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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45

    莫笑女儿狂 女户 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45

    到得赁的房儿门前,洪谦忽觉不对,扭头儿,猛见街口立着个半大少年。少年十五六岁模样儿,背着日头着,看不清脸,身青衫,后头跟着个小厮儿,见他看来,少年深深看他眼。金哥见了,仰着脸儿叫声:“爹。”又朝两顶轿儿呶呶嘴儿,洪谦反身下马,将他抱将下来。

    再看那少年时,人止留了个影儿,小厮儿追着叫“瑜哥”,洪谦丢眼色,捧砚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苏先生的次孙叫苏平,前面写的时候写岔了。

    洪爹先期准备工作做得好。

    以及,下章,秀英开炮。洪谦开始挑衅鸟~洪爹下手狠的哩~

    ☆、69不慈

    却说秀英随洪谦往苏府里去,洪谦既为金哥讨了苏先生人情,将金哥将往当朝梁相家学里附学,苏夫人又托她做媒,试探郦家之意欲为苏平求娶六姐。端的是双喜临门,是金哥非止有名师教着,与当朝宰相家有了渊源,洪家在京并不根基,此番求学实与金哥有益。二是苏家也是与郦家做了亲家,与洪家也成了姻亲了——苏先生曾孙要唤洪家女儿做舅母。

    既遇着这等好事,秀英满心满意便都扑在这上头,坐在轿儿里,时想着束脩、金哥上学要穿的衣裳、要使的笔砚、要买个小厮儿跟着,时又想明日往见申氏,今天是否先使人去个帖儿说声。洪谦在门见停那片刻,她并未察觉出来。

    待回了家,秀英脱去外头大衫,换了家常薄衫儿,袁妈妈奉上井里湃的茶来,小喜又与她打扇儿,天已入夏,京城人口又,房儿又窄,无端添几分燥热。玉姐等亦换了衣衫,金哥还在想着骑马的事,悄悄儿问秀英:“娘,我上学怎生去哩?”

    秀英道:“啊吔!”方才想了这许,竟忘了这条儿,顺口道,“等我与你爹商议,看这京里小郎都是怎生上学去的。”金哥低着头儿,拿鞋尖儿划着脚下地。叫秀英在肩上不轻不重拍下:“要上学的人了,不许再这般毛躁。便好、坐便坐好,”抬眼见洪谦回来了,又与洪谦说,“瞧瞧你这好儿子,没相的,往那里读书前,先教他些儿礼仪罢。”

    洪谦笑摸金哥之首,道:“也好。”秀英便问洪谦金哥如何上学,洪谦道:“叫明智儿跟着他去就是了,过些时日与他买个书童儿听使。先雇辆车儿,大些了教他学骑马,便与他买匹马来骑。”金哥眼中放光,立正了好,洪谦不由莞尔。

    秀英拍金哥:“你还不去温习功课?”将金哥逐去,却对洪谦道:“苏夫人央做媒哩,我妇道人家不过搭个嘴儿,人事场上,还须你出面,如何?”洪谦亦应了。秀英方才无话,往出准备金哥上学物什去了。

    洪谦往书房里坐不时,捧砚便归来了。先揖,便回道:“官人,我随那二人道走,那小郎直入处宅里。那里人来人往,问了个路过卖浆的,说是霁南侯家的家学。”言罢,便要上前与洪谦端茶水,洪谦摆手儿,捧砚只得退下。

    捧砚跟随洪谦有年,后又由秀英做主,娶了小喜做浑家,如无意外,也是个洪府管事的胚子。洪谦出门总好带着他,他因总往外头行走,知晓的事儿也些隐隐晓得有些不好的风声,却是与那霁南侯之弟有关。现打听得此情,再看洪谦面上无笑,再不敢言声,悄悄退了下去,今日做了甚连浑家也不敢说与。

