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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 完结第29部分阅读

    金玉满唐 完结 作者:肉书屋

    金玉满唐 完结第29部分阅读

    萧颁微微抬手,白义顿时像是卸了大刑 一般,浑身轻私,他虽然很着急着跑出去,面上却不能显露,只得做一副持重沉稳的模群,退出了禅房之后,立刻飞奔起来。

    寺外,桑辰站在柳树下思虑良久,看了看半山上的影梅庵,润泽的唇抿成一条线。

    看了一会儿,桑辰拖着满身的疲惫往怀隐的禅房走去。

    曲径通幽,禅房内传来梆梆的木鱼声,越走近,空气中的檀香味越明显。

    “师叔。”桑辰站在门口唤道。

    屋内木鱼声一顿,片刻房门打开,怀隐走出来立于廊下,淡淡看了桑辰一眼道,“我去叫人烧水。”

    “我想与你说会儿话。”桑辰阻止他穿履鞋的动作。

    怀隐凤眸默然而平和,与他对视的时候会令人自惭形秽,亦会令人觉得安心。

    桑辰斟酌了一下,直接道,“我想入仕。”

    怀隐一贯平淡的表情里多了丝许惊讶,修长的眉微微蹙起,显然并不赞同他的做法。桑辰是个难得心灵至纯之人,他并非不知世事险恶,只是摒弃它们,这在怀隐看来不是逃避,而是一种才能,就如莲花出淤泥一般。

    这种天性,很不容易改变,在复杂的官场上,他可能很快便会折殒。

    “为何?”如果是旁人,怀隐可能就只有一句“随了本心便好”,可面对桑辰清泓般闪烁着期待的眼眸,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第119章 让我救你

    怀隐看见桑辰涨红的脸,忽然想起回寺的那日,他看见桑辰欢喜雀跃的样子,心下顿时了然。

    “你想保护那位娘子。”怀隐在廊下跽坐下来,垂眸盯着面前水缸里飘着的落叶,潋滟的眸光也随着落叶周围一圈圈的涟漪波动。

    桑辰红着脸,不安的抓着衣袍,在他身边跽坐下来,老老实实的聆听教诲。

    怀隐看着他的模样,又想到他性格,眉间一直没有松开过,薄唇微启道,“那位娘子并不喜欢你。”

    在怀隐的注视中,桑辰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

    “如果你想拥有保护她的力量,根本无需入仕,承认崔氏六房嫡子的身份,继承令尊的爵位,你就是博陵崔氏嫡系子孙,堂堂诚县公。”怀隐凤眸微转,带着悲悯的目光看向桑辰,看着他抗拒的目光,道,“你看,你对她的心思,也不过如此。”

    桑辰脸色煞白,震惊的看着怀隐,他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只谈佛法的师叔,说起话来会是如此犀利,毫不留情。

    怀隐似乎并没有想要停住的意思,“你痛恨父母太脆弱,母亲自杀父亲殉情,你恨崔氏抛弃你,所以不愿承认他们,可是随远,这个世界上比这更残忍的事情比比皆是,你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同样忍受不了以后会发生的种种。那个娘子若是真有意于你,会甘心陪你过隐姓埋名的漂泊生活,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是吗?”

    这一番话说得言言逆耳,字字诛心,让桑辰久久不能应对。是啊,郎有情妾无意。

    怀隐伸手拈出水缸里的落叶,清越的声音犹如指点迷津的佛音,“不管你成不承认,你与萧郎君的背景地位都不相上下,而且相较之下,你比他的更加清白,可是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为什么?”桑辰也隐隐知道结果,可是他始终不明白。

    桑辰盯着怀隐,明晃晃的日光下,他周身仿佛被镀上一层圣洁的佛光,凤眸微垂,唇角似乎漾起淡淡的笑意,这个笑,含着众多复杂的意味,像是回忆,像是欢喜,像是懊悔……

    他说,“你心慕她,所以匆匆忙忙去提亲,她欢喜吗。”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想她所想,算起来,在这种事事情里也没有什么输赢可言,桑辰只是不懂冉颜所想,不明白她的心意而已。

    “两情相悦,才能矢志不渝。若只是一味的纠缠,到最后不过是伤人伤己。”怀隐丢下从水中拈出的落叶,丢在厚厚的积叶之上,看着水里面自己的倒影,有些出神。

    桑辰面上豁然开朗,眼眸里又恢复神采,“我明白了!多谢怀隐师叔!”

