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 作者:晏池池池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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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先生。”惠帝的眼光柔和了些。
谢无陵也大着胆子,逼了半步:“圣上想说,陆老将军老了?”谢无陵又凑近案头,轻声问道,“又或者该说是,陆家该在扶风退场了?
“他们的戏,该结了。”惠帝撑塌沿站起身,“寡人也老了,看不明白人了,这陆慎成……”说着惠帝摇了摇头,谢无陵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其身后,听他缓缓道来,“这陆缄要是一走,他那大郎君啊,怕就难了。可惜了。”
谢无陵跟在惠帝身后,亦步亦趋。
当初王朔走了,陆慎成本该是这扶风地的名流之士,偏他玲珑心思,自请守塞北,未留于扶风,掩了陆家风头。
扶风重文,武将本就是奄奄之族。便是王朔对王家兴衰尚有力有不逮之时,更不说他陆家还有个纨绔子陆未鸣的拖累。倘他真成为了王朔那般的政客,只怕陆家早覆没在扶风的波诡云谲里。
他陆慎成早知道扶风各族的心思,为防陆家成为众矢之的,他这些年驻守边关,给了陆家苟延残喘在这龙盘虎踞之地的资格。
“可……”谢无陵差点将元华的秘密脱口而出,到底是到嘴边拦住了。
“嗯?”惠帝回头。
“无事。平之是想同圣上认错罢了。那日是故友生辰,遂偷归了昭行。如有责罚,平之当认。”
“那就算做皇恩浩荡,今日不罚,但万不可有下次。”
“是。”
“倘有了下次,小先生该知道……”
“微臣谢主隆恩。”惠帝的话未尽,谢无陵却已心领神会。
谢无陵从重阙离开时,秋阳以渐西,余晖洒在在居衡园里,一池秋水,波光粼粼。
谢无陵立在回廊下,目光过秋水,正瞧见对着回廊的那歇亭里,坐了一位着袈裟的僧人。
谢无陵的眼里一亮,蓦地疾步奔去。
到了亭子前,见那僧人正执了一柄银匙在瓷盅了搅动调弄。
他迈了两步上前,在其对座坐下,习以为常,不知客气地取了空杯,放到了那人面前,讨茶。
“师兄。不是说过几日才到?”
“早些来,好早些归。”惠玄如旧时一般茗淪烹茶,目光瞥了那谢无陵递来的空杯,“你那小厮,比你懂事。”
“许久未见,难得讨得师兄这一杯寿眉,师兄还吝啬不予?”谢无陵大言不惭道。
“既知难得,那日去了妙法那处,怎不待上我半日?”
“刚才还在重阙交代这离扶风的事呢,哪里还敢再多待半日?东西送到了,便只有往回赶了。”
“说起那东西,圣上是……”
“是我讨的,总得有个能保命的不是?”谢无陵说来,眉挑了挑,又自嘲道,“只是近日听市井传言,都说我藏了宝在妙法真人那处,殊不知他们这宝,也就是我一命罢了。”
“你啊。”惠玄听懂了他言下之意,多了分无可奈何的语气,顿了顿,还是多提点了一句,“做事莫要赌人心,能独善其身最好,莫…学了师父。”
“师父,”谢无陵闻言皱了眉头,“师父他老人家,赌错了人心?”
惠玄停了手上动作,方欲说来,目光却一偏,看向了歇亭外,见亭外有人来,遂改口道:“过去之事,不足为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接的是开头妙法真人被虐了的那个时间
第105章 身不由己
本该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偏叫骤来的乌云扰了。明朗的天色因着这云也渐渐晦暗了。
谢无陵随惠玄的目光望去,允了那小僮入亭来。
小僮弯腰,将一册邀帖递了上去,恭敬道:“小先生,是梁家的邀帖,邀您明日往鹅池走上一趟。”
“鹅池?”谢无陵挑了挑眉,突然扭身看了看亭外,又抬手遥指了歇亭后的那池水,“昨日瞧这潭子秋水里少些什么,今日才知少什么了,“目光又看向那小僮,指使道,“喏,将它丢水里去。”
“这……”小僮悄悄求助地看了惠玄一眼,见惠玄眼都没抬一下,只有将目光收回来,“您要不看上一看?那梁府的小厮带了话,说是您若不看邀帖,他不好回复府上的主子。梁家的主子,都不是好说话的主。”
谢无陵闻言轻笑了一声,总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他收回手,坐正来,冲惠玄讨了第二杯茶,桃花眸一眯,扬了扬下巴,未再置声。
“照做吧。”惠玄瞥了眼谢无陵的态度,出声道,“若是不好回复,就说小先生事忙,贫僧替小先生做主,明日不去了。”
“是。”小僮应声离亭回话去了,惠玄才认真看向了谢无陵,沉声问,“当真不去?梁策可是只老狐狸,不好惹的。”
“鹅池是什么地界儿,扶风的文人骚客具在那处,他在那处邀我,安不得什么好心。”谢无陵端了桌案上的那盏茶,“要我与他这老狐狸谋食,还是提早作罢的好。”
“唉,你啊,还是…”惠玄叹一气,措辞道,“这般机灵样子。”
“师兄要还在这处,也会是我这般样子。”谢无陵自嘲应道。
惠玄闻言蓦地将茶盏放下,眼里托着光,打量着眼前人,道:“累吗?”