    他不说,洪宅却不是无人有知。

    洪谦依旧该做甚便做甚,面上丝儿不显。然洪宅周遭,实了些人。有往左邻右舍打听的,左邻右舍也是赁个房儿居住,彼此也无甚大交情,只知这家里是个新进士,又做御史云云。捧砚既能打听旁人事,旁人自也能打听洪家事。这日,袁妈妈去买新鲜菜蔬回来好整治做饭,却在街头遇着个人。常人眼里,袁妈妈这等老年妇人,最是管不住嘴,是谓“碎嘴婆子”,便借着撞她下儿,又与她拣拾掉下来的东西搭上了话儿。

    头道歉,头说:“不知府上哪里,我与老妈妈送去罢。”袁妈妈因说不用,那人是个三十来岁干净妇人,必要送的,袁妈妈道:“就在这街上哩,不远,我走得过去。”那人顺她指头看:“好干净人家儿,不知府上主人家是何样人物哩。”袁妈妈与有荣焉,便说是新御史家。那人顺着话头儿往下问。

    岂料袁妈妈在旧主人家里时便是最胆小怕事个人,自来洪家,因主人家宽厚,立意在此处养老,是不肯行差踏错,犯口舌之祸,登时警觉,抱着篮儿便跑。回来颗心扑扑直跳,与小茶儿道:“可是做怪,如此这般。”

    小茶儿与程智两口儿早知秀英安排,必是要做玉姐陪房去,自是心向主,说与玉姐。玉姐从小便有主意,却叫小茶儿与朵儿两个出门买果子,每出,便做碎嘴样儿,叽叽喳喳,说些儿街头巷尾传闻。果然,便有那等来问话的。朵儿固憨,小茶儿却机敏,丝不透。那头程智却蹑其后,却是义安侯家来问。

    玉姐暗暗纳罕:我家何曾与这些京城权贵人家有甚牵连来?忽地问道:“只问我爹来?”小茶儿道:“我听出来哩,虽是合家都要问几句,话头儿却落在官人头上哩。”玉姐眯起眼来,招招手儿:“你叫明智儿出去茶楼酒肆里打听回,义安侯家有甚新闻,有甚仇家,有无走失人口。”

    小茶儿应了。

    玉姐却不等小茶儿来回话,巧的是秀英往申氏处去做媒,叫申氏留了用饭,要问些事儿,晌午便不回来。玉姐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儿,端到书房去寻洪谦。洪谦深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理,且又在此时,便将下巴扬,似笑非笑看着玉姐张罗:“看你那样儿,便是有话要说,说罢。”玉姐道:“爹,吃饭。”

    洪谦噎,失笑摇头:“也是,吃顿断头饭哩。”玉姐且抿嘴儿笑。洪谦略动几箸,问玉姐:“你不吃来?”玉姐道:“爹平日烦心事哩,用些儿,也好有力气。”洪谦叹口气,慢慢儿将菜吃尽,朵儿来收了杯盘,出去时将门儿反扣上了。

    洪谦道:“我便知你是个仔细人。”玉姐道:“爹既吃饱了,便索性与我说了罢。我也好心里有个数儿,近来总有人在咱家宅子外头晃哩,小茶儿与朵儿出去买果子,还叫人拦着问了。爹不过是个御史,又不是御史大夫,哪值人这般?必有个缘故儿。爹说与我,好过我外头听了,措手不及。且家里还有娘哩,爹不说与我,也要说与娘。”

    洪谦道:“不过是京中谣传,说你爹与大理寺卿家走失的儿子生得像罢了。”玉姐吓了跳,又咬着袖子看洪谦,洪谦道:“做甚怪模样儿?”玉姐笑个不迭,道:“可真是缘份了,来时船上便听着这人,竟与爹生得般模样儿么?不知爹做无赖相时,是个甚模样儿?爹好早说与娘知,娘近来也得闲与些个官娘子处坐哩,休叫那碎嘴的婆子说甚前头有个婢生子来。”

