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作者:肉书屋
菡萏乱第25部分阅读
慌失措。曲洛忍不住地后退一步,不想再被推开,害怕地不敢靠近。
“曲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出曲洛的断袖倾向不过是一层伪装,欺骗我的同时也欺骗他自己。我从来没有长歌,原来在我少年是那么需要自我保护的事。那时候,太任性,根本没考虑过自己的意识对曲洛和曲意造成的影响,我甚至忘记将那些思想带入的开始就已经破坏了平衡。等到发现曲洛的变化,才感觉害怕,才知道错了。小离的事,如果不是我的默认,曲洛不可能碰得到他。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了,是我想要找个理由送他们离开,是我单方面地剥夺他们选择的权利。我送体内离开,狠心地不顾他们的感受,只是我知道,这是必须,他们的成长不能有太多我的影子,不能再受我的影响。我知道只要我伸手,曲洛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可是,永远有多远,离也说过不离不弃的誓言,没办法用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锁住别人的一生。
“白,我不想去,我真的不想去。”一步又一步,一米,不远不近,两米,理所当然。
我看着曲洛渐渐后退的衣裾,没有办法对他微笑。曲洛有病,病得很严重,所以必须要治疗,我感觉他在走向末路,一步比一步更接近毁灭。
“曲洛。”
“我不去。”低吼呜咽,仿若受伤的野兽,一次六年,除了生活只剩对她的思念,再一次,又要多久,要怎么过。
曲洛再后退一步,身姿不稳地扶住桌角,恍惚里,似是看到了江南入梅,没有尽头的惆怅。心脏隐痛,六年的坚持一个月便功溃。染上了毒瘾,如何能一夕戒掉,我是曲洛的毒,又有什么资格要他戒,对落尘煊,我下得了手,可是对曲洛,我下不了手。
眼泪砸在手背上,晕出一片水渍,晶莹如花,无知无觉地往下掉的泪珠,怎么就哭了?
曲洛躁动的情绪在看见那些控制不知的掉落的泪水时趋于平缓。钝物抵住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让她哭,一时的怔忪,抓不住的思绪。光斑零落,大厅安静得只能听见水滴砸在手背上的声音,蜉蝣缱倦。如果不曾遇见,是不是就不会有如此光景,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这般累。小心地挪步,一点一点地靠近,快要为你一丁点的距离发疯。
“白,别哭。”其实从来都不想她哭,尝过她的眼泪,那么苦。
柔软如缎的指腹拭去眼角的泪水,曲洛站在我面前,,需要我扬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我一手打造的神明,如此哀伤地看着我,更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是我错,将他培养成神让他光耀于世,让他圣洁如羽,却忘了神也会累,心累。放下爱,以为可以让他走的更远,现在才发现,他一直在绕圈徘徊。
抬手攀上曲洛的衣襟,缓缓拉下,襟口上的牡丹云纹刻进手心。容颜如梦,凝聚了一个江南的美好,令人叹息的六朝烟雨如画,四季如春,春如四季,美丽的舍不得伤害。
唇瓣相依,睫毛染上她眼角的泪。曲洛呆滞,忘记要呼吸,嗡鸣充满了整个头脑,波及全身。垂在身侧的双手,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使不出力气将身前的人抱住。期盼已久的她的吻,却没有想象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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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白色的莲花灯从四幢楼阁,街市中心蔓延到一里外,比上元灯节还要热闹的夜晚。高耸的楼台被银丝绣纱环绕,香烟袅袅绕经楼,是名贵的‘佛手’。千朵白色牡丹在舞台下放肆了祸国容颜。百盏孔明灯停在半空中,灯下垂挂的同心结随风轻摇,温暖的光辉普照。华贵的马车与精致的软轿有序的停在楼阁前,一纸票据成了身份的象征,面罩薄纱的贵妇少女,身着锦袍的高官富商,隔着那么多层皮,谁又知道谁在想什么。海涵楼顶楼的厢房留给了太子殿下端木泽和他的幕僚,绛紫楼顶楼的厢房留给了渊王爷端木渊,包下忘川楼顶楼的是位不透漏姓名的男子,弱水阁顶楼的厢房更是不对外开放的存在。
