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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撕过的校草是失散初恋? 作者:星之眷族

    第8节

    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什么埋在浅沙里的宝物,就要被水流的波动搅起,让他有一种急切的欣喜。但是那种感觉还未等捕捉,就稍纵即逝了。

    大厅收发室里,一个中年女子抬眼看了看呆立着的曲凌恭和他的购物袋,用手指了指右边。

    曲凌恭茫然点点头,向右侧走廊走去。

    没走几步,曲凌恭就发现这里的活动室跟中小学的教室不太一样,都开着大大的窗子,可能是为了方便监管,在走廊里就能将活动室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前几个活动室都空空如也,五彩斑斓的泡沫地板上,零零落落地散落着几个玩具,越向走廊深处走,孩童充满童稚的就渐行渐近,声音像教堂里的唱诗班一样洗涤心灵。

    循着那悦耳动听的歌声,曲凌恭将脚步停在了最里面的一个活动室外。

    童谣的旋律十分熟悉,是曲凌恭也知道的一首曲子——《虫儿飞》。

    曲凌恭偷眼向活动室里张望,发现张钧若坐在孩子们中间,浅灰色的薄外套已经脱掉,黑色针织衫上露出雪白的衬衫领口,映衬得眼珠乌黑,眉目清隽,还有一点平时没有的帅劲儿。

    ——他穿黑色也这么好看。曲凌恭看直了眼。

    被孩子围绕的张钧若,有一种平日看不到的放松和自然。清冷孤绝的气质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三分如孩子一样的稚气单纯,好看的内双眼睛弯弯地笑着,亲和又温柔。

    有个脸圆嘟嘟的小男孩,亲昵地趴在张钧若背上,粉嫩的小手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小天使表演。

    曲凌恭呆愣愣地伫立在原地,他一双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张钧若的笑颜。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张钧若的表情。

    那么单纯宁逸,自在悠然,只觉得春雪初融,晴光映雪。

    张钧若身前的几个女孩穿着蓬蓬的芭蕾舞裙,看上去十分可爱。她们的小脑袋随着节奏晃动,白嫩的小手给自己打着拍子。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熟悉的曲调被孩童们演绎得格外烂漫纯真。

    不知为何,孩童们一样纯净的歌声,配合眼前张钧若的笑容,曲凌恭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人用一根轻羽,轻轻拨动。

    鼻子有些发酸,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鼻端,却忘记了手里的辎重,手一动,购物袋猝然发出哗啦一声。

    活动室内的张钧若隐约听到,转头向窗外看去。

    ☆、初雪

    张钧若仿佛听到了窗外的一声轻响, 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透过硕大的玻璃窗,只能看到走廊对面斑驳的墙壁和墙壁上孩子们充满童趣的画作。

    曲凌恭背脊紧贴墙壁,额头上洇出涔涔冷汗。

    还想要知道什么呢?张钧若坐在孩子们中间的情景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有门口登记室大爷对张钧若的态度也是最有利的佐证——他真的是曾经住在这里的孤儿。

    李允岸的猜测没错。

    曲凌恭把三袋食品放在收发室, 借口有急事,按原路返回市内。

    望着地铁里倏忽即过的广告牌,曲凌恭默默出神。

    他暗恋的那个人真的是一个孤儿。

    如李允岸所说的,那种无所依靠的——孤儿。

    他用心感受了一下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境遇。

    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牵挂着你的。就算突然消失也没人知道, 没人去寻找,甚至没人在意。

    对于一个成人,尚且是无法忍受的孤寂, 何况是最需要保护的孩子。

    张钧若是如何一个人默默走过这些年的……

    没有自己的家,没有真正的家人是一种什么体验?曲凌恭设身处地地感受了一下,一股刺骨冰寒不觉爬上了脊背。

    张钧若蓦然抬头,眼神落寞地仰望天空的样子掠过了他的脑海。

    没关系的, 都过去了, 不用一个人默默承受了,以后会有我在——曲凌恭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

    “曲公子, 你在看什么书呢?”骆可可脆亮娇嗔的嗓音非常有辨识度。

    “幼……唔……”骆可可的嘴巴被曲凌恭一把掩住。

    “干什么啊?你……”骆可可愤怒地拨开曲凌恭的手。

    上次暖宫贴和痛经片的事,曲凌恭私下给骆可可发微信解释了一遍。

    滚滚红:“大姐,你兴师问罪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上下文?我要的是什么?你给我的是什么?”

