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做糕点 作者:秦燃
第5节
巷子口,逆光立着两人。一人穿着深色的葛布短打,看样子像是车夫;而另一人则打扮体面,头戴士冠,身着襜褕,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
“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带冠者对那车夫吩咐道。
车夫点了点头,走近几人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在此生事?”声音洪亮,瞧着颇为神气。
连车夫的气势都这么牛逼,看来这是个大户了。叶昕朝那车夫走过去,想要回话,却见那车夫径直走过身旁,对着那几个地痞横眉喝道:“快说!”
瞧那样子,车夫似乎已经认定是这几个地痞在闹事了。都不用叶昕解释了。
三个地痞当即跪下来,对那车夫叩首求饶:“误会,都是误会啊!”
叶昕一瞧眼前这场面,觉得十分诧异。什么情况?这几人不挺牛的么?怎么遇见个问话的车夫都怂得这么快?
他挑起眉毛,还没开口问,却听身后一年轻男声响起:“足下可无恙?”
足下?叶昕回过身,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这人能带冠,就说明不是寒门。这种身份高贵的人,居然对自己这个一看就知道是普通平民的人用“足下”这样的敬语称呼,这示好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叶昕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起头来,见到一双细长眼正盯着自己的脸。“无恙。多谢阁下搭救。”叶昕对他拱手道谢,“敢问贵姓?”
“姓张,单名一个‘远’字。”细长眼睛的青年露出贵气而慵懒的笑容,对叶昕略一拱手。
第19章 19觊觎(三)
有缕缕冷冽兰香,自香炉内袅袅飘散。紫微宫中,柳不尘正恭敬地将近两日探得的消息禀告给师父知晓。
修长有力的手指停下翻书的动作。“太守府的小郎君与叶昕走得甚近?”楚灵均听到徒儿柳不尘的禀报,眉头微微一蹙。
柳不尘抬眼瞧了瞧师父:“是。”
“何日之事?”
“就在昨日。”
沉默片刻,楚灵均又问:“太守府的小郎君,又怎会与叶昕相识?”
柳不尘将这两日探到的消息如实相告:“有地痞想对陆诚的妹妹行不轨之事,太守府的小郎君恰好经过,救下了她。”他最近几日没出山,便叮嘱山下驿馆中玄元观的眼线帮忙盯着陆家蒸饼摊。
虽说是盯着,可陆诚和叶昕两人并未遭受什么实质性的人身伤害,驿馆中的人便没和柳不尘说陆家被地痞s_ao扰生意的事。因此柳不尘也是后来下山才得知了这件事。
“这般巧?”楚灵均的眉头,再次一蹙。此等惯用的攻心伎俩,实在俗套。不过俗套归俗套,像这种挟恩的邀约,最是让人无法推脱。虽然俗,但委实好用。
“确实巧。”柳不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师父,垂首道:“师父。是否还需继续打探?”
楚灵均毫不迟疑,敛容道:“继续。”顿了顿,又道:“若有任何伤及人身之事,便出手相助一二。”
柳不尘点头称是,心道上次已经暗中出手助了一次叶昕,将那陈三打伤了。本来他还担心师父会懒得cha手去管这事。此时看来,师父倒也不愿让那位叶师傅受伤。
师父如此关心一个身份可疑之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推开窗户,见夕阳被一片乌云遮去大半。合该橙红的天际,此时却蒙上一层灰色。
楚灵均望着暗沉沉的天空,思忖半晌,神情严肃地吩咐道:“今岁的道考没几日便要结束。郭师叔祖的下落,你派你师兄青岩去探。你等过了道考,暂且留下来,花些力气盯着陆家摊子吧。”
“是。”柳不尘领了师命,便退下了。
楚灵均近来虽不太出外远游,但毕竟身负官职,于达官贵人之事知之甚多。
太守府的小郎君张远才思敏捷,但名声并不好听。虽已娶妻生子,仍不改圈养狎玩美貌男子的癖好。
叶昕的容貌太过于出众,赋性又亲和开朗,他不招惹别人,别人迟早也要招惹他。
之前自己担忧叶昕身份有疑,便不想对其有过多的关照。可眼下叶昕居然惹上了太守府,反倒是更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了。据他所知,太守府和王太妃一党可是有着姻亲关系的。如果两路人真是同党,又怎会多余生出这等事端?难道会是做戏?
不太想管……可又无法坐视有其他人背着自己去招惹叶昕……
想起那人对自己笑得毫无心机挥手道别的样子,楚灵均素来平静的心底,竟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矛盾。
清晨,梨花上的晨露还未被曙光拂去,陆家蒸饼摊上却传来客人惋惜的声音。
“啊?又没了?”一位穿粗布襦裙的年轻女子站在陆家蒸饼摊前,一脸无奈道:“陆小哥,你这点心这两日为何卖得如此快?我今日已来得够早了,居然都被买光了?”
面对女客的抱怨,陆诚窘着一张脸,好言解释道:“这几日我们这儿来了个大主顾,每日第一批蒸出的点心,都被他包了。我师父已经赶回去再做第二批了,劳烦您过一个时辰后再来,保准能买到!”
