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作者:肉书屋
菡萏乱第10部分阅读
公主已无生命危险。”
越过老者,裴染表情复杂地看向房中。
老者又行一礼:“属下告退。”完匆匆离开。
裴染呆立片刻,跨入房门,撩起帘幕,绕过屏风,在床前驻足。
“奴婢给裴将军请安。”一屋子的丫鬟齐齐跪下,声音哽咽。
裴染凝视着床榻中的容颜,隔着一层粉色纱帐,那张倾城的容颜苍白如纸,栗色的长发铺在她的身下,衬托着她更加娇小,雪白的脖颈上一道深紫的淤痕突兀得另人心碎。
裴染跨前一步,想要捉住她的手,想要化解她的痛。手伸了一半却被一丫鬟挡下,丫鬟身著异国服饰,倔强地挡在床前,一双大眼含泪,盯着裴染,无声的控诉。
裴染愣了下,转身离开,逃离。
滚滚黄沙之中,她是出嫁求和的公主,他是迎嫁归国的将军。她自凤辇上款款而出,对他盈盈一笑。一时间,天地蒙尘,只留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笑脸,恍如沙漠中一潭清冽的泉,甘甜了众人的心,也包括他的。
公主倾城,他只第一眼便爱上了她。只不过,她要嫁的不是他,而他也自认配不上她,他在心底埋下了爱情的种子,却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这颗种子发芽。
只不过,一盏加了料的茶,让一切都变得扭曲。
43 离卦
五月初十,端木泓送我离开了皇宫。他的身影在恢弘磅礴的宫门下渺小如粟,我俯身在他额头映下一吻,他还给我一张无邪的笑脸。
青烟驾车将我们的行李送回落府,我带着飞天半路下车,转道去了霓裳羽衣。算算日子,二爷的信该到了。
李皇后十年大丧,长安城中家家门悬白绫,花街柳巷全部闭门修业,民间一切红事延后一月。只不过长安依然是长安,即使满街素衣浅衫,即使难闻丝竹呢喃,即使白色的灯笼挂满了长安大街。该吆喝的依然吆喝,该还价的依然还价,人们不会因为一个死了十年的女人去忽略今日午饭吃什么。
我窝在月娘厢房的软榻上,翘着腿不停地得瑟,月娘盯着我看了半天,嘴角不停地抽搐。
“二爷很闲。”能写满十张纸来骂我,的确是闲得发慌了。
月娘终于忍不住了,冲我面前一掌按住我得瑟的腿:“形象啊,气质啊,修养啊。”
“为什么爷不可以。”这是歧视
月娘听完,眼神肃杀,瞬间几万只寒箭射了过来:“别好的不学竟学坏的,爷什么爷,一个女扮男装扮得都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了,一个男扮女装都扮成断袖了,折腾得没完没了啦。”
表情严肃:“月娘,生命在于折腾。”
月娘两眼一瞪,我不自觉地往后缩缩,得,我错了。
“谈正事,正事要紧。”
月娘冷哼一声,小蛮腰一扭,扭回原位。
“凝霜傲雪(香料店)如何了?”
“遵照二爷的吩咐凝霜傲雪的大部分配方都通过黑市高价卖出,其中最大的收购商是京城首富白家。”
“白家有香料生意?”资料上没啊
“听刚收购了城南的含香阁。”
“降价。”
“什么?”月娘惊呼
“凝霜傲雪所有成品香按成本价出售。”你自己钻进来的,不怪我。
“啊?”乱来
“优惠大酬宾,买二赠一。”姐姐我砸钱也要把你整趴下
都成本价出售了,还买二赠一,月娘瞬间苦了一张闭月羞花的脸:“新配方不用吗?”
“等。”白家,玩死一个是一个,反正白家财产我也有份,不拿白不拿。
月娘深吸一口气,忍住:“等到什么时候?”这样卖几天,凝霜傲雪不被同行挤死,也被自己玩死了。
“等到白家出售含香阁的时候。”我低头饮茶,忽略月娘精光闪烁的双眼,看见小狼的母狼。
“可有人有意买下半月阁?”
“半月阁那位置,消息一出价格就翻着倍得往上涨。”
“慕容傲那小王八蛋可有什么动作?”
三条黑线爬上月娘的额角
“海涵楼,霓裳羽衣,凝霜傲雪,半月阁都有慕容公子的进出记录。”
“他对半月阁下手了吗?”
月娘想了想,点头。
“歇业,让半月阁歇业。”
“姑娘的意思?”这丫头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鼻祖
“放消息,江南吴家买下了半月阁。”
月娘诧异:“好。”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关江南吴家什么事。
“朱砂的价格涨了吗?”
