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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全第27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27部分阅读

    副官,明日便退伍离去。”

    这一席话,饶是易副官再沉稳。亦惊慌失措。

    瞧着夫人的脸色,没有半分玩笑与试探,她是真的生气了。

    夫人说,他不忠心!

    一个不忠心的下属,便再也没有了前程与立足之地。

    他曾经听人说,李争鸿之所以被督军派去前线,是因为他太过于偏袒夫人,早已不把督军放在眼里。他又知道督军很多事情。全部告诉了夫人,这才为督军不容。ШШШ。8jzШ。Γo

    可是,前几日易副官却又听说,李争鸿在部队里官职升的很快,似乎不是被督军流放,而是被督军派出去锻炼,将来委以重任。

    不管李争鸿离去的流言是真是假,易副官都知道。不能太过于在夫人面前说督军的私事。所以夫人问起什么,他都推说不知道。

    却忘了一件事:夫人是内宅女子,外界很多事情,她无法知晓。自己做她的副官,更应该做她的一双眼睛,替她打听事情,替她看清世界。

    夫人喜欢他了。自然会在督军面前保荐他,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有什么比枕边风更加厉害?

    如今……

    夫人说他不忠诚!

    “夫人,属下……”易副官有些惶恐,欲开口解释一句,画楼已经起身。

    她高声喊了管家:“去近侍营。帮我喊两个副官过来,我要出门……”

    管家机敏瞧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易副官,再瞧了一眼夫人含怒而威的面目,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片刻不敢耽误,立马道是,转身跑了出去。

    画楼则在电话旁,拨通了几个电话。

    管家带了两个副官过来,画楼随手拿了女佣递过来的披肩,转身出门。

    那两个副官不明所以,小心翼翼跟着夫人。

    管家望着怅然若失的易副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易副官,你别觉得夫人是个女子,就在她面前敷衍。我们夫人跟督军一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以前北方政府的特派员,她都敢枪杀!督军身边的程东阳参谋都说,无奈夫人是个女子,否则……”

    否则当今这天下,便有她的一席之地。

    当初程东阳等人在客厅说这席话的时候,督军并没有避讳管家和副官们,且哈哈大笑,很是欣慰,一副与有荣焉。

    易副官愣住。

    “我听周副官说,是夫人亲眼看中了你的……”管家又道,“你好好跟着夫人,夫人绝不会亏待你!从前李副官,夫人当他像家人一样……”

    易副官脸色有些苍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政治前途上,最可怕不是手段不够,能力不行,而是站错了队,看错了人……

    他果然有些小瞧了夫人。

    画楼叫司机直接把车子开往市政大厅。

    因为是督军官邸的车牌,进入市政大厅畅通无阻。

    知道夫人来了,周副官下来迎接,道:“夫人,督军有会,今日来的都是驻军高层,可能要很晚。您要是还有事情忙,就不必等在这里,督军说他晚上会回官邸……”

    驻军高层会议……

    周副官这话,便是让她先回去。

    画楼莞尔一笑,刚刚脸上的肃然悄然隐退,宁静恬柔:“我也没事,就等等督军吧。”

    周副官无法,只得将画楼请到旁边的会客厅,折身回了会议厅。

    白云归的军事会议,一直到下午六点才开完。

    夜幕低垂,掩盖了日光,市政大厅电灯亮起,灯火通明,庄严肃然。

    “……八点准时行刑,东阳监督。我就不去看了。”白云归道,“流入市场的假钞大约有三百万,至少还有七百万藏在某处。先毙了李方景,让那个奥古斯丁和唐婉儿观刑,而后再慢慢审……多对奥古斯丁下功夫。唐婉儿嘛……女人要是狠起来,韧性比男人强,唐婉儿忠于李方景,杀了她都不一定能撬开她的嘴……”

    声音里有浓浓的疲惫。

    程东阳忙倒是。

    又商议如何筹款的问题。

    “督军。您真的不准备接受英国银行的贷款吗?”一个参谋小声问道,“如今假币的来源已经查封,只要有了这笔贷款,俞州金融动乱就能稳定下来……”

    “可是英国人要东南的铁路修建权,妄想!”白云归怫然作色。“你们全部记住我的话,铁路不能让出去。铁路修到哪里,英国人的利益就会伸到哪里,侵略就会渗透到哪里,再也别想安宁。诸位不想百年后被骂卖国汉j,就记住我这番话!”

    众人都怔住。

    是啊,英国人岂是善类?