    怀隐收回神思,侧头看向桑辰,见他欢欢喜喜的行了个佛礼,穿上屐鞋飞快的跑了出去。

    怀隐微微蹙眉,心里一点也不觉得他明白了什么,否则根本不会这么欢喜,不过想到桑辰一向想法与别人不同,便也不再多过问此事。

    桑辰雀跃的跑出云从寺,往影梅庵上去,刚刚跑到山脚下,眼前忽然一黑,竟有人用布袋将他罩了起来,还未来的及挣扎,后颈一痛,顿时失去知觉。

    那人飞快的将瘫软的桑辰整个装进布袋里,扛起来,几个起落没入林子。

    秋风飒飒,影梅庵中一派愁云惨雾。

    本就萧条的尼姑庵里,仅有的三个主事尼姑,一个身死,一个还未洗脱嫌疑,幸而庵中没有什么大事需要主持,净雪一人也能撑得下去。

    冉颜百无聊赖的躺在榻上,望着屋顶,右手小臂一阵一阵的疼。

    啪嗒。

    冉颜怔了一下,垂眸看着手臂上素白的布上绽开一朵鲜艳的血花儿。

    “邢娘?”冉颜唤道。

    冉颜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手臂,吩咐道,“我要小睡一会儿,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扰我。”

    邢娘应了一声,将窗户关上,帘幔放下之后,轻轻退了出去。

    门扉吱呀一声关上,房梁上一袭黑衣宛如落叶一般飘落,点点血迹随着他的落下,绽开在绣被上。

    冉颜看着躺在自己面前,面上没有丝毫血色的俊颜,不禁低呼一声,“苏伏!”

    苏伏张开眼睛,冲她淡淡一笑,干哑的声音道,“我明知道不该来找你,可是这世界上,我仔细想遍,也只有你能替我收尸。”

    冉颜皱起眉头,看向他身上,浑身丝毫没有伤痕。

    “是内伤。”苏伏卸去冰冷的防备,此时的他,显得如此脆弱又坚韧,就如同无数次冉颜看见梦中的自己。

    苏伏看见放在榻边的长萧,随手拿了起来,拇指轻轻拨开萧口,一把细长的短刀弹了出来。

    “阿颜,我可以这样唤你吗。”刀光映亮了他的眼底,宛如一汪幽冷的潭。

    “随你。”冉颜盘膝坐起来,看着这个受了重伤,却依旧淡淡然的男人,不禁眉头拧紧,“你这伤还医不医?”

    苏伏唇角又溢出一缕血,映着苍白的脸,显得无比妖异,他抬手胡乱抹掉,拿着短刀走到窗前,回头道,“明日午时,在十里外的草地里,烦请你替我收尸。此恩,我苏伏来生结草衔环定当相报。”

    他正欲跃出窗子,腰上忽然一紧,紧接着便感受到了贴在他身后的柔软身子,冉颜沉沉的声音传来,“让我救你吧,比起收尸,我更愿意救人。”

    当年她上医学院的时候,也梦想着做白衣天使,可是后来调配到了法医学专业,由开始排斥,到后来的习惯和喜欢,冉颜解剖过上千具尸体,救过的活人却寥寥可数。

    苏伏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他任由冉颜抱着,手支撑在窗棂上,狠狠下咽涌入口中的血,“我原来以为,脱离那个人的控制,我的生命就会有个新的开始……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只是从一个地狱,落到了更深更煎熬的地狱。”

    他说着,忽然转过神来,伸臂搂住冉颜,垂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

    这个姿势保持许久,窗缝里一阵凉风吹进来,冉颜感觉一股热流从脖颈之间流向脊背,腥甜的气息弥漫在她鼻端。

    “苏伏,苏伏。”冉颜轻轻晃着他。

    苏伏高大的身躯沉沉压了下来,冉颜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用力将他放平在地板上,仔细检查起来。

    作者的话:这章我斟酌了很久,才发上来,总体来说,冉颜并没有跟任何人暧昧,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很一般,非说有暧昧,只有苏伏而已,主要是男人们在争而已,而且这个争之中,他们对待冉颜的感情,也并没有深到至死不渝,看见很多人催我定下男主,我也一直在煎熬,是不是找个机会定下来,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遵照原来的设定发展。

    牵一发而动全身,改变节奏可能会造成很大的漏洞。《满唐》跟《美姬》不一样,美姬讲的是从一而终,固定男主,白素也是个感情热烈的女主,而冉颜是个慢热的人,她的感情也很理智,一见定情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发生的几率很小,袖纸想写出不一样的爱情,现在还处理的很平均,大家不要算到女主头上去就成了,其实想区别男主不难,看契合度就知道了。