从上望下,中心的舞台仿若一朵幽静的莲花开放在苍茫夜空之下,舞台之上描绘的是一副一览江山的画作,一架碧玉箜篌放置在舞台中央,无人的静寂。
时辰到,舞台四周的银丝绣纱失去支持地飘落,一声箫音起头,平定了所以的躁动。第一层玻璃灯塔被点燃,梦幻的颜色映照上四幢楼阁,舞台上的画作缓缓流动,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眸。忘川楼中走出一列玄衣女子,垂首低眉,姿态高雅,随着清浅的萧乐缓缓前行,直至围绕舞台一周。
一枚金色烟花在空中绽放,吸引了众人的眼光,只一眼又是震撼。霓裳羽衣漂浮如云,蝉翼纱温软如风,名动长安城的花魁罗沙自孔明灯中缓缓降落,手腕轻扬,挽得是碧落的遥不可及,身姿旋动,舞的是黄泉难忘的奈如何。轻微的歌声,如深梦中的呓语,反反复复竟似一曲梵歌开头。
银铃叮铃作响,弦乐起,丝竹和,舞台上的碧玉箜篌边已坐定一男子,闭目拨弦,洁白的衣衫泛出些微紫色,谪仙一般的容颜,不输给凌空而舞的女子。众人只能屏息凝神,超出审美的极限,高跨度地冲击视觉神经,眼前的人不似人间所有,眼前的景是一场海市蜃楼,生命中的奇迹。
幽幽歌声,隐约地能听见其中的歌词,唱的是两个人的相守,歌的是人人期望的感情,信与不信都甘愿诚服,顶礼膜拜。
然而初幕的幸福却在下一幕的开端破碎,太快,快到所有人忍不住地皱眉叹息,泪湿衣襟。暖光不在,清冷地孤寂,长袖如链,舞不尽的悲痛哀绝,悲恸之情慢慢泛滥,鼻息间也染上些微苦涩,一支洞箫独奏,漫天梨花雨,白色花瓣覆盖染血的楼台,无言,已然隔世。
端木泽仰头饮下一杯烈酒,唇角的弧度牵强的自嘲,幸福啊!来得如此快,去得也如此快,抓住了再失去的痛远远超出永远抓不住的痛。
三幕,罗沙再次出现,一身粉色,翩然如蝶,演绎地却是另一个绝色。遇见,是命运也是人为。第二层玻璃塔被点燃,清一色的幽绿,一眼望不尽的生机。一张脸,两个灵魂,谁是谁的孽障。幸福再现却让人倍感压抑,蒙了尘埃,不再圣洁,可是似乎就像生活中的一景,平淡的熟悉。
端木渊临窗而坐看着舞台上的戏码,指节和着音乐的节奏敲击着桌面,深紫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眼前的一切故事都与自己没有交集,冷静到残酷。
长相守的曲调扬起,男女合唱,琴瑟和鸣。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旧人新欢,继续着那段爱情,到底是谁的悲哀。心如烛光,渴望在幻想中点亮。女子流泪,笑着流泪,教所有人心颤。一想起你,我已经开始疯狂。
敲击的动作停顿,记忆里残断的歌声,似乎有着相同的曲调。
端木泽握紧手里的酒杯,原来这首歌要两个人一起唱才最完美。
刺痛席卷,落尘煊暮地捂住耳朵,一个苍白的人影在脑中旋转,看不清容颜,可是似乎对自己那么那么的重要。
长相守它是啊,面具下的明媚,明媚后隐蔽的诗啊,无缘感悟。孔明灯下的同心结散落,像在祭奠,祭奠这场终究没有结果的错误。歌声继续,台上的两相顾无言,一把匕首成了视线的焦点,人却众人嗟叹,为何?
玄衣女子在花间舞动,轻声合唱最后的一段。
戏子有情,看客心动。你像迎送花香的风啊,无辜而自由,我像闻到蜜香的蜂啊,爱上你!端木泽看着匕首刺入男子身体的一瞬,无法言说的可惜,为那个拥有同一张容颜却成了替身的女子,为那个延续了自己的爱情却最终死于牡丹花下的男子。
死亡,端木渊嘴角勾起,看着入戏的吴钰多少有些赞赏他的演技,只是这样死在他看来是可以避免的,只能说是甘愿被杀死的吧。
四幕,时间倒退,真相大白,不过是一场阴谋。鼓声从急至缓,最终慢慢消失,沦陷在剧情中的任命还没办法回神,悲戚,恨堆积!不自觉地影射。第三层玻璃灯塔燃起,橘红的颜色拉扯出红莲的图腾,牡丹花开始凋零,大朵大朵的跌落。
端木泽突然想到些什么地蹙眉,嘴角的笑意隐没,看着舞剧的眼神从欣赏转为怀疑,是巧合?