    想用三百万换铁路修建权,简直其心可诛。

    “可督军……咱们没有钱。补不上那么多的缺口……您真的准备把兵权交给张总统?”另外一个将领道。

    此语一出,在座众人皆愤然。

    他们全部是白云归亲手提拔培养的将领,是白云归的嫡系。虽然编制属于北方政府,他们却连张总统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他们拿的,是白督军给的军饷。

    他们享受的,是白督军给予的荣誉!

    如今,北方政府总统居然密信训斥白督军,说他监管不力。渎职失德,让他就俞州金融动乱之事,给北方政府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不就是让白云归主动将兵权交出吗?

    这些将领提起这些,便愤然。真当他们东南军队是任人揉捏的吗?如果逼得急了,大不了宣布!

    云南、广东、四川全部宣布。

    为何他们不可?

    比起云南和四川,他们的势力强大很多。

    白云归挥手起身,道:“世上的路不是只有两条。或借款,或依靠北方政府。我虽然对张氏拥护有功,却因为兵力强盛,功高盖主,被他忌惮也是情理当中。可俞州是咱们辛苦多年打下来的江山。咱们用鲜血换来的地盘,我岂能轻易交到他人手里?你们都放心!”

    众人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都辛苦,筹款之事我会另想法子……明日你们全部回驻地去,安心替我守好每寸土地!”白云归双手靠背,面容威严。

    众人心中安定下来,齐齐起身,行礼道是。

    从会议室出来,白云归虽然颇为疲惫,眉心忧色凝重,却也有一丝欣慰:他的家人不需要送回霖城了。

    俞州的动乱,终于暂时压制下来。

    那个美味又精明的小东西,亦不需要离开他。

    想到这里,白云归唇角就有了少许笑意。抽出雪茄,只觉得指缝间柔滑,似她肌肤留下的质感。

    周副官却轻声跟他道:“督军,夫人还在会客厅等您……”

    白云归微愣:“不是让她先回去吗?”

    “夫人说有事找督军……”周副官道。

    白云归想起来了,昨晚自己说今日送他们回霖城,结果一整日都在调查假钞案的事情,便忘了这茬,亦不记得叫周副官回去通知她,回霖城的行程取消。

    她大约是来问这件事。

    推开会客厅的门,她穿着孔雀蓝锦绣旗袍,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宽大沙发里,脸上毫无表情。

    亦无往日宁静。

    “不是让你先回去?”白云归走到她身边坐下,试图揽她入怀。

    却被她避开。

    她声音低沉,眸色幽深:“督军,您为何要杀李方景?”

    她开口便说这样直接的一句。

    白云归脸色微变,瞧向她的目光,多了一分锋利。

    画楼丝毫不退,与他对视,眼眸幽静,深不见底。

    白云归眉梢含煞,起身便要往外走:“回去吧。白夫人,你忘了自己的分寸!”(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节激怒

    一句忘了分寸,口吻严厉,倨傲下巴微紧,眸子里深敛了薄薄怒意。

    身后却是一声冷哼:“白夫人的分寸,就是任由丈夫枪杀无辜?督军,我单单问一句,因何杀他,哪里就没了分寸……”

    白云归脚步一顿,眼眸越发含煞:无辜?她知道什么,就笃定李方景无辜?

    他转身,瞧见那孔雀蓝旗袍的盛装女子,闲闲依偎软绵沙发,身子半陷。眉梢既无初见时的笨拙怯懦,亦无今早的宁静温顺。因为生气,下巴倨傲微扬,眼神妩媚冷冽。

    程东阳和李争鸿都无意间说过,督军和夫人有夫妻相,两人生气时神态惊人相似。

    “政治上的事情,女子过问便是失了分寸!”白云归冷冷道,“看在你和他相识一场,告诉你也无妨。他造假钞,差点弄得整个东南经济动荡。夫人觉得我枪杀他,是滥杀无辜吗?”

    画楼眼眸未动,宁静幽深得有些冷酷。听到假钞案,她没有震惊,没有愕然,甚至没有意外,好似早已知晓。

    “不是李方景!”她淡淡开口,语气却斩钉截铁,“还请督军再查,还他清白!”

    白云归胸口微微窒闷,她这般信任李方景,令他觉得烦躁又愤然。不管看上去多么精明,终究只是个愚笨的小女子,瞧着李方景气质雍容、态度风流,就断定他高风亮节。

    殊不知就有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已是证据确凿!”白云归声音越发低沉,越发威严,转身对周副官道。“送夫人回官邸!”