    三个男人设定,桑辰是白色,是正值是光明纯洁,美好的让人向往,苏伏是黑色,隐在黑暗中,做着最黑暗的事情,永不见阳光,而萧颂是灰色,他站在正直的位置上,却必须做一些黑暗的事情,虚伪,狡诈。

    读者们考虑的角度不一样,自然都会有不同的支持人选,袖纸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大纲,循序渐进的来向大家叙述女主的感情和事业进展……

    嗯……连续失眠了好几夜,我终于淡定了,我觉得既然还没到相爱的时候,就不硬凑了,免得大家看了更觉得生硬。

    嗯,就说这么多。

    第120章 不要怕

    生死难料

    苏伏受了内伤,可能被称之为内伤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如果开膛破肚,冉颜倒是肯定能找到伤处,但苏伏现在还不是尸体啊!

    “晚绿!”冉颜高声唤道。

    顿了片刻,廊上想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推开,晚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刚准备张口问什么事,便看见地上躺着的苏伏,满脸惊讶的压低声音道,“娘子,这人是谁?”

    “是一个朋友,别问这么多,把门关上,帮我把他移到榻上去。”冉颜道。

    晚绿连忙返回将门关上,而后过来与冉颜一起,拖着苏伏,好不容易才将他转移到榻上躺好。

    “你取些钱,到山下的小村里雇一辆车,去城西找我师父。”冉颜不擅长医治这类伤,但吴修和的医术还不错,应该可以暂时先保住苏伏。

    晚绿应了一声,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匆忙的退了出去。

    冉颜捏住苏伏的脉搏,脉象若隐若现,几乎快要试不到了。她抿着唇,跽坐在榻前,沉沉的目光中带着焦躁和恐惧,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情不再控制之中,那么多事情,无法挽回……

    “娘子,萧郎君过来看您。”外面响起邢娘的声音。

    冉颜心中突的一跳,萧颂和苏伏是水火不容,昨日萧颂还特别提醒过她,如果真的让他发现了苏伏,直接也不用救了,绝对只有一条死路!

    她这厢还未想完,却听萧颂阻止邢娘再开口。“不用唤她,我只在帘外看看就好。”

    冉颜刚刚放下苏伏的手腕,未及出声阻止,只听萧颂淡淡的嗯了一声,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邢娘纳闷,刚刚还听见娘子喊晚绿,怎么这会子就没了声音?

    虽然萧颂的要求有一点点过分,但人家昨晚才救了冉颜性命,今天又好心带了药过来探望,且并不打扰只是在帘外看一眼,邢娘就是有一万个理由,也不拦着他,只能道,“萧郎君请快一些,毕竟男女有别。”

    冉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凭她一个人根本动不了苏伏,而且屋内又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就算她钻进被子里,竹帘虽然细密,但以萧颂的眼力,绝对能够一眼发现其中的不同。

    怎么办!

    冉颜微微咬唇,索性豁出去了,她站起身来,径直走出帘子,正迎上刚刚进来的萧颂。

    萧颂看见一身中衣头发披散的冉颜,微微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眉眼间带了一丝淡淡的柔和,“手怎么样了?”

    “还好。”冉颜声音如常,但她略微有些紧绷的表情,丝毫没有逃过萧颂的眼睛。

    屋内一目了然,只有床榻四周被竹帘围上,透过细密的缝隙,萧颂隐隐约约看见了榻上躺着一个人,而且从体型来分辨,还是个男人!

    他想也不想的伸手挑开竹帘,向里面瞟了一眼,在看见榻上果然躺着一个男人时,心脏的跳动忽然停歇了几拍,有一种窒息眩晕的感觉。萧颂虽未曾见过苏伏的全貌,但并不影响他的判断。

    保持着一个动作,静静看了许久,直到他稍微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微不可查的吐出一口气,放下竹帘,目光落在冉颜鬓发边,从袖中掏出一块素帕递给冉颜,淡淡道,“不要怕。”

    似是安慰,似是给她一个定心丸,这句“不要怕”,让冉颜的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冉颜接过帕子,却没有擦去鬓发边那一点细不可差的汗水,紧紧攥在手中,沉静的目光从他不露任何端倪的面上掠过,微微垂了下来,看见他手里拎着的药。

    “既然十七娘伤势无碍,本官公务繁忙,告辞了。”萧颂把药放在几上,冲她微微颔首,转身往外走去。

    “请等等。”冉颜声音有些发涩,但叫住萧颂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求他救苏伏?他们这样的对立面,冉颜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想,当下改口道,“谢谢。”