端木渊笑意更甚,隐约猜到些什么,却又不能肯定,吴钰也是个相当难琢磨的人,起身欲走,这样的结局不现实。如水琴音停驻了脚步,端木渊转眸望向琴音传出的地方,弱水阁顶楼厢房。
八名红衣舞女以白裙婀娜的罗沙为中心,红白交织 ,轻舞飞扬。四扇轩窗敞开的弱水阁顶楼厢房,银沙翻卷,舒卷如烟,一到模糊的人影,一曲安然的清音,舞台下的玄衣女子们轻轻哼唱,其他乐器低低应和,天际中,孔明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告诉我啊我的爱人在何方
一把绢伞遗落断桥旁
告诉我啊我的爱人在何方
雾里水里荷花暗香
雨雨啊
雨雨啊你告诉我
一千年前失散的爱人
坠入轻烟般飘在湖上
我要再寻他一千年啊
我的爱人你可等着
啊——啊——
雨——啊——
告诉我啊我的爱人在何方
满天红霞绿树苍苍
告诉我啊我的爱人在何方
长啸一声化蝶成双
雨淋湿湖水淋湿清风
淋湿季节淋湿传说
我要再寻找一千年啊
我的爱人你可等着
——《西湖映像雨》
白衣白裙的罗沙在歌声中舞出正幕剧的结尾,将所以情感划下句点,台上只剩第三层玻璃灯塔,红莲吞噬洁白,覆灭的又何止是一场爱恋。幽扬的歌声埋葬一切,简单的曲调,温软的音色,似是一曲江南小调,却如涓涓细流辗转过红莲百朵,汇入每个人的心田,‘佛手’香气,镇定了激动的情绪,舞剧落幕,歌声终止。
静寂后,掌声一发不可收拾,舞台无光,大幕已落,明日的长安城又将为公子吴钰创造的神话而沸腾。端木渊始终望着弱水阁顶楼的方向,窗扉紧闭,暗淡的似乎不曾有人倾歌其中,‘我要再寻在一千年,我的爱让你可等着’无缘无故的想起,那夜,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眼瞳里全部都是自己的样子,越来越无法控制。
94离人歌
“吴公子要去江南?”端木渊看着吴钰,手里的奏折合起,这种时候,还这般仓促。眼眸凝住曲洛的脸,凤眸垂落,眼底一片暗色,唇角勾起的弧度比女子妖娆妩媚,只是,似乎与某人格外的相似。视线不自觉地转向一边的女子,垂首静坐的姿态,脖颈的线条优雅地像一尊上好的白玉雕饰,不悦地收回视线,强迫自己看着眼前的男子。
“吴家家主千里飞书急招,还请王爷见谅。”曲洛看着自己的手指,剔透如玉的精致,每一抹弧度,每一根线条,都是日积月累的精雕细琢,不过,却只为牵起一个人的手而存在。
“吴家家主?”端木渊蹙眉揣测着这四个字,吴家还有比吴钰更高一层的存在,为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江南吴家似乎远不止想象的神秘。
“是,家主身体不适,长年隐居,家中事物也多交给在下大礼,这次突然急招,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曲洛右手轻抚左衣袖,袖口内里一小片墨色藏得极为隐蔽,眼角匆匆一瞥,吴钰继续道:“王爷放心,吴钰定会速去速回。”
“吴家家主是吴公子的长辈?”
“不算。”吴钰寻到答案,照着念:“是与在下平辈的一位亲人,家主继承了吴家的家业,但因为家主自小体弱,没有太多的精力处理家中繁杂的事务,才将在下与在下的妹妹带在身边,悉心调教。六年前,家主决定隐世调养,才正式将吴家家业交给了在下。”多少真,多少假,自己都不自觉地感觉这的确是真的,回味一遍,竟也不觉得哪里是假的,可是确实这就是应对端木渊的问题杜撰的假话。曲洛侧眸看一眼兀自处理事务的女子,有点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眉心舒展了些,端木渊慢慢消化着吴钰的话,平辈,亲人?那是有多大的年纪?体弱多病却依然支撑吴家多年,吴钰似乎便是那位家主教导出来的。六年,吴家也是从六年前开始崛起,很难说到底是在谁手里壮大的。
笔锋停顿,我抬头看向沉思的端木渊,心里细细将那段话过了一遍,三分真七分假,值得怀疑但也很难挑出疑点。放心地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江南吴家本就是虚幻的存在,即使有心查找也未必能有结果,即使在某一方面出了纰漏,以我和吴钰六年不见的关系,也很难判断真假。
“什么时候走?”
