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29部分阅读
我也没有,甚至督军也没有!夫人……不是平常人!可是,她安安静静喝茶,倘若不是督军问她,她会一言不发,不刻意显露自己,不参与政治。因为她知道,她知道女子。她不要功成名就,亦不需要丈夫显达。她需要的,是家宅的安宁!如此才华、如此本事的女子,还能有这样豁达的胸襟,这才是你我应该佩服她的地方!”
苏永愣住,细细品味这番话,默默点头。
有才华的年轻人,谁都想着出人头地,万人敬仰。可是白夫人却甘于宁静,不贪慕荣华富贵,不贪慕虚荣,心静如水。
如果白督军势力越来越大,妻凭夫贵,她的地位亦会更加显赫。
她应该坚持白督军扩张地盘。
可是她想到的,却是整个民族。
她站的高度,苏永与程东阳都自愧不及。
第一百二十三节难以置信的实情 画楼洗好澡回到主卧,发现厚重窗帘拉开,梳妆台上摆了只水晶花瓶,着数株白玫瑰。晶莹如雪的白玫瑰似冰肌玉骨的霓裳佳人,伴着明月清辉蹁跹起舞,暗香浮动,疏影散满窗棂。
白云归尚未洗好澡。
画楼嗅了嗅这玫瑰,便折了一支别在自己的鬓角,将带回来的那只皮箱整理出来。
衣裳鞋子入柜,一个公文袋和一个小檀木匣子拿出来放在梳妆台上。
精致的檀木匣子上了锁,那锁做成莲花模样,很是美丽,一看便知道是女子用来装珍贵首饰的。
白云归推门进来,一眼便瞧见了白玫瑰花瓶旁的那只匣子和公文袋;再瞧画楼,穿着银红色丝绸睡袍,青丝微湿,斜斜搭在肩头,露出凝雪脖颈,与鬓角那朵白玫瑰相掩映,似花仙子般。
听到脚步声,她便回眸冲他笑了笑,继续整理衣柜。
白云归的目光再次回到梳妆台的那个公文袋上。
他拿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督军自己看······”画楼尚未回眸,笑着跟他道。
他拆了线,抽出一叠公文 全部是武昌军政府财政部的机密文件。白云归错愕望着那窄削肩膀的纤柔女子,不禁问道:“这些……你从哪里弄来的?”
有叶梦律写给财政部的手谕,关于盗印东南六省和江浙军政府军方钞票的;有叶梦律同日本签订的条约把湖北西部三个县的让给日本做兵工厂,日本给予叶梦律两百万的借款,期限三十年,利息很低;有北方政府张总统写给叶梦律的,让他让出湖南一条铁路权给德国人,然后从德国银行借的五百万借款,张总统与叶梦律五五分成······
还有很多…….
全部都是武昌军政府奴颜媚骨的罪证。
画楼俯下身,把衣裳放入最下面的抽屉胸前露出玲珑曲线,起伏的山峰让白云归浮想连连。
她漫不经心道:“我去武昌府的第一天,便半夜进了财政部,撬了叶梦律财政部的保险箱,拿了这些······”
她平淡的语气,宛如在说:我在武昌府的某个百货商店买了些胭脂水粉,呃,价格还很便宜……
“画楼!”白云归声音微紧。
财政部是什么地方?那是重兵把守,守卫最森严的地方;重重叠叠的秘制锁外加机关,别说人,就是苍蝇飞进去亦是粉身碎骨。白云归的军政府,是绝对不可能被情报人员潜入。
她…···她随口道,我半夜潜入武昌军政府的财政部!
如此轻松。
画楼将衣柜整理好,抬眼发现白云归深邃眸子落在她身上,浮光里涟漪荡起敛着汹涌的波涛。
“怎么?”她明白他的愕然,微微一笑,“督军为何惊讶?叶梦律的财政部很儿戏,那些机关锁跟玩偶一样督军要是跟着去了,一定觉得可笑。”
白云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是因为你拿了他这些东西他才给你金条和那些伪钞的?”好半天,白云归的心绪才从震惊中慢慢平静一些。好多年没有发生能激起他剧烈惊愕的事情而今年却一件接着一件······
画楼颔首:“是啊,那么多金条呢,还是那些伪钞,不少钱啊!叶督军可没有那么大方,他跟我讨价还价了半天!”