    可可:“你管我要这个,我当然觉得是给女生的, 谁能想到是给张钧若的?再说就算天再冷,你看过哪个男生用暖宝宝了吗?很奇怪好吗?”

    滚滚红:“张钧若那天胃疼,我在后面看见的。”

    可可:“哦……这样啊。(我倒)”

    解开了误会,骆可可还跟原来一样大大咧咧地找曲凌恭说话。

    “我说你是不是下课看小黄漫呢?”

    “对呀对呀。正看到ji,ng彩地方,别来打扰我。”

    曲凌恭邪魅地坏笑着,把《幼儿成长与心理创伤》往书桌深处塞了塞。

    骆可可嘴撇成鲶鱼状,一脸嫌弃地飘到别处去了。

    下初雪了,细小莹白的雪花若有若无的亲吻着脸颊,街上不知从哪里流泻出圣诞节特有的欢快曲调。

    夜色中,李允岸在灯火璀璨的商业街停下脚步,回头拍了拍站在橱窗前半晌不动的男孩,询问道:“凌恭,你要买围巾?”

    曲凌恭驻足在一家大型百货公司的橱窗前,出神地盯着橱窗里模特脖子上的一条羊毛围巾,银灰色底子像一片雪地里的月光,浅蓝和淡褐色的格子条纹搭配在一起,有一种纯然宁逸的感觉,很像张钧若身上的气质。

    李允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默默了良久,淡淡道:“买下来吧。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找个机会送给他呗。”

    “我骑着麋鹿路过他家,往他家烟囱里一塞吗?”曲凌恭木然地回应,一脸落寞。

    伸手拍拍好友的脊背,李允岸什么也没说,转头望着簌簌而落的雪花出神。

    每年的这个时候,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细小的雪花,吹拂在脸颊上的触感,让他想起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每年季节的流转,那个影子日益模糊了下去。

    母亲离世也是在这个时节,跟那个人的相遇也是在这个时节。如果有什么事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大概就是这两件吧。

    李允岸望了望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茫茫人海,浩浩万劫,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再相遇呢?即使那个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四年时光,他已经认不出他了。

    他回头看看橱窗前的曲凌恭,好友眼睛里的光几次明灭。他忍不住笑笑,这家伙大概是想到张钧若围上这条围巾的样子,又想到没有机会送出去。

    他真羡慕曲凌恭,张钧若就在身边,朝夕相处,日日相见。

    “欲除烦恼先无我,各有姻缘莫羡人。” 两人并肩而立,突然听到有人朗声叹道。

    曲凌恭听清了前半句,李允岸听清了后半句。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各有姻缘莫羡人——”

    循声望去,商店旋转门和墙体形成的夹角里,有一个头带庄子巾,须发尽白的老道。他窝在那里,一身深蓝色棉大衣,如果不喊这么一嗓子,倒真是不怎么显眼。

    商店里亮如白昼,各种时尚大牌的logo泛着冰冷高贵的金属光泽。商店外仿若深山道观走出来的道士,与之格格不入。

    看了看道士身前灰扑扑的棉布上面,卜卦二字,曲凌恭兴致盎然,他从没算过命。

    “两位善信可有烦恼相询?”老道伸出两指捋了捋白须,架势很足,看得曲凌恭眼睛一亮。

    “嗯、嗯,有烦恼要问。”

    “两位善信要问什么?”

    “问姻缘。”曲凌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蓝衣道士抬眼凝视李允岸,脸上有风霜之色,一双眼睛犀利如电。未说一字,李允岸却有被看穿的感觉。

    李允岸有些讪讪地轻声道:“我也是。”

    道士抬眼凝视了两位俊逸少年片刻,又看了看两人的手相。

    看罢捋了捋胡子,沉吟良久才叹道:“事事万物互为因果,一物为因万物为果,一物为果,万物是因。两位善信各有因果,又何必问老道呢?”

    曲凌恭吃吃地问:“什、什么意思?”

    “这个嘛——”老道顿了顿,“两位善信命盘与俗人相异,均非庸碌等闲之辈。你二人所求之事,其实两位命定之人早已出现过了,借句佛语言明:无明所系,爱缘不断,又复受身。前因牵引,不用急于一时。”

    李允岸听到“爱缘不断”这句,心有所感,问道:“我还能再见到那个人?”