那女客叹了口气,只好道:“唉。好吧。那我晚点儿再来。你家这生意也实在太好了。我都挨我家厨头训了好几回了,他还以为我晨起得晚了才没买到呢。”
这女客后面的几位客人听了陆诚的解释,也只好叹气摇头,纷纷表示晚些时候再来。
见到上半日这最早的一批客人散去,陆诚长吁一口气,用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拧着的眉头却始终未曾松开。
自从前几日,他们被那位太守府的小郎君张远碰巧从地痞手中救下之后,这位张远倒成了他们摊子的贵客。
接连好几日,每日都差仆人过来,预订第二日一早制作出的第一批点心,而且是先付钱,后取货。
本就是自家的大恩人了,还弄得这么大手笔来照顾他家的生意,这让陆诚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感觉这人情债就和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压得陆诚这几日连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再这般下去,陆诚都怀疑他们恐怕要卖身为奴,方能偿还张远这等恩情了。
师父原本也和他一样,惦记着该怎么酬谢张远。
可昨日柳不尘来他们摊子买了点心之后,与师父单独聊了几句。而后,师父似乎想通了什么,反而对此事不太上心了,甚至还劝他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不到一定时候,辨不清其中隐含的真相。那不如耐心等待。”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那日张远救了他们三人之后,那几个地痞竟就此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其中有何隐情不成?
还没想个明白,叶昕扛着挑担,回到了烧饼摊。
“徒儿,今r,i你卖完这十笼,就先收摊吧。我稍后有约,怕是不能做了。”叶昕放下挑担,将十笼蒸屉与陆诚一一摆到摊位上,取过挂在脖子里的布巾掸了掸身上沾到的面粉。“或者你若还想再卖,也可自己回去做些。”
“有约?”陆诚禁不住好奇,问道:“何人约了师父?”据他所知,师父在寿春,除了自己一家人以外,应该没什么人能熟悉到特意邀约叶昕的。
“张远。”叶昕说道。
第20章 20觊觎(四)
陆诚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约在何处?”
“不远,就在街东头的回香楼。”叶昕将衣襟稍作整理,“时候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回香楼是玉春街上最出名的酒楼,随便点两样小菜吃一顿饭,至少也要两百钱以上。这是叶昕今日问了陆宜才知道的。偶然出手相救,还接连几日捧场生意,这回又要请客吃饭……这也未免热情过头了吧。
“太守府的小郎君惯有圈养狎玩美貌小倌之名。叶师傅,请小心。”这是昨日柳不尘来买点心时,与自己私下说的话。虽只是短短一句,可联想到这几日张远的殷勤,叶昕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不过是富二代泡“妞”套路而已。
自己虽没谈过恋爱,可作为在现代开放社会下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叶昕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否认长得漂亮确实对生意有很大的加成作用。但若是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都是这张脸给自己惹得事啊。没事长那么美干嘛?!
要是能更硬朗英俊些,比如……比如像楚灵均道长那样的,也比现在这张略显娇柔中性的相貌要安全多了啊!
修长挺拔的飘逸身影浮现在脑海里,使得叶昕有些微微的出神。
真是奇怪,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人?叶昕摸了摸跳得有些快的心口。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情愫缭绕在心中,盘桓不去。
“是叶郎君吗?”站在回香楼门口的伙计笑着迎上来:“快里面请。”显然已经有人提前打点过了,因此叶昕一靠近大门口,就被热情的招呼了进去。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叶昕望了眼回香楼气派的门匾,收拾了一下乱飞的思绪,迈步而入。
回香楼一楼是开放的大堂式经营模式,给那些行商歇脚的富商们提供简便的饭菜;二楼则是一间间的雅致小间,提供的菜品种类比一楼更多,价格也贵些;三楼则需要提前预订,亦是隔间经营模式,碗盘杯碟皆是青瓷,勺箸则为金银打造,且非士族子弟或官家而不能入。
叶昕虽是一介平民,但订三楼雅间的却是太守家的小郎君,谁敢不给面子?那伙计笑引着叶昕一路走上三楼,带到最里面的一间雅间,方才离开。
此时正是午时,酒楼里来往的客人不少。不似平民百姓那般每日只用两顿饭食,有钱有势的人家一天三、四顿的是常态,更甚者,五、六顿亦有之。
普通平民根本无财力到回香楼来消费,若是见到回香楼此等雕栏壁画的装饰,说不定会拘束的连走路都会发抖。
然而叶昕这个异世来客倒是对此毫无感觉,大大方方地推门走入那间在他看来算是“s”的豪华奢侈包厢。
一进房间,张远正在悠闲地喝茶。叶昕对他拱手说道:“张远兄,久等。”
“叶师傅不必客气,请坐。”张远看见叶昕,眼睛一亮,指了指一旁早已倒好的茶,“先喝口茶,润润喉。”
叶昕与张远阶层不同,叶昕唤他为“兄”本有些失礼。然而张远并未介意,反而显得很高兴。
叶昕态度自然,颔首道谢,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谢谢。不知张兄今日约我何事?”昨日有一位仆人趁着陆诚在看摊子,专门等在叶昕赶回陆家做第二批糕点的路上邀请叶昕来赴约。弄得这般神秘,想来应该挺有趣。
张远本就十分属意叶昕容貌,这会儿见他言行大方,不卑不吭,心中更是欢喜。笑道:“叶师傅手很巧,所做的点心我以前从未听过见过。近两日让家仆买了些尝尝,倒是一尝便忘不了了。”
叶昕露出职业笑容,客气道:“不敢,过奖。”他不认为,张远这种家世的贵公子,会只是想找自己吃饭随便聊聊闲话。不再说多余的话,叶昕等着张远的下文。
张远见叶昕盯着自己的美目毫不闪躲,比那春日的河水更潋滟,不自觉地心跳快了几拍:“是这样。我在县郊有处私宅,还缺个做点心的厨子。不知叶师傅是否有意入我那私宅长住?”