    周副官一个寒颤,忙上前给画楼行礼,示意她跟自己走。

    督军这个模样,分明就是盛怒。

    画楼已亭亭起身,直径走到白云归面前,眼眸依旧宁静无波,声音却轻软了几分:“督军可以带我去试探他吗?我跟他朋友一场,他曾还救过我性命。我请求督军陪我去探监,算失了分寸吗?”

    周副官额头已经冒汗。

    夫人一向聪慧,为何非要这个时候跟督军怄气?

    她这般挑衅,督军倘若不快,将她一起处决亦是可能的。

    可越是强悍的人。越是不容易被激怒;越是愤怒,越是懂的克制。白云归瞧着她,眼眸里的戾气更重,最终却是勾起冷笑:“走吧!”

    车厢里的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白云归与慕容画楼各居一方,沉默不语。

    周副官连大气都不敢出。

    俞州的监狱是新修建的,高大铁栅栏阴森肃穆。

    李方景关押的地方,是死囚室。守卫森严,阴气逼体。

    他穿着囚犯服,依旧那般高挑风流,只是更加瘦,眼角额头有余痕。微露的锁骨肌肤亦是伤痕累累,走路很慢,一看便是受过重型的。

    他被关押半个多月,她今日才知晓。

    见到她。依旧是笑,如第一次相见那般风度翩翩,丰神雍容。瞧见白云归与几位副官在场,他亦不在避讳,淡淡笑了:“画楼,你来瞧我了……”

    眉目飞扬,顾盼神飞。明明是囚衣,穿在他身上,却有绫罗绸缎般的华贵,连囚衣撕破的衣袖,亦如水袖婀娜。

    画楼只觉眼睛涩然。

    他这样的一个人。堕溷落魄时,亦有飘茵显达的高贵。

    如此骄傲的他,身陷囹圄,体遭酷刑,只怕伤的,只那颗傲气的心。

    他与白云归,再也不可能是同盟了。

    “我来瞧瞧你……”画楼收敛了情绪,幽静冲他笑,好似两人在衣香鬓影的宴会寒暄一般,“若不是落夕,我真不知道你含冤入狱……给你加打过几次电话,你的佣人说你去了香港……”

    白云归脸色瞬间更加沉寂几分:好一个含冤入狱!

    李方景却是微愣。

    他以为,她会露出悲伤、同情甚至怒其不争的表情来。最不济,亦会求证一句:方景,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可她没有,她平静附和着他的淡然。

    她嫣然巧笑:我真不知道你含冤入狱了……

    就像当初她说,斗室难容丈夫之志,六少心中有丘壑。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醉卧花丛千金买笑的风流公子,她却说他心中暗藏大抱负;如今他造假钞证据确凿,她却说他含冤。

    他的人生今晚便是尽头,却得如此知己,欣慰亦遗憾。欣慰茫茫红尘,有人这般懂他,信他;遗憾相逢甚晚,错过了最初的年华。

    想到这些,李方景眉梢添了神采:“我挺好的……画楼,我有件事拜托你:我死后,你替婉儿和奥古斯丁沉冤。他们原本是无辜的……”

    说罢,平静睃了白云归一眼,毫无怨意。

    对一个人失望到了极点,连恨他都觉得无趣了,所以他的眸子能这样平静无波。

    白云归眉梢的煞气更浓,眼眸深敛,古铜色脸颊沉寂,毫无表情,如精工雕琢的塑像。

    周副官却有些愤然,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狡猾的李方景还是不肯认罪。明明贩运假钞的法国男子和华裔女子,是他好友奥古斯丁的生意伙伴;明明法国男子被杀,第二天抓到的歹徒,身上有李方景收买他的证据与钱财,那个歹徒也供认是李方景的指使。

    明明有他写给南方政府财政总长的密信,让南方政府财政部帮着印东南六省的假钞。

    明明有唐婉儿色诱南方政府财政总长的人证和物证。

    明明有李家宾馆、银行、古玩店帮着使用假钞的铁证。

    明明从奥古斯丁私人赌场里搜出一万多块假钞……

    此时此刻,他还敢说无辜!

    偏偏夫人好像很相信他的话。

    周副官思及此,正想提醒夫人一句,却听到夫人恬柔温婉的笑声:“说胡话!年纪轻轻,高堂尚在,你便说死,这是不孝;家国破裂,一身本事却不想着收复河山,这是对民族的不忠。你且活着!”

