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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 第二部第5部分阅读

    步步惊心 第二部 作者:肉书屋

    步步惊心 第二部第5部分阅读

    想我出事?”弘历侧头一想,笑着道:“也是,你等着,我马上找人过来送你回去。”说完,他快步向前行去。

    想想我总不能一直坐在地上,于是我用手撑着地,没扭伤的一只腿先支着身体站起来,慢慢稳住,然后用一只脚向侧面的凉亭蹦去。

    人倒霉时真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都会发生,正当我心中庆幸即将平安到达亭子时,身子突然一晃,整个人直直地向前摔去。

    我闭上眼睛,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身子忽然被人拉住,我忙睁眼一看,原来是十三。我拍拍胸口,正欲开口道谢,身后却传来高无庸的声音:“王爷,还是奴才扶着吧。”

    我身子一僵,高无庸在,胤禛一定也在。

    我转过身,静静地看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睑,矮身一福。脚稍稍一动,痛得我又倒吸一口冷气。

    胤禛沉声道:“高无庸,还站着干什么?”十三神情微变,掠我一眼,高无庸忙小心扶着我进了凉亭。

    胤禛和十三一前一后缓步进来。坐定后,胤禛淡淡地道:“坐下吧。”我坐下,微垂着头,望着地面。

    亭子里一片静默,无一人开口,周遭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悄悄抬起头,十三神情淡然,静静地望着亭子外面的路,胤禛眉宇微蹙,盯着我的脚,见我抬头,他才收回了目光。

    又是一阵沉默,我实在忍不住,开口道:“皇上,奴婢的脚已不太痛,先行告退。”

    高无庸看了眼胤禛,忙伸手欲扶我起身。我还未站起来,十三已开口道:“皇兄,臣弟还有些事要跟承欢交代,先行一步。”

    见胤禛颔首,十三起身向外走去,高无庸见状,也急忙说要准备软凳过来,跟在十三身后匆匆地去了。

    随着两人离去,我的心情也渐渐平复,抬头轻轻地呼出口气,心中最后的一丝尴尬和不安也随之而去,突然发现沉默也是一种幸福。

    就如现在,我在他身边,虽然他并未开口说话,但我仍觉得温暖心安。我的嘴角不禁扯出了一丝笑,待发觉时,我看到胤禛正盯着我,眸中盛满温柔。

    见我回神,胤禛收敛了笑容,淡淡地问道:“不痛了?”

    经他一提,我的脚又钻心地痛了起来。我脸一苦,道:“还很痛。”他盯了我一会儿,过来坐在我身侧,弯腰把我的脚放在膝盖上,掀开裤角,细细看过后,在红肿处轻柔地揉着。

    我轻咬下唇,这算什么?我想缩脚,他却紧拉着。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而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也太异于平常。

    他有意无意地向外透露着一个信息,就是我已经是他的女人,可是我心里却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这么做,是说明他心中已做了决定了吗?换言之,就是对我,他已有了定论。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凉,神情木木地盯着他,他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嘴角挂着丝笑。

    我心中酸涩,远远看见高无庸带着两个太监走来,忙把脚移下来,浅浅笑着要求:“皇上,奴婢想去应值。”胤禛沉默了一会儿,道:“脚好之后,找高无庸。”

    高无庸欲上前扶我,我甩开他的手,忍着痛赌气自己朝前走。高无庸紧跟在我身侧,唯恐我再次摔到。

    背后的他轻叹一声,高无庸忙轻声道:“姑娘……”

    我仍坚持自己走,高无庸也许是心中惶恐,只好紧紧跟着我的脚步向前移,两个太监面面相觑,似是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何会在皇上面前如此嚣张,连高公公也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训斥。

    我移到软凳前坐下,潸然泪下。

    我们既没有天各一方,现在也未曾生死相隔,但是,两人之间却如隔了永远无法逾越的障碍一般,我到不了他那边,他也来不了我这里,只能隔岸远远地互相观望。

    从他落在我身上的每个眼神里,我都能觉察到温暖,从他无意提起的每句话中我也能觉察到他的怜爱。

    可是,除此之外,我们仍如从前。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究竟是何原因,也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能阻挡他。

    脚好后,我找到了高无庸,也许是胤禛有交代,他没有再阻挡我去御前奉茶。但是,自此之后,勤政殿的宫女太监们再也没有主动和我搭讪,事事对我赔着小心。我除了奉茶之外,已无其他杂活。