“明早。”吴钰扯拽着衣袖的一角,最终妥协的还是自己,只是还好这一次不用离开太久:“长安的商铺产业在下都已打理妥当,王爷若需要银两,派人去吴家钱庄知会一声便可。”吴钰越想越想不通,这种时候去找独孤辽有什么用,告诉他他家宝贝女儿被烧死了又能怎么样,况且独孤兰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眼睛挑着那张小脸,视线划过那抹微微挽起的水粉颜色,心尖一颤,手指不自觉地使力,‘呲啦’一声,竟扯裂了布帛。吴钰愣了下,随后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眼观天,他什么都不知道。
端木渊米奇眼睛,布帛撕裂声接近于刺耳,任谁都能听见,可是他更关心吴钰的反常,似乎对呀回去吴钰更希望留下,似乎对那位吴家家主的命令雾也是不得不从。紫眸转暗,不曾想到过的存在使吴家更加不好控制,而这种无法控制很可能会导致整件事的方向偏差。不好掌握的人事,眼角的白色残影不是用力控制就不会看见的。
“吴公子估计要去多久?”
吴钰蓦地看向端木渊,凤眼微挑,展开的笑颜暧昧得紧:“如果王爷希望雾早点回来,吴钰一定快马加鞭,不耽误一日光景,王爷想吴钰早点回来吗?”羽睫轻扇,秋水望断,无论男女都会为之钦慕的颜色,只可惜,座上的男人没心思欣赏,座下的女人只瞥一眼。
“早点回来的好。”淡淡言辞,醇厚的男性嗓音。
吴钰愣了下,转头看向一边的女子,眼神传递出信息‘他刚说什么’!
还真是暧昧了,我好笑的看着曲洛,轻言:“吴公子不用怀疑,王爷的确是希望吴公子早日回来。”早点回来做什么呢?
吴钰吸吸鼻子,眼眸中瞬间浮出水色,再看向端木渊,已是执手相看泪眼的情意绵绵:“王爷——”其实想叫渊渊。
端木渊当什么对没听见的拿起奏折,吴钰明显在抽风。
我支着颌看着端木渊的故作姿态和吴钰的情深意切,一手指尖寻看某人每年工资的轨迹循环描摹。
“小白,我要走了。”吴钰抽两下鼻子,不信这张梨花带泪的脸那么不值钱。
“我听见了。”眼眸一挑,看向吴钰,那张脸真的很美:“要我送你吗?”
“要。”
“明早什么时辰?”
“我走时去找你。”想看着我离开?
“好。”
笔锋轻旋,某人的名字最终被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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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泽既然选择独孤兰出手,端木渊既然如此重视这位镇南将军之女,我多少也能猜出独孤辽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宠爱,冲冠一怒为红颜,若为女儿恐怕覆国。我虽然不曾见过独孤辽,但也有所耳闻,当然其中有不少二爷个人感情存在。顽固不化也可以解释为固守原则,忠君爱国却镇守南疆数十载,对端木泷恐怕没有对先帝忠心爱戴。能将自己宠爱的女儿嫁给端木渊,多少也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的,如果那场火烧死了独孤兰,再经过有心人的添油加醋,独孤辽老先生很难说不会干出什么麻烦事来。
虽然独孤兰没死,恐怕端木泽也不会轻易放掉这个机会,很难说他不会派人去歪曲事实,煽动兵变,毕竟端木泽手里缺的就是兵权,势力之间微妙的差距拉扯着这最后的平衡,狗急跳墙的不一定是端木泽,也可能是景帝端木泷,坐山观虎斗或许是他最乐意看见的事,看似实力最弱的他很可能等的就是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的时刻。估摸不准,所以没必要涉险。其实南下并不是妃曲洛不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看清面前的局势,也不能肯定端木渊就会是最后君临天下的那个。兵败如山倒的道理,端木渊一旦在这场权利征伐中败北,曲洛和我都会成为赢家猎杀的对象,何况端木泽原本就想要我的命。能避免都尽量避免吧,用最少的成本换取最高额的利润,本就是行商的本源,或许等他回来,一切都已落定,至少还有转还的余地。
送行的车队一直走到城南的十里坡,端木渊没道理地也来送行,吴钰一路行来都在刺激他,惑人的凤眸没事就眨,眨累了就抛个媚眼,我歪着头看着他们笑,其实只想笑给曲洛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吴公子的眼睛似乎有疾?”端木渊闭着眼,自己也不知道来做什么,完全没有为人送行的感觉。
“别理它,正抽筋呢。”吴钰往端木渊身边蹭了蹭,也完全没有要离开的自觉。
端木渊开了一条眼缝赏了吴钰一眼,随后闭上眼,嘴角却诡异地扬起一丝弧度。我和曲洛对视一眼,确定对方都没有看错,默契地当什么都没看见。
斜靠窗棱,淡紫绮罗纱遮不住的夏色葱茏,有||乳|燕剪空,寒蝉低鸣,阳光辗转进眼眸,一片恍惚,什么都不用看得真切。
“小白。”吴钰坐到我身边,嘟着嘴撒娇:“你会想我的,对吗?”