去私宅而不是去他长住的太守府?这确定不是金屋藏娇的路数?
见叶昕不说话,张远以为他担心工钱,便又笑着补充道:“工钱自不会少你的,每月两千钱。”能够在固定的宅院有固定的高收入,不用风吹日晒雨淋,在他看来绝对是份美差了。叶昕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两千钱?!那可真是大手笔了!听陆诚说他以前每个月辛辛苦苦的摆摊也才顶多能赚五百多个钱,大户人家的厨子月钱则约莫七、八百个钱。张远一张嘴就开价月薪两千?
叶昕的内心在听到那两千钱的月薪后,被再次小小震撼了一下。所以金屋藏娇还不算,还给每月高额的包养费吗?!除了震撼,叶昕的心里还有一种荒唐不真实的感觉。
作为怀有一技之长的纯爷们儿,这种荒谬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不不,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叶昕怔愣片刻,脸上还有些难以置信:“张兄,你这价格着实不低,莫不是在与我说笑?”
难道自己暗示的还不够?张远本就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伸手搭上了叶昕放在茶杯旁的手:“怎会是玩笑?我再认真不过了。你若入了私宅,我决不亏待你。”
好吧,啥也别说了。这下坐实了!叶昕抽了抽眼角,在心中抹了把脸。作为自食其力的纯爷们儿,活了二十多年,没想到一朝穿越到古代,居然遇见有人想要包养自己。这感觉不可谓不酸爽啊……
第21章 21痴心妄想
酒楼茶舍最是八卦是非乱飞之地。各类花边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春风吹又深的野草一般快速疯长。
未出两日,才来寿春月余便被各世家、士族及街坊邻里知晓大名的美人点心师傅叶昕拂了太守府小郎君美意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又过了两日,陆诚与叶昕发现,之前消失不见的那几个地痞又出现了。而且,这两日来买糕点的大户的仆妇婢子比先前少了一些。
陆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叶昕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对这两日的异常压根儿问都不问。
叶昕在感叹最近陆诚心性成熟了不少的同时,在心中也十分感慨。这回好了,大尾巴狼连羊皮都懒得披了。
那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贵公子被自己拒绝,想必得气上好一阵子呢。
看那彬彬有礼的样子也不像十足的卑鄙小人,估计也就最近几日气儿不顺,想要找他们撒撒气罢了。
叶昕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这个时空太过于单纯。有些事,即便当事人不找茬,也自会有人替他出气。阿谀奉承、巴结讨好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可避免地拉拢人心的好手段。
生意清淡了两、三日倒还好说,到了第四日清晨,他和陆诚扛着挑担来到摊子前时,竟意外地发现陆家蒸饼摊的摊位给人砸得稀烂。
草泥胚的台面早已看不出形状,下面的灶肚也是一片狼藉。摊位旁竖起的布幌不见踪影,仅留下半截被折断的竹竿,在晨风的摇曳下将断不断,极为讽刺。
陆诚气得脸都青了,一声不吭地蹲下来,清理灶肚里的碎石和泥土。
叶昕站在一旁,起初还有些傻眼。悄悄瞄了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徒弟,那种原本因穿越到古代而隐藏的迷茫和无奈感再次从心底涌出来。
之前的生活虽然简朴,但还算顺利。所以他偷懒的得过且过,找人也是采取随缘的态度,并没觉得日子有多难熬。
叶昕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钻营的人,许多事情他都是采取马马虎虎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迷糊的。饭菜能吃饱肚子就行,屋子能遮风挡雨就行,日子能够温饱就行。他不愿意将时间和ji,ng力用在一些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上。
许多男的不都这样吗?在生活中,大部分时候都是挺粗糙的。当然,感兴趣的他绝不会这么敷衍,比如对于各式糕点的制作。
然而现在,他发现日子将就不下去了。在这里,如果再不花力气用心钻营,连活着都是无比艰难的。这个时空和以前他所在的现代法制社会相比,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直到此刻,经历过眼前的一切,他才有了切身的感受。仿佛一夜之间被迫从一场美好的大梦中醒来。
在这个拼家世拼权势的地方,就算自己再牛逼也没卵用啊……
如果没有一条可靠的大腿来抱,别说贞c,ao不保了,也许连小命都难以留住。
叶昕愣了半晌,看着凌乱不堪的摊位,彻底悟了。
在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要更努力、更积极地做出美味点心,吸引一条粗大腿来抱。然后借着大腿带来的安稳,赶紧找到任务目标田斌,将那份《毒方杂论》尽快扔出去。
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就能回原先那个世界了。
呆在这里,他始终都没办法习惯,这里不是他应该长久停留的地方,而且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他留恋的人或事。
要说有什么让他极为牵挂在意的人……叶昕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身影高挑挺拔,俊朗非凡。
那位手持长剑英俊潇洒的楚道长,身份地位却是如此高高在上,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高邈而遥不可及。
即使此刻,叶昕承认自己对那人很心动、很向往,可是连下次再见是何时都不知道,就别妄想着要高攀了。
两人完全就不在一个阶层上,这样的单相思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更遑论自己还是个男人,长得再美也没用。这世上追个异性都没那么容易,更别提追同性了。
自己在这里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是个带把的。说不定他愿意以身相许,人家还得被吓一跳。如此一想,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连想都不应该想了!