语气轻柔得依旧像是在说自己百货商店购物的经历。
“既然他给了你伪钞和金条,怎么这些文件还在你手里?”白云归只觉自己的心情像在乘风破浪的小舟上,随着她的话跌宕起伏。
画楼坐在床沿,仰面冲他笑,清澈眸子里闪烁着狡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我第三天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住进了叶梦律的官邸。我还撬了他的私人保险箱,偷了他的督军官印······”
她微微起身,把梳妆台那个檀木匣子拿在手里,精致小锁在她灵巧指尖一动,便哐当一声开了。
那里豁然摆着一枚官印 白云归顿在那里,那锁才似玩偶一般在她手里撬开,好半天才抬眼望着她:“你是哪儿来的妖精?”
画楼佯怒着嗔了他一眼。
白云归将文件和叶梦律的官印丢在梳妆台上,坐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你偷了他这么多东西,他还让你活着离开武昌府,叶梦律是怎么了?”
声音里有浓浓的侥幸与担忧。
画楼被他紧箍着,有些喘不过气,推了推他,才道:“您还没有听我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事情呢……我偷了他的官印,伪造了枚一模一样的;还把这些文件全部伪造 了遍,盖上官印;张总统那张,实在设有法子,我就说,算是给我的礼物……他都没有怀疑!”
“就这样?”白云归还是不信,“你看过那些文件,还讹诈了他那么多钱,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当然不会,他可是吃不得亏的人!”画楼忍不住又笑,“我给他的夫人、长子长女全部下了药……他的夫人跟我同岁,美丽时髦,心地却单纯极了。她喜欢旗袍,珠宝和美食,正好我也喜欢。言语投机,才见面她就当我是知己姐妹。您不知道多有趣,叶督军恨我恨得要死,还要看着叶夫人的面子善待我……简直就是一场小型战争,我和叶督军斗智斗勇,都要避免伤及无辜…···我有一种美容养颜的药,可以让人深度昏迷两天;如果强行输入营养液,身子有了补给,就会深度昏迷七天,醒来后肌肤如初生一般娇嫩,不伤害身体。那日我们四个人出去喝茶,叶督军居然设下埋伏想要枪杀我,我便趁机在叶夫人、叶大小姐和大少爷茶里下了药。”
“有这种奇怪的药?”白云归感觉自己在听悬疑故事,又忍不住疑问。他原本想问枪杀案的,可不知道为何,想起那起枪杀案便觉得惊心,难以启齿。当时他的心情那般悲痛不舍…···最后还是空担心一场……
现在回想,亦觉得心悸。
画楼温婉笑了笑:“自然有,民间能人的巧手,有你想象不到的神奇。我药倒了叶督军的家人后,便跟他谈条件。我说,我愿意交给文件和官印,也愿意给叶夫人他们解药,只要叶督军给我金条和全部的假币,另外用专列护送我回俞州。”
“叶督军不信我的话,急忙送他的夫人去了医院。因为打枪了,围观的人以为有人受伤,通知了记者……督军一定要收到了消息吧?”画楼柔声笑道,“我在火车上的时候,就知道有三个人暗中保护我,猜想应该是督军的人。
所以我从医院出来,就立马露面,怕那些人传了错误的消息回来,让督军担心……”
白云归心田一暖,原来是这样的!
“然后呢?”他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便含混岔过去,亦不说那三人是否为自己所派。
“中医西医看遍了,都说夫人小姐和少爷只是熟睡,没有任何异常,无法催醒······叶督军只得跟我谈条件。他要我先救活他的家人,才会给金条和假钞,安排专列送我离开。我说,解药在俞州,身上只有一颗,先给叶小姐用······叶小姐一个时辰后便醒了,叶督军就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告诉他,只要不停给夫人和少爷输营养液,他们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等我安全到了俞州,自然把解药给他的属下带回去。他很听话,所以叶夫人和叶少爷一直昏迷,脸色却很好,洋大夫都奇怪了……”
“他给了我假钞和金条,我就给了他伪造的文件和官印······其实我怕丢车保帅,不顾妻儿的性命,背地里也要对我杀手,便把他的官印带在身上保命。不过他是真的疼爱老婆和儿子,我一路平安到了俞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身后轻轻拥着她的白云归沉默不语。
画楼微微侧颜,低声问:“您不信?”
“跟小人书上的故事一样,叫人怎么信?”他眉头微拧。怪不得她不肯在幕僚们面前说实情,只怕她心中也知道,自己编的故事很是诡异,难以叫人信服吧?
她只身潜入叶梦律的财政部,便是悬疑之一;什么美容养颜还要昏迷的药,更是无稽之谈 可她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又是货真价实摆在白云归面前。
他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有了怀疑。
虽然证据确凿,她的话还是叫人难以信服。
电光火石见,白云归想,她是不是有帮手?