“嗯。”视线在他脸颊边的碎发上停顿,抬手自然地将那几缕发丝别过他而后:“吹首曲子给我听吧。”
“小白想听什么?”
眼前的笑颜,或许是我这一世存在的意义也说不定:“蟾宫曲。”
吴钰垂眸,古朴的曲调缓缓流淌而出,阳光温暖了眼角,笑出了难得的弧度。我想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我想阳光能一直照在脸上,我想端木渊能微笑着慵懒,我想吴钰能缱倦着快乐。有些等待即使很久,但你知道终归会有等到的一天,有些等待却盲目的令人踌躇,只怕离开的一刻,等待的恰来来临,又怕一直等下去,苦苦等待的尽头,是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结局。
视线里全是吴钰美好的侧颜,睫毛在玉脂般的肌肤上洒下纤弱的影,浅灰的颜色。让吴钰离开,或许也有一部分愿意始于我自潜意识地想要逃避,只是这些也都已经不那么重要。
曲调还未结束,马车已经停下,吴钰停顿气息,抬眸轻笑:“我要走了,回来再为你继续吹完这首曲子。”
“好。”其实很想听完。
送行之人终止于十里,吴钰一端木渊面对面依依惜别,画面很动人。只是端木渊没给吴钰一个临别拥抱,气得吴钰占不到便宜地咬着袖子飙泪。
我站一边晒太阳,无量地提醒:“你就给他抱一下吧,要不他走一天也走不了。”
吴钰猛点头,端木渊似乎很想用冷冻射线杀我。
“小白,抱抱。”
对伊投怀送抱我一向不拒绝,即使场景不对,人物暧昧。吴钰的怀抱很舒服,有我熟悉的暖香,有小时候就喜欢靠着的位置。
“我要走了。”很快就会回来。
“早去早回。”可以感觉到搂抱着的手臂的力量,想要压入骨髓却又不敢的踌躇。
“嗯,好。”很快就回来。
吴钰放开我,转身就走。
“我等你回来。”声音细微,却依旧飘进了吴钰的耳朵,离别的脚步微顿,换来了一个淡淡的‘好’。帘幕掀起又落下,车夫一声吆喝,车队再度前行,只是,我们成了旁观者。
玉器叮咚,和着马蹄声踏飞的尘埃,奏出错落却又轻缓的节奏,没有母系怔忪,一辆又一辆马车从眼前驶过,倾盖滑纱,交汇的瞬间,带起细胞的波动,再错开,便以同样的速度回归平静,只是牵引出的余韵,叫人叹息。头扯华丽的珠光色彩隐入绿意葱茏,铃音断续,终究远行。用所剩不多的温度幻化成笑,将动词转化成名词,用相框固定时间和空间,也想要留住。我会等你回来。只是,你一直认为无所不能的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从来都嫌麻烦地不愿意多挪动一步,我总是赌,不计成本,或许天生赌运亨通,赢得比常人要多些。我不确定,还总用肯定的语气说给你听,是我制造的错觉,影响了你的判断。我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这一次,我真的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回去吧。”
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耀眼的阳光,也遮挡住了我始终无法转移的视线,水平向上58度,恍若异世的妖魔。
“王爷,还要等多久?”
“什么?”笑容轻浅的像是一场镜花水月。
“大景的天下,王爷还有多久才去拿?”
拿?嘴角不自觉地遵循那抹轻浅的弧度,能将这种事说得如此轻巧的,恐怕也只有她吧。端木渊仰头看着苍茫的天穹,多久?他在等什么?
“王爷认为时机未到吗?”