    我心中有事,无法释怀,人也越发的沉静,有时一天几乎不说一句话,不当值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练字。

    承欢见我如此,也再不敢任性胡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怯怯的。

    弘历无意中看到我的字,大吃一惊,愣得半晌没说一句话,只是紧盯着我,但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每次来的时候他都打趣我一番,说和尚念经也会分分时辰,晓文姑娘练字却是不眠不休。我回应他的都是惨淡笑容,巧慧看我的眼神也越发的担心,还会不时地轻叹一声。

    我没有精力,也不想去理会。仿佛除了应值和练字,这里再无其他可恋。

    过了大暑,盛夏已悄然过了一半,令人难以忍受的酷热天气也凉爽了起来。

    我依然一个人待在房中,站在桌前继续练字,沉浸在迷茫的思绪里,浑然忘我。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紧接着桌上多了碗莲子粥。我抬起头,向身侧的巧慧道了声谢,拿起碗喝了一小口。

    往常,她总是轻叹一声,转身就走。可今日,她却站着,没有走的意思,我心中微怔,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来,微笑着道:“巧慧,出了什么事?”

    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看她为难的样子,我轻轻一笑,道:“巧慧,有话不妨直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晓文,你是我领进府的,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情。这些日子,你太消沉,静得让人从心底里害怕。”

    我苦苦一笑,仍是静静坐着。她叹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不该糟蹋。”

    我听得一怔,反问道:“我糟蹋身体?”她道:“这段日子,你瘦了许多。”

    我嘴角噙着丝笑,道:“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她隔桌伸过手来,紧握着我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道:“我有些怕,你这个样子,像极了我家二小姐去世前的样子。不吃不喝,不分昼夜地写字。我看着都觉得心疼,有时真的怕你也像她一样,那么年轻就去了。我懂得不多,可总比你大上几岁,人活一世,有许多人和事是值得珍惜的。”

    我眼中有些酸,有点想哭出来的冲动,但又不想再落泪,这些日子,我已经哭得太多。

    强自压下眼底的泪,我抽出手,反过来紧握住她的,道:“我不会有事。”

    我的泪没落下,可她却眼睛微红,含着泪道:“在我的心里面,总不由自主把你当成我家小姐。巧慧求求你,振作起来。”

    看着这张真诚的脸,我点了点头。巧慧又看了我一阵,觉得我没骗她,才放心地起身向外行去,边走边擦着脸上的泪。

    我走到镜前,抚摸自己的脸,不自觉地苦笑起来,镜子里的人下巴尖尖、双眸无神,这是自己吗?

    坐下来,对镜描眉、画唇、涂腮,遮住满脸的苍白憔悴,起身出去。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烈,且没有一丝风,有些闷热。

    我漫无目的地在林中的小路上走着,脑中有无数桩事搅在一起,拧成无数个疙瘩,怎么也理不顺,可甩甩头再仔细想想,却又似一桩事也没有。

    我整个人虚若空壳,像喝过酒的人一般,有几分醉意,却又带着几分清醒。用力地摇摇头,想甩开这一切,令自己清醒过来,在心中对自己说,不管怎么说,目前这种状况,总比胤禛什么都没觉察好。

    我抬起头,看看空中的浮云,心中暗暗苦笑,真的好吗,这样真的好吗?他没察觉到的时候,自己满怀希望,想方设法想让他早日发现自己,可现在,突然发现,他虽发现了自己,情形却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

    我呆站在原地,忽地,一阵说笑声传入耳中。我收回目光,朝前面看过去,胤禛、十三、弘时、弘历、张廷玉等坐在前面的凉亭里,谈笑风生。

    我默默看着中间端坐的那个人,他眸中含笑,与儿子大臣在园中畅谈。我心中一酸,自己窝在房中自虐,可他呢?

    我直盯着胤禛,心中渐涌出丝丝怒意,像是感应到了一般,他扭过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正对上我咬牙瞪着他。他眉头微蹙,十三和张廷玉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我的表情一下僵在脸上,我愣了片刻,忙转身往回急赶。

    未行几步,就听见了后面传来高无庸的叫声:“晓文姑娘。”

    我步子一滞,有心赌气不停下,但转念一想,今天这日子,这么多人,我不能太过随性。遂转身回头,长长吁出口气,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方上前几步,道:“皇上有何吩咐?”