“二爷吩咐了,全国范围内涨三成。”
“皇室将有大喜。”
“可是李皇后十年祭——”月娘眼睛一亮,笑得妖媚:“月娘谢谢姑娘。”
“渊王爷将迎娶楼兰国倾城公主为渊王妃,备足了红绫,至少能赚间霓裳分店。”我就不信他敢给倾城公主用低档货。
大景王朝除皇室垄断外,神兵山庄慕容家,江南吴家,洛阳金家三分天下财富。神兵山庄慕容家,仰仗皇室撑腰,在慕容少庄主手中不断壮大,成为大景王朝书面上的首富。洛阳金家,五年前开始走下坡路,但凭着其织造世家的地位,多年累积的财富,依然荣耀一方。江南吴家,六年前突然出现的商家,唯一能与慕容家抗衡的商业世家。涉足多个行业,商铺遍布大景各城各镇,但到底是哪些行业哪些商铺非吴家亲信不得而知,而吴家家主更是神秘莫测,传洛阳金家的大部分生意就是江南吴家抢去的,传吴家家主是皇亲国戚,涉足江南米粮业,盐运业,传吴家家主与周边众小国国主关系甚好,传而已。
艳阳高照,莺歌蝶舞。我拉着飞天站在落府的外墙下,在我目视了外墙的高度,估量了自己的体重,研究了自由落体和反作用力之后,我告诉飞天我要翻墙。飞天白我一眼,不理我。
当初落尘寰把飞天给我就是有意让我学点轻功,可惜我没领情,我知道我懒,对武功没什么兴趣。对于这种一点一点提高等级的东西坚持抵制,我有的是理由,首当其冲就是身体虚弱不适合练武,我喜欢外挂。
“好高。”有三个我那么高,我开始活动手腕,骨头卡拉卡拉直响。
“恩。”
“翻进去不被发现得可能性是多少?”我开始活动脚腕
“不可能。”天下楼不是吃素的
“飞天姐姐也不行?”你那轻功是假的吧
“莫堂主亲自布局,飞天不才。”
莫子忧啊!我拉着飞天贴着落府外墙蹦达,一边蹦达一边剃指甲。
莫子忧这人老好了,重情重义,对谁都温文尔雅,眉目染笑,绝对得四两拨千斤。武功是不差的,脑子也挺好的,对男人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五岁孩童都是一脸腻死人的温柔,放哪都是一谦谦君子。可是无数的小言教育我们,往往看起来像小受的,他都是一总攻,扮猪吃老虎是他的最爱。
“往后退三步。”
飞天依言往后退了三步,我紧跟其后,靠着墙继续剃指甲。日头正好,中天,头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停了几秒后消失在墙内。
我抬头看了眼飞天,飞天瞅着墙头半天,一脸无语。
“走。”我拉着飞天继续蹦跶
至于莫子忧对女人的态度,还是腻死人的温柔。天下楼的莫堂主,也是江湖女儿们的向往,这世道,温柔就是王道,要不那些女人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别忘了,他身边站的可是落尘寰,没点定力早就跳开了。这小子做事吧,心思缜密,密过头了就成瞻前顾后了。我抬头看了眼太阳,拉着飞天向外走了六步,继续向前走。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看见一扇窄小的乌色木门,外墙三道折,差半步都会产生视觉死角,将第二道折后看成死胡同。我拉着飞天数着步子走向木门,九九八十一步,一步不差。
“飞天姐姐,能打开吗?”我依着门站着,接受飞天的睨视。
哎!这人一旦瞻前顾后了,考虑的也就多了。上离下离,随日而动,六二九四,初九上九。若不是正好是正午时分,整个落府防卫最薄弱的时间段,我和飞天也走不到这里。飞天从袖子里摸出一根一指长的银针,插入门缝内,上下动了动,撤出,又伸手推了推,乌木门纹丝不动。
飞天看我,一脸的为力。我瞥了眼古朴的门扣,双开的乌木门,没有任何装饰,连个雕花图腾都没有。我们都有种很恐怖的思维模式,既定思维,而当既定思维遇到习惯便是死路一条。比如看到门,我们就想从中间推开,而门上的门扣通过我们的视觉给大脑传递了信息,我们就不自觉地接受复制黏贴的指令。我抬手摸了摸铜质门扣,冰凉的。
“算了,我们回去吧。”我抬头,灿阳偏西:“我累了。”
飞天皱眉随后舒展,牵起我的手往回走。
44 问
落尘寰和莫子忧来的时候,我刚坐下没多久。趴在窗下的软榻上捣鼓手里的黑白棋子,暖暖的阳光铺满了大半个厢房。
“今天天下楼没事吗?”那么早回来
“不是只去五天吗?”落尘寰脸色不佳地在我身边坐下,莫子忧则踱到我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地研究案几上的棋局。
“宫里太冷清,我就多陪了泓儿几天。”莫子忧执起一枚黑子落下
“怎么不捎个信给我?”