    老道眯眼一笑,轻轻点头道:“是身如焰,从渴爱生;是身如影,从业缘现。”

    曲凌恭也问:“你说不用急于一时,是说、是说我跟那家伙还有戏?”

    老道又笑着点头道:“勿急勿哀,大道自在。”

    虽然都是些缥缈无实的只言片语,但是说得两个少年心情大好,感觉前路一片光明。慷慨地留下卦金,曲凌恭大步流星地走进百货商店。

    “允岸,这个银灰色的手套也挺好看,跟围巾正好配成一套。”

    “嗯,挺好。这个蓝灰色的也挺好,我给我爸和许叔买一条。”

    两个高大俊美的少年各拎着一个印有醒目logo的纸袋,步出了商店,李允岸向墙角望望,刚才的蓝衣老道已经不见了。

    体育课上,萧逸天带着大家在塑胶跑道上跑了四圈,整理队形的时候,曲凌恭一脸担心地向张钧若那边望。

    张钧若今天的脸色不同于平时的白皙,是毫无血色的惨白,配合像结了一层冰霜的淡色嘴唇,更添病态。

    萧逸天皱眉喝道:“哎,四排那个排头,大家向左看你,你向右看谁呢?”

    ☆、同居

    听到这话, 曲凌恭赶紧把头扭了过来, 目视前方。身旁马志远低声说:“看你家心尖儿呢啊。没什么大事,听韩光宇说他昨天晚上没睡好?”

    “嗯。啊?”反应过来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后,曲凌恭不禁双眼圆瞪。

    自由活动时, 曲凌恭一把勾住韩光宇的脖子, 把他拖到了一边。

    “你跟马志远说张钧若昨天晚上没睡好是什么意思?”曲凌恭急切地问。

    “啊?”韩光宇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啊,是,我说钧若这人真怪, 难受也不吱声,昨天晚上明明看他躺在那儿一脸汗,问他怎么了, 他也不说……”

    曲凌恭用手捂着胸口,觉得心里难受。猜想张钧若大概是天冷胃病犯了吧。反应过来什么,又接着问:“等会,你说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在哪儿看到的张钧若?”

    “我俩住校啊。我跟张钧若一个宿舍。”

    “啊——?!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上周才开始, 这不是冬天了吗。天黑得早,过几天就该下雪了, 我家离学校远,我妈心疼我,让我别折腾了,好好在学校猫一冬吧。哎我去年冬天也住校了啊。也就两个月不到……”

    韩光宇看着曲凌恭陷入了沉思,推了推他肩膀。

    “凌儿, 凌儿,你没事吧?”

    曲凌恭怔怔地问:“你们寝室还有地方吗?”

    “有啊,还有两张床,一张床在门口,开门关门挺冷,没人住,放收纳箱了,还有一张床是张钧若上铺,正好给你住,你也想来啊,张钧若一天冷冰冰的,都快把我冻死了。”

    “好!”

    曲凌恭转头磨了母亲宋诗芳很久,宋诗芳思忖儿子在学校住两个月也行,学校里有小食堂有地热,而且家离学校也算近,烦劳周姨送汤送水也方便。

    关键是让儿子在曲明风眼皮子底下呆了这么久,看着儿子谨小慎微的样子,都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让他在外面还能自由两天,而且是在学校学习,名正言顺,就跟曲明风说了,曲明风觉得住校可以培养人的自律和独立,也就默许了。

    这一天,曲凌恭拎着两个大行李箱,风风火火地入住了学生宿舍楼二楼207室,开启了跟心上人同居的生活。

    “凌儿啊,你带的都是什么啊,一罐子一罐子的,澳洲n_ai粉……太田胃散……儿童蔬菜米粉……我疯了,没有一个看着好吃的。”韩光宇失望地摆弄着曲凌恭的细软家当。

    “凌儿啊,这一片一片的,像西红柿炒ji蛋的是啥?上面还画个袋鼠。”

    “暖宝宝,买了100片,你随便用。”曲凌恭摆放着自己的ji零狗碎,兴奋得像是出来露营的孩子。

    “这不是上次给张钧若的那个什么暖宫贴吧……”

    曲凌恭一提这事就有气,一把抢过来:“爱用不用。这都是给我心肝儿买的。”

    韩光宇撇撇嘴:“你心肝儿谁啊?”