既然她不肯说,定是对他还不够信任吧?那便等待时机,等她完全将自己托付给他的时候,再仔细询问吧!
白云归嗅着她发际的清香,混合那株白玫瑰的甘醇,十分诱人,身子燥热起来。
不觉间,手便伸进了她的睡袍底下,干燥的唇则含|着她的圆|润|耳垂:“虽然跟小人书上的故事一样,但是你讲的很精彩,我要奖励你!”
画楼被他箍住,原本就动弹不得,此刻更是挣脱不开他宽大手掌的摩挲,有种酥麻的感觉从头顶一直灌入脚心。
第一百二十四节|缠|绵|(粉红210加更)
白云归将画楼抱起,跨坐在他身上。
橙色灯光下,她水眸盈盈欲碎,贝齿咬住樱唇,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喘|息。她依旧如此敏|感。
她的反应真诚又诱人。
瞧见白云归含笑打量着她,手却在她后背轻柔游走着、摩|挲着,同她嬉戏,画楼微嗔。
绯红双颐格外动人,那娇嗔的眸子越发涟漪荡漾,携了浓浓的魅惑,白云归喉结微动,身子燥热更加厉害。下|身炙烫的某物,似迫不及待想要冲锋陷阵。他用力抱紧了画楼,吮|吸着她颈脖间的初雪般娇嫩肌肤。
留下一串串的红|痕,如盛开的蔷薇。
画楼挣扎着要转过身子,使劲勾床头柜上的灯,喃喃抱怨:“关灯,先关灯……”
“我想看看你……”他依旧道。每次他都会固执的坚持要开灯,被画楼拒绝后,才不情不愿关了。可是下一次,还是会跟她磨·……
“督军!”画楼薄怒,依旧推着他要去关灯,“我说了我不喜欢!”
见她着实恼了,白云归便任由她关了灯。
顺势将她的身子压住,褪了她宽松的睡袍,手沿着她的腰肢缓慢而轻柔的抚|摸着,感受她肌肤的顺滑,乐此不疲 顺势将她的身子压住,褪了她宽松的睡袍,手沿着她的腰肢缓慢而轻柔的抚|摸着,感受她肌肤的顺滑,乐此不疲。
若当他是个情|人,画楼觉得白云归是极其优秀的。他在床上的忍耐力惊人,从来不急切用唇轻吻着她的身子,宽大手掌每一寸肌肤的摩|挲着,撩拨着画楼心底最原始的渴望。
他细致而温柔,让画楼觉得自己在他掌下如此矜贵,如今美好,令他流连往返,爱不释手。
被人喜爱,心底便生了几分亲热那渴望就更加浓郁,汩汩在四肢百骸荡漾开来。
不过片刻,她的身子就滚烫,娇|吟急促而绵长,甜腻婉转。
却一直得不到他的疼爱。
他只顾揉|捏着她软绵绵的丘峰,吮|吸着精致的锁骨似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动情处,画楼失去了往日的自制,忸怩着娇躯两条玉|腿不安地瞪着,修长指甲陷入白云归结实的后背,痛苦的喘|息,一直低喃着:“督军……督军……”
雪肌滚烫,玉骨娇酥,她整个人软嫩得不可思议,好似一口便能吞噬入腹。
年轻的女子初尝到这种事情的美好就是心生贪念,越发想要。白云归觉得画楼渐渐容易撩拨,一碰她便酥软了,亦更加水润妩媚。
手指向下探去她的腿心炙烫,湿淋不堪越发美味了 白云归刚刚挺进,便被画楼紧致湿热包裹着、吮|吸着一股强烈的刺激冲上大脑,他差点将种子轻易洒在她的花圃。
他忙顿住,呼出粗重的喘|息,才将自己克制住。
开始怕她疼痛,他的抽|送缓慢而温柔。可是每次鞭及她最中心的花核,她的娇鲥ˉ立马凌乱剧烈。
她的肉|壁越来越滚烫,越来越顺滑。
白云归湿热舌尖舔|弄着画楼修长颈脖,一只手蹂|躏着她的玉|兔,在她身体里律|动更加狂|野。
她的娇|吟被撞击得破碎凌乱······
身子随着他的节奏高低起伏,画楼感觉自己云里雾里,早已丧失了理智。
没过多久,她的身体抽搐般的颤抖起来,纤柔玉藕手臂绕上他的颈脖,她伸出利齿,咬住了他的肩头。
白云归依旧节奏不减,任由肩头疼痛袭扰,快速进攻着她的娇嫩,让她的快|感达到前所未有的销|魂。
画楼的渴望被剧烈又强悍的满足了,不住的喘气,身子渐渐平静下来,眼神却有些痴迷,脑袋里空空如是,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是何年。
而他依旧在她身体里驰|骋着,在她耳边说着火辣的情|话,一声狂野的低徊他将浓稠种子,洒入她的花田。
洗过澡过,画楼累得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白云归却毫无睡意。他宽大的手掌搁在她的小腹处,隔着睡袍轻柔摩挲着。努力的灌溉,应该过段日子就能看花结果,孕育生命了
这些年,他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 云媛刚刚跟他的第二年,有了身孕。那时他们都高兴极了,初为父母的他们小心谨慎孕育着它,日夜盼望生命的降生。