    我心中有丝无奈,自己怎么无意中来到这里。

    这个农园是十三被圈禁后,胤禛为了避嫌,也为了改善与康熙的关系,便投其所好开辟的园子。他自称“破尘居士”,最终令康熙放下了对他的戒心,称赞他“能体朕意,爱朕之心,殷情恳切,可谓诚孝”。也许是因为这些,这个农园才得以保持了它的原貌。

    高无庸微躬着身子,轻声道:“张大人是品茶的行家,他早已听说你是园子里的泡茶高手,刚才还可惜不是你当值呢。正巧姑娘来了,皇上就吩咐奴才叫你过去。”

    我随口应了声,便向前行去。见高无庸有意地落后一点,我心中对自己嘲弄不已,自己到底算什么,主子,还是奴才?

    我无言苦笑,恐怕现在的自己在主子眼里,是奴才,在奴才们心里,又称不上主子,充其量也只是皇上随兴“宠幸”过的小宫女而已。

    我们渐渐走近,他们的谈论声也越来越近,张廷玉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皇上高瞻远瞩,比我等看得透彻。”

    弘历眸中蕴着笑意,瞅了我一眼,扭过头接口道:“现在人多而良田有限,粮食就显得不足,民食不饱,必定生乱,朝廷是要重抓。”

    胤禛微笑着点点头,坐在弘历上首的弘时脸上一黯,冷冷扫了眼弘历,弘历却浑然不觉,目光又投到我身上。

    我皱眉微微摇头,他眉毛轻挑一下,收回目光。

    我走过去,对着胤禛矮身一福,站定。

    胤禛暖暖看了我一眼,轻笑道:“廷玉,终是你有口福。”

    眼前的张廷玉须发已有些灰白,但却不显老,在我看来,他人是儒雅的,眼神却是犀利的,通常说来,儒雅和犀利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但出现在他身上,我却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

    张廷玉快速地打量了我几眼,微笑道:“臣也托皇上的福,如果不是皇上身边有一个心灵手巧的丫头,臣哪有这种福气。”我心中暗笑一下,他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一流。

    果不其然,胤禛已大笑道:“晓文,还不快动手,可不能让朕失了脸面啊。”

    我轻轻应了声,向他面前行去。石桌上已放了一个朱砂三人罐,原来是要喝功夫茶,但这里有五个人,我悄悄瞅了他一眼。

    他已收敛了笑容,正瞧着我手中的动作。我一停下来,他似是已知道了我心中所想,嘴角逸出一丝淡淡的笑,轻声道:“开始吧,不用管两个孩子。”

    我一怔——两个孩子,他对我说,那是两个孩子。

    正出着神,旁边端水等我净手的高无庸极轻地咳了一声。我面上一热,回过了神,亭子一角的水已烧得差不多了,我忙净手,蹲下身子,仔细地望着水。

    脑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他说的话,忽听身后的张廷玉道:“蟹眼已过鱼眼生。”知他暗中提醒自己,我一愣,怎会又走了神?

    我抬头,轻声接了一句:“嗖嗖欲作松风鸣。”

    张廷玉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情,我低头一望,知道火候已到,于是,“白鹤淋浴”、“乌龙入宫”、“悬壶高冲”……一直到“韩信点兵”,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看到我的手法,胤禛虽表情自若,但眸中却隐藏着说不清的东西。十三眉头轻蹙,瞅了胤禛一眼,视线又状似无意地掠过我。弘历倒是满面赞赏,弘时瞟了眼弘历,对我冷冷一笑。

    张廷玉拿着杯子,放在鼻端轻闻了下,笑着问道:“姑娘是南方人?”

    我暗自思量片刻。听张廷玉对我说话的语气,他大概是听说了什么,或者觉察出了什么。这种场合,我岂能成为众人谈论的主角,遂谦恭地回道:“奴婢是西北人。”

    闻言,他笑对胤禛道:“臣竟看走眼了。”

    胤禛脸上露出浅笑,暖暖掠我一眼。

    下首的弘历笑着道:“张大人,晓文泡茶的花样可多着呢。”我心中微惊,弘历心里应该清楚弘时的心思,也应明白自己在阁中的特殊身份,但却在众人面前如此夸赞我,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我惴惴不安,心中暗暗祈祷,弘时千万不要接口才好。