    曲凌恭瞪大了眼睛看他,眼神里闪烁着质疑。

    韩光宇:“不告诉我算了,你瞪我干嘛?”

    曲凌恭:“……”

    曲凌恭心想他这两个兄弟也是人间极品了,一个就是老谋深算,见微知著。一个就是天然呆,自然萌,怎么戳也戳不醒。

    门被轻轻推开,张钧若上完晚自习回来,一开门就看到宿舍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摆放着曲凌恭的东西。然而比起杂乱的物品,更让张钧若震惊的还是曲凌恭本人。

    “钧若,你回来了啊。我们班凌儿也搬进来了,太好了,207都是我们三班的人,不像其他宿舍,各个班各个年级的都有。”韩光宇兴奋地说。

    “哦……”张钧若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乌湛湛的眸子微微一抬,扫了一眼曲凌恭。

    此刻曲凌恭正穿着一件深灰色珊瑚绒的睡衣,没绑发带,头发看上去很柔顺,没了平日的凌厉骄奢之气,多了几分居家的恬淡随意。

    张钧若有一瞬间的错愕,让他能安心休息一下的宿舍,毫无征兆的多了这么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让他非常不自在,他收敛了眸子,佯装淡定的从床下取出洗漱用具,默默转头开门,借着洗漱的契机,躲到水房去了。

    把自己打理完,张钧若看看表,已经10点了,曲凌恭跟韩光宇两人还像是两个去郊游的孩子,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东西该摆在哪里,墙壁上该贴舞王还是球星的海报。

    曲凌恭一直关注着张钧若,只是装作很冷漠的样子而已,他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在暗恋的人面前,等张钧若再进来拿衣服去洗后,他才安静下来,将散落在书桌上的琐碎一股脑塞进袋子里,放进收纳柜,取出洗漱用具走进水房。

    寝室里统一11点熄灯,熄灯后张钧若还在水房里洗着衣服,盆里的白针织衫已经洗了好几遍了,指节在冰水里泡得有些发白。水房里寂静无人,只有白炽灯的镇流器发出嗡嗡的响声。

    曲凌恭轻轻走进来,在张钧若不远处的水槽前若无其事地刷牙。

    张钧若拧了拧洗了好几次的衣服,把水倒掉,转身要走,曲凌恭嘴里冒着牙膏泡沫也顾不得,伸手就拦。

    张钧若:“……”

    充斥着薄荷辣味的嘴吐字不清地说:“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室友应该比同学关系更好些,以前那些事不管我是有心是无心的,请你多担待吧。”

    张钧若纤长的羽睫微微颤了颤,默然了片刻,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曲凌恭立时露出了一个炫目的微笑,缩回了拦着张钧若的手。

    曲凌恭洗漱完毕,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入一室漆黑的寝室,反手为寝室门落锁,韩光宇这时已经鼾声四起了,曲凌恭真服了这个心宽的兄弟,借着开门时走廊上一点灯光,他看到张钧若侧睡在床里,脸面对着墙壁,身体离墙很近,床上还留着大片空间。

    曲凌恭为自己生出来的冲动心悸,甩了甩头,蹑手蹑脚地爬上张钧若上铺,刚才忙活了一晚,床铺已经被他整理得很温馨舒适了。被单枕套都是母亲为他ji,ng心准备的,被子也是自己家带来的鸭绒被,蓬蓬萱萱地盖起来很舒服。

    平时曲凌恭一到10点眼皮就开始打架,今天可能是因为换床的原因,他有点失眠。睡惯了家里的大床,现在睡在有些逼仄的小床上,多少有点不适应。当然,让他失眠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跟他一个床板之隔,近在咫尺的张钧若。

    曲凌恭平躺在床上,竖起两只耳朵,贪婪地倾听张钧若的呼吸声,浅浅的,有着让人安心的节奏。

    幽蓝的天幕上,无数耀眼的星座纵横交错。

    “那是什么星座?”拉着自己奔跑的男孩突然停下脚步,用另一只手指向天幕。

    “那是北斗七星,春天很好找的星座,北斗七星旁边就是大熊座。你看在那里。”

    “小勋好厉害啊。”男孩比繁星还耀眼的眼睛带着笑意望向他。

    “小勋,小勋,你快过来看啊。你看那边亮亮的是什么?”男孩的背影伫立在山坡上,他面前的山坡好像蒙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有些焦急地迈开脚步,想要追上男孩的身影,站到他的身边去,可是脚下布满了荆棘和坑洼,让他举步维艰。