呃,我能我嫌麻烦吗?莫子忧起手吃了两颗白子。抬眸,莫子忧看着我笑得有点欠抽。我统观棋局,半壁江山,落下一白子,退攻为守。
“菡萏,以后不要再进宫了,好吗?”
莫子忧步步紧逼。怎么?心情不好。
“看情况。”谁惹了我们莫大公子,抬手吃了一颗黑子。这孩子,发火都发得这么隐晦,这样好像容易憋出病来啊。我歪着头一脸深思地望着莫子忧,顺便眨眨眼。
“菡萏,听话。”
莫子忧手腕一抬,兵临城下。
我不自觉地抬手探上莫子忧的脑门,挺正常啊。难道感情受挫?
“你被人甩了?”我继续布棋,别怪我直接,我喜欢一针见血。
莫子忧不答,又一黑子落下。我了然地没有追问,莫子忧就是莫子忧,做什么都会做好打算,留好退路。如此这般,就是正常了,不行险招不急于求胜,到底是心思缜密还是顾虑太多。我举棋不定,到底是守还是攻,若守三步便成死棋,若攻,我也玩不起亢龙有悔啊。
“菡萏。”
拈着白子的手被包裹,脑袋一晃,眼前的脸从莫子忧变成落尘寰。妖孽不爽了,妖孽脸黑了,你是大爷,我吃你的住你的,所以我赔笑。
“你听见我什么了吗?”落尘寰凝着我,眼眸微敛。
“我有在听。”坚决地移开视线,我不费力气地抽回自己的手。回身,白子落上棋盘,大势已去,一盘散沙,岂一个‘乱’字了得。
落尘寰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的手,明明刚才薄凉的柔软还被自己包裹
“我答应你不去便是。”那地方我不感兴趣,或者对我来,除了药王谷,住哪里都一样。
“算我输吧。”快刀斩乱麻
“是平局。”莫子忧悠悠一笑,终于开口。
“菡萏在宫里可有见过渊王爷?”
“见过。”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莫子忧点头
“飞天你们在一起呆了一夜。”
我看着面前的莫子忧,所以呢?我和什么人在一起做什么?
“别笑了,很假。”我正视莫子忧。那笑脸真得很假,我不需要你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
莫子忧闻言,僵了嘴角。薄唇掩去弧度,与我对视
“做了什么?”不在意地语气,想要轻描淡写。听在我耳里却莫名地刺耳。这一幕三人,分外滑稽。
“秉烛夜谈。”柔荑托腮,巧笑嫣然。我自然地别开头,食指无谓地在黑白子中穿梭画圈
“谈什么?”
红唇轻勾:“不好意思,你的权限只到这里。”
莫子忧眉峰一挑:“那我该庆幸吗?”
“自行想象,不收门票。”我挑回去
“问题在哪?”
“身份。”
“什么身份才能知道。”
“我男人。”你要做吗?切。
妖孽不干了,直接把我抱进他怀里,手指刮过我小巧的鼻子,一双墨眸慑人心魂。落尘寰貌似对自己被忽视得状态极度不满,小嘴一扁,无限妖娆。靠,不带这样的,这时候上美人计,卑鄙。
“菡萏乖,告诉我那老男人都和你什么了。”
老男人,希望某人没打喷嚏。
“你也一样,权限不够。”表情管理,表情管理
“我不介意现在成为你男人。”落尘寰得无比认真
吓!嘴角诡异地抽了下,差了一口气。我想撕了眼前这张脸可不可以?这种话不需要用这种表情来吧。
“闲扯而已。”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我也没什么不能的:“比较有价值的信息,恐怕只有你们对太子殿下隐瞒我身份这件事。”
落尘寰和莫子忧对视一眼,又默契别开。
我不想去探究他们俩这一眼中的意思,这一局我的确输了,输的无可奈何。心里没来由地烦躁,我抬手推开落尘寰,转身往内室走
“问完了就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走了两步,我再加一句:“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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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玄袍披挂,一头墨发披散,淡淡地青草香气以及属于男人的气息。