一场战火,他被困在东边某个小镇,外界却疯狂传说他已经战死。
云媛固执又大胆,她带着十几名近卫营的副官,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千里寻夫。
他的后援部队赶到时,云媛却撞上了敌对势力。她被捉住后,押在货车上,颠簸的山路,走了整整一天,孩子便那样没了······
随军的医疗条件恶劣,根本就治疗不了她的伤。她大出血,奄奄一息保 蚀了丨半条命。因为误了治疗,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关于子嗣的问题,是她的禁区。哪怕是开玩笑提起,她亦会大发雷霆。白云归甚至想过领养一个孩子,亦因为云媛的敏|感而打消念头。
后来,知道不可能拥有,就再也没有奢望过,孩子的问题是心头一根刺,一直放在那里,不敢去碰。
直到慕容画楼的出现,他才又有了这般念头。
他想要个完整的家庭,为人父、为人夫,宠爱着他的女人,溺爱着他的孩子,春日午后娇媚的阳光中,能听到孩子铜铃般悦耳笑声…….
有一个像慕容画楼一样有灵气的女儿,一定很美好。
夜渐渐深了,他亦噙着笑意缓慢入睡。
次日吃了早饭,画楼跟白云归一同出门。
今天李方景、奥古斯丁、唐婉儿都无罪释放。
赶到俞州监牢门口时,早有娉婷身影昂首以待,一袭银色卡夫稠长裙蜿蜒曳地,是季落夕 瞧见画楼走过来,她腼腆冲画楼笑,客气又真诚道:“我知道是夫人为六哥周旋,他才能沉冤得雪。我替六哥多谢夫人!”
一改往日的跋扈,温柔似水。
爱情果然是最伟大的,能让人改了秉性。骄纵的小野猫也能变成温顺的小绵羊。
画楼为李方景只身闯武昌府的事情,不知道从哪里泄露出去,连季落夕都知道了。
“我只是为朋友做了该做了,季小姐不用谢我!”画楼笑道。
白云归一直站在她身后,笔挺的督军常服,衬托得他器宇轩昂,有傲视天下的威仪。
季落夕不怎么敢看他,总觉得这督军很是煞气骇人。
监牢大门沉重而缓慢打开,走出三个人。
李方景消瘦得厉害,原本白皙脸颊变得枯黄沧桑,眼眸却依旧流光溢彩,明艳照人。
比起李方景,唐婉儿与奥古斯丁简直折磨得非人形,根本看不出往日的风流妍态。消瘦、苍白、眼眸无光,整个人失去了最精华的活力,如行尸走肉般!
季落夕泪珠压抑不住,滚滚落下,冲到李方景的怀里,呜呜哭的撕心裂肺:“六哥,六哥……”
李方景拍着她的后背,眼眸却越过她的肩头,望向画楼这边。
她穿了件黑色绣银红大颗牡丹的旗袍,内敛里有藏匿不住妩媚,如午夜盛开的罂粟,令人沉迷 披了雪色香纱稠长流苏披肩,那随风款摆的流苏穗子,流淌在她周身。站在白云归身边,她的娇丽配他的孔武,在李方景瞧来,如此不相称。她应该有更加温柔的对待。
迎上他的目光,画楼滢眸微动,冲他颔首。转颐对白云归说了句什么,她亭亭向李方景走去。
只是笑,眼眸却有些许雾气缭绕。
季落夕的随从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从李方景怀里拉开。
“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画楼!”他声音虚弱无力,依旧温醇好听。
“倘若我出了事,你也会为我奔波,这就是友情!”画楼笑容素淡,语气轻柔,却透着对朋友的亲昵。
李方景却上前一步,伸开手臂,将她拥入怀抱。
相识半年,这是他们最亲热的动作,画楼微愣。因为消瘦,他的怀抱有些隔人,画楼只觉得眼眶一酸:他这一生,头一次吃这么多的苦
正想说点什么,李方景已经喃喃道:“这一生,你是第一个这般为了我的人,我永远都会把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慕容画楼,这辈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画楼心头微动,他已经松了怀抱。
身后有蹭蹭脚步声,白云归走了过来。
李方景望向他,明亮的眸子没有怨恨,只是带着挑衅。
画楼微微后退了一步。
白云归声音诚恳:“你受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办到……”
李方景那妖冶斜眸微动,他直勾勾望向画楼,声音严肃又庄重:“白云归,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稀罕。等我再回来,她会是我的女人!”