    白云归拳头微紧,下颌曲线更加紧绷。

    探监的过程,白云归一言不发。

    从监牢出来,夫妻二人就回了官邸。

    画楼将一个香囊给了周副官,交代了他几句,让他去帮自己办事。周副官是白云归的贴身副官,立马就告诉了白云归:“……夫人让我去法国租界的德菲尔洋行,从保险柜里帮她取点东西,还叫我带着两名副官,携枪前去……”

    白云归面容肃杀,静静坐在书桌后的靠椅里,缓慢抽着雪茄。

    烟雾缭绕里,他的眸子看不清情绪,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似暴风雨来临前天际的黑压云层。

    周副官说完便忐忑起来,顿了半晌才继续道:“……这个点,洋行下班了,督军。”

    白云归微微动了一下,大约两分钟后,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帅印,对周副官道:“你来帮我写份手谕。带着我的手谕去,洋行经理会让你取东西……”

    周副官颤颤巍巍接了,附身在一旁快速写着。原本一手好字,因为紧张写的歪歪扭扭,很是难看。

    他盖好印章,将大印还给白云归,然后把手谕也递过去给白云归过目。

    白云归接过帅印,却没有接那份手谕,声音清冷道:“去吧……”

    重新点了一支雪茄。

    片刻便有推门而入的脚步声。

    踩着长羊绒地毯,落足无声,身上却有淡淡玫瑰香水的暧昧香味,似玫瑰仙子悄然而入。

    白云归没有抬眼。

    那窈窕身影落在他面前,挡住半寸光线,融入阴影中的他更加看不清表情。

    唯有沉静。

    画楼斜靠了书桌,亦没有瞧向白云归,葱白如玉的纤柔手掌肘着棕褐色桌面。灯光下,那手指纤长细嫩,软若无骨,粉润指尖修剪整齐。没有任何装饰,亦是灵巧美丽。

    越是美味的食材,烹饪方式越是简单;越是漂亮的女子,装扮越是素雅。

    “督军,我父亲当年在西北跟朋友开了矿场,私下里挣了不少钱。因为当时没有分家,所以就一直瞒着。后来那朋友病逝,朋友的家人也出国,我父亲就将开矿所得全部换成了金条,存在俞州法国租界的洋行里。上次母亲来,把这笔钱转赠给了我……”她声音空灵,好似瑶台仙曲,“这些年南边的金价翻了上十倍,我那些金条,大约值两三百万……”

    这样的巨款,当时慕容太太给画楼的时候,画楼都吓了一跳。

    白云归的面色更加冰冷。

    “李方景的案子亏了多少钱,我想先替他补上一部分……”画楼尚未说完,便觉手腕一紧,身子凌空而去。

    贴上那温暖燥热的胸膛,他胸前的勋章刺目耀眼,烟草清香便在画楼鼻端暗浮。

    他那有厚茧的右手,紧紧扼住她修长纤柔的脖子,逼迫她抬眼与他对视。

    比自己眼眸更加寒寂的,是白云归那双阴狠却炙热的明眸:“你替他垫上一部分?”

    因为生气,声音越发低沉沙哑:“你是我的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财产!你有何资格用我的东西弥补我的亏空?”

    画楼先是一诧,继而失笑:“好强盗的理论!”

    却感觉呼吸一滞,他的手指越发收紧,似乎要将她扼杀。

    冰雪白皙的脸颊,便有了憋气的红润。

    “白云归,松手!”她虽然呼吸不顺,声音却异常沉稳,幽静眼眸里不容质疑的凛冽,有猛兽的凶残。(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节想要的

    画楼眸子里的狠戾让他一愣。

    他瞬间想起了云媛,倔强时不肯低头,亦是这般狠戾决然,一步不让。最终,他倾其所有爱她,她却果断离开了他,甚至临走前,还要带上他的人头去请功。

    画楼表面上比云媛温婉,实则骨子里同她一般傲气倔强。

    这样的女人,一凝眸一抬腕风情潋滟,似极好的威士忌:火辣,热烈,性格鲜明,特别容易让他这样的男人沉溺,会轻易欣赏这般既如百炼钢亦似绕指柔的独特气质。

    美酒令人沉醉,忘却忧伤,忘却往事。

    可是贪恋这种烈酒,会伤肝伤胃……甚至会伤心。

    他的手指渐渐松了,心头一凉,那些沉积了整晚的怒火,好似缓慢散去。

    倘若回到三个月前,画楼询问一句为何要杀李方景,他绝对不会如此暴怒,将事情推至极端,亦不会轻易翻脸。

    她与李方景是好友,面对生离死别,这样一句“为何杀他”,实在太正常!画楼尚且算好的,要是普通女子,只怕不顾他在开会,哭闹上去找他说情。

    只因他昨晚整夜未眠,对她难以割舍;事情彻查清楚后,她不用离去,他心中又噙着一缕甜蜜,她可以留下来陪他的甜蜜。倏然见到她面目沉静,又是开口询问他人,一时间巨大失落难以遏制,便演化成了最后这场强烈的争吵。