    抬头飞快扫了眼弘时,他幸灾乐祸地瞟了我一眼,我心中暗叫不妙,还未来得及请退,他已笑着开口道:“四弟自然是知道的,四弟平日里和晓文的关系最亲近。”

    我心中一紧,赶紧向胤禛望去,只见他眸中一冷,目光扫向弘时,弘时见状,急忙低头,小声嘟囔道:“这可是事实,前些日子我还亲眼见他们又抓又闹。”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所有的人听见。

    张廷玉默默啜着茶,十三面无表情瞥我一眼。

    片刻后,张廷玉放下茶碗,试图转移话题,可众人心中已是各有思虑,场面再也热烈不起来。一时之间,亭子里陷入寂静,我木然站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弘历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一直默不出声的十三淡淡地道:“皇兄,中秋佳节已近,且皇阿玛的丧期已过,今年是不是要和臣工们一起热闹热闹?”

    胤禛收起一脸的冷峻,轻轻颔首,淡淡道:“已过了三年之期,确实该和群臣同乐一番,老四也不小了,这次的宫宴就让他历练历练。”

    弘历忙起身应下,弘时则满面通红,狼狈万分。

    十三又沉默了一会儿,道:“皇兄出来一阵子了,想必也累了,我们先行告退。”

    一行人鱼贯而出,亭子里只余胤禛、高无庸和我三人,他仍坐在那儿,没有起身的意思。

    又是一阵静默。虽说我早已习惯,可今天却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胸中膨胀,很想马上逃离这里。

    心乱时总是会出错,正当我感到不知所措时,手中的茶碗“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看了眼地上的杯子,淡淡地道:“想做老四的福晋?”

    我一下呆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走到他跟前,怒瞪着他,大声道:“我想与不想,你关心、在意吗?”

    我掩口轻笑起来,直笑到泪流满面,身子轻颤。从没想到有一天,他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我心中有丝绝望,面带惨笑,再也不看他一眼,快步跑出去。

    跑跑停停,半晌后,我停下来,见路旁有一片茂密的林子,不假思索一头扎了进去。林中的光线有些暗,我借着树叶间隙洒下来的阳光,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摔坐在地,忍了许久的眼泪倾泻而出。

    他居然问我,想不想做弘历的福晋。

    倚在树上,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往下流。

    夕阳的红晕被天边的暮色一点一点地蚕食,林子里已是漆黑一团,我仍旧静静地靠在树上,心中已是无比平静,突地觉得有些可笑,我义无反顾一头扎进来,等到的就是今天吗?我在心中一遍遍地问自己,还有留下的价值吗?心底一个声音回应着:“没有了,没有了……”

    林子边缘最后那抹光线也隐去,我起身,慢慢向外走去,脑海中思量如何才能出去。现在我只想远离这一切,躲开他。

    路边一个模糊的黑影,听到我这边的声音,他转过身。

    原来是弘历。我上前庄重地对他福了一福,然后向住处走去,他忙赶上,截在我前面,道:“晓文,你生气了。”我抿嘴轻笑,摇摇头道:“四阿哥,对不住,奴婢令你难堪了。”

    听到我谦恭的回话,他有些慌,结巴道:“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你也无需自责,其实我今日是想……”

    我在心中暗叹口气,不管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我这些日子和他走得近是事实,不能怪他什么。

    我心中烦闷,也不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遂截住他的话头,浅笑着道:“真的不在意?”他一愣,许是不理解这一会儿的工夫,我的态度为何会大变。他瞅了我半晌,才道:“不在意。”

    我抿嘴轻笑,心里却想着,你现在不在意,那是因为你还小,再等几年,就不是这样了。

    两人默默前行,我心中虽还有丝不确定,但仍忍不住道:“四阿哥,可否帮奴婢一个忙?”弘历收敛了笑容,斜瞅我一眼,道:“如果是要我帮你出宫,就不要开口了。”

    我心下一惊,这孩子今日的所作所为,太不同于往日,似是一天之中长大许多,这种变化让我诧异,也让我来不及接受。

    看到我满脸讶异,他笑笑,双手背在身后,挺胸迈着方步走了几步,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是你一厢情愿地把我和承欢放在一个队伍里的,我可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了,或许很快,皇阿玛就会给我指婚了。”