    萧颂不冷不热嗯了一声,脚步丝毫未顿,袖中的手紧攥,短短的指甲狠狠刺入手心,刺痛让他觉得心里好受了点,才站在廊下吐出一口气,大步朝前殿走去。

    正准备踏上阶梯,脑海中忽然浮现冉颜苍白忐忑的神色,停下脚步,唤道,“白义。”

    白义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拱手道,“郎君。”

    “让青松过去帮十七娘瞧瞧伤,嗯……她兄长好像身体一直也不太好,顺便也帮她兄长瞧瞧。”萧颂甩下这句话便进了殿中,腮边紧绷的肌肉,在看见刘品让的瞬间消失不见,带着淡然的笑意冲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两排衙役列于佛像两边,中间的蒲团上眉眼淡淡的净惠盘膝而坐,这次影梅庵的庵主也终于现身,坐在刘品让的右下手,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眼皮耷拉着似乎随时都要睡着般。

    刘品让见萧颂在左上首跽坐下来,看了看门口,不禁问道,“按察使,不知冉十七娘……”

    “她伤势不太好,有些发烧,暂时来不了,先开始吧,之前验尸的记录不都有吗?不少区区一个仵作。”萧颂随口道。

    这种谎言,他从来不需要打腹稿。

    刘品让点点头道,“按察使说的是。”

    “净惠师太,本官问你,你与净垣师太何时相识?”刘品让与萧颂商量好,并没有表现出怀疑净惠的意思,只当是为了定净垣的罪,才过来取证。

    净惠唱了一声佛号,眼眸中略显悲痛的道,“净垣师太在未出家前曾是我母亲的侍婢,我母亲过世后,她便出家为尼了。”

    侍婢是贱籍,若离了主子只能任人欺凌,出家之后就自动摆脱贱籍,这种事情并不新鲜。

    “据庵主说,平时你与净垣关系比较亲近,你可知道她是否懂配药?”刘品让道。

    净惠迟疑一下,才道,“她从前不仅是贫尼母亲的贴身侍婢,也是贴身护卫,她会武功,贫尼却不知道她会不会配药。”

    一直沉默的萧颂却忽然插嘴道,“后面那片玉簪花开的甚好,平时也是净垣打理吗?”

    净惠顿了一下,道,“算是吧,玉簪花是贫尼种下的,偶尔会去打理,但贫尼要管理庵中琐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净垣帮忙。”

    刘品让悄悄的与萧颂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净垣,而且她欲谋杀冉颜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据说你昨晚告诉幻空,昨日是她母亲的祭日?为何以前不告诉她。”刘品让这才问到正题上去。

    净惠叹了口气,“昨日确实是她母亲的祭日,以前幻空便怀疑她母亲是被人杀害,贫尼不愿她挂心俗世,所以才未曾告诉她祭日。只是贫尼见她这些天心神不宁,便找些由头,让她去对母亲倾诉心事,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的多。幻空心思单纯,极有慧根,贫尼希望她能静心修行,早日得道。”

    说到幻空,净惠的话才稍微多了一些,看起来真的很看重这个徒弟。

    萧颂懒散的靠在圆腰椅上,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净惠,从坐定之后就盯着她,片刻未曾离开过,直到她坦然回答完刘品让这个问题,他才将目光移开。

    “本官就问这些,案子还需一些证据、证词,还请净惠师太近五日不要离开庵中,本官整理完证据之后,会派人过来取证词,请净惠师太配合。”刘品让和和气气的道。

    净惠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尼自当配合。”

    刘品让转身与庵主寒暄了两句,与萧颂一并告辞。

    出了影梅庵,两人沿着石阶缓步向下走,刘品让道,“十七娘从尸体上验出有香灰、钩吻,还绘出凶器大概的模样,却在影梅庵没有搜到,是不是应该搜一搜云从寺?或许是和尚作案?”

    萧颂沉吟一下,道,“暗中派人去仔细搜那间破庙,云从寺……不必搜了,就暂且当凶手是净垣吧,听说陈家认领尸体了?认的是哪一具,有没有打听他是与哪家娘子私奔?”

    刘品让自然知道,萧颂说暂且把净垣当做凶手,不是胡乱下结论,而是为了迷惑真正的凶手,就算净垣是真凶,那也没什么损失。

    “是第二具,也是中毒致死。我仔细问过了,似乎不是与什么寡妇私奔,而是跟一个卖酒家的小娘子。我令人去查过,寡妇与那小娘子并非同一人。”刘品让抚须,有些疑惑的道,“这么看来,也就是普通的私奔,怎么会这么巧,都私奔到了那个破庙,而且都在破庙里行男女之事,这几个娘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到那里去了。”

    萧颂微微挑起剑眉,兴味盎然的道,“净垣和净惠的身世可有查出?”