画楼愕然。
白云归脸色寒霜微罩。
李方景露出粲然微笑,缓步离去。
那背影,笔挺傲然。 画楼心间唯有涩意。 第123章是粉红180加更的,忘了标注了~~
当我准备把这一章放上来的时候,看到粉红满240了,我毫不犹豫果断装死
第125节探望 画楼与白云归都被李方景最后那句话吓得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引起太多涟漪。
在画楼心中,李方景一直都是天边云,飘渺高贵,傲世传奇。不管他最后那话是真心还是仅仅为了激怒白云归,对画楼而言都是心头一缕清风,飘过便淡淡离开,不留痕迹。
白云归则是不屑。李方景觉得他的孔武凶悍配不上画楼,他亦觉得李方景风流不羁,不是画楼中意的男子,画楼不喜那般轻佻时髦的公子哥。
两人皆神色如常,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没过几日,便听闻李方景在盘点家中生意和房产,准备去香港。
因为这件事,他跟白云灵的婚事亦作罢,两人却成了至交好友。自从李方景出狱,白云灵日日去他府上,陪着聊闲话。
回来也会把李方景的情况告诉画楼。
“…···六哥还好,婉儿和奥古斯丁先生受得刑更多。我看婉儿没个半年是恢复不了原气,现在每日打针吃药,精神恍惚的,哪有以前的八面玲珑?都新时代了,大哥监狱里还用那些老式的残酷刑罚······”白云灵絮叨着,多少对白云归有些怨气。
画楼只是听着。
当白云灵口中的六少变成了六哥,画楼觉得,李方景永远都是个手段杰出的人。他算计旁人不着痕迹,还叫人心甘情愿感激涕零。
“大嫂,你明日跟我一起去看六哥吗?”白云灵眨巴水灵的大眼睛望着她,“他家那么大,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两个粗使的老女佣,空荡荡的,我每次去都觉得鼻子发酸……现在,婉儿在他家养病,两个人都那样……”
说到最后已有哽咽 每个英雄后背,总是旁人看不到的艰辛与痛楚。他们往往借助这些痛楚,将自己磨练得精钢不催,心如磐石。
画楼淡淡道:“我想想,明早跟你说····`·”
她想跟白云归打声招呼。
一开始因为李方景的事情,白云归就颇有不快;后来他自己好像看得明白同意画楼去武昌府,可不能保证他心中没有猜疑。特别是李方景出狱那日的那席话,白云归虽没有发作,不代表没有记在心上。
历史上的假钞案中下野的那个军阀不是白云归,那么,画楼目前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惹怒了他,整日看他冷脸,于她无益。
晚上问了白云归,他则笑得颇有深意:“这点小事还用请示?”
言下之意在说画楼心中有鬼,才多此一举。
“督军跋扈惯了事无巨细样样要管,我哪里能分辨哪些是小事,哪些是大事?稳妥些,统统跟您说一声免得回头被您责怪,说我心中没有督军行事没有分寸····…”画楼亦笑,明亮眸子里流转着狡狯。
下一瞬便被白云归压在身下声音严厉中带着暧昧:“我几时跋扈惯了?”
画楼直笑。
又听到他说:“你心中有我,我甚欣慰,果然是个乖巧的孩子。我要奖励你……”
奖励这词不知是不是他最近突然想出来的,用的频率很高,好似画楼在他身下承欢,是占了他的大便宜。
她望向他,素净脸颊不着脂粉,细腻红润,如桃蕊初绽,不胜娇美。清湛眸子盈盈照人,微微噙着嘴角,颇为羞赧低声道:“我……我身上有那个…… 白云归愣了一下,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过段日子她能怀上呢,可她身上又落红了。
关了灯,便拥着她入睡,他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画楼很不习惯跟旁人说自己的这种私事,含含糊糊应了声没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白云归便嘱咐佣人熬了生姜红糖水给她喝。
画楼尴尬得无地自容。这等私隐之事,他就不能听过就忘记了?还巴巴闹这么一出来……
他却说:“女孩子要懂得爱护自己,这些看似最简单的养生却是最关键,你须谨记,一点都不要马虎!”