“或许。”
低眸讪笑:“时机是可以人为制造的的,王爷要不要查查黄历,挑个好日子。”时机未到还是人心未到,我们都有足够的耐心,用来刺激端木泽小朋友。
“本王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云卷云舒汇入眼眸,笑容和煦如夏日暖风。其实他也清楚那一纸卖命契约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羽翼丰满的凤凰如何是一丝线就能够拴牢的。
“为什么呢?”我痴痴笑开,觉得现在真的没必要来讨论这个问题,诸多原因,我又哪里知道你在乎的是哪一个。
“因为我不可能帮端木泽啊。”这个或许真的是最大的原因也说不定,我睨着端木渊的脸,不信他不知道,即使强行控制,脸上已经会出现小小的变化,不信你不知道端木泽要杀我的事,下巴线条绷得太紧了。
“为何不可?”心底的藤蔓疯狂滋长,却反常地不想控制,任其攀上心尖,将根须扎入。沐浴在阳光下的容颜,却选择隐晦地绽放,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可以轻松带出微笑的弧度。
我倒也不介意别人留一手,和端木渊说话最轻松的便是不用说得很明白,双方却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我再次表明的立场似乎让我的老板很是开心,可是太聪明的属下似乎都没有太好的结局。
挑眉转身,幽幽而语:“或许我该感到荣幸,来年,会有位帝王在我的坟前献上一束白莲。”笑声低迷,三分自嘲,七分玩笑,离魅地似是暗夜里寻不到踪迹的妖精。
“不会让你死。”至少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就不会让你有事。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脚步微顿,‘不会让你死’说得这般肯定。不在意地抬步,如果是端木渊,或许真的能保住我一条命,只是,就像事物有保质期,这种话也会有时间限制,也会随立场与角度的不同而逐渐褪去颜色,会在某个你突然想起的时刻被剥落,连梦都算不上。你不让又能怎么样,是要在我快死的时候为我续命,还是要在我被人刺杀的一瞬挡在我面前,前半部分,似乎还没有人做过,至于后半部分,也只有一个人做过,我的飞天。
我挽住飞天的胳膊向马车停驻的方向走去,微低的脸庞上是我能笑出的最美的弧度。飞鸟飞过了整个海域,都未再寻见海鱼,离是人字伤,去是悲字伤,我也可以用药物麻痹神经,于是心变得圆满,完美的没有一丝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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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洛独自坐在车内,打开手里的卷轴,白纸黑字慢慢组合成一幅小型的树形图,勾画的是李家的关系网。这是今早她交给他的东西,一纸卷轴,却成为一些人的催命符。
李家之下,积攒三代大景帝业的人才济济,李思德的门徒和恩客遍布大江南北,有富甲一方的商贾,也有在朝为官的学士。枝头上的人名,或有被墨笔圈住的存在,似是黑白无常手中的锁魂鬼爪,一圈也多半谋杀了那些人一半的生命。
一路南下,一路杀伐,谋杀与意外并行。圈起的人名边写着此人的死亡限时,妩媚的凤眼一字一字地看过,手里的分明是一卷生死簿。忘川弱水多年深入的势力即将打开,他们从来不管束,从来不强求,可是他很清楚她玩的不过是心理战,而自己也只是因为对那段记忆的深刻而特别想要救助那些被贩卖的无家的少年。经历过人生的一场变故,从灭亡的边缘挣扎而回,谁能放弃抓住可以依附的温暖,他们以那般无所谓的姿态收获信任和忠心,弱柳,扶风,即墨雨轩,沧海,韩夕烟,彼岸六鬼——他们是给了他们选择说完权利,却也划定了范围,只能在这限定中活着,逃离被允许,只是谁能承担从此自己负责自己的生命。
一共七人,曲洛斜靠入软塌,单手反撑着头颅,小指撩拨着自己羽翼般的睫毛,微痒的触感引出妖魅的笑容,他们用时间创造出的忘川弱水,比江南吴家还要低调的存在,却已经足够颠覆一个王朝。
95温暖
看着端木泓的脸,我终于想到那日遇见音若时的熟悉感,端木泓长得和音若很像,或者应该说端木泓长得很像他的母亲,李惜。
又逢月初,端木渊下朝归来带着鬼灵精的端木泓,我站在王府门口迎他,好笑大景六皇子的面子真大。一身紫色夏装的小人儿急不可待地从还没停稳的马车上跳下,端木渊习惯地皱眉,显然不太认同端木泓的做法。
“姐姐。”端木泓稳稳地落地,随即朝我的方向飞奔而来,眼瞳晶亮透澈,凝着一个世纪的美好。飞天的脸上挂着黑线,身形一闪,在离我几步远出将端木泓抱住,姿势很不自然。
“六皇子小心。”小心别撞到我家主子,与其等你最后一瞬减速,还是我先把你这个危机解除吧。
端木泓被飞天抱着,双手还朝着我的方向伸着,小脸在反应过了地一刻,像吃了黄连般苦给飞天看,嫩红的小嘴扁着,每天也皱的像模像样。
“飞天,人家要姐姐抱。”