    这段日子,实在太沉溺于她的温柔乡。

    他从前想过,她灵巧舌尖轻吐他的名字。是怎样的旖旎。

    如今,终于听到她说:白云归……

    却是如此冰凉刺骨。

    他有些颓废松开了她,坐回来椅子上。缓慢抽出另外一支雪茄,轻轻点燃,唇齿间便有了烟草的清冽与快意。

    她颈脖上初雪般的肌肤,有明显瘀痕。

    画楼从他眸子里能看清他情绪的变化。依旧深敛的眸色,却没有刚刚炙热的怒火,反而有些伤感的颓靡。

    她立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白云归手中雪茄全部抽完,屋子里有烟草馥郁的清冽香味。他将剩余烟头摁在咖啡色密瓷描金边的烟灰缸里,缓慢起身,走向了书桌对面的沙发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画楼道:“过来……”

    声音虽不容反驳,却无怒意。ШШШ。8jzШ。Γo

    画楼对于他的喜怒无常有些不解,秀眉微蹙,手抚着火辣的瘀痕处,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要知道,李方景触犯的是法令!”白云归声音疏远又凝重,似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毫无前几日的缠绵亲热,放佛回到了他们最初的相处日子,“就是你贴钱帮他补上了亏空,他死罪亦是不能免的!”

    画楼听完他的话,盈盈如水的眸子有着莫名又难以遮掩的惊喜,努力敛了去,神色依旧有些轻快。

    她这般的惊喜,白云归十分不解。自己又没有承诺免了李方景的死罪。还是自己话里哪里有漏洞,让她抓住了?

    她已恬柔笑了:“督军,我给这笔钱,不是想求您免了他的死罪!我只想,能不能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把李方景的死刑延后半个月。半个月后,倘若我没有铁证证明他无罪。这笔钱就当捐给军政府;倘若我能证明假钞案不是他一手策划,这笔钱……只当借给督军,督军可以给我政府的债券,等经济复苏再兑现给我……”

    条件清楚,不带任何私情。跟白云归算的泾渭分明。

    白云归心中有股强烈不甘心。自己的小妻子为了旁的男人,跟他耍心眼、谈条件、算得失,谨慎精明。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字字斟酌,不让自己抓住一点模糊的地方,以免将来赖账。

    这笔钱,应该是她母亲给她和慕容半岑的后路。

    为了李方景,她居然连自己的后路都不顾。

    也好,如她所愿,等她知道自己盲目相信他人,输光全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多傻。

    谁年轻时不做几件傻事?

    一向自以为聪明精明的他,明知云媛的身份,不也是盲目相信她会为了自己改变?

    吃过一次亏,人就会安分些。

    也会成熟些。

    这样,对于他们的婚姻反而更好。

    白云归微微一沉吟,望着她眸子里的期盼,点头道:“好,我先看看的金条,如果真的值那么多,我便让李方景多活半个月……”

    她粲然一笑,微扬的唇色樱红润泽,酥香撩人。

    白云归心口一紧,眸色微沉:“不过……”

    画楼神色微僵,不过……

    他起身,折腰逼视她,轻茧手指勾起她纤柔下颌,唇瓣有抹冷笑:“不过,你要听话,要本分!你知道吗,当过兵的男人,对自己骑过的东西总有特别的心结,不管是马还是女人,最受不得旁人惦记……”

    他轻轻放开她的下颌,便听到门外周副官的声音。

    周副官从洋行回来了。

    白云归走了出去。

    画楼脸颊一瞬间轻拢了薄霜。第一次听到他说这般污秽的话语,而且是对着她。

    有一个晚上,他愣是哄着她转身,背后着他。他说,她的腰肢似杨柳扶风,特别有韵味,他想擒住她的柔腰采撷她的美好。

    她当时觉得那个姿势很耻辱,如何都不肯,他就不停地吻着她,磨着她。在那种事情上,他常常有超过常人的耐性。他力求精致,所以只要他想要的,便会用尽手段得到。

    那般亲热却让画楼承受不了,他的嬉戏更加让她不耐烦,想着反正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便随了他的愿,半跪在床上,背对着他……

