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情深如海 作者:倾衣

    45番外一

    林如海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已经死了,在艾若来看他的时候,他就死了。哦,对了,他临终前还磨来了个来世之约，只是看看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他心里浮现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坐直了身体，觉得身体很轻松,点都不像他苍老病重的模样,他看到他的手,修长富有弹性，这并不是老人的手，动作迅速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镜子跟前仔细的辨认着。

    若是没有意外，他应该还是林如海，年轻时候的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上刻，他垂垂老矣，在妻子跟前咽下最后口气，下刻，他变得年轻，充满了活力。

    这是老天的恩赐。

    林如海感激着上天的厚爱，他想，定是因为上辈子的遗憾，上天重新给了他机会，这次，他将不会错过了自己深爱的人了。

    忽然他又有些楞住了，他虽然是年轻的模样，可他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和艾若之间，已经交恶了吗？

    他想起开始迎娶她的时候，那个时候艾若不过是个还没有张开的孩子，若是可以，他很想要从那个时候开始宠爱她。

    林如海长叹声，看到他现在的面容，他便知道不是那个时候，他比那时苍老了许。

    他有些忧伤自己的苍老，艾若直都很年轻美丽，若是自己太老了，又怎么和她恩爱辈子呢？难道说自己的辈子只有短短的二十年，想他临终前，艾若依旧宛如少女般，他直都知道的，艾若几乎没有改变容颜，她不过是用胭脂水粉描画通，生生让她变得成熟起来。

    可就算这样，她也比所有的人都好看，自己难不成又只能变成个糟老头吗？

    “扣扣”敲门声传来，林如海不悦的皱起眉头，他正想着该怎么办呢，吵什么吵？

    “谁？”林如海的语气不怎么好，门外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声音平稳的从门外传来，道：“老爷，太太托人送了膳食过来，老爷好歹用些吧，别辜负了太太的番心意啊。”

    林如海微微楞，太太？贾敏吗？她还没死？

    “搁着吧。”林如海语气有些不耐的回了句，管家有些惊讶了，今儿老爷心情不好吗？

    “是。”管家指挥着下人将膳食放好，这才走了进去，看到林如海按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上凝重，以为他是在想那些姨娘的事情，遂说道：“太太说了，那些姨娘好歹侍候了老爷好些年了，总不好下子全都遣送到庄子去，传出去也不好，对老爷的名声恐有损害。还请老爷三思啊。”

    “姨娘？”林如海想起了，他曾经确实将所有的姨娘都遣送走了，除了不算姨娘的艾若留下，其他的女人，他几乎都给忘记了还有她们的存在了。

    “太太觉得，她现在身子不爽利，还是留着那些姨娘，好服侍老爷啊。”管家偷瞄了眼林如海，发现他的眉头皱起来，心里有些打鼓，老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老爷最是宠爱太太，定然不是留下那些姨娘来的，只是现在太太请求老爷了，老爷可会点面子都不给太太吗？

    林如海心里知晓了，他对那些姨娘愈发厌恶是在贾敏病的厉害之后，他知道贾敏没有少日子了，便不想要叫那些姨娘出现在她跟前让她心里不舒服。这么看来，贾敏的病情应该很严重了，就不知道能挨久了。

    “都送走！”林如海点都没有迟疑，那些女人早晚得走，不将他们都送走，难不成留下来碍眼吗？他已经决定这辈子只要艾若个女人了，那些人留下来做什么？给艾若和自己添堵吗？别说现在自己还没有得到她的心，怎么能允许这些人留下来破坏呢？

    管家自然也不会觉得林如海的决定有何不对，老爷定然还是为太太着想的。

    “太太那儿，情况如何了？”林如海弯着手指头敲打着桌面，他得摸清楚情况，好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处理这团乱了。

    “太太现在情况稳定，大夫说了，好好歇着，只能慢慢调养了。”管家躬着身子回答，面上也是片担忧。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歇着吧。”林如海挥手让管家出去，又坐了会儿，他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没有提到艾若呢？他要将那些姨娘送走的事情，艾若应该也被惩罚了，前世贾敏曾经给艾若求情过的，怎么今儿管家只提到了那些姨娘，有关艾若的事情句话都没有？