    洪谦叫玉姐笑得个哆嗦:“混说甚!你是我头个孩子,原道你懂事,好教导你兄弟,你倒学会这等言语来!仔细叫你娘打你。”玉姐道:“我就听爹这句骂哩。”言毕,拎天水碧色裙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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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秀英在郦玉堂分家得的宅子里,叫申氏与几个儿媳团团围住了,端的是礼遇非常。秀英头回做媒,实不知旁人做媒都是怎生说的,她将玉姐许与九哥时,听着消息便开心,早忘了当时情况、媒人说了甚了。

    是以秀英递了帖儿到郦府里,次日到那家里去,申氏接了,虽不知她有甚事,依旧亲热非常。秀英入来,既不知如何转个话头儿,索性寒暄毕,便笑说:“我有件好事要说与亲家,只未出阁的闺女不好听来。”

    六姐、七姐虽不知何事,然知秀英向无恶意,便悄悄儿退了出去。诸媳未见婆母发话,都留了下来。

    其时申氏正盘算着,太子之墓营建得差不了,她与于太子的孝期已过,早待太子入土,便要与六哥迎娶孙氏。只因是宗室,眼下不好大张旗鼓准备,却聚了儿媳等人,先处密密议着家下库里有少、还缺甚物事等,又将六姐、七姐带在身边好学些事儿。闻说秀英到,手上事只好停下。

    秀英见两个未出阁姐儿已走,便直与申氏道:“昨日我家里往苏先生那处去,原是为问问先生,京城哪处先生教得好,好与我金哥开蒙。不想苏家夫人拉着我,你猜怎地?”

    申氏心头紧,便问:“怎地?”

    秀英道:“却是有件事儿,苏夫人因苏先生说府上风气好,他正有十五岁攻书的个孙子尚未娶亲……”语未毕,申氏不由:“啊!”地声。秀英笑道:“是哩,是想问问六姐许了人家没有,若不曾许,倒想做亲来。”

    申氏念声佛,面上笑意压也压它不住。她几个儿媳妇便管秀英叫“婶子”,围簇着直说婶子是福星。申氏也喜不迭,笑道:“那回苏先生使他家儿孙来,我们家那个,送客走了便与我说苏家孩子如何如何好——这却不是缘分了?未知是哪个哩?”

    秀英便说:“是他第二个孙子,叫做苏平的。”

    申氏道:“就是他!”秀英道:“亲家这便是允了?不须与亲家公说声儿?六姐那里也好相看相看哩。”申氏道:“他那没个不好的,苏家孩子,我真个想看上看。咱六姐,也不好不叫那头夫人娘子不看。”秀英道:“那我便回个话儿了?”申氏道:“不急哩,咱好生说说话儿。”

    说话间,五娘因是江州人,便满口婶子叫着,来央留。大娘去往厨下看饭食,三娘却往后头说与六姐、七姐,有客,两位姐儿且在后头吃,又笑与六姐说:“六姐恐好事近了,大造化哩。”但凡有人使这般口气说话,闺阁少女半能猜着为何。六姐脸上红:“三娘不是好人,打趣我。”三娘笑道:“不好便不好,六姐好了,我不好,也是情愿的。”六姐上来抱着她的胳膊直道不依。三娘却来陪六姐、七姐道用饭。

    那头秀英吃饭时,也看她家规矩,却是大娘几个儿媳眼着上了菜,与申氏布几筷子,申氏便叫她们都坐了,并不须时刻伺候,食并不语。暗道申氏厚道。

    待饭毕,秀英叫申氏拦着,便将能说的都说尽了,又说苏平之母胡氏:“极干净温柔的个人儿,眉梢眼角儿都透着和气。那样人家,说句不好听的,哪敢有不好的妇人呢?”申氏想,自家闺女也不是不识礼数没个心眼儿的,往那等书香人家里去,也是合意的。

    待送走秀英,申氏往后看玉姐,越看越合意,玉姐羞不得,顾不得母亲,甩手寻七姐道打双陆去了。晚间郦玉堂回来,看申氏笑吟吟的模样儿还奇怪:“你今日怎地笑得这般怪来?”申氏道:“还说我笑得怪,我倒要看你能笑成个甚模样儿。今儿洪家亲家母过来了。”说着便故意顿。

    郦玉堂道:“来便来,你接了便是,我何故要发笑?”