    今日,一个“骑”字,让她想起了那晚的屈辱,手指捏得发白。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让她谨记:不要给他戴绿帽子。

    画楼深吸一口气。只要李方景遇到不公平的对待,她便觉得心浮躁起来,如何都镇定不了,沉不下去。

    今日事情突然,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省自己为何这般急躁,急躁得有些失态……

    可是白云归的话,似乎让她明白一些。他警告她不要做出出格之事,肯定是觉得,她心悦李方景。

    画楼微微愣住。

    罗副官便来敲门,说督军让夫人下楼。

    客厅里只有白云归和周副官,摆了两口大檀木箱子。箱子打开,水晶吊灯下黄澄澄的,异常诱人。

    那是整整两箱金条。

    画楼眼波从箱子上跃过,没有多余的停留,淡淡笑了笑:“取出来了?督军觉得,成色如何?”

    “不错……”白云归微微睥睨她,“想好了,我现在就给监牢打电话,李方景的死刑改在半个月后;如果后悔了,还来得及……”

    “督军现在打电话吧!”她声音清脆坚决,没有丝毫犹豫。

    白云归转身,给监牢打了电话。挂了电话,跟画楼说了句死刑延后了,然后便带着这两大箱子黄金,和周副官、罗副官出去。

    白云归回来,已经凌晨两点多。

    车子驶进官邸,白云归身姿疲惫下了车,却瞧着餐厅里有盏灯光。

    窗棂半开,风卷起蕾丝窗帘,依稀可以看到餐厅里有个窈窕身影在穿梭。那浓密青丝亦被暖风吹动,徜徉在她周身。

    白云归心头,有种闷闷的发紧。

    画楼布置好了碗筷,白云归已经进了客厅。她甜甜冲他道:“督军,我准备了宵夜……”

    妻子为辛苦奔波的丈夫准备宵夜,原本应是甜蜜温馨,白云归却笑不出来。他刚刚在路上,脑海里不停盘旋为何自己语气冷淡跟她说话时,她会惊喜而笑。

    她刚刚来俞州,他们不住在一起,白云归对她,就有一种近乎陌生人的客套。方才他又恢复了那种客套,她便笑了。

    她想要的关系,便是那种疏远……

    所以,此刻她深夜不睡,绝对不是关怀,肯定是有话等他回来说。

    白云归面无表情,拉开靠椅便坐下。一套雪色密瓷餐具上,彩漆描了繁盛的花纹,栩栩如生且一整套都不重复。这套餐具的古韵十足,精致典雅,像她的风格,应该是她新添的。

    雪白糯香的米粥盛在碗里,隐约能瞧见碗底那朵花瓣繁复的睡莲袅袅盛开,艳丽似火焰烈烈。米粥的清香刺激胃,白云归才想起,晚饭没吃,一整日鲜进米水。

    他连吃了两碗,加了一笼羊肉包子,胃里渐渐温暖起来,眉梢微松。

    她应付的吃了几口,一直暗暗打量他的神色。

    白云归不免挑了挑眉。

    “督军,我明日去趟武汉……”画楼声音糯软,放佛携了米粥的香甜。

    白云归微愣:“去武汉做什么?”

    湖广督军叶梦律的军政府就在武汉。

    叶梦律跟白云归相交不多,不算盟友,亦不算敌对。

    “去捉假钞案的主谋!”她似玩笑一般,轻松开口道,“我想一个人去,不用专列。十天左右就回来,您不用担心我!”

    今天的两章不知道大家看完感觉如何,我是累得半死……这六千字的情节,至少写了一万字,删删减减的,生怕失了准头。如何吃醋又不失白云归这个人物的性格,我揣摩了很久。也许不如意,但是我尽我所能做到最好了……

    顺便求个粉红。(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节也为了督军(粉红150加更)

    画楼说完,见白云归没有反应,打量他一眼。

    他面容沉静,英俊眉目有雕塑般坚毅,唇线紧紧抿着,眸子却冷漠淡然。见画楼瞧过来,他修长结实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语气疏远清冷:“我跟湖广督军不熟,虽没有利益冲突,亦没有交情。如今时局不明,要是他知道我的夫人去了武昌府,只怕会多想。他把你当成探子扣押下来,我是不会为了你跟他谈条件的,这个你须谨记!”