    刘品让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案子越复杂他越是头疼,这人居然还一副兴奋的模样,心里骂够了,面上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满,严肃的道,“这两个尼姑的背景可够深,一直查到长安去了,暂时还未有消息传回来。”

    “嗯,把那块玉簪花圃也翻一翻吧,开的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萧颂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把花都拔掉,挖地三尺。”

    刘品让迟疑道,“可是……据说那片花圃养活整座影梅庵,挖掉恐怕……”

    人家影梅庵种玉簪花可不是为了当景来赏,玉簪花全株均可入药,花入药具有利湿、调经止带之功,根入药具有清热消肿、解毒止痛之功,叶能解毒消肿,因此每年将花叶晾干之后,卖给药铺,也能有一些收入,勉强维持生计,挖掉玉簪花不是断人后路吗,太缺德了吧!

    萧颂打断他,“听说前段时间冉十郎供了不少香油钱,您就是把整座山头都挖了,一年半载也饿不着她们,若是什么都没挖出来,我出钱再给种上便是。”

    刘品让心想有人肯垫上就好,当下立刻坚定立场,表态道,“按察使慧眼如炬,说有疑点肯定是有异样,老夫立刻派人去挖。”

    萧颂意味不明的浅浅一笑,负手下山去了。

    刘品让看着他一袭紫色常服的挺拔身姿渐渐远去,吁了一口气,自语道,“想来,刑部尚书之职早晚都是他的了。”

    第121章 冉氏来人

    影梅庵中,邢娘看着冉颜榻上躺着的俊美男人,被惊的久久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娘子,此是何人?”

    冉颜心不在焉的答道,“是个朋友。”

    她看着手中素白的帕子,有些疑惑,萧颂为什么没有抓苏伏?他不是应该缉拿朝廷重犯吗?

    “娘子!”邢娘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觉得现在的娘子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虽然以前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看着苏伏奄奄一息的模样,邢娘也并未说太多指责的话,只看到榻上有血迹,便出去打水。

    邢娘端着水进来,兀自拧帕子帮苏伏擦拭,顺便清理被子上的血迹,心里忐忑不安的想,这件事情若是被高氏得知了,不知会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娘子不能把这位郎君留在此处,万一传出去……”

    “等他伤势稍微稳定一些之后便给他转移地方。”冉颜道。

    “只能如此了。”人命关天,邢娘也只能妥协。

    “娘子!”屋里话刚落,小满在门外道,“萧按察使派了医生来为您瞧病。”

    冉颜心里先是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起身披上缎衣,往外间走去,“请医生进来吧。”

    冉颜跽坐在主座上,邢娘将遮挡的竹帘放了下来。

    须臾,小满领着一个身着褐色圆领布袍的瘦削青年走了进来,这人面容清癯,头戴黑色襆头,身材瘦长如竹竿一般,大袍挂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体型,一个硕大的箱子挂在身上,每走一步都晃一下,令人时时刻刻担心他会被那只箱子压垮。

    “在下刘青松,久仰冉十七娘大名!”青年分外热情的拱手冲隐在竹帘后的冉颜行礼。

    冉颜道,“儿抱恙在身,形容不整,不能亲自迎接医生,望请见谅。”

    “不敢不敢。”刘青松把箱子放下,心想,你真要是出来迎接我,回头我还不得被郎君大卸八块。

    邢娘出去在帘外摆上毡子,客气道,“您请坐。”

    刘青松在毡子上跽坐下来,冉颜把吊着的小臂解下,递出帘外。

    刘青松早就听说冉颜医术了得,而且会验尸,今日见面本来想好好讨教讨教,可一想到自家郎君,便立刻闭上嘴,仔细帮冉颜看伤。

    “娘子的伤愈合极好,只需好好休息,继续吃药即可。”刘青松看完冉颜的伤势之后,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今天郎君派他来主要是为了帮忙看冉颜的兄长,遂道,“郎君吩咐我来帮娘子和令兄瞧病,不知令兄……”

    冉颜愣了一下,不由在想,萧颂究竟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冉颜觉得萧颂这个人虽然心思诡诈,可之前提醒她的话并不似作假,苏伏的情况已经拖不得了,冉颜决定相信他一次。