白云归没有打趣她的尴尬,反而一本正经教育她 画楼微愣。这些东西她知道,却是自己从网络上看到的。听说妈妈会在女儿懂事时叮嘱这些细节,教育女儿如何保养自己成为健康美丽的女性。前世今生,都没有妈妈告诉她这些,第一个对画楼说的人,居然是白云归。
她眸子动了动,略有浮光。
白云归摸了摸她的头,像对待自己女儿一般亲昵,转身去了书房。
画楼望着那热气腾腾微带生姜涩味的红糖水,有些唏嘘。辛辣微甜的红糖水,味道怪的跟药引子一样。可是入喉后,便有暖意。 胃里颇暖,嗓子也暖,连心头亦有淡淡暖融。
下楼吃了早饭,便跟白云灵商量去看望李方景。卢薇儿没什么事,也道要去。
三个人都要带副官,便要了两辆车。
白云灵跟画楼坐一辆车。见画楼带着白云归身边的罗副官,白云灵便好奇问她:“易副官呢?”
画楼不想跟她说这些,说了她也未必明白,便随口道:“最近我让他去办点事,目前应该在近卫营······”
白云灵便乖巧没有再问。
车子沿着海堤出了城,往郊外的李府而去。李府建在海滨的山坡上,一边是铺满藤萝的峭壁,一边是随风款摆的杨柳。白浪轻逐浅棕色沙滩,低吟浅唱,偶尔海鸟的鸥鸣盘旋头顶。
空气里有迎春花的香甜和海水的清鲜。
车子进了李府,果然见庭院落寞,人迹罕至 石径小路干净整洁,花圃修剪整齐;||乳|白色罗马喷泉安静矗立,已无彩灯装饰,旖旎歌舞相映。习惯了繁华,这样的寂寞似骨头里的疼痛,时时刻刻都无法消退,啃噬着内心。
老管家说:“六少在后院剪花圃……”
卢薇儿便笑着打趣了一句:“六少做起了园丁?”
老管家笑容便有些苦涩:“家里生意卖了,老爷太太也走了,亲戚不跟六少来往,现在差事也丢了,不摆弄花草,也没地方去······”
画楼等三人皆是心底一酸。
初相见,他那般雍容倜傥,天之骄子,如今却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他如此好强,不像那些落魄公子流连烟花巷,沉迷桃花酿。他只是过起归隐田园的生活,每日除了看书,照顾唐婉儿,便是伺候庭院,将花圃打理得干净整洁。
这样的人,荣辱不惊。居庙堂则心怀天下,隐田园则洁身自好。
管家叫女佣去告诉六少有客到了,便引着画楼等人上楼去看望唐婉儿。
唐婉儿躺在病榻,青丝斜垂一旁。乌黑发丝衬托得她脸颊苍白消瘦,圆圆的眼睛更加大了,孤零零噙满碎芒,楚楚可怜。
第一次见她,她穿着紫色卡夫稠长裙,裙摆曳地,高挑妍丽,圆圆脸颊笑容甜腻。
如今再看,哪有半分俏皮模样?
她受了很多刑罚,摧残了健康,纤瘦手背能看到清晰的青筋。
白云灵常常来陪她,她们比较熟悉,唐婉儿便含笑,虚弱跟画楼和卢薇儿打了招呼。然后跟画楼道:“我听说夫人只身闯武昌府,才找到我们被冤枉的证据。婉儿和六少性命皆是夫人所救,大恩无以为报!”
说完便上气不接下气,咳了起来 画楼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好休息,别说这些客套话······”
正说着,李方景便走了进来。
穿了名贵条纹西裤,雪色衬衫,黑色皮鞋,却带着一顶遮阳草帽。鞋子、裤脚皆是泥土,双手还滴着水。他刚刚洗了手,来不及擦干便赶过来。瞧着她们都相望他的头顶,恍然想起还戴了帽子,随手便摘了起来。
青丝有些凌乱,添了不羁风度;笑容依旧如此明艳轻快,斜长眼角噙了风流姿态。
说了几句,他便邀请她们去花园看他种的兰草。
白云灵忙说自己怕晒,留在这里陪着婉儿;卢薇儿发觉李方景的目光一直在画楼身上徜徉,便抿唇笑了,也说自己晒不得。
只有画楼陪着他下楼。
“我还以为你恼了我,不想再见。”他笑道 画楼微愕,便想起他出狱那天的事,摇头笑了笑:“我岂是那等小气之人?我只是听灵儿说,你一直在忙着准备移居香港,不得空。如今安排妥当了吗?”