    我心中暗惊,今日的事……我不敢往下想。

    想到这里,我心里竟有一丝惧怕,向路边靠了靠,离他远了些。他见我如此,面上笑容一僵。低头沉默一会儿,他抬头,脸上挂着一丝笑,道:“如果以后,你若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本阿哥可以为你提供一个名分。”

    他想是已经明白我心中惧怕的东西,既然他这么说,相信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今日的事。

    见他有些故作轻松,我也忙掩饰地笑道:“四阿哥,你又不嫌奴婢老了?”弘历眸中一黯,但随即大笑道:“你本来就老了,本阿哥对年长的女子可没兴趣,我只是给你名分,怕以后没人要你,别想歪了。”

    说完,他快步向前跑去,明知他这么说的意图,但我脸上依然有些挂不住,抡着拳头跑着追他。

    我现在的心境无所谓忧,也无所谓愁,只因少了份牵挂,人变得轻松闲散。觉得自己就如水中那无本无根、无牵无挂的浮萍一般,随波逐流,飘到哪儿算哪儿,不做努力,也不想改变什么,只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在勤政殿偏殿茶房中准备着茶水,有些不上心。

    身边的其他宫女悄悄打量着我,我依然自顾自慢腾腾地泡着水,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心中轻笑一声,又来催了。

    刚转过身,小顺子急急地冲了进来,喘着粗气道:“晓文姑娘,快一些,怡亲王都坐了半晌了。”

    说完,也许是觉得自己口气急了些,他忙朝我讪讪笑笑,我抿嘴轻笑,端着茶盘向大殿走去。

    我盯着地面,目不斜视,把茶水轻放在十三的旁边,然后退到一边,静静地立着。

    十三喝了口水,道:“皇兄,浙江贩卖私盐日益成风,朝廷如不早管,只怕官府会把负担转移到百姓身上,这样一来,日后怕是官商勾结、民不聊生了。”胤禛面色凝重,微怒道:“这些个盐贩子,是该好好管管了。”

    他静默一会儿,又道:“李卫做事果敢,可担任浙江巡抚,兼理两浙盐政。”

    十三点点头,道:“臣弟也觉得只有此人可任此职。”两人又说了些朝事,十三忽道,“皇兄,明日臣弟想带承欢回府住几天。”

    胤禛面色松了下来,笑着问:“府中有事?”十三笑了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天是玉檠的寿辰。”

    玉檠是十三的嫡福晋,自十三被禁于养蜂夹道,她一直支撑着管理府中的大小事务,虽然头几年不是很顺利,可近些年十三忙于朝事,几乎少有时间回府,她便成了王府中实实在在的顶梁柱。

    胤禛笑着听完,道:“明天朕会吩咐高无庸派些人过去,这几年玉檠确实辛苦了。”

    十三忙拒绝道:“皇兄不可。”胤禛起身,下了台阶,走到十三跟前,拍拍十三的肩,笑着道:“不要再推脱了,你也歇息两日。”

    十三一笑,道:“臣弟遵旨。”两人笑着缓步向外走去,出了大殿,十三朝贤良门方向走去。

    待十三走远,胤禛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我在心里也是一叹,脑中蓦地想起了绿芜。我心中还是不解,相信现在根本无人敢拿她的事来打击十三,这么做还有什么原因呢?

    我默然半晌,除了心中徒增丝丝哀伤,什么也没想出来。

    抬头看看,我忙提步向湖边跑过去。高无庸立在船头,见我过来,忙闪身让开,轻声道:“皇上已上来会儿了。”

    我点点头,走过去掀开舱帘,发现胤禛正歪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我轻轻坐下,盯着被风吹得飘飘忽忽的舱帘。

    承欢明日会出园子,我何不趁这机会出去?想到这里,我一愣,自己这么做,是真想走,还是……

    心中居然有丝不确定,我轻咬下唇默看着他,盘算是走还是留。走,我心中不舍;留,我心有不甘。正在这时,他居然突然睁开了眼,目光一碰,我一时竟傻了,他嘴角隐着淡淡的笑意,那抹笑还未逸出,便已消失,他瞅我一眼,淡淡地道:“想说什么?”

    听他用冷冷的口气问自己,我一怒,马上确定走还是留。天下之大,难不成没有我容身之所?