    “来说亲的。”

    郦玉堂道:“与六姐?”

    申氏再不卖关子,直说:“要将苏先生第二个孙子说与六姐……”

    郦玉堂欢喜得要疯了,居然蹦三尺高:“我发达了!”申氏忙将他扯了下来:“瞧你!”郦玉堂口中念念有词:“好啊好啊,真是好啊!这是好亲事,应了,赶紧应了。我说与爹娘去。”

    申氏扯住他:“日头偏西了,那府里也该关门了,你去打的甚门?庚帖未换的,倒显得女家轻狂了。显待事定得差不离了,再说去。哎,九哥这门亲事结得可真是有福气哩!他与九娘佛前结的缘。亲家母又与说了这门好亲。”

    郦玉堂咧开了嘴,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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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家欢喜,洪家夫妇却有些儿凝重。

    洪谦既应了玉姐,亦觉此事与其叫秀英从旁人口里知晓了,不如打自家口中知道。便与秀英说,有人说他与大理寺卿家走失的儿子像来,不定会有人借此生出甚事端来,秀英若在外头听了不好的话,千万留意,不要冲动。

    秀英脸上煞白问道:“甚叫不好的话?流言何须这般郑重说与我?你究竟姓个甚?”不等洪谦回话,又道,“那日在船上说的,那个叫做朱沛的,还前头有个婢子生了个儿子的?”

    洪谦硬梆梆地道:“我只姓洪,是你官人,咱有儿女,我与旁人,并无瓜葛。你晓得这个便好。”

    秀英将牙咬得咯咯响,眼儿直直望到洪谦眼底:“你与我赌个咒来。你总须与我说个实话,我好有个数儿,休教我这头攀高儿,你那头将梯儿撤了。却才你说只姓洪来,可要说实了。我便与你舍出脸来,也要护这家里停当。”

    洪谦道:“我自有主意,你不须与人撕打。”

    秀英冷笑道:“你懂甚?先头船上我说的、玉姐说的,你道是过耳秋风哩?女人嘴里最是狠毒,管你有影没影!若那家继母个贤良人儿又出头,死咬长你辈儿,打杀你,她也止徒三年,何况骂几句儿?这合家上来还要脸不要了?玉姐往后在婆家如何立足?金哥怎能说得媳妇?”

    洪谦道:“她是朱家人,我自姓洪,家下祖先你过年也拜来。”说完,便撩衣摆,直个与她赌个誓。秀英听他说:“若姓朱来,管教身败名裂。”忍不得,吞声而泣。她与玉姐般,心里也有计较,十余年夫妻、父女,略上上心,也知洪谦模样儿不大对了。他又是北地逃往江州的,平日里举止也与旁人不同。京城大街小巷恁熟,官话说得恁好。

    秀英哭完,却将洪谦搂将起来:“狠心的贼,你吃了少苦头儿?”

    洪谦道:“我何曾吃过苦了?不早了,安歇罢。”

    谁个也不曾说洪谦究竟是不是朱沛,此言却是不可宣诸口的。

    两个夜也不曾睡好,秀英起来又要与洪谦打点些银钱等,却是要送江州不第同乡返程。同科另考中的授了处远州里做个下县的县令,先回家报喜,搬取家眷赴任,也要回乡。洪谦去送回。盛凯此番未中,洪谦也说他:“你还年轻,不要气馁,来年再战回。”