    “等一下我,就快到了。”他哑着嗓子喊,声音一出口就随风消散,变成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

    “就快,就快到了。”他拼命地拔起陷在荆棘里的脚踝。

    道路越来越宽阔平坦,再没有荆棘遍地,他跑了起来,那个身影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快要触碰到了……

    “我来了。”他兴奋地喊道。

    只看那人回过身来,怒目看他,他吓了一跳,顿住了脚步。那人脸上像罩着一层寒霜,嘴里咒骂着什么,抬腿就是一脚向他踹过来……

    “唔——!”张钧若满脸冷汗地悚然坐起,清晨熹微的光芒斜斜照进寝室一角,在那人的俊脸上投下了暗影,更显得五官英气逼人,那人又近了几分,一头被枕头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一簇一簇的竖着。

    张钧若怔了一瞬,眼睛润润的,茫然地望着那人。

    被张钧若一双澄澈莹然的双眸凝视着,曲凌恭犹如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几分几秒,突然听到韩光宇说:“啊,你们都起来了,好早啊。”

    仿佛真正从梦中惊醒,张钧若赶紧低下头,表情有点不自然。

    曲凌恭也有一瞬的不自在,眉峰微蹙,看向其他地方,用有些低沉的声音问:“你没事吧?”

    “没事。”

    “哦。”曲凌恭心中悸动还没有过去,有一点不敢去看张钧若。

    目光看着别处,他温声说:“6点半了,洗漱去吧。回来吃早餐。”

    韩光宇像小猫一样拿拳头揉了揉眼睛,心说这两人这一个看地一个看被子,还说了半天话,真是莫名其妙。

    ☆、曲迷妹的明信片

    韩光宇问道:“我们哪有早餐啊?”

    “有啊, 我带了, 你昨天不是还看见了吗?”

    “哦哦哦,你的啊,对对对, 凌儿你真好, 比我亲妈还亲。”

    曲凌恭一脸无奈:“……”

    “知道,知道,马志远说了,你已经心有所属, 只能疼别人了。”

    曲凌恭捋了捋蓬然戟张的乱发,拿起床下的洗漱用具去水房洗漱了,昨天有点失眠, 今天起来晚了,他得赶紧洗漱,回来好给张钧若准备早餐。

    曲凌恭哼着小曲儿用小熊造型的煮蛋器给张钧若煮ji蛋,回忆早起时光。

    张钧若微微泛着粉红色的眼尾和水汽氤氲的瞳眸在心中掠过。

    那双眼睛就像平静无波的湖水一样澄清明澈, 凝视着他的时候, 好像会被吸进幽幽湖底。回味着那个短暂的对视,曲凌恭觉得神清气爽, 欣喜莫名。

    张钧若洗漱回来,看到曲凌恭和韩光宇已经围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摆着三杯冒着热气的牛n_ai,一盘水煮蛋和简易三明治。

    曲凌恭拉开椅子,示意张钧若坐下, 好看的内双凤眼盯住他,把n_ai杯向他推了推。

    张钧若有点不知如何招架,他还是对曲凌恭有戒备的,生怕他微笑着邀请自己后,下一秒就变脸,让他再次受伤。

    他困惑地抿了抿嘴,低低说了一声:“你们吃吧。我先走了。”就拎起书包和校服外套转身走了。

    “哎,你等会……”曲凌恭霍然起身,被自己拉开的椅子挡着,张钧若像是对他躲闪不及一样,转身推门而去,他没有来得及追。

    幽幽地叹了口气,曲凌恭给自己打气,“没事没事,道士说了,勿急勿哀,大道自在。”

    韩光宇疑惑地问:“凌儿啊,你说什么呢?”

    曲凌恭皱眉道:“我说你吃你的吧。”

    韩光宇傻呵呵地问:“凌儿啊,钧若这一份儿我吃了行不?”

