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至,吾见,吾征服 作者:天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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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松垮的发髻在罗耀阳的拨弄下立时散开来,头青丝从头顶直泄,密密的铺在熠星的肩头和罗耀阳的手里,丝缎样的触感让某人有明显的闪神……
密麻的头发满头满脸的盖下来,熠星不耐地甩甩,这长头发没少让他费心,同时两只手胡乱在头发上扒拢,错过了对方闪而逝的恍惚。
“好了,好了,星……”罗耀阳出手挡住熠星,实在看不过他野蛮拉扯头发的样子。
让熠星背向自己,仔细捋开发丝,同时忍不住数落他今天的任性,“……不想天天把补药当饭吃,自己平时也要仔细点。以后出门带上些人,卫谋他们几个本事不错,但毕竟年纪太轻,粗心……”
头发很快就顺开了,但是黑亮柔软的头发摸起来好似种享受,罗耀阳反反复复的捋着,停不下手,上瘾了样。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星靠着软垫舒服的半眯眼……
直到熠星打了呵欠,罗耀阳才收回手,“好了,天色不早,早点歇着,我也该回宫了。”
没有让熠星送出门,罗耀阳就这么轻车从简的离开王府,路无言,眉宇间也似乎有些倦怠。跟随在旁的广福,用眼角溜着,心里也难免忐忑。
为什么行了遭璟王府,却没见圣上有丝毫开怀,不应该啊……
*** *** *** *** *** ***
每日上午的例行,熠星都要在书房处理手下的些杂务。不上朝,鲜少参加朝议,并不代表他就能好命的当个闲散王爷。
笃!笃笃!
“进来!”
“王爷,大理寺少卿,叶大人求见。”管事敲开书房的门后,手拿着名帖,进来禀告。
“哦,放这吧!”说话的同时,书案后面的人没有停下笔,等传话的管事刚要离开了书房,罗熠星抬头,七分迷茫中带着三分清醒,好像刚刚回过神,“大理寺少卿?”
现在的大理寺少卿不是海宁么?哦,对了,他现在姓叶……
“有请!嗯,等等,”熠星又把管事叫回来,“以后只要是这个叶大人来了,不用通传,直接请过来就好。我到花厅等他。”
嗯,还以为得再等上两天海宁才能来找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就释怀了。
他就说么,海宁什么时候真的生过他的气?
熠星等到的,是海宁紧绷的脸和丢在桌子上的官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写,存货少啊,很少啊……
回家
——啊,爱情的力量。
直视着周奕的眼,海宁嘴角露出个笑容,充满不屑与讽刺,“璟王殿下,这算什么,皇家的施舍吗?下官可承受不起!”
如果周奕就是大殷风头正劲的璟王爷,那自己不合理的调任、升迁、切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还以为他遇到了危险,还以为京城行有么不堪,还以为……结果不过是自己杞人忧天,事情转了圈,原来只有他自己,像个傻子样被耍弄的团团转。
家族的没落没有谁对谁错之分,海宁并不幼稚,朝堂上向来如此,立场决定成败,他们只是不幸错了边儿。家族在父亲的手里衰微、蒙尘,而他,最好雪前耻的方法就是让家族再次壮大,在自己的手上,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结识了周奕以后,在重新获得机会之后,他看到了希望,他为此坚持,也为了能有足够强的天,护着他……
结果,他的升迁,他的艰辛,他的奋斗……原来都是被人故意操纵的,他在璟王爷的庇护下,成就了现在的位置,个佞臣、弄臣,他本身的努力和志向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海宁的语气不能说激烈或者咆哮,却深深表达了他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悲哀。
他的家从此不复存在,他的仕途化为泡影,他的殚精竭虑变得毫无意义,还有他深深爱着的,信任着的,要保护的……化成了最利的剑刺中他的后心。
海宁看着周奕波澜不惊的脸,深吸口气,语气决绝淡定,“明日下官会递上正式的辞呈。微臣告退。”说完,转身就要走。
熠星直拿着那方印章,把玩在手里,听着海宁的嘲讽,看着他的愤怒、不甘和伤痛,直沉默,没有辩解,直到他要走的刻才懒散散的开口,“嗯,行!公事上的事你自己说了算!官嘛,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差事,累死累活,俸禄少得可怜……”接着他语气转,“但是……你是子藤和子菲的干爹,来了都不去看看他们?这趟周游诸州难道你就没给他们带礼物吗?”
