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村 作者:莫言秋

    第七十六章 掐痕与还债

    就在铁生被恐怖电话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申志强和冷月的婚姻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

    申志强的绝情，让冷月想通了个道理，那就是，你不让我好活，我偏偏要好活给你看。于是，冷月答应了申志强的离婚要求，但条件是，申志强必须要净身出户。

    申志强当然不同意这样的离婚条件。他想，自己已经被冷月毁了政治生命，不能经济上再无所有。所以，“你别想！”他这样冷冷地回答冷月。

    两人的战争在离婚的环节上陷入了僵局。

    “净身就净身吧，我的理发店足以维持我们的生活了。”倩姨劝他。

    “不行，”申志强决绝地说，“这个女人也太狠毒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再说了，我个大男人，哪能让你个女人养活呢？”

    “那就这么僵着？”倩姨问。

    “不会太久的。”申志强吸着烟，眯眼看着眼前的烟灰缸，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应该是她，她的病拖不起。人若没了，还能争什么！”申志强话说完了，才发觉说出的话实在太过分，说难听点，有些不像人说的话。他有些不安，抬头望向倩姨。

    果然，倩姨刚才还温婉柔和的脸，此时突然布满了阴云，种掩饰不住的鄙视正在破云而出。

    “倩，我……”申志强欲言又止，情急之下，竞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没有错。”倩姨的话平静而低沉，却完全出乎申志强的意料，“什么时候都不应该被女人绊住脚，这才叫男人，不是吗？”

    自从认识倩姨，申志强向来对她都是百依百顺，此时，他也很想附和着倩姨说“是”。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突然看到倩姨的嘴角竞挂着冷笑。那冷笑，淡淡的，似有似无，可落在申志强的眼中，却宛如把刀，刺得他的心痛痛的。

    是自己愧对过去的心太敏感？还是自己太在乎倩姨了，不想自己在她的心中有点点的瑕疵？

    “倩，你是在讥讽我吗？”申志强问。

    “没有，我只是害怕有天，你也会如此对我。”倩姨说着，竞悄然泪下。

    申志强的心又暖暖地涌起丝感动，这个女人原来竞真的如此离不开自己！申志强走过去，疼惜地把倩姨拥入怀中，动情地说：“倩，我不能就这样答应冷月的离婚条件，因为在我东山再起之前，我必须要保证不让你过太辛苦的日子，理解我吧。”

    申志强感到自己怀中的倩姨小猫般乖巧地点了下头，心中不免加充满了怜惜和陶醉。

    转眼，过了元旦，春节的尾巴又触手可及。“倩姨发屋”的生意也开始进入年中最鼎盛的时期。这个时期，倩姨几乎每天都要忙个通宵，申志强的生活也因此变得单调、枯燥、寂寞。尤其是晚上，没有了倩姨的陪伴，每天，他只能抱着枕头入睡。

    这天，申志强睡意正浓，却感觉片凉意袭上了他的额头，像片水，又像是只手。

    申志强心里惊，想睁开眼睛，可无论怎么睁，眼前仍是片黑暗。他抬手想去触摸那片凉意，可手也抬不起来，再动动腿，两条腿竞也无法控制，直直的动弹不得。他有些害怕，想张嘴大呼救命，可两片嘴唇也像被黏在了起，张也张不开。

    申志强在拼命挣扎了几下后，终于泄气地停了下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静静地躺在床上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梦魇”这个词。

    他听人说过，梦魇就是这种症状，心里不免轻松了很。心想，过会儿就会过去的。果然，那片凉意突然消失了。

    没事了。他想，混混沌沌地正要再次睡去。

    可就在这时，那片似水又似手的凉意经过了短暂的离开后，又再次重新袭上了他的额头，同时个同样凉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很舒服？”声音阴柔冷浸，让申志强在无边的黑暗中感到了冰般的寒冷。他想问：“你是谁？”无奈动了动嘴儿，两片嘴唇仍是无法张开。

    “你不用着急问我是谁，我是谁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欠下的债……”阴柔冷浸的声音好似明白他的心思般，不紧不慢地继续着，那片凉意也从他的额头开始下滑至他的颈部，然后停下，徘徊在那里。

    恐怖立时摄住了申志强，我的债？他的第个反应就是想到了梅梅？难道是梅梅回来寻仇来了？想到这儿，他加拼命地挣扎着想起来。

    申志强的挣扎，第是因为害怕，第二是他想借此机会向梅梅表示他的愧疚和悔恨，想卸掉他背负了大半辈子的良心枷锁。

    可他并没有得到机会，那片凉意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耳边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来找我的，我要让你活着还债，还你应该还的所有的债……”

    那片凉意向下稍稍使劲的时候，申志强先是感到阵眩晕，然后就迷迷糊糊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那么刻，申志强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正走在通往天国的路上。可第二天早上，当太阳照常升起时，申志强也同往日样照常睁开了眼睛。他活动活动了酸痛的四肢，坐了起来。

    窗外，冬阳明亮地照着，令雪地泛起了层耀眼的光芒。穿着各色羽绒服的人们走在上面，像盛开的朵朵雪莲。

    切看起来如既往的美好。可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真的梦魇吗？

    申志强想起了昨夜卡在他脖颈上的那片凉意，心里惊，急忙抓过身边桌子上的面镜子向自己脖子上照去。

    果然，道青紫的掐痕，在申志强的脖子上惊心地横亘着，宛如张欲语还休的嘴巴，向他表述着昨夜的真实。

    申志强下子瘫软了下去，惊悚化作冷汗倏地涌遍了全身。他仔细回想着昨夜似梦似真遭遇的切，终于想起了似乎曾经响在耳畔的阴柔冷浸的句话：

    “放心，我不会让你来找我的，我要让你活着还债，还你应该还的所有的债……”

    掐痕，还债……？申志强的心突然像被笼罩在片水雾之中的远山，变得空旷而迷离，就像走进了段久远的故事。

    第七十六章 掐痕与还债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