    要知道之前贾敏说的的是艾若，那些姨娘她不过同自己提了提也就丢开了。

    有些奇怪。

    林如海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慌，他坐不住了，了起来在屋内绕圈子，贾敏托人送来的膳食摆在桌上，他眼都没有时间去看，烦躁的扯了下头发，林如海决定，他要亲自去看看艾若，若是时间没有错，艾若现在应该是受伤了。

    若是府上那些奴才都没有去照顾她，可不是存心想要害死她吗？

    他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如海快步的走了出去，他往艾若的院子走去，远远的，他便看到落月轩隐藏在茂密的树后，心里阵激荡，他又可以见到她了，这次他是自己过来瞧她的，再也不是请求艾若来见他了。自己亲自过来和央求着她过来，绝对是不同的。

    这种差别，太过巨大了。

    林如海非常的激动，他想从今往后，艾若便是他的了。没有什么磨难，没有分离，他将会将这个女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恩恩爱爱的过辈子。

    上天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不是吗？

    两人之间还没有到达无法返回的地步，这个时候的艾若还不恨他，对他根本就没有丝丝的怨恨，若是真要说，也不过是点点幽怨。只要他从今晚后只有她个女人，好好的陪她宠着她，终能再次得到她的心。

    林如海对自己很自信，这种自信支撑着他。

    等他踏入落月轩后，他还没有察觉又什么不对。他只是觉得有些安静，心里不由得升腾起股怎么也止不住的怒气，那些该死的下人，难道就不知道要来服侍她吗？

    要知道不管是贾敏的院子还是黛玉的院子里，丫环婆子堆，什么时候他走了这么长的段距离，居然个小丫头都没有看见？

    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待艾若的？

    林如海忽然有些明白，她为何看起来那般的清冷了，总是个人，冷冷清清的，人又怎么能活泼得起来？想来那股清冷早已经渗透在她的骨子里，血液中了。

    他今后得找几个丫头陪着她，努力让她笑的开怀些，那么清淡的笑容，现在想来还真的有些心疼了。

    路上安静的有些诡异，林如海没有发现道人影，个人也没有。这太奇怪了，点都不正常。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落月轩不对劲了，非常的不对劲。

    独立的个院落里，除了最中间那最大的庭院，左右各有二十个房间，两间厨房，游廊环绕着，假山，湖水，花园，无不缺，这么大的个地方，怎么可能个人都没有？

    这儿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好像就只是个空荡荡的院子罢了。

    林如海的脸绷得紧紧的，周身环绕着凝重深沉的气息。等他在原本艾若居住的门口，双手微颤，慢慢的将门推开。眼前是个宽敞的大厅，窗几明净，案上拜访着几盆花，屋内没有那种属于女子的馨香，只有种清净的气息，干净的，寂寥的。

    这儿根本就没有人居住。

    这是个空落落的房间。

    林如海吸了口气，脸色发白。

    他不知道他沉默了久，或许会儿或许许久，这才鼓起勇气抬脚走进去，将这儿看了遍，最后他来到了最里面的内室，那是艾若的卧房，东西摆设皆与记忆之中的不同，他双腿软，踉跄了几步，若不是抬手按住边的桌面，怕是真的立不住了。

    “老爷？”道巍颤颤的声音传来，林如海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个还算熟悉的面孔，那个本被赶走了的柳翠，那个原本服侍艾若的丫头。

    林如海的嘴唇颤抖了起来，他面色沉沉，双眼充血的瞪着翠柳，声音黯哑艰涩：“住在这儿的人呢？”

    “没有人住在这儿啊？奴婢不过是打扫院子的，平日里就住在最外间的那些下人房里，除了奴婢就还有三个小丫头位嬷嬷。”

    翠柳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如海，触及他那阴森冷冽暗沉的目光，心里缩成团，她不过是个粗使小丫头，什么时候见过林如海这般面孔了？登时吓的浑身都软了，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的。

    “没有主子住在这儿吗？”林如海盯着翠柳看，不愿意相信她的话，“这儿原本住的苏夫人呢？到哪里去了？”