叶昕闭了闭眼,认清了现实。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天以来,自己心底的那份茫然是什么。
——留在这个时空,他找不到归属感。
而陆诚一家,只要自己把做糕点的技术都教给陆诚,那他们一家人没有自己,也会生活的很好。在这个堪称陌生的时空,并没有什么人与自己有深到无法割舍的羁绊。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留下来呢?还是安心找人做任务然后尽早滚蛋吧。别再给陆诚一家人添麻烦了。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把第一道难关给度过去再说。自己闯的祸,怎么都不能让徒弟来兜着。
既然一不小心招惹了权贵,那么能与权贵抗衡的,自然是要比他还高阶的权贵才能镇得住了!叶昕思量许久,终于有了拆招的办法。
“徒儿,在寿春县,有哪处是这些地痞不敢招惹的?”叶昕摸了摸下巴,咂咂嘴,问道。
第22章 22寿春最大权势
陆诚停下手头的活儿,歪头想了想,道:“很多。太守府,y陵柳氏的宅邸周围,成德徐氏的宅邸附近……”
叶昕摇了摇头,把话说得更直白了:“比这些身家地位更高的门第,有吗?唔……就是寿春最大的主……谁都得给他磕头的那种。”
陆诚蹲在地上,皱眉仔细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击掌道:“有,还真有!寿春是九江郡王的封地!这儿有他的一处别院!”
叶昕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兴奋地问道:“所以,九江郡王才是寿春的最大boss,对吗?!”
“博丝?何意?”陆诚被师父说的新词弄懵了。
“呃……就是这里他最大,谁也不敢招惹,就连太守府,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氏什么氏的那些个土财主,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叶昕抓抓头,又解释道。
他对陆诚说的那些士族门第没啥概念,也不太记得住,所以他用最通俗的说法,表达自己想确认的信息。
“不错。”陆诚这回听明白了,使劲点头。
叶昕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的徒弟:“那些地痞若是敢在那九江郡王的别院附近闹事,是不是会被官府抓走?”
陆诚听叶昕这么问下来,已经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原本灰心丧气的神情,顿时明亮起来:“何止是抓走!若是有平民在他的别院三里内无故闹事,惹得九江郡王或是那里的管事不高兴了,很可能会以藐视王族而治罪,当场被杖毙的!”
叶昕不禁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担忧,可谓ji,ng彩十足:“九江郡王这么厉害的么?!啥来头啊?”这下好像玩大发了。如此霸气,真是太符合他的需要了!
陆诚一脸慎重地说道:“九江郡王乃是皇族之中的王族。莫说是嫡系,他可是当今皇帝的胞弟。绝非普通士族能招惹得起的!就更别提是平民百姓了。”
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摊子都被人砸了,再不豁出去就没法混了。他既不想出卖自己的菊花委曲求全,也不想卖身为奴。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只有狐假虎威这招了。叶昕一咬牙,决定干票狠的。“他那别院附近,能摆摊吗?”
陆诚先是惊了一下,半晌后眨巴了两下眼睛反应过来,竟和叶昕一摸一样,整张脸越发灿烂起来:“别院的正门,还有墙外的几条巷子肯定不能摆。但北面的采青巷,是别院的仆役们住的地方。货郎可以随意通行及卖货。一般的地痞流氓也决计不敢去生事的。”
叶昕一拍大腿,决定了:“好!让货郎卖货就行。今晚我们再做两样新点心,明日挑着担子,去采青巷做生意去!”
“师父。那今日的点心怎么办啊?”陆诚望了眼街对面的那几个大声笑闹的地痞,刚刚还兴奋不已的神情顿时没了,愁眉苦脸的说道。
“怕他们啊!反正摊子都没了,我们今天就挑着去卖。先沿这附近的几个大户人家住的巷子走一圈。我就不信还卖不出去了!”叶昕说着,愤愤然地 起袖子,露出藕白似的两截秀美小臂。
陆诚简直都要对自己的师父俯身行叩拜大礼了。别看师父长得那样娇弱貌美,内里着实是条汉子。
玉春街南面有条玉带河,河水碧绿清澈,犹如环腰的玉带一般将玉春街围绕起来。河上有座玉柳桥,沿桥而过,能看见河岸两边随风款摆的依依杨柳。下桥一直往南,就是几个大士族门阀的宅邸。
走上玉柳桥,拱形的桥面让叶昕的步伐摇晃地更明显了。在桥上往来经过的行人纷纷对叶昕侧目张望。
那两截白生生的细嫩胳膊,在陆诚眼前一直晃个不停。
陆诚扛着挑担,脸红红的对走在前面的玉人劝道:“师、师父,你还是将袖子放下来吧。”
“嗯?为啥?”叶昕走得摇摇晃晃,换做其他男子,只会让人觉得瘦弱不堪。
可到了叶昕这儿,他身形虽纤瘦,但腰部的曲线却极美。露出的后颈白皙莹润,一双笔直长腿随着扭动的细腰有规律地迈动。走起路来,单薄的背脊微微起伏。从后望去,整个背影俏丽生姿,使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玉带河两岸的杨柳。
看得久了,那俏影反倒和岸边那些嫩绿曼摇的杨柳有几分相似,与这四月春日相映成趣,成了暮春里罕见的一道美景。
偏生这道“美景”还不知道自己是有多醉人,大大咧咧地露出如玉的小臂肌肤,继续祸害路人的神智。
叶昕被担子压得甚是辛苦,连路人的视线都顾不上了。陆诚既心疼又担忧,想了片刻,只得借口劝道:“放下袖子,免得晒黑了。”
“嗨!我还想黑点儿呢。赶紧晒黑吧!”苦中作乐,也是人生难得的磨练啊。叶昕累得满头汗,还强行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陆诚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恨不得为师父愁白了头。
他的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粗心。明明长得那么美,却偏喜欢将自己当作路人甲,对自己的容貌不甚上心。
这可真是西施的外貌,糙汉的内心呐……不知怎么的,陆诚脑海中浮现了这句话,于是忍不住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也罢,还是先期待今晚师父会做什么新式点心吧!