李方景听着她口吻里的轻松与无所谓,笑容瞬间添了苦涩:“叫人先过去,那边宅子置好了。我等婉儿身体再好一点,才动身去···…大约一个月后吧。”
出了假钞案这件事,他大约对国内政治失望透顶,不愿意再搀和其中。远走他乡,换个心情,重生开始自己的梦想,亦是好事。
“哪一天走,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我去码头送送你!”画楼诚恳道,“你一走,再相见亦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的脚步顿住,声音果决道:“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画楼!”
画楼亦站住了身子。
他们身后,是一株老树的杏树。粉嫩杏花为虬枝添了新妆,暖风缱绻,粉色晶莹花瓣蹁跹,或落在石径,或落在李方景肩头。
他妖娆斜眸越发缭绕。
第一百二十六节说客
春意料峭,徐凤袭来,满地繁花飘洒,落在她的肩头或发际。她洁白脸颊如初绽的花蕊娇嫩细腻,淡雅清秀;眼眸却绮靡浓艳,比秋水更加清湛,眸光能直直照入人心。
画楼静静站着,凝望着李方景,眼眸渐渐安静,静得如古潭,碧水无波。她声音亦疏朗:“找我做什么?”
不待李方景回答,她继续道:“倘若是寻旧友,我自是高兴,亦不需三年五载才来。就算你落魄潦倒,我亦待你如上宾;倘若是旁的,你是至我于何地?我是白夫人,不是慕容小姐!”
一席话简单绝情,不留任何念想。
“方景,我待你,一向磊落无私情。为了你去武昌府,亦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我明白告诉你,不想你心生误会······”最后,她声音又柔和下来,绽放浅浅笑意,比杏蕊还要清淡。
李方景一直在笑,眸子里有莫名的光泽,熠熠生辉。
最终,他摊摊手道:“落花无意流水有情,是我误解了。”
语气轻松。
她的一番解释,慷慨大义,殊不知早已泄露底细:说了这么多,只因她是白夫人。
他从善如流,不再激怒她。他应该想到,她不是那般小女子,需要守住承诺过日子。
她需要看到事情的结果 与她相遇,是在衣香鬓影的宴会,她隐忍的光泽令人耳目一新·心生好感。那晚的舞会,他时常想起,她在他臂弯里蹁跹起舞,舞姿熟练又美丽。
然后的历险,她的警惕与敏锐跟他惊讶与赞赏。
同生共死让两人少了隔阂,像老朋友一般亲昵起来。
相处的日子久了,越发觉得她是心头那抹月光,晶莹美丽·清澈无瑕,可以爱慕但不能拥有。
这次事情之前,李方景从未想过跟慕容画楼更近一步。他早已过了懵懂无知的年纪,看事情的眼光世俗很多。
若是再进一步,他需要与白云归相等的权力做后盾,需要太多的谋划·需要承受太多的风险。
不值得!
可是经历了这次,他终于明白,她时常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敷衍他。
她信任他·无条件信任他。
哪怕自己万夫所指,她亦坚定的说:你含冤入狱!
这等知己,此生错过,便再也不可能拥有!
这一生,为一个人疯狂,为一个倾其所有,为一个人不顾世俗′才算经历过爱情!
他没有反驳慕容画楼。
三年后,她不过二十一二岁,他不过刚刚三十,白云却快四十了 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他需要的,仅仅是守住岁月耳鬓厮磨。
虽然他已说自己误会了·可是他的态度,还是让画楼心生警惕。他带着她参观他的花圃·画楼兴致乏乏。
回去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史书上说,李方景一生未娶······
难不成他会为了她……
又觉得可笑,画楼不认为自己魅力至此。
终究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处座,局座说让您这边会议一结束,就去趟他的办公室!”雕花木门被素手轻柔推开,女秘书军服下配了高跟鞋,走路婀娜多姿,妩媚又庄重,美丽大方。
几个人的目光便落在上首女军官的脸上。
云媛微微抚额,道了句知道,眸子染了霜色。
最近她的手下,一连失手两次,她正担心局座要批评她,不成想来的这样快。
屋子里一时间气氛凝重。
云媛声音低沉了几分:“白克西路那边盯紧!要是再让人从你们眼皮底下溜了,你们也别回来,跟着一起去吧!”
脸色一沉,眉梢便携了煞气,令人生畏。
明明是这般绝色女子,却气势咄咄逼人,任何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多说一句。
众人退出去后,云媛用纤柔掌心撑住脑袋,让心情平和半分,闭目养神几分钟,才起身去了上司那里
她骂她的下属很痛快,她的上司骂她亦会同样痛快。
却见一向严肃的局长笑容和煦,直冲她笑,十分热络。
云媛心中咯噔一下,恭敬坐下,问道:“局座,您找我?”