    “邢娘,带刘医生去看我阿兄。”冉颜道。

    邢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领着刘青松往内室去。

    刘青松原也没想到冉颜的“兄长”能有什么重病,心以为只是自家郎君为了讨美人欢心才派他过来走走过场,但当他手指一搭上苏伏的脉,一直和和气气的面上忽然僵住,连忙认真探了探。

    待探仔细之后,蹭的窜了起来,连客套的程序都省了,拖着箱子直直冲了进去,掀开被子,迅速帮苏伏用银针护脉,参片续命。

    冉颜透过帘子见他这副形容,也不禁拧起了眉头。

    时间似是放缓了脚步,越来越慢,冉颜看着刘青松在里面忙来忙去,几度要起身过去看看,却生生忍住,静坐在原处等待。

    约莫过了三刻,刘青松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令兄这个伤,可真是凶险。”

    “无碍了?”冉颜直起身子问道。

    刘青松抄着手跽坐在毡子上,沉吟了片刻道,“令兄心脉俱伤,体内有至少三种以上的毒物,不过幸好被解了一半。命暂且是保下了,可他日后务必得宁心静养才行,切忌劳心费神,伤身伤情等。”

    即便如此,伤者的寿命也折损了不少,日后若不能仔细调养,恐怕也是命不久矣。这些话刘青松自然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将后面的注意事项加重语气。

    冉颜自也是听明白了,微微颔首道,“多谢刘医生。”

    刘青松听着帘后一直沉静而平稳的声音,不由仔细看了看,帘子上映出的轮廓能隐约辨出她是个长相不错的娘子,并且气质与一般的江南娘子有所不同。

    “娘子若要谢,就谢我家郎君吧,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当不起谢字。”刘青松末了也没忘记把功劳往萧颂身上推。

    刘青松写下药方嘱咐了如何煎药服药之后,便又背着他那个硕大的药箱,一晃一晃的出了院子。

    时已过了两个时辰,晚绿也刚刚把接吴修和接回来,于是又诊了一遍,所说的话与刘青松相差无几,只不过更加直接一些。

    不管怎么样,苏伏暂且不能转移到别处去的,但也不能住冉颜的寝房啊!邢娘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搬去和晚绿她们挤一挤,将苏伏腾了地方。

    这厢刚刚忙完,便听有小尼姑来通报,说是冉氏来人了。

    冉颜对冉氏半点好感也无,尤其是她那个唐朝父亲!影梅庵附近出现命案已经有月余,可他居然不闻不问,当真令人心寒。若不是冉云生常常过来看她,冉颜可真就忘了自己和冉氏有什么关系了。

    虽然冉颜不喜欢冉氏,更不喜欢他们来过问她的事情,但这一世的血亲就摆在那儿,想否认也没有用,到时候婚姻大事等等,还是握在他们手上。

    “我们出去吧。”冉颜起身道。

    邢娘想到院子里还藏了个陌生郎君,也就没有说什么,立刻帮她整理衣物,让晚绿和歌蓝伺候着迎出影梅庵。

    影梅庵外,竹林萧萧,一袭圆领华服锦袍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周围跟着不少小厮侍婢,他听见有脚步声,转过身来,发福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见冉颜吊起的手后,关心道,“十七娘手受伤了?”

    令人既喜且怒的是,来人并非冉闻,而是冉十郎的父亲,冉平裕。他看起来比前些日消瘦了许多,鬓边也多了些白发。

    “三叔。”冉颜欠了欠身,冷凝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点,道,“只是点小伤,三叔和十哥近来都颇为憔悴,是不是齐家的婚事还未曾推掉?”

    冉颜每次问冉云生此事,他都说让她不要忧心,顾好自己就行,可冉云生已经好几日不曾过来,也不知是否出了问题。

    冉平裕笑呵呵的道,“你十哥倒是没白疼你!我冉平裕虽只是一介商贾,可我的儿媳妇岂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的?倒不是说什么门第之见,最不济也得十郎喜欢才成。只是近来定下八月二十回长安,因此诸多事情需要打点,生意上的事都丢给了十郎,所以忙一些。”

    冉颜这才放下心来。

    影梅庵近几日进进出出的人甚多,但究竟还是尼姑庵,又有官府之人驻守,能撇清关系便要撇的一干二净,所以冉颜也并未请冉平裕进去坐,而是在竹林里的凉亭中坐下说话。

    第122章 长安鬼见愁

    “我在长安定居多年,一直也未曾接你去玩,这次我与兄长私下聊天时,提了一句,他似乎不曾反对。”冉平裕眉眼和善,笑起来下巴上的肉堆出两层,像个弥勒佛一般,“只是恐怕得等你的婚事定下,阿颜同我说说,萧郎君和随远先生,你更中意哪一个?”