两人又走了一阵,担子沉重,叶昕为了分散肩头越来越明显的疼痛感,只得拉着陆诚一路聊天转移注意力。“九江郡王常来他这儿的别院吗?现在在寿春吗?”
陆诚:“不常来,现在应该不在寿春吧。一年到头的,听说只有在先皇和其生母的祭日那两月会过来住上十来日。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叶昕撇撇嘴,腹诽道有钱有势的人就是好啊。一年就来寿春住二十多天,还要专门弄个别院。任性!
不过不常来才好,不然万一在这里遇见了这种等级的王孙贵胄,自己肯定会倍感压力。
第23章 23九江郡王(一)
玉春街的东面相去七、八里,有一处ji,ng美富丽的别院。
高高的围墙之内,楼台错落,柱壁雕镂,窗牖皆有绮疏青琐,图以牡丹盛放。黛瓦飞椽,回廊数条,假山流泉,景致典雅。
后堂的卧房里,错金博山炉上,香烟细细袅袅弥漫。
重重锦幔之中,一人微微抬起手指,在案头的熏炉旁,轻轻敲了两下。
一旁的婢女训练有素,立时将案头上燃着安息香的香庐撤下,换上了另一只。
手脚利落的往新换的炉中加上一勺苏合香,点燃,用羽扇微微扇动几下,屋内的宁神香气便缓缓被一股馥郁的芳香所取代。
那人尊贵的一抬手,婢女低头俯身,当即退出房去。
须臾,另一位婢女进得屋来,将已备好的茶水和豆糕小心置于矮几之上。
“殿下,刘掌柜已在正堂候着了。”婢女垂首低眉说道。
那人微微一挥手,婢女缄口,识趣地退到一旁。
瞥了眼身旁如花似玉的美貌婢子,那人嘴角不易察觉地挑起一抹冷笑。
端起白瓷桃花盏饮了一口茶水润喉,又用银箸夹起一块豆糕,只浅浅尝了一小口,那人便放下箸,问道:“这豆糕,便是寿春最好的回香楼做得?”
婢子心头一跳,娇滴滴的嗓音中夹杂一丝惶恐:“是。”
那人又问:“刘福已在正堂了?”语尾显出一丝不快。
“是。”婢子欠了欠身,不敢再多说其他,生怕说多错多。她刚入郡王这寿春的丹暄别院半载,只听说殿下脾气乖僻,且于吃住是出了名的挑剔。
这回殿下突来寿春,她有机会得以服侍在侧,本是绝佳的上位机会,然而伺候了两日,方觉传闻不假。
殿下脾气乖僻与否,她不知道。王孙贵胄们,哪个不都有点儿脾气?住得方面也还好说,别院虽不大,但处处布置皆ji,ng美雅致,殿下对此无甚微词。
但在吃食方面,他却频频蹙眉。惹得她眼下哪还有攀援的胆子,光是伺候殿下的小食,就已然让她提心吊胆了。这也实在是太挑了!
“去正堂。”那人看都懒得看一眼矮几上剩下的豆糕,意兴阑珊地吩咐道。
“是。婢子这就先去传茶。”
刘掌柜步伐匆匆地出了正堂,方才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巧姑,巧姑。”刘掌柜见那名常跟在殿下身旁的婢子路过,慌忙叫住了她:“慢走,留步,留步。”刘掌柜本名刘福,祖上原是王太妃陪嫁婢女的家仆。
自从九江郡王刘祺的亲生母亲因病早逝之后,先皇便将年幼的殿下托付给当时还是昭仪的王太妃抚养。
三年前,新皇登基,殿下便被封为九江郡王,赐郡王府而搬离皇宫。刘福便被殿下指派,在寿春这个富庶之地置办几处产业。
回香楼是殿下的其中一处产业之一。故而遇见已共事数年的巧姑这老熟人,刘掌柜哪里还顾得上面子,连声唤住那婢子求助。
“福伯这是怎么了?”巧姑见刘掌柜难得勾着个腰,焦急的面色显出几分狼狈,不禁捂嘴笑问道。刘掌柜怎么说也是跟着殿下几年的老人了,如此慌里慌张的,着实少见。
“哎呦!我能不急么?”刘掌柜可算能找人一吐为快了。“你知道方才殿下见我,都说了什么?”