“云媛,我今天去上面开会,有件事上头很重视,交代下来让我们局接手。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局长开门见山道,笑容越发慈爱。
原来不是要责备她?
那么这件事,应该很棘手。
她表情没有片刻松弛,恭声道:“请局座吩咐!”
“是这样,俞州伪钞案你听说过吧?”局长笑呵呵问道。
云媛后背一紧,交代的事情,只怕跟白云归有关!她敛住心神:“我知道,听说是白云归的财务大 悬管李方景下的手,还跟咱们有些关系……具体的不太清楚。
“李方景是遭人陷害的,前段日子已经结案了,还真牵扯了咱们!”局长言辞愉悦,将白云归夫人只身闯武昌府查出伪钞、白云归派幕僚给南京政府送伪钞的事情,简单跟云媛说了下,又道,“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在设法拉拢白云归,一直不得其法。他这次主动给我们送那些假钞来,可见他心中对我党已无恶意,甚至有了结交之心。上面决定,我们应该主动些,派个人去跟他联络。思前想后,大约是你最合适!”
云媛覆了眼帘,半晌设有答话。
“你可有难事?”局长轻笑道,“云媛·可是绝佳的好机会!劝说白云归归顺我党,你以后便是党国的功臣!这样吧,只要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回来我便向上面申请,破格升你为少将,如何?”
云媛依旧沉默 局长不疾不徐,慢慢道:“云媛,我年纪也大了·这个位置坐不了几年。如今局里除了我,还没有少将。等我离开后,这里便是你的办公室……”
这个条件,已经分外诱人。
好半晌,对面的女子才抬头,扬起冰雪娇颜:“我可以去试试……不过·白云归向来对我党有敌意,且非常固执,我怕······”
“那都是老黄历!”局长打断她的话,“他肯主动送我们送那些东西·便说明他心中有投靠我党的打算。对于他这样的大将,我们自然要主动些,给足他面子。”
云媛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更改的,便道:“那我去试试。”
“好!”局长哈哈大笑,“你去的时候·记得告诉白云归,只要他肯接受我党的编制,大总统许他陆军总司令之职!”
听着局长慷慨的口吻,云媛心中苦笑·他们觉得陆军总司令是极高的官职,白云归却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离开后·云媛从未想过回头。她是个极度骄傲的人,受不了他眼眸里的嘲讽·或者怜惜。她只是希望自己有一日功成名就,他能赞许看她一眼,道句:当初你选的路,没有错!
所以她一直很拼命!
可如今,便要这样回去,作为政府的说客······
她心中戚戚然。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她还能推脱不成?
心底的涩意和淡淡不能言喻的期盼缓缓搀和在一起,五味杂陈!
局长又道:“你这次去,顺便把两件事办妥。第一,查清白云归夫人的底线;第二,接触李方景,说服他参入我党。”
云媛微讶。
局长便问:“······你对白云归的夫人,可有了解? 最最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她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不掺杂任何情绪,徐徐道:“只知道是霖城老家娶的,白云归没有回去看过她。后来接到俞州,我只见过她一次,十几岁,像个孩子一般。可······”
她微顿。
局长示意她说下去。
“虽然她看上去文静懦怯,我直觉她只是在做戏,她应该非常精明……仅仅是女人的感觉,我不太肯定……”云媛缓慢道。她略去自己去年在俞州养伤的经历。那段经历,是不能见光的 白云归杀了她的上级和同僚,就是为了助她上高位。倘若被查出来她那段时间去过俞州,她肯定会被怀疑是同谋,百口莫辩!
局长点点头:“情报上说,伪钞案是白夫人只身去武昌府办妥的,至于如何办妥,没人知道。这件事有些狐疑。
倘若她是旁的势力派过去的人,你且要小心她,所以一定要知道她的底细!我会派人协助你。”
云媛点头。
“至于李方景······”局长道,“军法处处长陈中平极力保荐他。陈处长说,他去年去德国办事,顺便拜访了老师。老师一直在夸李方景,说他将来必有大作为,是大将之才。我们倒是都没有听说过李方景是何许人,反正他现在赋闲在家,你且去拜访他,看看他对我党的态度……”
云媛道是。
“明日清晨五点的船票,你现在回去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再动身!”局长道,“去吧!”
行了军礼,从办公室里出来,云媛觉得心口窒闷发疼······
又要见面了?
闭上眼睛,他身上烟草的清冽,掌心的炙烫,从未褪色。
那是心中最秘密的禁地,任何人不得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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