吴时赋的眼眸越发狠戾,紧紧盯着画楼,拿枪的右手攥得紧紧发白,胸腔起伏着。
她的目光居然向他的下体微微瞟去,唇角噙了冷笑。
这个女人,她居然……
吴时赋背后发凉。要是她一枪下去,自己命根子被她打断,这辈子就真是生不如死。
他人没有死,白云归肯定能找千百个理由替慕容画楼开脱。
吴时赋没有把握可以在枪法上战胜这女人。
气氛僵住。
一动一静僵持不下,采妩手里的圆凳放下,静静退后几步,脸上的泪珠早已干涸。
地板上一声脆响,吴时赋把枪仍在地上,举了右手对画楼道:“我没有枪了,白夫人,把你的枪给老子挪开。”
“转过身去。”画楼沉静道。
吴时赋发狠:“干什么?”
“从这里滚出去!”画楼道。
“这是老子的家,你叫老子从这里滚出去?”吴时赋笑容里透出蚀骨寒意,“老子要是不走呢?”
第二百节(粉红210加更)
吴时赋的笑容毒辣阴刻,叫人从心底发憷。
画楼正准备开口,一旁镇定下来的采妩缓缓拉过沙发上的披肩,围住自己破碎的旗袍,慢步走过来。
双颐泪痕犹存,笑容却有了往日从容:“少帅,原来您是这里的男主人?您冲进我房间的模样,我还以为是色|胆包天的滛|贼!”
吴时赋骤然作色,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少帅既然当自己是主人,便当我是妻子喽?既是这样,为妻能不能恳请少帅去陆冉妹妹那里歇几日?我最近身子不爽朗,不能伺候您……”采妩平淡道,眼眸有了笑意,然后又瞥了下画楼手中那支配枪,“少帅,好汉不吃眼前亏!”
既说了自己身子不好,给了吴时赋一个台阶,又用画楼的枪来威胁他,软硬兼施。
倘若有后台,采妩也是聪明睿智的。
画楼没有来时,她只是被吴时赋疯癫的样子吓坏了。她只身在俞州,就算吴时赋杀了她,亦无人帮衬她。况且表哥突然来看她,家里不懂事的佣人被采妩挣扎时的厉声尖叫吓住了,任由表哥上楼。
死不可怕。
倘若害死了表哥,还给吴时赋栽赃的借口,她死不瞑目。
那个瞬间,她看不到希望,只得拼死一搏,抄起圆凳朝吴时赋砸去。直到画楼冲进来,帮她挡住吴时赋。她好似溺水的人,终于破水而出,这种死里逃生的幸庆。让她遽然落泪,将自己刚刚的惧怕发泄一空。
如今,心静了下来。
吴时赋瞧着采妩这般镇定从容,心中恨得紧,却更加痒得厉害,越发想要得到她。
他冷笑着上前一步,画楼的配枪逼近几分。他眼眸血红,望向画楼时有嗜血的恨意:“我走就是了。拿开你的枪。我只是跟我太太说几句话。”
画楼果真把枪拿开。
吴时赋走到采妩身边,见她依旧是这般温顺从容,笑容渐渐阴柔狠戾,勾起她的下巴道:“小|贱|人,你躲得了今天。躲得了一世?你是我吴时赋的妻子,我想睡你,你亲生父母都不敢反对。男人娶你,就是为了睡你,你不知道?那女人能帮你一生?除非你死!你给我好好想清楚,我明日再来。你要是再犯浑,我有千百种手段对付你,叫你生不如死!”
采妩隐藏在披肩底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勒出血痕。
她粲然眸子望着吴时赋,笑容清浅:“多谢少帅体谅。”然后又对门外喊,“丁嫂,帮我送少帅。”
门口没有佣人应答。
吴时赋松开了她的下巴,瞟了一眼画楼,然后搂住采妩,抓住她胸前柔软,狠狠蹂躏几下。才拿了自己的外衣,一边走一边穿着,阴毒里带着快意下楼去。
自小随父亲在军营里长大的吴时赋,丝毫没有世家子的教养,粗暴蛮横。他在军中练了一身武艺,又高大结实,普通男子不是他的敌手。挨不过他三拳两脚。他也曾经赤手空拳打死了人。
女人在他眼中,就是玩物,不管是妻子还是小妾。他若是高兴,玩弄她一晚上,不高兴打了杀了皆由他开心。
至今还没有哪个姨太太敢忤逆他。他也没有杀过小妾。
但是吴夏采妩一直这样令他不快,他的枪可是不会留情的。
采妩那从容的笑意顿时支离破碎,嘴唇发颤,一阵阵恶心往上涌,盯着吴时赋的眼眸有刻骨恨意。
吴时赋当着画楼的面,这般侮辱她。
说的那些话,做的这些事,当她是窑子里买的吗?