“哦?都说了什么?”巧姑装作正经的问道,嘴角却还是翘着。
刘掌柜哪里顾得这年轻丫头在自己面前嘲笑自己,差事要紧,差事要紧。于是一五一十地说道:“问我们回香楼是否换了厨子。说把鱼做得不够嫩、炙猪r_ou_的味道太淡、菘菜炖得太老,豆糕的豆粉磨得太粗难以下咽……”
刘掌柜一边诉苦一边抹汗:“这到底是怎么了?与上次来时左不过七、八个月,怎么才几月光景,这口味竟变得如此挑剔了?”
巧姑见他一把年纪,平日在回香楼趾高气昂,这会儿居然像是被先生狠骂过的童子一般惊慌,又咯咯笑了好一阵,才道:“刘掌柜多日不在殿下身边伺候,自然不晓得。太妃数月前见了殿下,说他比她上次见到瘦了。故而一气之下,将跟在殿下身边的厨子全换了。现下的厨子可是整个九江郡内最好的了,你那回香楼只是一县之内有些名气,厨子的水准实在一般,又怎能与郡内拔尖的厨子相比?”
说着,巧姑转了转眼珠:“至于小食嘛……殿下近来喜食聚云观的豆糕。聚云观最近招进几名厨子,想要在吃食方面做大。那边的点心师傅可是三代家传的手艺。你回香楼的厨子又不是专做点心的,如何能比得过?”
刘掌柜一听,不信了,反诘道:“聚云观不是道观吗?为何要大力做道食生意?”
“道士们也要吃饭呐。”巧姑一脸“你这常年算账做买卖的,脑子倒不如我灵光的表情”,解释道:“聚云观的炼丹、讲经、剑术、医术都不如同州之内的玄元观,想要扬名,想要赚更多香火钱,当然要另谋他法了。”
刘掌柜沉吟片刻,点点头。也是。聚云观在扬州之内是仅次于玄元观的大观,数年来都想与玄元观一争高下,奈何各方面都差了那么一点,尤其近十多年来,玄元观出了楚灵均这么一位剑术奇人,连带着玄元观的剑术水平在整个大汉之内声名远播。
眼见名头只比自己高了一阶的玄元观,忽然因剑术高了自己好几阶,聚云观咽不下这口气倒是颇能解释得通。
道食虽不算道家极为看中的一项,但好歹也有其不同于常食的特点。
道观多建于深山之中。香客们为了去观中烧香祝祷,一来一回便要花去不少功夫,每每烧完香、参加完各种祭祀之礼,都要花去好几个时辰,故而不少香客会直接在道观用食。
几乎每家道观都有面向香客们开放的道食舍。聚云观从吃食方面下手改善从而行扬名之便,亦不失为一条容易的近道。
出了别院,刘福有些神情恍惚。
回香楼所做得吃食,殿下样样皆不满意。哪怕能有一样能入了他的眼的,刘福也不至于如此魂不守舍。如此下去,他回香楼还能开得下去吗?
开……开啊!当然要开下去。回香楼在寿春的几处产业之中,盈利颇丰啊!
殿下金枝玉叶挑剔得紧,可寿春的权贵世家们对回香楼还是极为喜爱的。
样样皆不满意,那便一样一样地改吧!
鱼、r_ou_、蔬、果……先从哪一样改了好呢?刘福想到这一堆的吃食,不免有些犯愁。先去再招两个好厨子?可是,目前寿春最好的厨子已经在他们回香楼了啊……
刘福揉了揉昏胀的额角。殿下连小食都不满意啊。
小食……
小食?!
李匠头某日来回香楼拉着自己去他家吃酒时,曾经抱怨过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里。
“你说也不知道那陆家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找到了一位神仙似的点心师傅。”
“做得点心不但模样讨喜,味道也特别好。替陆家赚了不少钱,连欠我的债都还了。害的陆宜那小美人就这般从我指头缝里溜走了。这可真是让人记恨啊!”
“听说士族们的厨子都坐不住了,纷纷去他那摊子上买点心回去给主家尝鲜!”
刘福以前并未将这李匠头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李匠头这人为人滑头,还喜好吹牛。
再者,如果当真能有那般神仙手艺,为何不去士族家里当厨头,反而窝在蒸饼摊上受那风吹雨淋之苦?因而刘福并没将那陆家蒸饼摊新来的小师傅放在眼里。
可眼下他暂时想不出别的办法,他必须要在短期内就找到新鲜的吃食和好手艺的厨子来帮自己度过难关。那不如……去那蒸饼摊瞧瞧又如何?
刘福想通了,当即租了辆牛车载着自己就往玉春街上的陆家蒸饼摊赶过去。
结果一去,摊子都让人给砸了。哪里还有那陆家小哥的身影?问了一圈周围的街坊,才得知陆家小哥现下不在这儿做生意了,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刘福让牛车拉着在玉春街和附近两条有点人气的街巷转了个圈,也没能找到人。
眼见日头西沉,刘福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采青巷,打算先和自家婆娘商量一番,看看是否去哪家大户人家里借两个好厨子,变着法的做点殿下之前未曾尝过的菜式,先把这几日对付过去再说。
不曾想离自家院子还差百来步,居然见到了那位眼熟的陆家小哥。再往他身旁一瞧,一张惊世绝艳的脸闯入眼帘,闪得他一对昏花老眼直冒金星。
刘福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兜兜转转的,这不就在眼前嘛!可是让我好一通找!