    冉颜不耐烦谈这些事情,但事情已经迫到眉头,由不得她不想,可这两个人非要选一个的话……

    “我也不知道,三叔觉得谁好一些?”冉颜问道。

    冉平裕想了一下,挥手令周围的侍婢小厮离得远一些,才道,“三叔觉着随远先生是极好,阿颜不知,长安那些贵女可都眼巴巴的等着随远先生回去呢!”

    这件事冉颜也听冉云生说过,她实在想不通,桑辰那个四次元的非人类,怎么会行情如此之高,“为何?”

    冉平裕一八卦起来,直如坊间闲妇,拢着袖子凑近冉颜道,半点气质也无,“阿颜可能不知,崔氏六房儿郎不多,嫡出的更只有随远先生一人,随远先生才学广博,人品高洁,虽五次三番的惹陛下不快,但陛下一向惜才,朝廷亦未收回久久悬空的爵位。更重要的是,随远先生上无高堂,亦无妾室……”

    冉平裕口不停歇的说了一通桑辰的好处,却只字未提萧颂,冉颜有些奇怪,“那萧颂呢?”

    “萧侍郎……”冉平裕砸吧几下嘴,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萧侍郎在长安的绰号是什么吗?”

    冉颜摇头。

    冉平裕一拍大腿,“那就怪不得你会犹豫了,萧侍郎可是坊间人称‘长安鬼见愁’啊!刑部虽然最大的是刑部尚书,但管事的其实是底下两位侍郎,萧侍郎行事雷厉风行,且绝不留情面,但凡他出现的地方,大多都是抄家、满门抄斩,要么就是死人,再加上他‘克妻’的名头,长安百姓说他身带煞气,人见人躲。”

    长安鬼见愁?冉颜差点没绷住笑出声音来,“我见他处事圆滑,怎么会这么惹人厌?”

    “也非是厌,而是怕。他为人倒是好的,也极会处事,只是一旦涉及刑狱便无情的很。”冉平裕也不无惋惜的道,“他家到也是好的,宋国公另立门户,不是与兰陵萧氏族人同住一处,萧侍郎总共兄弟三人,现在本家在歧州,长安的宅子只有萧侍郎一人居住……就是听说快没人烟气儿了,偌大的院子里,主仆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个人。”

    怎么看来,嫁萧颂都不如嫁桑辰。

    冉颜真想狠狠的叹一口气,她可以选择不嫁吗?没有情分的话嫁过去也是互相折磨,虽说成亲还可以和离,且不说和离能不能成,和离之后可就是二手货了,市值明显又降低一半。

    更重要的是,冉颜根本不想伤害桑辰那么个心思单纯的孩子。

    冉平裕看着冉颜的神色,也猜到她对这两门婚事都不太满意,苦口婆心道,“随远先生这样的条件可是百年难遇了,阿颜莫要让自己后悔。”

    “嗯。”冉颜声音平平的应了一声,淡淡道,“三叔同我说这些想来也没有多大用处,最终决定我嫁给谁的,还不是阿耶?”

    “你若想好了,三叔自然会替你全力周旋。”冉平裕今日过来主要也就为了此事。他当年受郑夫人照拂,托着荥阳郑氏的关系起家,才能得到今日苏州首富的地位,现在郑夫人去了,冉颜又是他的亲侄女,自然要多关心一些。

    “三叔,且容我想想可好。”冉颜心头堵闷的厉害,冉平裕能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萧、崔两家也不是他能掌控。如果万不得已非得嫁,冉颜会选择萧颂,她对他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情分,但萧颂这样经历世事的人心智比较成熟,心理年龄接近,大家都是成年人,互相又都没什么感情可言,谈谈条件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桑辰明显喜欢她的,冉颜可不想在一张白纸上划出力透纸背的一笔,毁了一个大好青年对美好爱情的憧憬。

    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冉平裕也不曾逼的太紧,只笑道,“出嫁是喜事,阿颜可别一筹莫展的样子,看的三叔都揪心。婚事约莫也就是这几日得定了,冉氏族老们都着急的很,待定下之后,你就与三叔一并去长安玩,回来再准备婚事,或许直接从长安出嫁亦可。”

    冉平裕勾画的未来当真很美好,如果嫁的是自己喜欢的人,那的确是一件美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冉平裕令人将带来的礼物都送进庵中之后,便领着人离开了。