    翠柳哆嗦着身子，浑身发寒，摇头，低声道：“不曾有什么苏夫人住在这儿，这儿直都没有主子住进来的。府上也不曾有什么苏夫人啊。”

    “胡说！”林如海脚踢开身边的把椅子，哐的声，椅子重重撞在地面上，发出声沉重的闷响，翠柳的身子愈发缩成团，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悄悄地滑落在衣襟上。

    “苏夫人呢？”林如海又问了遍，这回，他的表情有着种说不出来的狰狞可怖，他逼近翠柳，冷哼声道：“你将你的主子弄到哪里去了？嗯？她呢，她呢，你们将她弄到哪里去了？”

    他用力的吼出来，几乎不考虑会不会弄伤了他的咽喉，可怜翠柳哆哆嗦嗦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什么时候有过个姓苏的主子了？又能到哪里给老爷弄个苏夫人出来啊？

    她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又不敢哭出声音来，哽咽着，看起来很是可怜。

    林如海却不可怜她，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艾若不见了的消息了。

    他回到了过去，他以为这次他可以改变命运，可以和艾若相亲相爱的过辈子了，可惜却告诉他，他的府上从来没有个苏艾若出现过，他的生命中，不曾有这么个女人。

    呵呵，太可笑了有没有？

    若是没有，那他是在做梦吗？

    不，那怎么可能是梦？他会在梦里过了几十年，会在梦中深爱着位女子，生苦求不得，自我折磨了几十年吗？

    怎么可能！

    艾若去哪里了？

    林如海转身飞速的跑出去，他几乎不曾这样奔跑过，他向是风度翩翩的儒雅之士，什么时候这般不顾及自我形象的奔跑过？

    只是这个时候他顾不了什么了，他跑回他的书房，气息粗喘着，吩咐道：“将管家和刘嬷嬷请来。”

    若要知道家里有没有出现个叫艾若的姑娘，想来管家和刘嬷嬷肯定会清楚的。

    管家和刘嬷嬷虽然诧异但也匆匆的赶来了，看到林如海发髻有些凌乱，衣裳也皱了起来，整张脸凝重不安着，周身的气息带着种隐隐的狂暴，他们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下，难道太太出事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太太那儿有了变化？”管家心里疑惑，开口询问道。

    林嬷嬷仔细打量着林如海，觉得他好像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般，心里也有些担忧，问道：“老爷，可是出什么事了？”

    林如海抬头盯着两人，非常认真非常严肃，带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问道：“府上可曾有过名叫做苏艾若的姑娘？”

    两人愣住了，苏艾若？那是谁啊？

    管家想了许久也没有找出林府有这个人，他摇摇头，回答道：“属下并不曾记得有过这么个人啊，老爷可是记错了？”

    林如海看向刘嬷嬷，眼底透着种光，刘嬷嬷想了又想，什么记忆也没有，只能摇头，道：“老爷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人了？可是曾经在府上见过？我记忆中并无这个人的。”

    两人都很奇怪的看着林如海，想着他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心神来潮的说了个不曾听过的名字，府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了？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你们再想想，应该有这么位主子的。”林如海不愿意相信，他皱着眉头，说道：“老太太安排给我的人中，不是有她吗？六年前，可还记得？”

    刘嬷嬷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如海，说道：“老爷怕是真的记错了吧？老太太十年前便没了，怎么可能六年前送了个丫头给老爷？”

    “是啊，老爷定是记错了。”管家也很担忧的看着林如海，说道：“老爷昨儿不是累的昏睡过去了吗？会不会是太累了，所以记忆也有些混乱了？老太太十年前便没了，六年前怎么也不可能安排那位苏艾若姑娘给老爷啊。”

    刘嬷嬷也想到昨天林如海昏过去了，又看到林如海现在那种失神模样，心里担忧的不行，老爷定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将老太太逝世的时间都记错了呢？

    “老爷该歇息歇息的，太太那儿大夫会照看着，府上的丫头婆子也时刻不敢离开步，绝对不会有事的。至于府上的事情，不是还有刘嬷嬷帮着照料着吗？这些都是小事，刘嬷嬷能够做主的，老爷什么都不要操心，赶紧用些膳食，好好的睡觉吧。”