周奕这种悠闲凉凉的语气,让海宁这口气堵在心底是难受——他……他居然现在还在想是这些?
海宁语气干巴巴的,“他们如今是璟王世子了,身份尊贵,要什么没有?”
“那怎么能样?离别时你亲口答应他们的……”熠星摇摇头,“你怎么能忍心让俩个宝贝失望,亏他们还叫你声‘爹爹’。”
两年前他们分别时,俩宝贝还小,分不清干爹和亲爹的叫法,称呼起来,对他们俩视同仁。
海宁转过身,盯着周奕,忍不住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他居然还敢提?他以前也答应过他……从此……不离不弃……
海宁的心又开始蜷缩抽痛——二十六个月,毕竟不是段短时间,足够任何变故。
这种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最是心痛。那种痛是自己仿佛被扔进滚油里煎炸,又像是抛入冰窟中寒得麻痹……他不堪忍受,他需要找到个法子去宣泄,他想让周奕也感同身受。
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妄图把它们化作利刃……结果,那剑好像劈到空气里,无声无息,不痛不痒,没起半点波澜。
周奕……连解释都不屑……
哀伤旦冲破了临界点,便是不可遏止的愤恨,夹杂着被耍弄的怒气以排山倒海之势袭过来。“周奕!”海宁折返回来,他把揪住周奕的领子把他座位拎起来,“那你呢,你对我的承诺呢,你承诺给我的家呢,你……”
海宁突然停下了,因为他看到了周奕的笑脸,那笑脸仿佛块布头死死地埂在他的喉咙里,打断了他的质问,也让他攥紧的手握得紧了。
“海宁,我很高兴……”熠星微笑地看着他,“你仍选择叫我周奕……”
听到他说这话,海宁脑子忽然轻,他僵直地对着周奕,好会儿才明白过来话里的言外之意——这么显赫的身份……其实……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海宁,不要随便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只是需要个公平的机会。切都靠你自己,只能靠你自己……”
似曾相识的语句,让海宁有瞬间的怔忡。
记得很久以前,他们初次相识,周奕便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然后……他使尽手段‘逼’他迅速成长,然后他们并肩作战,他让他独挡面。
相识这么年,他渐渐明白周奕的脾性——从不以保护者自居,他至为你打开扇门。
他教了他所有可能的生存手段,然后旁观他的切努力……
所以……海宁闭上眼睛……决不会是周奕,在背后,把他几次提调。
良久,
海宁张开眼,仔细得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近的能看到自己在周奕眼中的影子,能看到那浓密卷翘的睫毛下的琥珀光泽,能听到他话里面不易察觉的倦怠,近的能看到他眼中淡淡的孤寂。
海宁痴痴地看着那眼底的光,胸中的怒火神奇的渐渐熄灭,而刚才的心痛则慢慢转成了酸楚……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人却没有后退。
许情绪堵在胸口,时间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宁看着他,突然张手紧紧地抱住他,冒出句前后不搭的话,“你……点也不快乐。”
想起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如今的周奕又怎能快乐?