她是他的妻子,她也是出身大户的闺秀。
眼眸中有盈盈水光,采妩咬紧了唇瓣,倔强不肯落下泪珠。
他总是这样不顾体面。他不懂,以为无所谓,其实都是笑话。从前当着外人的面训斥陆冉,如今当着画楼的面这般对采妩,令采妩心中痛得有些麻木。
他不要脸,她还是要的。
武夫粗鲁,吴时赋更是粗鲁下|流!
听到吴时赋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画楼出门便瞧见了在门口的易副官,低身道:“易副官,你来。”
易副官忙不迭跟在画楼进来。
画楼指了指墙角昏死过去的齐树谷,对他道:“你把齐先生送去医院!”
采妩背过身子,用手指偷偷揩去眼角的泪,才转身对画楼道:“等下,我换身衣裳,陪表哥去医院。”
画楼拦住了她,恬柔笑道:“采妩,易副官做事很稳妥,你放心。你去了医院,也是跟着白担心。在家里等吧,等齐先生醒了,易副官会回来告诉你,你再去吧。再说,你这个样子,叫齐先生瞧着也心疼……”
采妩抬腕间,雪白凝脂肌肤一圈瘀痕,都是挣扎的时候被吴时赋捏出来的。他的手指比铁箍还要紧。
要不是表哥突然进来……
采妩心头的酸楚怎么都压抑不住。她深深吸了口气,对正背着齐树谷的易副官道:“辛苦易副官了。”
“吴太太客气。”易副官瞧着采妩满脸狼狈,肯定不希望自己在场,也不多说什么,背着齐树谷便下楼。
齐树谷身材高大,比易副官还要高一个头,而且很结实,标准的北方大汉。
可是他不曾习武,手脚有力也是蛮力。
吴时赋却是高手,而且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下手更加狠了几分。被太太拒绝挣扎,还被舅表兄撞破,简直让吴时赋无地自容,他打齐树谷的时候,把他当成了苦大仇深之人,甚至有心直接将他打死的。
易副官吃力背着齐树谷,下到楼梯最后一个台阶时,脚下一虚,差点滑倒。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扶住了齐树谷的身子,易副官才没有跌倒。
他抬眼,便见白督军一脸肃穆望着他,眸子里满是焦急。
身后跟着的周副官和罗副官忙上前,把齐树谷抬了出去,放到汽车里。
白云归便低声问:“怎么回事?”
易副官便简单说了。他只说吴少帅把吴太太的表哥当成了j|夫,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吴太太的表哥毒打一顿。
“吴少帅呢?”白云归眉头蹙得更深。
“走了。”易副官恭敬低声道。
白云归叹气,这个慕容画楼,人家夫妻之间打架,最是忌讳帮忙的,她居然跑来掺和。
“夫人和吴太太在楼上。”易副官补充道。
白云归又问:“是夫人叫你通知我的?”
易副官一愣,忙道不是,是他擅自做主。
白云归脸色陡然微寒,想教训易副官几句,又怕事情闹大,便道:“夫人是不是叫你送人去医院?快走。”
说罢,自己先走了出去。
想起什么,又让易副官拿了些钱给采妩的佣人,让他们不要告诉吴太太今日白督军来过。
夫妻之间闹矛盾是自家的私事,弄得人尽皆知,吴太太脸上无光。
那些佣人从未没有收到这么多赏钱,对方都是白督军,掌管一方生死的人,便忙千恩万谢,保证不说。况且今日的事情对于太太也是不光彩的,谁会巴巴去提?
太太那么好强要脸的人,也不会问的。
白云归让易副官坐他的车子,周副官和罗副官坐画楼的车。
刚刚开出吴公馆,他便教训易副官:“夫人关了门,就是不想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你还跑回去告诉我?吴少帅和吴太太夫妻吵架,很好看吗?你见过夫人什么时候做没有把握的事?”
易副官一头冷汗,不敢辩解,只是点头道是。
“我知道你担心夫人。”白云归最后道,“你要谨记,夫人如果没有把握,她会吩咐你回去搬救兵。她没有说,你就不需擅自做主,以免弄巧成拙。这件事我当不知道,你也当我没有来过,别在夫人面前提。”
岔路口的时候,让周副官和罗副官换回来。
白云归回了官邸,易副官送人去医馆。
画楼帮采妩洗了脸,然后替她梳头。
望着镜子里画楼宁静淡雅的面容,采妩满心的酸楚再也压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滚烫的泪滑过脸颊,落在唇角时已是冰凉。
她用帕子掩住脸,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画楼随意帮她弯起青丝,心疼摸了摸她的头。
采妩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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