    曲凌恭郁郁说道:“行行,撑死你个吃货。”

    曲凌恭设想的同居生活并不十分美妙,自从他搬进来,张钧若基本不出现在寝室里,晚上在自习室上晚自习上到堪堪熄灯才回来。洗个漱就悄声上/床了。

    曲凌恭基本找不到跟他说话的机会,甚至连人影也看不到几眼。

    每天曲凌恭都会早起准备早餐。曲公子养尊处优惯了,但是给吐司上涂个果酱,或者夹片火腿他还是会做的,每天早上殷切地邀请张钧若,张钧若都婉言拒绝。

    韩光宇看了好几天,有点愤然:“凌儿啊,你说钧若这人怎么这样?每天撅你一次,撅得我都看不下去了,要是有人天天早起做早餐给我吃,我不得感动死。他可倒好,天天早上给你一张扑克牌脸。”

    “你别乱说,这不怪他,”曲凌恭顿了顿,眼里一阵恻然,声音低低的,“我知道怎么回事……”

    韩光宇嘴里塞着吐司,吐字不清地问:“怎么回事啊?”

    曲凌恭淡淡叹了一句:“死缓,监外执行……”

    入冬以后,张钧若的胃病发作频率更加频繁了。有时早上去学校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买早餐,被冷风扑了后背,回来胃就会隐隐疼上一天。

    晨曦投在张钧若身上,背脊、颈项和柔软的发丝都蒙着一层淡金色,张钧若白皙的侧脸被熹微的光芒雕刻得更加ji,ng致温润,皮肤像玉石一样,莹莹有一层润泽的透明色。

    张钧若一手拿着笔,专注地来回翻阅面前的习题册,一手举着一小截面包,在对题的间隙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着。

    曲凌恭单手托腮,一脸掩饰不住的陶醉和神往。

    他的初恋怎么这么好看啊?不愧是我曲凌恭看中的人啊。举手投足都这么美,连啃面包的样子都这么优雅可爱。

    他不禁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瞎了?这么标致的人物在身边,他却没有看到。不但没有看到,还为了个“星忆公子”的排名,总找茬欺负他。

    为了那种幼稚无聊的排名,一天到晚对着一个小天使横眉冷目的,简直暴殄天物。那时候脑子进的水都可以开水族馆了吧。

    曲凌恭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星空本,翻到张钧若替他补上的那一页作业,像盲人摸盲文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抚摸。

    心里美孜孜的:我家小天使还曾经给我做过作业。随即,曲凌恭眼神一暗,那时候,我只要一句“谢谢”,一个微笑,就可以跟像流浪猫一样,有防备心的张钧若建立起最初的信任,甚至成为朋友。

    然而,我都做了什么?

    心尖蓦地抽了一下,曲凌恭抓紧衣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绞痛。最近一想到踹张钧若的那一脚,就心脏抽痛。

    早自习还没开始,马志远优哉游哉地溜达到曲凌恭身后,顺着曲凌恭的眼神望了一眼靠窗那一侧的风景,嘿嘿一笑:“凌儿啊,在这欣赏美景呢啊。日日夜夜地欣赏还欣赏不够?”

    曲凌恭:“不够,永远不够……”

    马志远:“给你看看这期的《星忆撷英》,让你把美景带回家。”

    马志远丢给曲凌恭一本校刊《星忆撷英》,曲凌恭对这本校内杂志多少有点y影,已经好久没有翻过了。

    他疑惑地瞄了眼马志远的挑眉坏笑,直接翻开了最后一页,这一页彩页还是旧模式,一堆校园风景里夹杂着郭玄宇、李允岸、陆可煜、陆可燃、张钧若五人的照片。

    他凝神看了看张钧若的照片,是一张学生上课的情景,张钧若抬头看黑板,目光安然,比李允岸和陆可燃、陆可煜的照片稍微大一点。

    曲凌恭不禁暗叹——张钧若目前已经是星忆校草排行的第三名了么?

    他抬头又看看一脸期待的马志远,马志远示意他再翻翻。

    曲凌恭疑惑地随手往前翻,很容易就翻到了中间分页。

    “……”曲凌恭眼前一亮。

    横跨中间彩页两页纸的篇幅,错落铺陈的全是张钧若打篮球的照片。

    那些照片有大有小,有横有竖,在几张多人的照片里还能找到李允岸的影子,但是张钧若无疑是这组照片的主角,可以感觉到摄影师炙热的眼神,追逐着他的身影,按动快门的指尖定格下一个又一个完美的瞬间。

    好美,像一幅幅动感十足的硬照海报。

    张钧若运球投篮的样子是他不曾见过的英俊和帅气,他平时人恬淡俊逸,身上感觉不到什么竞争意识,但是在这些照片里,曲凌恭看到了张钧若很迷人的一面,眼神里有一点野,一丝锋芒和不驯。