权势和随之带来的金钱,奢华,仆役成群,周奕凭着他自己的本事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而他直向往的自在生活,却被剥夺的干二净。那个新名字对他来说除了身份和随之而来的麻烦与束缚,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曾百般算计,拖着险些废掉的双腿逃离生天的地方,如今又被困在这里,无法摆脱的责任与牵挂如同枷锁,牢牢地把他锁在这四方城里,再无让他逃脱的机会……
只雏鹰被硬生生地折断翅膀,血淋淋的被剥下了羽毛,做成了只漂亮的风筝放飞到天空,自欺欺人……却再也回不去了。
周奕根本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却要委屈着;
而自己去了那么遥远的栗州,什么都不知道……
思念,惊喜,伤痛,心疼……这两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而所有这些情绪背后的根源只有个。
紧紧的抱住他,昔日的酸甜苦辣在心头划过,最终只剩下庆幸,庆幸他回来了;庆幸,可以直陪着周奕;庆幸周奕依然孤单影只……感激,无论是谁,无论什么目的,把他调回到京城。
他们相识已有五年,曾经的幸福,他不能再次错过,不能再压抑自己的心,也不愿意再傻傻的等……
海宁托起周奕微凉的右手,感受到他的指尖上的轻微薄茧——是写字留下来的,他轻轻摩挲着那些地方……心又开始抽疼,二十六个月之前那儿还是光滑细腻的。
十指交叉相握,举到唇边,轻轻的在上面落下个吻。
“海宁?”那声音里饱含吃惊。
海宁紧紧拉住对方猛然颤动的手,不让退缩。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又充满温柔,“周奕,我回家了。”
面圣
——情敌见面,红眼都分给谁了?
卫海宁在明翔殿外面候着,听见里面隐隐的道道传报声。
那日从璟王府里出来,他就去了吏部报到,不是为辞官,而是为上任。递上了牒文备案,却不算太意外地在随后的第四天傍晚接到面圣的通知。
按规矩,调任赴京的三品以上官员才有机会觐见皇上,他是从四品,本没有机会,只是……他的尴尬身份吧——明摆着是欺君重罪,原来以为无人知晓,如今才明白这个身份对于里面那人恐怕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无法确定为什么皇上会把他提调京城。论治罪,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但若说到单纯的提拔,他却对此深深地怀疑;他孑然身,无仇无怨,无牵无挂,难道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
目的不明,他连个对策也没有。
海宁暗自深吸了口秋日凉爽空气——既然定下心来留在京城,这关就必须得闯。
“传大理寺少卿叶汉觐见……”内侍的尖细嗓音飘忽而至,海宁收起满腹疑虑,正了正心神,举步走进去。
进门后,三拜九叩。
刚刚有内侍专门指导过,说是第次拜见君主,礼仪不可废。
第次?算是吧!
借周奕的光他们已经不止次交过手,赢得最漂亮的回就是在此人面前他们‘暗通款曲’,最后逃之夭夭。当然也有惨败的,糊里糊涂的上了圈套,与周奕远隔千里,差点儿永无相聚之日。
不过,借着今日上任前的君王激勉,确实才算是第遭正式见面。
“爱卿平身!”
海宁躬身低头在东暖阁的地中央。
天显帝看着下面恭谦垂手侧立的人,抹复杂的心思闪而过。早知道卫海宁这个人,小时候才华横溢,光芒四射,如今内敛谦谨,家世变故没有催折心骨,反而让他比同龄人走的高远,不可小觑。
“卿在地方诸州表现不俗,在历次考核中成绩皆为突出,很受保举。如今朕破格提拔,委以大理寺少卿,审核地方及京师要案,这个职位敏感,且任职不易,望卿律正严明,不负朕之所托。”
“臣谨遵圣命。”
说完了官方的例行公话,以他们之间的纠葛,自然后面还应该有些私下的较量。
“朕该叫你卫卿,还是叶卿?”
“……”卫海宁僵了下,撩起下摆,跪地,“臣,罪该万死!”