很不给面子的一句话,飞天嘴角抽搐地看向我,我也不给面子地扶着们笑,笑端木泓的可爱,笑飞天的郁卒。
“飞天,姐姐说不可以随便给别人抱。”端木泓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吃飞天的怀抱,飞天眼睛转移到头顶,她和大景六皇子杠上了。就不放,她家主子也不是随便给人抱的。
“六皇子已经十岁了。”早就过了要人抱的年龄,小孩要懂得自觉才讨喜。飞天依旧不放手,看不见端木渊,看不见鹤羽,她眼里就只有她家娇贵的主子。
笑意更甚,端木泓拗不过飞天,开始用他楚楚可怜的表情荼毒我,毕竟还是十岁的孩子,知道谁对他好,谁可以让他放肆,即使恃宠而骄也是可以原谅的可爱。
“姐姐,飞天欺负我。”童音呜咽,装饰性地抹抹眼角。
“请六皇子自重。”飞天望着天,用生硬的调调叙述,欺负的就是你,谁让主子总是惯着你,又不是她家小主子,别人家的小孩跑来她家主子这撒娇,这算是个什么事啊。她拿金家那俩恐怖分子没辙,还对付不了你一小鬼,杀了她吧。
我站在原地,不准备去营救我的小王子,王子他叔叔都不发言,我也忽略。端木渊绕过飞天和端木泓,负手站在我身边,也是看戏的姿态,唇线的弧度优雅,嘴角他似乎经常笑。
“飞天姐姐最好了。”端木泓转变作战模式,谁让他力气小呢。
飞天没反应,她一向好,是人都知道。
“飞天姐姐最漂亮。”端木泓也知道自己说得尴尬,自己那张脸就在人家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飞天赏了端木泓一样,很冷的一眼,不会讨好人就闭嘴。完全没顾及对方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是至高无上的皇族。
“还是换我抱吧。”鹤羽出于好意,怕端木泓太重。
“我不要。”端木泓瞬间不反抗的迎合,双臂缠上飞天的脖子,深怕给践踏了,脸色微黑地退回他家王爷身后,他在也不参合了。踢走了外人,端木泓和飞天继续内部战争。
“放我下来。”软的不行来硬的。
刚才是谁赖着不走,飞天白了端木泓一眼,她有足够的资格白任何人。
“本皇子命令你。”威严摆出来,人小,气势不小。
“不从。”
“女子应贤良淑德。”诅咒你以后嫁不出去。
“我不识字。”飞天冷言,忽悠的就是你。
端木泓瞪圆了眼,指责道:“男女授受不亲。”说完自己的小脸都红了,早熟?
飞天用半分钟消化了那六个字,眼神怀疑地在她怀里的小鬼身上转了几圈,秀眉一挑:“请六皇子做出表率。”没事别老往她家主子怀里钻。
端木泓的脸更红了,深吸一口气,要出杀手锏。
“飞天姐姐。”教父级别的认为还在我旁边站着,给点面子:“放他下来吧。”
飞天给了端木泓一个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的眼神,依言将他放了下来。端木泓酝酿好的情绪给瘪了回去,双脚一沾地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地往我怀里扑,表情委屈。
只是,端木泓再一次被半路拦截,眼前迷漫过一片深邃的紫,带我反应过来时,端木渊已经抱着端木泓跨进了王府大门。
“人家要姐姐。”端木泓更委屈了,我招谁惹谁了。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对比着两人的面部轮廓,端木泓的眼睛与端木渊很像,其他部分似乎更像李惜。因为爱她因为已经无法改变她已死的事实,所以宠爱,宠爱她的生命延续,宠爱与她相似的容颜。端木泓有多少可能性的存在只会尴尬,如果是,恐怕更复杂。
蓦然回首,不远处的墙角边人影半遮半掩。黑纱斗笠遮住了男子的上半身,看不见容颜,脑海中却自然地映现出那张微笑的破颜,他还没走吗?孟莲。隔着万丈光芒,他坚持着他的坚持,用他的方式守护,我却无法赶到喜悦。
“姐姐。”
脚步顿住,终究没有跨出,孟莲是不是个意外的意外,我没办法用端木渊对音若的态度对待孟莲,对于端木渊来说,死去的李惜,而对于我来说死的是我,那些感情都叫爱,可是都已经物是人非。我有想到曲洛会对孟莲出手,但是我没想到孟莲不会反抗,到底是谁在还谁的债。转身,端木渊抱着端木泓站在汉白玉影壁前,等待的姿态。
“姐姐快来。”如日出般的笑颜灿烂,驱散那层稀薄晦暗的雾色。
抬步 跨入门槛,缓步上前,朱红大门在我身后慢慢闭合,声音低沉。
——————
“姐姐,我想听你讲故事。”
“姐姐,我想听你弹琴唱歌。”
“姐姐,姐姐。”
端木泓拽着我的手,不依不饶,我含笑看着他,突然想起二爷小时候,比端木泓还要闹腾。成天上窜下跳,每一刻安宁。我抬手刮了想端木泓挺翘的小鼻子,反手将他的指尖抱进掌心。
“姐姐。”
“嗯。”我拉着他坐下,等他发言。端木渊已经坐到书桌后开始处理公务,他默然,我自然可以无所忌惮。
“夏天到了。”端木泓出的手握住我的另一只手,疑惑道:“姐姐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冷,和十六皇叔一样。”
“因为,这样的手不会融化雪花。”
“真的吗?”水色荡漾的深紫眼瞳,总是能在这对剔透中看见自己完整的影:“真的可以吗?”