    盛凯低声应了,立誓下回入京,必要考个好名次。

    洪谦回来切照旧,该吃时吃、当睡时睡,仿佛不曾知晓外头有流言般,秀英也稳重起来,又要与苏、郦两家说合,却是在自家使袁妈妈做好酒菜,道是江州风味,请苏夫人品尝。苏夫人来时,是苏平护送来,那头申氏也带着六姐、九哥来看亲家。两家打个照面儿,风评自不用说,看人物,彼此满意,便有了八分了。其次便是寻官媒,写庚帖儿,又谢秀英等,端的是喜气。

    家里头太平了,外头却又不太平。原本因科考而平息的流言,又兴起来。起因却是齐王家,齐王原是不信赵王命硬的,不料他的嫡长子骑马时摔断了脖子,不免疑神疑鬼起来。又有真道人死死咬住他算的不曾错,死活不肯砸了招牌。齐王止此子,为叫王妃生出嫡长子来,齐王前头连生了三个闺女,才硬生出这儿子来。伤心之意,无法言表。

    淑妃唯此孙,原知这赵王是要做冤死鬼的,哪料孙子死了,淑妃竟渐信了是赵王妨克的,宫中流言日盛。李才人不得已自缢,遗书为赵王辩白,似应了赵王命硬之说。

    正经读书人是不信的,太学生又联名上表,不料皇太后却突临官家面前。官家此生,最怕皇太后,真个“畏惧”,他原是先帝庶子,本想做个太平王爷,哪怕兄弟们团混乱之后,皇太后亲将他送入东宫。又严加管教,官家年幼时,皇太后还做皇后,在宫中便极有威严。他初入东宫,略宠几个孺人宫女,皇太后说他不好沉缅女色,活鸠杀数人,官家自年轻时起,便怕她。凡事无论对错,皇太后脸板,官家腿便有些儿颤——打小儿叫她吓着了。

    皇太后突临面前:“怎地我看重谁,便要弄走谁么?官家好孝心!”官家便不敢应了太学生“逐妖人真出京”之请,只得将这折子扣下了。

    说也怪,官家怪皇太后,朝臣却不怕。打头阵的却是洪谦,新御史也不说甚流言,也不说甚妖人,却拿味药材来说事,其表节略曰:“《世说》有云桓公入蜀,至三峡中,部伍中有得猿子者。其母猿岸哀号,行百余里不去,遂跳上船,至便即绝。破其腹中,肠皆寸寸断。公闻之怒,命黜其人。是禽兽亦有天伦之情也。[1]桓温,谋篡之臣,尚存怜悯之心。今闻宫中妇人却食鹿胎以为养颜,捕其母,挖腹取胎,何其忍也?臣实不忍听!既忍做此事,有何不忍做?女有四德,德言功容,德为先,容最末,请皇太后、皇后,为天下表率,休要如此不仁不慈。”

    字不提京中乱局,不说太子薨逝、赵王遇诬,却将皇太后与皇后的脸皮撕了往地上狠踩。便是钟慎这等起家御史,外头厮混圈儿,复掌了御史台的,也要说洪谦这手,委实刻骨。本章既上,顷刻满京皆闻。赵王口中念着:“既忍做此事,有何不忍做?”不由流下泪来。“不仁不慈”之语,是叫许人念在口里,谁个不知真是得皇太后青眼之人?

    宫中皇太后、皇后等无奈,只得颁下懿命,宫中禁鹿胎。鹿胎此物,确有养颜之较,是妇科佳品,尤其后妃想诞育子女,恐有宫寒之症,便要食它,非是特为养颜而来。然但凡懂医的,便不能说它不能养颜,两宫吃了个哑巴亏,将洪谦往死里恨。

    那头吴王却将郦玉堂好顿臭骂:“你结这两个亲家,没头没脑,好没计较!得罪皇太后是不怕的,你可知官家只有三个儿子了?赵王废残之人,唯齐、鲁二王有望东宫,不拘哪个,他两个能得着好来?”