    我强压下自心口蹿进脑中的怒气,定了定神,淡然道:“承欢格格回府这几日,奴婢想陪着。”他神色未变,淡淡地看着我道:“巧慧会随着她回去的。”

    我唇边漾出一丝淡笑,挑衅地道:“勤政殿没有我这个人,也不会怎么样。”他直起身子,盯了我一会儿,忽地伸手拉我过去。我没提防,一慌,甩开他的手,被他拉得向前倾的身子摔倒他在跟前,我忙爬起来,向后移去。

    他收回手,声音平平:“虽不会怎么样,但这里又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我心中难受,眼里泛酸,是呀,这里岂是我能决定去留的地方,自己早已被他一时暖一时冷的态度搅得乱了心神,忘了我如今的身份,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低头无言苦笑,直起身子端坐着,待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脸上挤出丝笑,抬起头道:“奴婢只是不放心格格。”他瞥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随着去吧。”

    舱中一片寂静,我木然端坐着。

    船身一震,我起身出舱,掀开帘子。待他出来,高无庸忙躬身侍候着他下船,我缓步跟在后面。

    待三人走进阁内,绕过正厅,走进内院,我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他走了两步,回身,道:“晓文。”我步子一顿,回身微垂首默立。他淡淡地道:“晚膳你做些小菜,许久没吃,还真有些想。”

    高无庸飞快扫我一眼,又悄悄打量胤禛一下,静静向外退去。

    胤禛目光落在我身上,却对高无庸淡淡道:“明日晓文也随着去怡亲王府。”高无庸一怔,忙瞅我一眼,轻声应下,匆促地踩着碎步退了出去。

    鲜嫩而爽口、清淡而味长,我将完全现代做法的四凉四热轻摆上桌,向后退两步,心中有些堵。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之后,我们虽同呼吸一个世间的空气,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可再也不相见、不相识、不相守,从此天涯陌路,相见无期。

    他坐在桌旁,好像听到了我心中的话,瞅了眼木然站立的我,道:“希望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心中莫名一慌,掩饰地笑了一下,道:“皇上想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吩咐奴婢一声就行了。”

    他轻轻笑了下,收回目光,道:“坐下来一起吃。”我心中迷茫,我听错了吗?摸了下耳朵,蹙眉凝视着他。见我这样,他一笑,道:“我不想用膳时一直抬着头。”

    他没有用“朕”,而用了“我”,我心中一怔,随即自嘲地笑笑,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假象,不要多想。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你只是晓文,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和若曦再也搭不上边,也就是说,和他再无关联。

    我恭敬地矮身行了一礼,道声:“谢皇上。”然后坦然坐下,他眉头微蹙,夹了箸拌山药丝,放到自己面前的碟碗里,看着我道:“今天的菜很精致。”

    我在心中暗暗失笑,当然精致,这是我精心料理的。我面上淡淡笑着,道:“奴婢对做菜一向很上心。”其实我心中想说的是:“只要是为你准备的,我都会很上心。”

    他为我夹了箸菜,我忙起身谦恭地道:“谢皇上。”

    他眸中掠过一丝像是沉痛的情绪,盯着我,重复道:“是非同寻常的精致。”说完,又是一声轻叹,很轻,很细微,似有似无,但传到我耳中,却如惊雷。我心中一颤,夹起他夹来的菜,放入口中,平日里喜欢的菜色,今日却味同嚼蜡。

    走还是留,犹豫的情绪再一次徘徊在我心头。

    我的身子渐渐有些僵,脑子有些许迟钝,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在桌上。我一惊回神,慌忙瞅他一眼,他依然盯着我,我忙将筷子捡起来,埋首吃饭。

    他感觉到了吗?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是,既然我先前已有了决定,为何又露出了破绽?我本该把事情谋划得细致、稳妥一些的。

    脑中念头一闪,难不成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愿离开?我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又传来他的轻叹声,我忙拉回思绪,尽量保持镇静。

    我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于是匆忙吃完,垂首道:“奴婢用完了。”他沉默了会儿,柔声道:“去吧。”我起身,逃也似的离开。

    第六章

    我坐在马车里,斜靠在软垫上,默默出神。

    承欢掀开侧面的小帘子,半跪着向外瞧,瞧一阵,又回身摇摇我,说外面有卖糖葫芦的、捏面人的……

    承欢接过侍卫自帘子处递进来的面人,过来挤在我身边,笑道:“姑姑,你瞧,这面人捏得像真的一样。”