落尘寰深夜造访,爬窗而入。烛光颤动间,身形如燕,流畅的动作下未发出半点声响。
“随手关窗。”我低头,继续看书。
“怎么还没睡?”温软的语调,带丝笑意。落尘寰撩起床前纱帐,立于床前。修长的手指移至我面前,取走了我手中的书册。
“老人教育我们爬窗不是好习惯。”我抬头看了一眼落尘寰,又不着痕迹地撇开头。我真应该庆幸自己拥有那近乎完美的意志力,在时间,地点,和人物都如此暧昧的情况下,我依然可以依靠那很好很强大的意志力去保持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
“你在等我?”落尘寰自觉地挨着我坐下,身子微微倾了过来,温暖的气息似无意地掠过我的脸庞
妖孽,我暗想落尘寰要放到某人手里,绝对是秒杀的高手。视线不自觉地划过他微露的锁骨,这人作为男人都是祸水,想嫁给他的女人能从皇城北门一直排到落府门口,我是不是真的脑袋进水,极品啊,吃干抹净也不为过啊,难道,我不正常了。
“菡萏,看着我。”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轻柔地带往他的方向
眼瞳中映入的是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孔,唇间的弧度是玩味,墨眸温柔,眼波含情。温暖地胸膛一点一点地靠近,压榨出我周围所剩不多的空气。
“咳——,咳咳,咳咳——”无规则绝对乱咳。
“哎。”低低的叹息声,尾音绵延悠长地落寞。与落尘寰极不相称地落寞,那般无奈彷徨。
咳声停止,我抬眸安静地看着眼前这张脸。五年,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眉宇间脱去了稚气,脱去了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我承认对落尘寰我曾经动过情,我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喜欢那张皮囊。他捉住我裙角之后,我低头,那张脸虽然染着殷红,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我救他因为我想要救他,想要看他在这世上好好的活。他给的誓言我也曾经满怀希冀,只是一年复一年,若前世的那场心痛致死的记忆都慢慢磨灭,这一段情愫也早已淡而无味。五年,你再未来过药王谷。莫子忧,你们仇家太多,怕连累了我。飞天,天下楼公务繁忙。莫子忧,你们要为家族报仇雪恨,要让天下武林归依臣服。飞天,天下楼公务繁忙。我懂,但我也会忘。
“菡萏。”落尘寰浅笑,眼眸阖起,埋首在我颈间。双臂自我腋下穿过,将我环绕。
“菡萏,为什么我知道你的一切,却依然觉得不认识你。”
因为你从未知道我的一切,即使飞天暗鬼日日向你报告我的每一个动作,即使你的情报网查出了我的所作所为。只是,飞天并不是每件事都会告诉你,只是,天下楼查不出的的事也有很多,只是,你无法知道我的前世。
“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
我愣住,心脏隐隐作痛,好熟悉的话。
温暖的唇覆上我的,唇齿被霸道地挑开。我想拒绝却已经来不及,柔软的舌纠缠不休,舌尖刷过我口中每寸每缕,勾着我的舌与他缠绵。
呼吸急促,身体发热。大脑混沌地无法思考,身体在他的撩拨下本能的迎合。嘴唇被疯狂地肆虐,带着小小的刺痛。突然得撤离,我一口气还未喘匀,,又被迅速捕获。我能感觉到落尘寰压抑的欲火,他近乎疯狂的吻着我,宣泄着他的爱。
45 千鲤湖
