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桂枝叫石头马上回家，不要跟人打赌。石头知道闹过分了，想把公章还给大队书记，大队书记不接。

    “大队书记，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石头吧，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张三婶向大队书记陪着笑脸。

    “这个公章能开玩笑吗？往小了说，它是集体，往大了说它是政府。拿去容易，送回难，要是石头从这里爬回家去，我就把公章拿回来。”大队书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铁青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张三婶看看石头。石头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方桂枝也犯难了。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盯着石头和大队书记。

    “这章，我不还了，要是年底前通不上电，我爬出芙蓉湾去。”石头的倔强劲儿被逼了上来。

    “石头，你有种，我们走着瞧。”大队书记扭头往外走。

    “书记，书记，你消消气，我让石头把章还你。”张三婶拉住大队书记说。

    “石头，别跟人打赌了。快去向书记认错，不然，我跟你离婚。”方桂枝一急喊出了这个最忌讳的词眼。

    “啧啧，山里女人真够浪的，跟瘸子离婚没半个月，又要跟石头离婚了。她是不是想把芙蓉湾的男人嫁个遍呀。”一个老娘客笑着说。

    “她有什么不敢的，离婚都挂在嘴上了。那天在溪湾里，我可看清楚了。石头摸摸索索进不去，她竟一把捉了进去。”另一个老娘客说。

    方桂枝又急又羞，跳上台阶把石头拉下来，逼着他去跟大队书记认错，把公章交还回去。大队书记扭着头，慢慢吸着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芙蓉湾，少了他，什么事都办不成。

    石头一声不吭地站在大队书记面前。大队书记假装没看见他，跟一个相好的老娘客调笑，还顺势摸了一下她的脸，惹得其他老娘客像母鸡似的咯咯叫。

    “书记，石头向你认错呢。”方桂枝低声下气地说。

    “柳三他娘，好几夜没上你那边去了，胸又大了些，哪个野男人把你摸大的？”大队书记没有理睬方桂枝，很轻佻地把烟喷在老相好身上。

    柳三他娘并不忌讳自己跟大队书记的关系，咯咯笑着，说好多天没被他摸了，胀大的。大队书记想伸手过去动动，怕别的女人吃醋，哈哈笑了一声，说柳三他娘假正经。

    “书记，我给你们讲个了断，让石头把方桂枝借你睡一宿，你把公章收回去。”柳三他娘晓得大队书记有这个嗜好，趁机拍他马屁。

    “要睡你陪他睡去，我们等着免费通电呢。通了电多好，有钱买个小电影看看。”其他老娘客对着柳三他娘一阵数落。

    柳三他娘自觉无趣，讪讪笑了几声偷偷溜了。

    张三婶把石头手里的公章夺过来递给大队书记。大队书记把公章扔在地上，说拿去容易送回难，免费给村里通电是石头亲口说的，他要是办不成，公社里怪罪下来，拿他顶去。张三婶和方桂枝吓坏了，使眼色叫石头快认错。

    石头原本对大队书记满怀怨恨，他这样挤兑自己，怎么愿意向他认错？一个老娘客把地上的公章捡起来还给石头，说只要能免费通电，保证让芙蓉湾的男人都听他的话。

    “对，谁家男人要是不听你的话？下半年都不让他上床。”老娘客怕这个事闹黄了，又站到石头这边。

    “求你们别起哄了，石头多大年纪，能做得了这个事吗？”方桂枝转身向老娘客们恳求。

    “他生孩子都行了，通个电怕啥，桂枝，不要把石头像孩子一样宠着，男人嘛，就得做大事情。”那个老娘客说。

    “你怎么不让自家男人去做这个事，捣鼓什么呀？石头还是个孩子。”张三婶插过来说。

    那个老娘客有些顾忌张三婶，住了声。其他的老娘客都说石头把大队的公章拿上手了，一定要把事办成。张三婶说石头没爹没娘的，没得钱。

    “三婶，不要说了，通电的事，我去办。”石头把公章塞进裤袋里，看了大队书记一眼，昂着头走出大队部去。

    方桂枝和张三婶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再次恳求大队书记。大队书记黑着脸也走了。

    “桂枝，你家男人真够硬的，怪不得你要离了瘸子三嫁给他。”一个老娘客说。

    “石头会被你们害死的，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有孩子没？把他逼到绝路上，你们看热闹很过瘾吧。呸，出不起钱就别想亮灯！”张三婶冲着一帮老娘客大骂。

    “张三婶，我们可没害石头，给村里免费通电是他自己说的。他想跟大队书记较劲呢。这叫什么呢，对了，龙虎斗，石头要是斗赢了，村里以后都听他的，斗输了，只怪他命不好。你们以为石头笨吗？他想抓住这个机会报仇呢，大队书记害死他爹妈，还把秀凤嫁给了赵德理。”一个老娘客分析得头头是道。

    方桂枝和张三婶不想多说，慌忙朝石头追去。

    一帮老娘客又议论石头到底有没有本事给芙蓉湾通电。有的说石头闹小孩子脾气，根本没那个能力。有的说也许行，公社书记儿媳妇的肚痛病要他治呢。还有的说石头跟城里女人有关系，那个女人家里有人做大官，也许会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