    冉颜坐在凉亭里,看着一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却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晚绿想提醒冉颜,却被歌蓝拽了一下,在她手心写:娘子心烦,去拿披风。

    晚绿看了一眼冉颜微微蹙起的眉头,便听歌蓝的话,跑回去拿披风。

    天色越发暗了,影梅庵大门处守夜的衙役点了灯笼,微弱的光透过竹林影影绰绰的照进亭内。冉颜看着从自己口中冒出的雾花出神,周身的冷意令她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

    冉颜若知道有人要害她,逼迫她,大不了就是杀人灭口,可现在逼她的冉氏全族,她总不至于为了这个事情,就灭了冉氏所有人,或者弄死桑辰和萧颂吧?

    这个时候,冉颜觉得自己很无能。不过事在人为,就算到了事情的最后,也绝不会放弃,这是冉颜一贯的处事原则。

    再想想吧……

    晚绿气喘吁吁的返回来,把灯笼递给歌蓝,抖开披风披在冉颜身上。

    深紫色的暗花缎子,脖颈处有一大圈黑色的貉子毛,将冉颜一张冷艳的面容映衬的愈发高贵清冷。

    黑夜竹林间,一盏泛着橘黄光线的灯笼照亮这一小块地方,冉颜靠在栏杆边,久久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晚绿想到冉颜身上还有伤,实在忍不住,方欲开口提醒,便听闻一个磁性的声音从小径上传来,“夜深露重,十七娘怎的还在这里?”

    冉颜回过头,看见萧颂一袭紫色广袖常服,墨发披散,负手立于石径上微微蹙眉看着她,俊美的面上仿佛与平时见到的伪装有细微的差别。

    “萧郎君。”冉颜看见他,只平淡的唤了一声,也没有要起身招呼的意思。

    萧颂看她这副模样,不禁笑道,“在下近来似乎也没得罪十七娘,怎么见到在下就生气?”

    冉颜微微一愣,因着方才与冉平裕说起婚事,乍一见到萧颂,心里是有些不大爽快,可这点不爽快若非他提醒,自己还真的没有察觉到。

    想到萧颂的帮助,冉颜起身冲他行礼道,“是儿无状,请萧郎君见谅。”

    萧颂见她微微发红的琼鼻,迅速移开眼神,道,“没什么,是在下唐突了,夜漏更深,天寒露重,十七娘也早些回去吧。”

    他微微颔首行礼,见冉颜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便转身顺着石阶继续向上走。

    冉颜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开口道,“萧郎君。”

    萧颂顿下脚步,回头等待她继续说话。冉颜顿了一下,道,“多谢萧郎君仗义相助。”

    “仗义吗……”萧颂喃喃重复了一遍,旋即道,“事情可以一而再,却不可再而三,十七娘应当明白的吧。”

    “多谢萧郎君提点。”冉颜欠身。

    萧颂再次颔首,转身往上走,影梅庵门口几个衙役看见萧颂过来,立刻拱手行礼,他低低说了句什么,便有个衙役飞快的跑了下去。

    冉颜忽然想到萧颂曾经说过,她帮刘刺史破了这个案子,便会答应她两个条件,就算救苏伏算掉一次,可还有一次啊!

    “萧郎君。”冉颜再次叫住他。

    萧颂停住脚步,“十七娘有事请讲。”

    “你若是不忙的话,是否可以聊聊。”冉颜道。

    萧颂微微弯起唇角,“忙,但也可以不忙。”

    他说着,缓步走下阶梯转入亭中,一双明亮的眼眸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晚绿和歌蓝往后退了几丈。亭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冉颜想了一下,觉得直奔主题有点太伤体面,于是打算循序渐进,“我为了案子受伤,算不算工伤?”

    萧颂垂眸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心里觉得有趣,剑眉微挑道,“工伤?”

    “因公受伤。”冉颜草草解释了一句,继续道,“不知萧侍郎是否记得,说过案子破了以后答应我两件事情,现在虽然案子还未破,但我也很尽心尽力,现在想提前与萧郎君商量一下要求,不过分吧?”

    “嗯,说罢。”萧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冉颜道,“我想请萧郎君与我先定亲,待事情缓一缓之后再退亲。”冉颜见他明显有些错愕的表情,连忙解释道,“我知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这么做……对你来说是有些不公平……”

    “呵呵。”萧颂看着她以镇定从容的姿态却胡乱解释,不禁笑出声来。

    笑声中含概的情绪有些复杂?br /gt;

    金玉满唐 完结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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