    郦玉堂先往家里炫耀来,不意吃这顿好骂,他却不惧:“公道自在人心,且,便是官家,也不能得罪士人。”吴王气个半死,手里把拐杖飞向郦玉堂,打得他抱头逃回家来。

    次日,便是太子下葬。苏正冷眼看着三个皇子,赵王憔悴自不消说,齐王眼睛通红,鲁王哀哀哭泣,然三人相较,赵王已人不胜衣,其二王虽要人扶持,步子倒稳。不由微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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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葬后,京中是热闹起来。这头郦玉堂家六哥与孙尚书孙女儿完婚,又写信往江州去,请另两位亲家送亲来完婚。

    那头皇太后朝上发威,将几个进士出身的官儿夺官发落,说有些个读书人是“贪名好利的伪君子”,官家只好躲着不出头儿。洪谦晓得她是指桑骂槐,又上表,直指皇太后干政“牝鸡司晨”。也亏得他敢说,也亏得官家护着他。官家见洪谦骂人,便与洪谦撑腰,说他是“贞介耿直之臣”,真个是他腰后头扶着他。

    那头御史见洪谦人便直接皇太后,纷纷羞愧,且有几个同年遭了皇太后毒手夺官。个个义愤填膺,却不求同年,转而弹劾外戚不法之事。朝上直如开了锅。

    然不消数日,却又有洪谦是朱沛的流言传出,言他奸狡虚伪,不顾人伦,数典忘祖,是个好邀名的伪君子。直至有御史参这位洪同僚,言昔年识得朱沛的人说,他耳上有红痣等表记。众人往洪谦耳上看,果有人看着了颗红痣。

    苏先生便坐不住了,先时是流言,他作不知,便是梁宿也不敢问到他面儿上,生恐吃他句:“非礼勿听。”如今却是御史参奏,苏先生不得不当堂逼问洪谦。

    洪谦从容道:“先生这话却是好笑,我自姓洪,要我认了别个人,便是说我不是洪家孩儿。不是谁个说你不是你爹的孩子,你就要跳起来辩白的,说话的人才该拿出实据来……”扫眼那参他的张御史,唇角抹冷笑,“张某人难道忘了,他是城外叫花子收养的行院□生下来私的私孩子?从来乞讨长大,讨达官贵人口边口残食,便做人家的狗,四处乱咬乱吠。你道张御史与你长得像,你便换身官皮,我便不认得你了么?”

    苏先生此生从未见过此等无赖,却又不知如何答应是好。那张御史张脸气得铁青,跳将起来,道:“你你你、你信口雌黄,你、你、有辱斯文!”洪谦掏掏耳朵:“你也知甚叫信口雌黄?”

    张御史道:“京中人都知。”洪谦道:“不消三日,京中人确都知你是个小龟公儿。”张御史两眼翻,喷出口血来,便厥了过去。

    官家大感痛快,居然乐不可支。叫苏先生狠瞪眼,吓得打了个嗝儿,忙捂了嘴儿退朝去。

    既退朝,苏先生便揪住洪谦,同往苏府去,书房门儿关,苏先生审起洪谦来。洪谦不等他发问,便道:“自登科后,便有人于四周徘徊,大理寺卿亦误认我,故知先生昔日为何对我严厉。”苏先生正经人儿,经不得洪谦巧舌如簧,疑惑道:“你真个不是朱沛?”洪谦无奈道:“我是洪谦哩。且……确是相似。不瞒先生,我晓得些他家事儿,也是有渊源,只眼下不能说,不久,便可真相大白。”

    他不说,苏先生也不好再逼问。且血脉之事,实无法可确验究竟是与不是。苏先生正人君子,宁愿相信洪谦所说是实,且那船上说朱家事时,且是他妻女道朱家继母不好,洪谦言未发,不曾作愤慨之状。

    洪谦说到做到,那张御史的身世愈传愈离奇,再不敢有官员于朝上胡言了。然女人间的流言却是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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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还好些儿,虽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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