    “喜欢吧。上周跟林泉高中的比赛。”马志远戳了戳曲凌恭。

    曲凌恭脸上一热,赶紧合上书。

    “给你了,罗霄说他多领了一本。”

    曲凌恭吃吃地书:“哦……”

    曲凌恭回到寝室,在自己床上,把那页跨页小心翼翼的取下来,用剪刀把张钧若的照片一张一张剪下来夹在书里。

    看了又看,真的是每一张都喜欢。他抬头看看韩光宇,韩光宇在自己床上专心致志地打着《王者荣耀》,嘴里嘀嘀咕咕,根本没往他这边看。

    可是,就算没有任何人的目光,他依然觉得双颊微热,像是迷妹在看偶像的小明信片一样的感觉,他有点不适应。

    曲凌恭甩甩头,这是我暗恋的人,还不就是迷妹看偶像的感觉吗?他挑了一张小一点的横幅照片,塞进钱包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用周姨送的平安符盖住。

    哎,自己在干什么啊。像是怀春少女似的……曲凌恭觉得有点丢人。

    晚上一如往常,都快熄灯了张钧若才回来。曲凌恭有点怨恨高中的自习室为什么十一点才关门,难道学校不知道熬夜学习是死循环,不利于成绩吗。

    张钧若一回来就径自扯开被子,裹住身体,倒头就睡。

    在上铺佯装玩手机的曲凌恭有一丝疑惑,他没洗漱,没换衣服,就直接睡了?是太累了吗?

    曲凌恭自从住进了寝室,就没看见张钧若换衣服,但是每天早上为了准备简易早餐,他闹钟定的比张钧若早,看到过他早上穿着浅蓝色格子睡衣的样子。张钧若每天都自习到很晚,快要熄灯了才回来,大概是熄灯以后换的衣服吧。

    熄灯以后一室宁静,曲凌恭用备用手机翻着张钧若的朋友圈。那天张钧若在福利院大概没有遇到那个所谓的“周老师”,或者是遇到了没有提起事先用微信联系过的事,所以曲凌恭还能肆无忌惮地继续冒名顶替。

    张钧若的朋友圈内容还是寥寥落落。最近一条是下初雪那天,天台上的夜景,细碎的雪花在张钧若的镜头前闪着白色的微光,和远处商业街上璀璨的霓虹相映成辉,有一种时间之外的宁静安然。

    张钧若拍的照片看似随意,却总透着一股落雪无声的安宁和孤寂。

    星空、路边的小花小草、雪夜,仿佛都是他本人的心灵写照。

    一个完整且宁静的灵魂,不为尘世的喧嚣所打扰。曲凌恭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他发现了怎样一个难得的少年,他爱上了怎样一个美好的灵魂。

    看着这张下初雪的照片,曲凌恭心里涌起一丝甜味。

    那一天,他跟李允岸就在照片中这条霓虹闪烁的步行街。他们遇到了一个道士,还在百货公司买了围巾和手套。

    而在此同时,张钧若就站在教学楼顶,望着这条步行街拍下了照片。虽然照片中看不到自己,但是,曲凌恭觉得跟张钧若共度了一个雪夜。

    韩光宇没多久就酣然入梦,规律的鼻息从对面响起,打扰了曲凌恭甜蜜的遐想。曲凌恭皱皱眉,腹诽道:这小子真会煞风景。

    他轻轻躺好,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想在韩光宇的鼻息里找寻张钧若的呼吸声。

    声音有点微弱,但是因为跟张钧若只有一个床板的距离,曲凌恭还是听到了张钧若轻浅的呼吸。

    然而,微弱的声音让曲凌恭拧紧了眉,声音跟平时张钧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不同,每一次呼吸之间都像是被拦腰截断,在吸气和呼气之间有一下短暂的顿挫。顿挫后的吐气声比平时沉重一些……

    曲凌恭模仿张钧若的呼吸声试了几次,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暗暗思索了片刻,像是按捺不住一样,呼啦一下扯开了鸭绒被,抄起床头的一盏充电台灯,长腿一伸,两下蹦到了地板上。

    曲凌恭轻声问:“张钧若,你怎么了?”