第24章 24九江郡王(二)
采青巷不似玉春街那般人流熙攘,高楼巨柜,让人打眼一瞧,便知是条买货易货的商业街。其位于丹暄别院的北面,是别院中的奴仆们所居住的巷子。
采青巷的路估摸仅有四、五丈宽,巷子中间能容两辆马车或牛车并行,再多则会滞塞。
路面也是用石板铺就,虽不宽敞,但极为整洁。行走其间的人不算多,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清。
巷子两侧多为民居。偶尔有开着门板做生意的铺面,门面装修得十分朴实,小小的方寸之地,都是做些买卖日常用度的营生。
叶昕与陆诚扛着挑担在巷子里从头到尾走了一回,将这里的店铺熟悉了一番。见到有粮铺、陶器粗瓷铺、针线铺,还有一家烧饼蒸饼铺,和一家小小的茶舍,倒是没有酒楼。
巷子不长,还不及玉春街的三分之一,叶昕与陆诚花了小一刻钟便从巷头走到了巷尾。
偶尔有挑着女子头发首饰、果脯零嘴儿的货郎穿梭期间,一低一高地叫卖声老远的就能让人听见。经过一家人家时,若屋子里的人正好想买那货郎卖的东西,就会有人打开木门,站在门口喊住货郎,挑看自己中意的货品、讨价还价。
这就是类似现代的“快递货到满意了才付款”的买卖服务啊!叶昕一边挑着挑担一边想。
“师父,要不咱们先在这儿停一下歇息歇息?”陆诚看了眼叶昕被挑担压得红红的颈侧,再次出声劝道。
“呼……呼……也好,那、便停下歇歇脚。”叶昕喘着粗气说道。这具身体的体力实在是不怎么好。才走了几里路,都歇了好几次了。
不知道这条采青巷附近的居民购买力如何,所以叶昕与陆诚只是将点心做好后,挑着走到这边卖,没带沉重的炊具。饶是如此,不过几笼点心,分量没多少,叶昕扛着走了这些路,亦觉十分吃力。再看自己的徒弟,脸不红气不喘的,比自己强了可不是一丁半点。
看来得想办法锻炼一下身体了……叶昕的自卑劲儿还没怎么酝酿的太够味,身前倒是来了位客人。
“叶郎!你怎地来采青巷了?”
听陆宜说过,在这里若有女子称男子为“郎”,是一种比较亲昵的称呼,叶昕按照自己的理解,把它理解为“小甜甜”。之前自己和陆诚在玉春街摆摊的时候,叶昕凭着刷脸与和气攒了不少好人缘。随着相熟女客的增多,这么唤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没想到在这儿能这么快便遇见熟客。叶昕抬头看了看面前颇有几分眼熟的年轻妇人,立即乐呵呵地回道:“是程家娘子啊。哈哈~好巧。”
“你生意都做到我们采青巷啦?我还想着等会儿去你摊子上买点心吃呢!”程娘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着一身罗秀襦裙,瞧着很是体面,对叶昕笑着说道:“眼下你来了,我倒能省了不少脚力。”
对于顾客,叶昕向来都是笑眯眯的:“今日我做了新品呢!程娘子要不要买点尝尝?”
说着,叶昕掀开挑担上覆着的油布,打开笼盖。
“咦?!瞧着样子倒是怪好。”程娘子微微弯下腰,望了几眼笼内的两种新点心,眼睛亮亮地问道:“你这两样点心,统共做了几个?”正巧家里的婆婆明日要做寿,不如全买回去摆在寿宴上。如此ji,ng巧又新式的点心,一定会让婆婆与客人满意。
叶昕听了这话,猜到她可能会买不少,耐心道:“这次是新品,我做得不多。各二十个。程娘子想要几个?”
程娘子一听居然每样只有二十个,立刻说道:“那我全要了。”叶昕做得点心她每种都买来吃过。模样和味道皆是拔尖的,她对他的手艺十分信得过。
叶昕听她的语气,有些吃惊,生怕她买得太多了,赶忙劝她说:“这两样点心可不经放。程娘子一次买这许多,吃不完可要浪费了。”
“哎。不会。我用来做寿用的,还怕不够呢。”程娘子笑这小哥的实诚,摆摆手道:“叶郎不用担心。对了,这两样叫什么?”
“做寿用的?”如此一来,那得给这两样点心取个吉祥好听些的新名字了。叶昕脑子登时打了个转,将这两种点心的原名给改了改,指着说道:“金黄的这个,叫黄金滚滚。白的那个,叫杏仁香糕。”陆诚默默地看了一眼师父,心中感叹师父真机灵,果然比自己会做生意。吉祥的名字张口就来。
“好名字。好听,吉利!”卖相好,名字也不错。程娘子很满意。“价钱如何?”
没想到刚来遇到的第一单,就是个大客户。采青巷的居民即便是奴仆,手头所有的银钱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比得起的。
叶昕喜得眉开眼笑,道:“黄金滚滚五钱一块,杏仁香糕四钱一块。”
程娘子摸出一只绣着大红海棠的钱袋,正想付钱,身旁却倏然有人抬手给拦下了。
“程娘子。不知能否将这两样点心,各让与我两块?”那人气息仍有些喘,像是疾步走来的。
程娘子眉头一蹙,才想拒绝,待看清来人的脸,略惊讶道:“刘掌柜?”