    我笑着点了下头,握着她的小手道:“明晚你姨娘寿辰时,你记得说姑姑教给你的话。”

    上车前我已苦口婆心交代了她无数遍,连巧慧都笑着说我:“年纪轻轻,这般啰唆。”

    承欢皱起眉,苦着脸道:“姑姑,承欢记住了。再说了,就是我忘记了,还有你在身边,你可以提醒我的。”我抚了抚她的脸,笑了笑。

    她朝我笑笑,低头玩起面人来。我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交代巧慧道:“该教格格规矩了。”

    她愣了一下,不解地道:“晓文,你不是一直反对格格太早学规矩吗?”她摇摇头,又道,“这两日,你有些怪。”

    我一时无语,自己这是怎么了?

    半晌后,我隐藏了满腹的心事,淡淡笑着道:“也没什么,只是格格渐渐大了,该学些规矩,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现在是皇上和王爷宠着,万一哪天他们都不在了怎么办?”

    巧慧慌忙起身,用手捂着我的嘴,并撩开帘角向外望了望。我拨开她的手,嫣然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总是要去的嘛,能活千年,那不是人,那是妖精。”

    她面色又是一变,轻斥道:“你还说!以后休要再说这些大不敬的话。”接着,她又轻声交代承欢,“格格,今日姑姑的话,你不要乱说,如若不然,你姑姑可是要挨板子的。”

    承欢抬起头,笑着道:“我晓得。”说完,仍专注地玩手中的面人。

    我心中一热,拉巧慧坐在自己身边,笑倚在她肩头。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承欢放下面人,掀开帘子一角,向府门口瞅了一眼,马上放下帘子,回头苦着脸道:“姑姑,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我和巧慧相视苦笑,有些无语。承欢见状,绷着脸向马车内移了移,坐在垫子上,不愿起身。

    我温言劝说一会儿,承欢才站起来,牵着我的手准备出去。我刚伸出手要掀帘子,帘子已“呼”的一声被掀开,露出富察氏略显夸张的笑脸:“我们家承欢回来了,这些日子,可把姨娘想坏了。”

    话音刚落,她便伸出手欲抱承欢,承欢向我身后移了移,紧握着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挡开她的手,下车后抱下承欢,径直向府门口的兆佳氏走去,不管身旁的巧慧如何使眼色,也不管富察氏的脸色有多难看。

    我上了台阶,放下承欢,笑着对兆佳氏福了一福。

    兆佳氏微微一笑,道:“承欢在宫中劳烦姑娘了。”我忙笑着道:“哪能称得上劳烦,说到底,我也是自府里进宫的。”

    她点头笑笑,向承欢伸出了手,承欢依旧向后一躲,兆佳氏面上有一丝尴尬。

    紧随其后过来的富察氏嘲讽道:“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在承欢面前吃闭门羹,姐姐也一样。果真是皇上疼爱的格格,就是和府里的孩子不一样。”

    她边说边幸灾乐祸地瞟我一眼,我朝她冷冷一笑,蹲下身子,笑对承欢道:“跟着额娘进去。”

    因为绿芜不在,我特意让承欢称兆佳氏为额娘。一来,承欢终究是怡亲王府的格格,十三去后,有个靠山还是好的;二来,如果有一天绿芜回来,兆佳氏爱屋及乌,总会念在承欢在宫中这点上,对绿芜好一些。

    承欢有些懵懂,面上又有些局促不安,见我面色严肃,才抬起头嗫嚅着地对兆佳氏道:“额娘,咱们进去吧。”

    承欢的一声额娘化去了兆佳氏的难堪,她对我盈盈一笑,牵着承欢的手向内行去。旁边冷眼瞧热闹的富察氏冷哼一声,怒瞪我一眼,率先进了门。

    身后的巧慧悄悄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放慢脚步,她脸上布满担忧,道:“晓文,你怎么回事?进府就得罪侧福晋。”

    我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她不配抱承欢。”

    她一脸迷茫看着我,见她们已入了正厅,我边走边笑着道:“有些事你还是不明白的好。”

    她面色一松,摇头笑道:“出了宫,你人也变了,话中还藏着玄机。”我笑笑,没有接话。

    一弯缺月斜挂空中,繁星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越发耀眼。

    我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府中花园里散步,边走边思索如何才能无声无息地离开。那日胤禛特意交代了高无庸,说我也会跟着承欢过来,我心中本隐隐担心,害怕高无庸会安排人紧随着自己,可来了之后却发现,我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我正想得出神,忽觉得肩膀撞到了什么,忙抬头一看,原来是十三。