    ☆、伤痕

    第三十七章

    “张钧若, 你怎么了?”曲凌恭焦急地问。

    充电台灯的光亮中, 对方保持着一贯的睡姿,背弓如虾蜷缩在靠墙的位置,狭窄的单人床上被他空出大片空间。

    曲凌恭又喊了一声, 对方就像没听到一样, 保持着沉默。

    曲凌恭抬起手里的充电台灯,向床里照了照,只看到张钧若细碎的头发和棉被之间冰白的侧脸。

    他弯下腰单膝跪在张钧若的床上,手伸过去摸了摸张钧若的额头。额上shi漉漉的, 全是冷汗。

    缩回手,拇指在中指骨节上碾了碾水汽,曲凌怔愣了一阵。默默把台灯摆在张钧若床前的书桌上, 转身呼啦一声掀开了张钧若的被子。

    张钧若明显是醒着的,被子被掀开的一瞬,他蜷着的身体不安地缩了缩。没有了棉被的遮挡,被汗水濡shi的额发, 以及死死按住胃部的双手都无遮无拦地映在曲凌恭的视网膜上。

    曲凌恭心里一抽, 皱眉把被子又盖到张钧若肩上。

    心想:我和韩光宇是死人吗?虽然代替不了你受苦,但是倒杯热水, 灌个暖水袋,喂片胃药总能做到吧。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硬挺着,疼死都没人知道。

    张钧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和白色校服裤子,都已经被冷汗浸shi,皱皱巴巴的箍在身上。看上去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曲凌恭提着充电台灯走到鼾声四起的韩光宇床前, 推了推他的肩膀。

    韩光宇机灵一下醒了,迷离的双眼望着眼前一脸y沉的好友,懵懵然问道:“凌儿……你……干嘛?”

    “把你的充电台灯借我用一下!”曲凌恭沉声说,脸上带着一丝愠怒。

    “怎么了,这是……”韩光宇嘀咕着起身去床头的书架上翻找。

    曲凌恭手拿台灯,在刺眼的强光雕刻下,脸就像噩梦里走出来的邪神一样狞历可怖。

    两盏台灯被掰成跟桌面垂直的角度,光芒聚焦在张钧若床上。

    看到张钧若的样子,韩光宇睡意全无,吃吃地道:“这、这得打120吧。”

    曲凌恭很有经验,沉着地说:“胃脘痛怕冷,怕折腾。120折腾这一路更难受。你去拿小汤锅用走廊里的电源烧点热水。”

    “哎。”韩光宇连忙答应着去办了。

    曲凌恭借着台灯的光线打开张钧若的衣柜,找出他平时穿的浅蓝色格子睡衣睡裤。推了推张钧若的肩膀,用从没有过的温柔声线低声说:“衣服换了吧,这样睡觉舒服一点儿。”

    声音一出口,他曲大公子自己都全身一阵酸麻。

    张钧若努力抵抗着胃里的剧痛,一开口就会痛呼出声,根本找不到力气回应他。

    曲凌恭把上铺自己的鸭绒被抱下来,盖在张钧若的棉被上面,问道:“你自己换?还是我给你换?”

    “别、别碰我……”张钧若在被疼痛拉扯着的脑海里找到了一丝清明,勉强消化了曲凌恭的话。

    “好,不碰你,你自己换。”曲凌恭收回了手,心里刺痛,嘴上却从善如流。

    默默等了张钧若半天,看到他缩着身体,毫无动作。曲凌恭皱眉咬了咬下唇。

    “衣服太shi,暖宝宝贴不上去。”一边解释,一边再次掀开两层被子,欺身爬上逼仄的单人床。

    床上,汗shi的身体传来张钧若特有的味道,曲凌恭心里一荡,觉得这味道有着似曾相识的安心感,但是情急之下无暇顾及。

    他轻轻拍了拍张钧若瘦削的肩膀,安慰着说:“我帮你换,很快。”

    感受到曲凌恭强大气场的逼近,张钧若挣扎着向墙里侧缩了缩,“别……别过来……”

    纤瘦的身体明显表现出了畏缩的意思,曲凌恭想到自从那一脚之后,每次自己靠得太近,张钧若都会不自觉的发抖,心尖抽痛,声音又温柔的几度:“乖——很快就好,换了衣服再贴上暖宝宝就会舒服很多。”

    “不……让我自己待、待会儿就好,不、不用管我。”张钧若迷迷糊糊地抗拒着。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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