为什么我明明只约了莫子萱一个人游湖,现在却成了集体活动。莫子忧同行,我没意见,落尘寰也要一起,我怀疑天下楼是不是快倒闭了,慕容傲这小兔崽子也来参合一脚,算怎么回事。这阵仗不像去游湖的,像去选美的,更像去打群架的。
长安城南千鲤湖,一派似江南的灵秀婉约,也是长安才子佳人钟爱的去处。吟诗作对,对酒当歌,得遇良人,携手此生。五月中,春末夏初,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景。千鲤湖畔十里琴缠堤,琴缠堤,缠情堤。半里一亭台,皆有文人墨客挥毫轻描,女子面罩薄纱,相携而过,巧笑嫣然间,英雄折腰。
左边一艘华丽的船舶,丝竹饶耳,一曲‘蝶恋花’唱得情谊绵绵,一女子焚香拨弦,面纱外的一双明眸时不时地朝我们这厢望一眼。右边一画舫,一女子白衫红裙,腰间一挂银铃铛,迎风而舞,体态婀娜,香肌尽显。
莫子萱气鼓鼓地往我身边一坐,我无奈地拍拍她的肩。丫头,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了吧,习惯就好。那三个男人,随便一个往那一站,都是整个千鲤湖的焦点,况且现在是三个。莫子忧温柔含笑,眼波流过,无数少女捧心,慕容傲青衣飘渺,气质脱尘,行动间优雅如风,引得一阵抽气声,偶有几个晕倒在地,落尘寰玄衣不改,斜靠船舷,妖孽的脸孔即使没有表情,也惊艳了整个千鲤湖。如诗如画,如仙如魅。
我望着那三人,听着‘蝶恋花’,脑子里却在考虑版权问题。
“扑通”我不用看也知道,又一个‘不小心’的落水者。
“是个男人?”莫子萱凭栏而望,惊叫一声
证明某生物男女通杀,我懒懒地转头,瞥了眼在水中挣扎的男子。中指缠上食指,您自求多福,这船上没一个好人。
一叶轻舟款款而来,舟上的小姑娘梳着丫鬟髻,涨红着小脸将一方绣帕递于船边的暗鬼,蚊蝇般地念叨了几句便匆匆返回。绣帕还未递至主人手中便惨遭了莫子萱毒手,清风一扬,随流水而去。
可惜,当无数绣帕,香囊,纸笺飞过来的时候,莫子萱傻眼了。我打个哈欠,带着飞天移至船尾。捧一盏雀舌,占一米阳光,有人亭台吹箫,有人临湖而舞。
诺大的千鲤湖,却是走到哪堵到哪。我眯着眼看琴缠堤上亭台吹箫的人,吹的是‘笑傲江湖’,我继续纠结版权问题。
“白主子。”暗鬼递上一纸小笺:“有位公子差人送来此物,请主子过目。”
飞天闻言接过,展开纸笺
“池柳烟飘,曰夕郎归青锁闼。”
我抬手拈过纸笺,迎着耀阳看了一眼:“飞天姐姐,取文房四宝来。”
飞天疑惑地歪了下头,转身去取文房四宝。
阶花雨过,月明人倚玉栏杆
随手写下对子,与之前的纸笺一同交于暗鬼:“去吧。”
飞天挑眉:“主子好兴致。”
“那是。”纯属自得其乐:“前面还好吗?”
“不太好。”
“蓝颜祸水。”我低头抿一口茶,笑得欢畅。
水蓝色的身影蹁跹而来,捧着一盏碧玉茶盏挨着我坐着,飞天皱眉。
“子萱妹妹怎么过来了?”
“前面闹死了,菡萏姐姐这清静。”
的确清静
“菡萏姐姐,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有很多人送东西过来。”莫子萱嗔怒地一甩头
“妹妹若觉的碍眼,可以一把火都烧了。”
莫子萱眨眨眼,皓齿微露:“姐姐真坏。”
我当这是夸奖
“白主子。”暗鬼再次出现,递上的依旧是一纸小笺。
飞天扔对白眼给我,我耸耸肩以示无奈。
“色艳北堂,草号忘忧忧甚事?”莫子萱轻吟出声
我抬手写下‘香浓南国,花名含笑笑何人?’
莫子萱眨着一双晶莹眸子,目送暗鬼离开。
“菡萏姐姐在做什么?”
“找个人打发时间。”
“什么人?”
“不认识。”
莫子萱低头喝茶,身子微微向船头的方向倾斜
一柱香的功夫第三张纸笺递到我的手中
“陌上芳春,弱柳当风披彩线。”
飞天斜一眼暗鬼,愤愤道:“没完没了了。”
“池中清晓,碧荷承露捧珠盘。”我点点头,将纸笺交予暗鬼
“菡萏姐姐,我去前面添茶。”
我看着潋滟的水光,只是添茶吗?