    画楼忙点头,她从未奢望白云归会为了她放弃江山利益,笑容和煦:“我会小心的!”

    白云归叩着桌面的手指微顿,眉头却拧紧了几分。

    他隐约又有不快,画楼瞧得分明,忙转移了话题。

    “督军,关于俞州的假钞案,我有些自己的愚见。我觉得,这起假钞案的主谋,是武昌府军政府!”画楼声音和软轻柔。

    白云归遽然抬眸,不解问她:“……你这种奇怪的想法从何而来?”

    他说这种想法奇怪,可见他从未怀疑过。

    画楼微笑越发从容:“吃饭的时候,我给阮处长打电话,他负责这起案子的侦破,便详尽把案子的始末告诉了我……”

    说完这句,她谨慎看了白云归的脸色:没有因她打听而不快,只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则用筷子沾了白粥,在亚麻色桌布上,勾勒几下,居然是简易的时局舆图;然后夹着小菜。分别放在舆图的四五个位置,做了标志。

    白云归震惊:能这般熟练掌握全国地理位置的,一般都是军方高层。而慕容画楼居然用白粥和小菜,在桌布上轻而易举精准的描绘出来。

    可见全国的地形,她早已烂熟于心。

    画楼没有瞧见白云归的神色,只顾布置好,便柔声道:“督军您看,湖广地大物博。富饶强盛,而湖广督军却被围困。他北上有冀地和北方政府,南下就是督军管辖的南昌府,东北角是南方政府,他的地盘面积很小。督军试想。一家兄弟数人,某个弟弟长得身强体壮,只因晚生了几年,家里的好东西却被哥哥们占了大头。而他又觉得这些哥哥力气不如他或者跟他差不多,他自然是不服气的。心中不平衡,必生争夺之心。可是父亲坐镇,不准兄弟失和,而他打一个哥哥容易。打两个联手的哥哥就难了。他更怕自己与一个哥哥斗起来,另外不怀好意的哥哥黄雀在后。于是,挑拨两个哥哥互斗,他们之间不可开交,这个弟弟才最有利……”

    白云归眸子微亮,颔首让画楼继续说。

    “……当今舆论主和,谁主动挑起战事,肯定被舆论所攻击。湖广督军想要扩大地盘,亦没有借口可用。而北边军事实力更加充盈,地形复杂,他啃不下;他想要更多的地盘,最妥帖的是南下。而督军和南方政府的地盘,都是沿海区域,有了一处沿海的地盘。湖广便水路两路畅通无阻,未来不可限量……他不敢贸然攻打督军,亦不敢贸然进犯南方政府,唯有让督军和南方政府斗起来,他坐收渔人之利。造假钞。先嫁祸给督军的谋士,再嫁祸给南方政府,断了督军一臂,让俞州和南方政府斗起来,他再用督军的钱,回头来抢督军的地盘!”

    白云归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檐下风起,卷起窗帘摇曳,乱了画楼的青丝。她用手撩了额前碎发,露出白玉似的光洁额头,眸子清澈明亮。

    白云归心底惊涛骇浪,她分析的这些东西,听上去是信口雌黄,甚至全部是揣度。可是为何,他真的信了三分?

    一向与他没有往来的叶梦律,真的会这般阴险吗?

    但是画楼说的很对,湖广这些年,越发富饶。特别是这两年,战火较少且风调雨顺……

    先是陷害他的谋臣,然后又嫁祸给他的对手,让他失了帮手,同时与对手开战。最不起眼的人就突然发动攻击,让他腹背受敌。而且这个人,用的还是从他手里盗去的钱,反过来攻打他。

    被自己的子弹伤了,那不止疼痛,更是屈辱!

    半晌,白云归缓慢抬眼,目光便落在画楼脸上。灯光下她肌肤若初雪白皙,盈盈眸子妩媚动人,那柔顺乌黑的青丝披在肩头,楚楚动人。

    温顺的时候,丝毫不见发怒时的狠戾,像一株白荷,清香单纯。白云归错觉几个小时前被自己掐住脖子,眸若利剑的女子,根本不是她。

    “政治上的事情,你倒是门清!”白云归别有深意,不禁又怀疑她到底是谁培养出来的,这般聪慧机敏,有大将之才!