来人正是刘福,见到丹暄别院里的管事娘子一出手就要全包了这两样点心,刘福当即便决定要买来献给殿下尝尝。能被挑剔的程娘子看中的手艺,想必差不了。
“刘掌柜你这是?”别的人程娘子才不会给面子。但刘福不一样,想起歇在别院里的殿下,程娘子心领神会,对刘福笑道:“既然刘掌柜开口,那我当然要卖你个面子了。”转头对叶昕说道:“叶郎,那劳烦你将这两样点心,各包两块给刘掌柜吧。”
“如此,老夫再次谢过了。”刘福对程娘子拱了拱手,腰背却仍挺得笔直。
嗬!看这老者通身气派就让人觉得挺有范儿的。不知是哪家的大掌柜?叶昕对陆诚点了点头,陆诚利索地将点心用油纸包好,递给刘福。
第25章 25九江郡王(三)
巳时刚过,朝食才撤下去不久,便有婢子来报:“殿下,刘掌柜求见。”
“那老东西怎么又来了?”刘祺斜倚在楠木凭几上,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他的回香楼不忙吗?”朝食他只用了一半。粥做得太稠,害他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奈何肚子未曾填饱,心情便不太好,语气自然就不好了。“让他进来吧。”
婢子再次盈盈一拜,退了出去。
须臾,刘福弓着腰,双手捧着一方木盘进来了:“殿下。老奴有愧。听闻殿下朝食用的不好,老奴特为殿下弄来两样点心。”说罢,刘福双膝跪下,小心劝道:“殿下不妨用一些?”
刘祺懒洋洋地朝身旁的侍女递了个眼神。
侍女款款走上前去,接过刘福手里的木盘,端到凭几上。
漫不经心的随意一撇,等看清盘中之物时,刘祺的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微微直起身体:“这两样点心,孤倒是从未见过。是什么?”
“回殿下。白碟中的是黄金滚滚,青碟中的是杏仁香糕。”
“名儿起得太俗。”刘祺勾起嘴角,嘴上嫌弃着,手上却执起侍女递来的银箸。
只见一细白瓷碟中是一个切面平整的小圆卷,外层金黄、切面呈半透明白色、而内里还夹裹着红色的馅料,一眼瞧去,黄、白、红三色均匀分布,模样倒是颇为惹眼。
夹起一块,还未入口,一股淡淡的黄豆香味混着丝丝桂花香气钻入鼻端。刘祺兴致被这抹淡香勾起,将其送入口中,咬了一小口浅尝。
起初入口,只觉粉粉面面的,绵软粘牙,待咬到中间那层,豆馅甜蜜的味道随着咀嚼慢慢在口中延展开来,连带着原本只有淡淡豆味的表层也逐渐被侵染上一股甜味。
豆香馅甜,软绵粘糯!实在是美味!
刘祺不知不觉竟吃完了一整个。犹不满足,又将视线移到旁边那青瓷盘中,刚想下箸,似是想到什么,对一旁的侍女说道:“水!”语气中竟带着微微的急切。
侍女立即递上一杯白水。刘祺喝了一口,将口中方才那点心的味道冲淡了些,才用银箸夹起青瓷盘中那块如温润白玉似的杏仁香糕。
杏仁香糕的甜味很淡,不如方才吃的那个黄金滚滚来得浓郁。但其胜在入口凉爽丝滑,淡淡的甜味伴有浓浓的ru香与杏仁的馨香,咽下之后,那隐隐的回甘和ru香还留在口中,勾得人只想再吃一块。甜味淡的恰到好处!
两种点心吃完,香味与口感都妙不可言。
刘祺面上露出浅浅的满足,心中极为震撼。富贵世家中讲究ji,ng食,更何况是从小长于宫中的皇族。山珍海产、珍馐美味,哪样没吃过?
然而刘祺自问自今日之前,他的确是未曾尝过芳香调度与口感都能做得如此ji,ng细、搭配如此完美的点心。
洛阳宫中都未曾有过的极致甜点,却在这小小的寿春尝到了。这怎么可能?!
细腻的心思转了几转,这位九江郡王的眼眸逐渐沉了下来。能做出如此ji,ng巧美味的点心,这厨子的心思和手艺得灵巧到什么地步?
“你那回香楼?前两日为何不送这两样点心过来?”四块点心用得一点不剩。刘祺吃完,感到味蕾无比熨帖,这才接过侍女递来的软帕擦了擦嘴,开始有闲心兴师问罪了。
“这……”刘福光顾着想法子讨好郡王的胃了,此时被问及,方才想起自己还没个说法能圆过之前做得不妥之处。想了想,殿下也不是在这儿仅留一两日,还是如实招了吧。“这不是回香楼做的点心。是……是我在一位点心师傅那儿买来的。”
蒸饼摊不能提,提出来他那回香楼估计得立刻被殿下给关了。
真是岂有此理,寿春最大最好的酒楼做出的点心,竟然还不如小小摊子上的货郎做得好。他这掌柜的,怕是不想干了。刘福伺候主家多年,避重就轻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点心师傅是最近才来寿春的。做得一手新奇点心,老奴以前也从未见过。”
刘祺一听,便来了些兴趣。能做出如此别致又好味道的点心,不知是何许人也?看那巧心思与手艺,倒是细致如女子。
曾听字如其人、画如其人此类说法,不知这点心师傅,是否也如他所制出的点心那般与众不同?刘祺回忆着方才享受的美味,细品味蕾中还未散去的芳香,对这点心师傅越发好奇起来。“哦?那师傅是男是女?年岁多大了?相貌又如何?”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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