莫子萱急急跑回船头。在她眼里,自动把白菡萏和自家哥哥归成一对,她要赶快告诉哥哥,再不抓紧,他媳妇她嫂子可就跟人跑了。待莫子萱跑到船头,水眸一瞪,原本她的位置赫然坐着一个陌生女子。女子一身鹅黄裙衫,外套三层百鸟纱袍,发髻间一朵纯金牡丹珠花,巧夺天工,雍容华丽。女子面罩面纱,看不出容颜,可一双深蓝眼眸在阳光下璀璨夺目,撩人心魂。
“她是谁?”碧玉茶盏被摔在桌上,茶汁自裂痕中溢出,直扑向那陌生女子。女子惊叫一声,起身向后躲闪,身形一个不稳向后倒去。
莫子忧一步上前,手臂一揽,将那女子救下。
慕容傲看着茶汁皱眉,向后移了移。
落尘寰瞥一眼莫子忧,无语。
莫子忧将那女子扶起,有些责怪地看了眼莫子萱
“萱儿,不得无礼。”
莫子萱绞着衣角,嗔怪:“那是我的位置。”左临莫容傲,右携莫子忧,面对落尘寰。的确是好位置
莫子忧笑着摇摇头
慕容傲手一挥,几个丫鬟上前瞬间将桌上清理干净。
“萱儿,过来坐。”慕容傲微笑,指着自己身边擦得锃亮的凳子。
莫子忧扶着惊魂未定的女子坐下,笑着介绍:“萱儿,这位是端木家的三小姐,端木漱。端木小姐,这是舍妹莫子萱。萱儿顽劣,还请三小姐见谅。”
端木漱手扶心口,脸色绯红。
“无妨,多谢莫公子。”端木漱抬眸看一眼莫子忧,温婉一笑,眼角却瞥向落尘寰。
莫子萱一直盯着端木漱,恰好看到这一眼。莫子萱柳眉一剃,双手攀上落尘寰的胳膊,占有性地环绕。
莫子忧无视。
落尘寰朝莫子萱笑笑,任她挽着自己的胳膊。
慕容傲垂眸饮茶。
周围的船舶上传来女子的尖叫喧哗,端木漱看了眼二人,璀璨的蓝眸暗了颜色。
“三小姐,请用茶。”莫子忧打破尴尬
“多谢。”端木漱捧起茶盏,眼眸不自觉地看向落尘寰:“漱儿从家里带来几样点心,请大家尝尝。”
两个清秀地小丫鬟移步上前,低着头将锦盒中的糕点端出。四盏白玉碟温润晶莹,其中糕点精致绝伦,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莫子忧率先夹起一块绿色方形小点送入口中,温柔的笑意,微弯地眼角,看得端木漱一阵欣喜
慕容傲犹豫了一会儿,拿起紫霞呈上的镶玉银筷夹起一块点心,唇瓣微启,含入口中。
“岭南百年桃树的九瓣桃花,天山精纯的雪水,江南进贡的紫芋,和以上品糯米碾成的粉末。只是这新鲜丹桂不知从何而来?”
端木漱眼角含笑,轻道:“慕容公子果然见多识广,这丹桂是秋时清晨,少女自桂树上摘下,用天山雪水洗净冰于家中冰库,方才保其香甜。”
慕容傲闻言点头
“这么复杂!”莫子萱水眸一亮,夹起一块送入檀口
“好好吃。”莫子萱赞叹,一边的丫鬟送上茶水,依然是碧玉茶盏。
端木漱期待地望着落尘寰,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落尘寰执起银筷,夹起面前玉盘中的点心。端木漱的目光紧紧地锁着落尘寰的脸,完全忘了女子该有的娇羞。
“很好吃。”落尘寰浅笑,对端木漱。
虽然端木漱蒙着面纱,但一双眼眸已透露了她所有的思想。满满地笑意,朦胧的水光,一双深蓝眸子灿烂如蓝色钻石。
46 琴瑟和谐
莫子萱在咽下第三块糕点时,终于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目的,慌忙咽下一口茶水,凑到莫子忧耳边把情况了一下。
莫子忧神色微动,脸上依然温柔浅笑。
莫子忧为难,除了自己每一个出来圆场的主,若他走了,岂不是怠慢了端木漱。莫子萱见莫子忧只笑不动,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端起一盘糕点推进莫子忧怀中,眼神向船尾的方向瞄了瞄。
“我,我去看看菡萏。”莫子忧完快速闪身离开。
莫子萱孺子可教地点点头,回眸看了眼端木漱,又看了看落尘寰。决定先关心下自己的亲大哥,至于她的尘寰哥哥,就先让你们多看两眼,她一向大度。
“我去吹吹风。”莫子萱捧起自己的碧玉茶盏,展现甜美的笑靥,临走还不忘瞥一眼端木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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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腰肢杨柳软。”
‘佳人颜貌海棠娇’
暗鬼在飞天的杀人眼光下尽忠职守,来回跑得很是勤快。
我望向琴缠堤上亭台中翩翩起舞的女子,赞叹道:“果然软若杨柳。”
“谁?”
“岸上起舞的女子。”
转回头,是莫子忧温柔的笑眼,一盘精致的糕点递至我面前。甜美的香气,精致的卖相。我拈起一块放在鼻下嗅嗅,五种花材,三味原料。含入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齿颊留香。
“你怎么来了?”
莫子忧在我身边坐下,臂膀送过来方便我靠着。飞天瞥了一眼,全当没看见。
“萱儿,我再不来,你就跟人跑了。”
“或许。”我再拈一块糕点
“怎么不去前面,有很多人想去都没机会。”
“脸大。”手肘撞上莫子忧的胸膛,莫子忧吃痛地哀叫出声。我丢一对白眼过去,我就没用劲,装什么装。
“糕点好吃吗?”
“还行。”
“嘴真叼。”
“所以很难养。”的确难养
暗鬼回来,带回的不是纸笺,而是一方锦盒。我点头示意飞天接下。
“不看看是什么吗?”