身份的问题,彼此早就心知肚明,但是这种姿态却必须要做出来。当然,皇上起这个头,自然会有下文。海宁微微握紧拳头,小心平稳了下呼吸,下面的话,才是今天的重点。
罗耀阳看看手里的拟诏,声音如既往的冷肃,“卿应该明白,璟王如今身份崇贵,容不得蜚语流言,曾经那些荒唐的过往,都过去了。”
听出天显帝话里的警告,海宁的心微微紧,态度恭谨的应着,“是,罪臣谨记。”
街头巷尾有关璟王爷的话题直不断,他的历练和他的传奇都是议论与向往的对象,不难猜出这是花了大心思营造的,端的是让周奕认祖归宗的名正言顺。而实际上……却只有极有限的几人知道真相,而这极有限的几人里,自己无疑算个从头至尾参与的核心。
“嗯,”罗耀阳语气稍缓,“不用自称‘罪臣’了,明日早朝,朕会下诏为你正名。你碍于奴藉冒名科举,虽是大逆,但你的身份却是因家族株连。虽然你的官路不正,但也算克尽职守,兢兢业业。如今正你户籍,恢复本身,也望卿能重振你们卫家的声誉。”
卫海宁浑身震,浑身的血液都涌进脑子里,耳边有些嗡嗡作响,整个人被这个消息搅得片浑噩茫然。
原本看皇上的态度,他已经暗自做了最坏的打算,全身心的戒备,全然的抵抗,脑子里闪过无数自救的挣扎和反击方法,结果,这样番话,在这短短的刹那,让海宁突然失了对抗的目标,只觉得满腹防备、力气和集中的精力……被对方轻轻戳,弥消无形。
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疼痛,强迫他搜刮脑子里仅有的冷静,强迫自己静下心思考——这样的诏书……不追究他的欺君死罪,赦免了他原本的奴籍,给了他重新荣耀家族的机会,甚至不用戴罪立功——实际上等于抹平了他过往的所有过失,诏书下,即使皇上日后反悔,那些也再不能成为他的罪名。
这……是天大的皇恩……可为什么,为什么……
“朕知道你那些过往,不过……年纪轻轻有这等才华和心性,如果埋没……就可惜了。”罗耀阳清冷的话里有丝淡淡的温和与欣赏。
海宁跪在地上,那些话让他心跳快的几乎喘不过气,那语气里的某种东西很软、很柔,包住他的心,慢慢渗透了阻隔,融到血肉里,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有说不出的抚慰和感动。
他紧握着拳,强压声音里的颤抖,深深叩拜,“谢,谢主龙恩!臣……臣感激涕零。”
面圣……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皇上……居然是这样的人。
想不到……也不敢想……
原本吊着十二分防备忐忑的心,也被这种近乎奇迹的喜悦紧紧包围。
罗耀阳看着他,给了他片刻调整情绪,“如果爱卿没有别的事,就可以退下了!”
“臣,臣告退。”海宁行过叩拜大礼之后,才退出去。
等卫海宁离开,罗耀阳接过广福奉过来的茶,轻抿口,只觉的唇齿留香,
“这个卫海宁跟星起两年,却还没像星那么反骨……”到底是从小接受正统督导,若像星那样性情乖张又不羁,可就麻烦的。
罗耀阳回想刚刚卫海宁的反应表现,皆在预料,心里开怀。
*** *** *** *** *** ***
熠星捧着药碗,听着海宁有些混乱的描绘自己面圣的过程,他的言词之间似乎改昔日对罗耀阳的敌意,有些敬畏、崇仰和感激。
熠星看着海宁傻傻的激动劲,唔,那人当了两年皇帝,功力果然又见长进……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陈年宿敌给收的服帖,连带自己那份功劳也被轻易抢了去——刑部的赦免令,户籍的修正,加上吏部的任职,礼部的科考都是他亲手伪造入册,添加删除,然后再配合上皇帝的诏令——说卫海宁在四年前领了密旨化名去地方巡察,如今功成名就、加官荣宠……切才叫顺理成章。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给他歌功颂德了,我明白……”他与罗耀阳从对手到知己,到……到兄弟,没有人比熠星了解他。
其实说到底,是海宁的学识能力出众,几次平调,故意刁难,结果反倒使他声名越来越盛——名声过盛就容易招人嫉恨,或许就会被有心人挖出四五年前的旧事——毕竟那于自己的经历、曾经与罗耀阳间的纠葛也息息相关,罗耀阳是怕惹人非议吧。
灭口不行,罗耀阳也容不得海宁天地逍遥,远离他的掌控,所以把海宁调到眼皮底下看着,也势在必行,而这谎,就定得圆——他恐怕早有腹稿,如今却让海宁以为自己领了大的天恩……
真是奸诈!
熠星轻啜了口药,苦的让他夸张皱眉摇头,“你不是直都很讨厌他么?这回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净为他说好话!”