    两人同时一愣,继而又同时一笑,我噙着丝笑道:“原来不看路的不只我一人。”十三摇头轻笑道:“撞了人还有这许多的理由。”

    我对他一耸肩,不置一词,掉转身子和他一起向前走去。

    十三轻叹口气,道:“晓文,我从来没有和你深谈过,有时总觉得自己很了解你,但许多时候真看不懂你。”我收敛了笑容,失神道:“十三爷,哪里不懂?”十三指指前面的亭子,道:“去前面聊。”

    两人坐在石凳上,十三隐去了脸上的笑容,目光带着探究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摸摸鼻子道:“我脸上刻花了?”

    十三轻摇头,道:“你对宫中的人和事有着非同寻常的熟悉,并能驾轻就熟地趋利避害,这种反应不会是天生就有的,在外面也不可能练就这些。我查了宫中所有的人,居然没有一人和你有关系。”

    我心里暗吃一惊,没有想到十三会这么郑重其事调查我。我心中有些无奈,浅笑着道:“让十三爷如此劳心费力,对不住了。”

    见我反应淡淡的,他脸上居然露出些许笑意,道:“你不知道怕?”

    我笑着道:“有何可惧的,如果你真的想动我,何须这么费事。”

    笑容在十三的脸上放大,他道:“你的回答总是不会令我失望。”我心中不甘,遂肃容问他:“为何一定要查我的来历?”

    他静静地盯着我,我亦回望着他,心存侥幸地想,或许十三知晓胤禛为何会忽冷忽热、似真似假地对待我。

    他轻叹一声,凝视着我,道:“只因你的性情、言谈和举止都极像我的一个挚友。”

    我暗自苦笑一番,他说的话虽令我很感动,但并不是我希望听到的,不死心地反问道:“仅仅因为这个吗?”

    十三一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半晌无语,许久后方道:“她也是我敬爱的嫂嫂。”

    我心中一阵恍惚,居然张口说了句:“谢谢。”十三面色一紧,惊得站起身道:“你说什么?”我也一惊,忙道:“谢你如此长情,也谢你因此而厚待我。”

    十三慢慢坐下来,默默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道:“晓文,仅此而已吗?”

    我有些无措,不知他想说什么,遂默不作声,静等他的下文。

    他道:“人在何种情况下能更改容貌?”我心中一抽,本想捋额前头发的手停在半空,心中隐隐地钝痛,说吗?要说出来吗?

    可胤禛的态度隐晦未明,我能对十三说什么呢?如果真如我所担心的那样,胤禛认为我是十三特意带进园子的,那如果由十三说出我是若曦,结果会如何,我真无法预料。

    我木然想了一会儿,一回神,见他仍盯着我。

    我掩饰地笑笑,道:“人怎么会自己更改容貌呢?”

    他道:“在我看来,你们除了容貌不同,其他的,相像得就如一人。”

    我心中震惊,既然连十三都能看出来,那胤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见我默默无语,他又道:“如果心里已有了人,以后就尽量不要和四阿哥走得过近,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

    我木然道:“为什么?”

    他道:“譬如弘历向皇上要你。”

    我摇摇头道:“怎么可能,他不会开口的。”

    他轻哼一声,道:“会有人替他留意的。”

    我微怔了下,谁会留意这些?抬起头,却见他面带戏谑神色,我面上一热,刚才的话,岂不是间接承认了我对胤禛有情?

    我忙撇过头,望向亭子外,道:“爷,吹首曲子可好?”

    十三轻轻笑起来,道:“你怎知我会吹笛子?”

    我又是一愣,说多错多,干咳一声,道:“听承欢说的。”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开口,悠扬的笛声在黑夜里响起,我的心情渐渐平复,心绪渐渐随着笛声飘了起来。

    一曲吹过,两人静静坐着。

    我在心中暗自思量着十三说的话,“会有人替他留意的”,心中突地涌起一股恐惧。我这些日子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只顾及到自己的心情,却忘了自己生活在一个步步为营、适者生存的地方,身边每个人都在算计、利用、陷害。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为弘历要我,胤禛和我也就永无可能走到一起。他怎会和儿子争一个女人呢。

    我掠了眼对面端坐的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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