“不用。”转而陪笑:“莫,我弹琴给你听吧。”
“好。”
暗鬼抱来一把古琴,莫子萱俏皮地对莫子忧眨眨眼,找了个位置乖乖地当听众。我调弦试音,慕容傲带着紫霞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扫过众人。
“慕容哥哥怎么也来了?”莫子萱担心地向前舱望了望,红唇一撅,娇嗔:“算了。”
“你会弹琴?”慕容傲眯着眼,难掩厌恶的神色。
“略懂。”要听就给我老实坐着
“我要听‘汉宫秋’。”慕容傲玉扇轻摇,在莫子萱身边落座
“不会。”滚
“你——”
“慕容哥哥。”莫子萱扯了扯慕容傲的衣袖,一个噤声的眼神递过去。
“莫想听什么?”
“都好。”
我就知道
指落,音启。手腕翻转,一道划弦,琴音空怆。左手按捻,右手挑拨,眼睫压下,不见天日。
湖光山色如花娇颜,奈何不了这一丝弦铮铮。
天光澈,满湖喧哗不再,香风迎面,发丝纷乱。如一束青烟九曲十八弯,缭缭绕绕,幻化无形。悠然之间,柔荑拂过一片春水,圈圈涟漪散去,如泣如诉。
指错,空音悲切,直入九霄。箫声和,午夜叹息,魂离魄散。捻弦平音,箫音逐波而来。如一幕雨帘洋洋洒洒,润物无声。蓦然回首,一壶寂寥难入喉,相思成灰。
四指甩弦,唇角勾笑。箫音残附和着琴音,左手扣弦,低音朦朦,右手爬上弦端,一弦三调,三弦并调。箫乐胧胧,将之前的弦音重复,高调而出,婉转直下。左手压弦,右手弹拨,五声空调,干净利落。
弦止,无余韵,箫灭,无空回。
眨眨眼,我无辜地人神共愤。
莫子忧斜着我,表情明暗难测,我莞尔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半路出山的落尘寰负手而立,表情僵硬,像有人欠他十万两黄金。
“完了?”慕容傲瞪着我,有掐我的冲动
“完了。”我具备不怕死的精神
“再弹一曲。”
“手酸。”你要给钱,我可以勉为其难。
慕容傲手中玉扇一合,俊眼含怒。
莫子萱剃一眼落尘寰身边的端木漱,没什么好态度。
“姑娘好琴艺。”陌生的女音,我寻声看去,落尘寰身边一抹倩影,自有一份天生的高人一等,雍容华贵,金瓒玉珥。珠纱遮面,深蓝的眼眸昭然了女子的身份,即使玉立不动,也难掩她优雅的仪态。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大景的花,的确养眼。
我微微颔首:“多谢。”
“不知道和箫的人是谁?”莫子忧张望着挨着停泊的船只,嘟囔一声
慕容傲鄙夷地看我一眼,我直接忽视,不是一个等级的。
落尘寰别过头去,看不到表情。
飞天抱走我怀里的古琴,还不忘送我对白眼。
我转头得瑟,迎上莫子忧的垂眸一笑。
莫子萱严肃地走过来,严肃地瞪着莫子忧,言语中带点小小的埋怨。
“哥,你会吹箫吗?”
“不会。”
“去学。”莫子萱眉梢一挑,不容拒绝
“为什么?”莫子忧好笑
“防止菡萏姐姐被人抢走,这还用我教。”莫子萱转而一脸愤愤:“哥,你想啊,你把菡萏姐姐娶回家后,你愿意姐姐还和其他人琴箫和鸣?哥哥啊,不是妹妹你,菡萏姐姐长得漂亮,命格又好,琴艺过人,还没脾气。你怎么就不对菡萏姐姐积极一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保一个不小心,你到手的媳妇就被别人抢跑了——”
我看着兀自教的很是那么回事的莫子萱。长得漂亮?在这群人里我漂亮,白内障啊,命格好?这话某人听了,绝对会笑,我要告诉他们,有人夸我命格好。我抬起胳膊捅捅话痨她哥:“你妹妹是吃什么长大的?”