    管家劝说着林如海，他想到林如海刚刚口饭都没有吃，心里觉得林如海是遭受了什么刺激了。只是想着府上也没有什么大事，除了贾敏那儿是不是传出些不太好的消息外，切都很安宁的。

    管家现在觉得贾敏怎么不好好休息，病歪歪的又喜欢问着问那，她该注意的是她自己的身体，若非她经常出事，老爷也不会如此的操劳，是时不时的没了胃口，瞧瞧，从昨儿到现在，老爷可是口饭都没用呢。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刘嬷嬷自然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下来，说道：“这些事情我这个老婆子都是看惯做惯了的，不费什么功夫的。听管家说，老爷刚刚可是口饭都没用，这怎么能行？还是先用些膳食，好好的歇歇吧？太太那儿，还有我老婆子照看着呢，绝对不会有事的。”

    林如海看看管家又看看林嬷嬷，两人皆是脸的担忧，只是这种表情和现在是无法触动他了，他的双眼中盛满着绝望。在他听到老太太已经逝世十年的事实后，他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十年前他的母亲就去了，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在八年前带着艾若回来了。

    那艾若现在会在哪里呢？

    林如海胸腔里气血翻滚着，脸色下子变得惨白如纸了。

    他想到了，老太太是怎样将艾若带回来，她是从艾若的亲人手中将艾若买回来的，那个时候，艾若是要被卖给家妓院的！

    噗的声，林如海吐出口血来，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爷！”管家和刘嬷嬷被眼前的切唬得惊慌失措，两人赶紧上前搀扶起林如海，他的脸青白青白的，嘴角还带着血迹，他的眼睛合上，整张脸带着种绝望悲凉的神情，管家和刘嬷嬷这么看，几乎都要被吓倒了。

    “快请大夫！快去请大夫！”两人奋力的将林如海拉扯到床上，刘嬷嬷急吼吼的喊道。

    “我这就去，这就去。”管家也慌的跟什么似得，听刘嬷嬷的吼声，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转身就跑，速度点都不慢。

    “老爷哟，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吐血了啊？太太那儿没事啊，我老婆子都说了，会好好照顾太太的，不会叫太太出事的。老太太那儿也还好，她就是不放心你，经常念叨着你，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没能得个男半女啊，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的不公平啊，老爷这般的好的人，怎么命就是不好啊。老爷什么都不说，太太心里能不急吗？那些姨娘放着也没有碍着谁了，怎么老爷就定要全部遣送到庄园里去啊。太太又不是容不下人的，她那身子也撑不久了，老爷身边总不能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吧？”

    刘嬷嬷用着帕子给林如海擦脸，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说出口的话也有些颠倒重复，兮兮叨叨的念着，其实说了什么，她自己点都不清楚。

    林如海眉头直紧锁着，哪怕他现在已经昏过去了，他也放松不了。任谁遇上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办法接受。

    他苦了辈子，好不容易上天给了他次机会，他也求得了艾若的原谅了，原想着这辈子就是老天给的补偿，他要好好的和艾若过辈子，合合美美幸福快乐的日子，和他们的儿子，最好再要几个孩子，这次，他什么都不会错过了。

    可惜命运却告诉他，他确实什么都不会错过了，因为切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开始过，他深爱的那个艾若，并不属于他！

    上辈子他苦着愁着痛着，那艾若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两个优秀的儿子。

    这次呢，她在哪里？

    想到那青楼，林如海直接崩溃了！

    昏迷中想到艾若可能在青楼里，林如海又呕出了几口鲜血来。照顾着他的刘嬷嬷是眼泪不断，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大夫被管家拖着进来了，他脸的急切，瞧着刘嬷嬷哭成了个泪人儿，心里慌，问道：“老爷怎么了？”

    “又吐血了！”刘嬷嬷慌张的回头，看到大夫来了，立即了起来，几个跨步在大夫跟前，拉着他的手哭着央求着：“老大夫，快帮我家老爷看看，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成这个样子了？”

    老大夫口气还没有喘均匀了，又被刘嬷嬷扯了过来，他看着床上表情痛苦的林如海，心里嘀咕着，瞧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般扯人的吗？

    45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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