    比起云媛的聪明,慕容画楼的聪慧里运筹帷幄的大智,不拘泥与小女子的精明。

    画楼则耸耸肩,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怀疑而失措,更加没有解释。她不想说实话,亦不想骗人。无所谓的接受他的猜疑,她坦荡无畏。

    只要她有本事,他便有拉拢之心,而不是迫害。自己再表衷心……

    以白云归的见识,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不过,你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果然,白云归没有生气与戒备,声音反而清朗了几分,眉梢煞气微敛,“若真如你所言,是叶梦律所为,他为何偏偏选中我,偏偏陷害李方景,偏偏嫁祸南方政府?为了有港口的地盘,杭州府亦不错……”

    “杭州府就是南方政府管辖的啊!”画楼轻笑道,“他若是伪造江浙官银号的货币,伤的还是南方政府。伤一虎不如伤二虎喽!他要么伪造南方政府的钞票嫁祸督军,要么伪造督军的钞票嫁祸南方政府……估计南方政府的大员里,没有李方景这等顺手能用的人……”

    白云归微哑。半晌他才道:“南方还有还多军政府,跟叶梦律实力不相上下。你为何不怀疑他们,单单怀疑叶梦律?”

    她丝毫没有语滞,言谈间似挥斥方遒的君主,笑容里有掌控一切的霸气:“南方是有不少军政府,势力也是不相上下。可是自己发行钞票的,却只有湖广、江浙和东南六省……督军,印钞票需要机器的……”

    如醍醐灌顶,白云归瞬间想到。自己和幕僚们一直被对方故意埋下的线索牵着鼻子走,直直将矛头对准了李方景和南方政府,却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印钞票需要机器!

    而印钞票的机器,全世界拥有的国家不多。华夏各方势力,拥有印钞机器的。寥寥无几!

    南边,的确只有三个军政府有这般本事!

    那么,叶梦律便有印钞的本事,自然不能摆脱印钞的嫌疑!

    白云归心底的相信,由三分变成了七分!

    不知道为何,这个小女子几句话,比他们那些武将商量几个月都要管用!自己当初出了事,为何不同她商议?

    白云归是政客。他有见识,但是他手下大多是军人和幕僚。要么是武将,脑瓜子不会转弯;要么是幕僚,没有掌控天下的心胸,见识短了几分。白云归一个人,总有忽略的地方。

    而慕容画楼,仅仅凭借阮立的几句话,便立马抓住了事情的主要环节。把千丝万缕缠绕的线,一瞬间全部理清了。

    他不禁又看了画楼一眼,依旧是那般年幼可人,像个瓷器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容,没有倾国倾城的艳丽,只如山水画般的淡雅,却是这样见识卓越!

    培养她的人。肯定也是个非常精明的人。

    她的眸子,越发璀璨。

    “你说的不错,北方势力犬牙交错,无暇南顾,这起祸事的幕后黑手。只能是南方的势力。南方有本事印钞的,只有武昌军政府和南京军政府……”白云归语气里有不再掩饰的欣赏与满意,画楼忤逆他的那些不快,都被盖了过去。

    他望向她,目光缠绵如丝,唇角挑了笑意。

    画楼微微转过脸,不与他对视,继续道:“不是南京军政府!督军忘了,三个月前,南京军政府在内讧,血洗老臣,连内阁总统都在车站被暗杀。他们自己都乱成一团糟,哪里心情来算计督军?而且,就是因为南京军政府乱了套,武昌军政府才有机可趁,寻了间隙将证据塞过去……正是因为南京内乱了,叶梦律才决定出手。督军,这一切虽然只是我自己的推断,我总觉不错,所以李方景绝对是冤枉的。我不想督军杀他,将来事情水落石出,督军背上不明是非的名分,有损您的威信……”

    白云归眸若星灿,有了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惊喜与明亮,眉梢斜飞入鬓,眼角有浓浓笑意。

    原来她也为了他!

    白云归只觉自己太急切,什么都没有问,便那般误会了她。

    她颈脖的瘀痕犹在,刺痛了他的眼睛,心底便有了歉意。

    “过来,到我这里来!”他伸出宽大的掌心,眸子落在她白皙脸颊上,笑意更深。

    画楼愕然,怎么突然就这样开心?

    难道是她最后那随口提起的一句?出事的时候,她没有考虑白云归的利益,这是真的,她只是想到了李方景。可是刚刚分析的时候,她怕他不想她去武昌,才奉承了那么一句。

    他便这样开心?

    怎么这般轻易就满足了?只要小孩子才会这样轻易就满足……

    心中想着,还是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身子被他迁过去,搂在怀里。

    耳后有他灼热滚烫的呼吸……

    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总像个小孩子~~诸位口下积德,别说他像小受行不?我一想,

    锦绣民国 全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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