莫子忧唇畔含笑,不语
“你不准备带她去看看?”医生,我有熟悉的精神科专家。
“顺其自然。”
意识到莫子萱的啰嗦已经偏离了主题,我深吸一口气,牺牲小我,救众人于口水。
“咳咳,咳咳——,咳——”做作的咳嗽声,我面露痛苦之色,依偎着莫子忧,咳得五脏惊,六腑震,就差咳出一滩血色,然后华丽丽地葬花。
“菡萏姐姐。”莫子萱惊呼,慌忙送上手中的碧玉茶盏。
我接过,艰难地咽下几口微凉的茶水。飞天抢占最佳位置,手掌抚上我的背,一下一下,为我顺气。
落尘寰眉目一敛,妖气冷华
“回府。”
慕容傲冷哼一声:“无聊。”
47 杀破 逃
船舶靠岸,离琴缠堤不远不近。落尘寰独自走在前面,谁也不搭理。端木漱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踏上踏板,步履款款,娴静端庄。莫子萱本与慕容傲并行,随后疾走几步挽上莫子忧的手臂脸色不善地斜视端木漱,挑衅的意味明显。慕容傲跟在莫子萱身后上了岸,却没有继续往前走,站在岸边,微侧着身。我和飞天落在最后,踏板有些摇晃,飞天扶着我,小心地带我上岸。
“真会装。”慕容傲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我和飞天都当没听见。
一声刺耳的嚣叫,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动荡不安。黑色细光破空而来,尖端的银白刺眼如湖上鳞光。
“啊——。”一声尖叫唤回了我的神志。眼前的大好春光换了颜色。
八道黑影瞬间出现在半空,遮天蔽日。手中银光回旋,将大部分飞箭挡去。飞天将我挡在身后,手腕一晃,腰间软剑呼啸而出,剑身一抖,一道逼近的黑光被截断。
“纳命来。”一声嘶吼如闷雷乍耳。
我暗叹:“好狗血的出场台词。”
突然窜出的黑影将我们一群人包围,皆是一身黑衣黑裤,面罩红色厉鬼面具。没有犹豫,来人手持兵刃,飞身而上,招招凌厉,直取要害。
四名暗鬼降落在我和飞天身边,由四个方向将我们护得周全。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我皱眉,不予置评。
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琴缠堤上的尖叫声却比这边还要恐惧。穿过身边坚固的黑色人墙,我驻足观望。莫容傲和紫霞离我们最近,紫霞手持双刃,刃尖带勾,紫衫翻飞,眼神无情。紫霞的功夫与飞天不相上下,手中刀刃只取杀手颈项,见血封喉。慕容傲手握玉扇,扇面一开,几十道银光飞出,三步范围内的杀手齐齐倒地。
莫子忧护着莫子萱与来人周旋,黑影纷乱间,只见剑光飞旋。莫子萱有些惊慌地跟在莫子忧身侧,手中捏着银针却迟迟没有出手。
围困落尘寰的杀手最多,黑红相间中,两抹粉白异常刺眼,是端木漱的侍女。
持久战还是消耗战?银光晃亮眼眸,血红,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身边的一名暗鬼用肩膀挡下一刀,刀刃拉扯,一片血肉模糊。围在我四周的暗鬼皆有些招架不出,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被刀剑肆虐,漏洞百出。
一名暗鬼在飞天身前被搅碎了心脏,血色纷呈,一片腥热。
利器破空而来,其音尖锐,直刺入神经。飞天猛地抱起我点足跃起,我低头,之前所站的地方旋过一道黑色寒光,三名暗鬼脚步踉跄,三道如出一辙的伤痕,破腹而过,削断白骨,鲜红的血和着内脏喷薄而出。暗鬼倒地,眼中狠绝不减。
利器回旋而去,我寻声望去。一红衣男子踏空而来,墨发散乱邪肆,半面黑色面具狂傲不羁。男子振臂一伸,一柄黑色弯刀落入他手中,正是那破空的利器。红衣男子旋身落下,黑衣杀手纷纷让道,飞天带我落下之前,我只瞥见落尘寰怀抱晕厥的端木漱,流云狂乱。
“逃。”
飞天带我落在湖边,三名黑衣杀手追击而来。以一敌三,飞天拼尽全力,我侧身闪过一道白刃。飞天厉吼一声,软剑绞上那人的脖颈。
左上方突来的阴暗,我冷冷瞥过,狰狞的红色面具里,一双眼瞳满布血色。
一根银针急速飞来,贯穿了那人的太阳|岤,银针射出,滴血不沾。杀手凌空的身形一顿,直直地摔了下来。
“你是白痴吗?”慕容傲咆哮,顺便抬手解决了与飞天缠斗的两人。
我侧脸看了眼慕容傲,拉过飞天:“逃,立刻,马上。”
“你——”
“爷,快走。”紫霞垫后,双刃铿锵,勾颈切脉
“走。”
右手被握住,慕容傲跨前一步,指尖银针呼啸而出。又一拨杀手欺了上来,飞天挣开我的手,迎身而上。莫容傲揽住我的腰,带我往外冲。
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嚣,再次袭来。我只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贴着身侧削过,嘶吼与狂啸同在。
一声哨音自头顶响起,慕容?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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