我笑而不语,也想将完整的雪花捧给你看。
“那等到冬天的时候,姐姐带泓儿去看雪花,好不好?”端木泓执起我的双手贴上他柔嫩的脸颊,甜甜的暖意。
“泓儿的十六皇叔也可以带泓儿去看哦。”
“你我们一起去。”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朝端木泓眨眨眼,随后笑开。
端木泓却难得的非要一个承诺:“姐姐,好不好嘛?”
突然感觉作为大人的自己有时也胆怯的可以,瞥了一眼埋头工作的端木渊,我决定推卸责任:“泓儿乖,去问你十六皇室。”
端木泓果然很乖地去马蚤扰端木渊,我靠着案几绝对的与我无关,我从来不干诱导小朋友的事,我只诱导过无知少年。
“十六皇叔。”端木泓拉住端木渊垂落的衣袖,仰起的小脸纯美地像个天使。
“十六皇叔。”没反应,端木泓小嘴一撇,心一横,支着书桌边沿爬进端木渊怀里,小手捧着端木渊的脸强行对上自己的脸。
“十六皇叔。”这声再吼不醒端木渊,端木泓估计就准备哭了。
“怎么了?”
“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十六皇叔和姐姐带泓儿去看雪花好不好。”
端木渊错开眼前的小脸,看向座下的女子,明亮的光斑在雪色衣衫上染上了大朵大朵瑰丽的花,似乎一直以来她都喜爱白色的衣衫,似乎她从不妆点 ,连首饰都极少佩戴。那么习惯隐没自己的存在感吗?在霓裳羽衣遇见她的画面重又清晰,缭绫裙衫,那些精致的银色莲花,那些在阳光下闪烁的六棱光辉,一袭青丝如水柔软,一张容颜如月姣姣,一方白纱遮住他不希望被其他人窥视到的美丽,站在明媚与灰暗的界限上的她,隔着一层白纱看着自己,圣洁的似在举行某种祭祀。
“为什么要去看雪?”眼眸微眯,她的脸的轮廓自阳光里很是模糊。
“姐姐说,姐姐和十六皇叔的手不会融化雪花,泓儿想看雪花的样子。”童心童语。
不自觉地弯下眉眼,摊开手掌,有光的精灵在手心里跳舞,来到这个时空八年,我都不曾看过雪,或许,手心的温度真的不会融化雪花。
“原来还有这个作用。”端木渊抬手揉揉端木泽的额发,很清楚这不过是哄骗。
“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好不好嘛!”
一起?眼角窥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窥视着那双琥珀眼瞳,沉音道:“好,我们一起去看。”语毕,眼前的小人儿欢呼,而他依旧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于事件有关,却又置身事外,一样的理性。
端木泓达到目的地溜下,临走前在端木渊脸上亲了一口,很温馨的画面。抱住扑回来的端木泓,我不在意的为他整理有些散落的发丝。
“姐姐,泓儿——”
“只能选择一个,讲故事还是弹琴?”估计我上次讲的这孩子都没听进去。
端木泓有些苦恼的纠结着小小的眉头,眼睛上瞥瞥,下瞄瞄,举棋不定。
“不可以都要吗?”
指节敲上饱满的额头,我轻道:“泓儿应该也知道很多事物只能选其一。”
“这个泓儿知道的,鱼和熊掌 不可兼得。”
“鱼和熊掌,如果泓儿一直选不定到底要哪一个,它们都会变质腐化,等泓儿选好了,可能一个都抓不住了。”
端木泓眨眨眼,似乎的确是这样啊。
“在自己还有选择权利的时候做选择。”
“可是要怎么选?”都想要,怎么办。
“选对自己好的那一个。”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懂,就已经足够他在宫廷中生存。
端木泓愣了下,对自己好的?不明白,但他知道他现在更想听琴。
“那姐姐弹琴给泓儿听?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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