“那……那时我,我是帮你跟圣上作对,”海宁略带结巴的反驳,“皇上现在是你的兄长,又待你很好……作为臣子,我自然不会像从前……”说到这里,海宁突然嫩脸红,想想以往的敌视有少源于‘情敌’的因素?自己年少时懵懵懂懂,也不太明白……分别了两年,感情积累沉淀,越见浓烈,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渴望,而他曾经认为的‘情敌’,原来他们只是兄弟——无论怎么样,现在的情形对自己都绝对有利——不言放弃。
熠星听到海宁的话,看到他亮晶晶的眼,不由心头疼,然后把手中的汤药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嘴里四下蔓延,顺着到喉咙,到肺,到心……直到空落落的胃袋。
对待感情,他们都太执着,太盲目,奔着个不可及的目标苦苦追寻,明明心里明了,却抵死不悔改。
作者有话要说:清水啊,清水……
郁闷啊,郁闷……
下章啊,继续。
过往
——所谓家人,就是可以把软弱完全暴露他面前的人。
海宁翻看从刑部送上来的各种案件,对于他人的指点和偶尔交换的莫名眼色视而不见。
想当年卫家得势锋芒毕露咄咄逼人,而后犯了轰动的案子,世人是落井下石。如今,在外人眼里自己又得到圣上赏识,平步青云,被人议论也实属避无可避。
虽然刚刚上任,海宁也敏感的察觉到办公署里非同般的安静,和其他人对自己的疏离。
是因为自己平白被调任,挡了谁的仕途吗?
这种情况再所难免。海宁以往几次调任,开始也皆是这样,照他的经验,过些日子摸清了情况,用些小花招自然有法子减消他们的敌意。
在其位,谋其政,海宁抛开杂想,集中精力低头研究手里的宗卷。
看了半晌,他渐渐觉出不对,这里面的卷宗不是案情太过简明就是陈述繁杂、证据不足。
论权责,下面的人应该把审阅结果写明,只待自己复审签章——这些无论如何,都不该以疑难杂卷类送到他这里,而据他所知,起码最近半年他曾经经手几个较复杂的案子此刻却不见踪影。
海宁抬头正好看到大理正柳舒眼里瞬而逝的蔑视。
卫海宁不予理会,叫他过来委婉提点,“这里的卷宗似乎不全。”
“是啊,大人……其余的,刑部还没送过来。”柳舒笑了笑,狭长的眼睛里闪过隐隐的嘲弄之光,“他们做事就是拖拉,却总要下官们备受责难,要不……您与刑部曾经打过小半年的交道,您去试试?想当年,卫家罹难,以大人的出众能力,想必也能受到些刑部的关照,如今大人您高官显赫,风光无限,也应该拜访年前的……老友,叙叙旧,沟通下感情。您也知道,我们这两个衙门合力办事的时候,有时候难免摩擦推诿,这回有您在中间交际调停,也是我们俩衙门的福气,正好顺便帮我们通融通融。下官这就先行谢过了大人了。”
番话里语气暧昧,暗指尖酸刺耳的很,柳舒却规规矩矩的行过谢礼,转身甩袖,步三晃的走开了。
海宁被那番暗示恶毒的话激的时僵住,不知言语,但室内诡异的平静却随着柳舒的公然挑衅被打破,原本的指点和眼色,变成了堂而皇之的议论与意淫。
“……十三四,正是好年华……最是柔韧稚嫩……”
“那脸蛋,那身子……开了苞……那帮色胚可享福……”
“发配军营,真是暴殄天物……教乐坊,经过秦楚楼的调教……啧啧……兰公子又能算什么?”
“……功夫差不了,瞧那小腰……定是上面哪位爷的宠……平步青云呢。”
“你尽可去试着讨好,说不定现在也……”
“……”
止也止不住的侮辱的话,钻进海宁的耳朵,流到他的心里。
海宁开始觉得浑身冰冷,脊背上却细细的泌出薄汗,贴在凉凉的背上冻得他刺骨发寒,就好像有千万根针扎的样,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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