“累啊。每日不得好眠呢。”谢无陵支肘撑额,说的真真假假。
惠玄全做了真:“不得好眠?怕了?”
“怕。”谢无陵抿抿嘴。扪心自问,其实他怕得多不胜数,怕赵祚来日不信他,怕自己来日不能想沈长余那样护到羡之,怕自己最后的选择,赵祚不肯接受,他怕太多,最怕还是时间不够长久,要是他能与赵祚终老,能看羡之安稳,大概才算不负昭行。
“我那时候也怕。”惠玄抬了眼,看向了这秋时本该晴朗的天。
本该有的闲来坐看云起,秋雁排云上,到现在却成了黑云压阵,风雨摧城的模样。寒风一凛,直往惠玄的心里刮去。
“最怕,身不由己。”
这句话的谢无陵当时听来,也只是有一丁点的感同身受;直到几日后,昭行关于妙法的坏消息传来,他才懂了这“身不由己”是四个字是何滋味。
鹅池属扶风外郊,南山脚下的一溪沼地。沿溪铺青石,蔓延一两里,临山一畔还筑了两处闲亭,闲亭后不远有一草堂。草堂早先是一隐士旧居处,隐士爱书法,每日舀山溪水洗笔,后托了个鹅池洗笔的美名,便将这山溪拟作了鹅池名,久而久之,也就叫附庸风雅的文士们沿用下来。
春时花满山溪畔,必有一场鹅池会,也因此这处时时有文士往来,便是严冬时,也有爱雪的一二雅客爱聚于此。
秋时的鹅池,少了春时百花盛放的惊艳,也没有冬时白皑一片的寂寥,偏比这二季多生了半山红叶。
谢无陵着了一席秋衫,举了把月白色油纸伞,立于歇亭外,迟迟未入亭,像是在候着一个人,亭内侯着就木和那本该和惠玄一路回去的小沙弥。
雨打亭檐,雨水顺着青檐滑落下来像断线的玉珠,一颗颗落在石阶上,又低低溅起来,沾湿了谢无陵青衫的下摆。
这雨连绵了几天了,从惠玄在园子里住下那夜开始,就没停过,直到赵祚带着谢无陵的叮嘱陪惠玄折返昭行的那夜,这雨才稍微小了许多。
谢无陵在这亭下立了有些时候了,才见着那边姗姗来迟的一架锦绣车辇。谢无陵是不爱这种浮华饰作,但管不得这扶风士族爱这艳丽奢靡的风气。
谢无陵见那人从车架上下来,便有家僮跟在其身侧举伞。
那人站定,对亭外立着的谢无陵道:“小先生。”
“梁大人,”谢无陵低眉颔首,象征性地躬了躬身,“您可算来了。”
“在下也是俗务缠身,实在抽不出身。”梁策迈着步子,上前来道。
“那平之可要谢梁大人今日赏脸了,请。”
谢无陵侧身让路,梁策装腔作势道:“不知小先生今日寻梁某人所为何事啊?梁某人可记得前两日,是居衡园子的人拿惠玄师父,搪塞了我那小厮。”
“那日确为师兄做主,是平之失礼了。”谢无陵入了亭将油纸伞交予就木,这才作揖赔礼,“至于今日,自然是为大人那日相邀之事。”
“哦,”梁策做了恍然大悟状,却紧跟着打了哈哈,“人老了,这日子一久,就忘了。”
“忘了?”谢无陵挑了挑眉,不疾不徐地落了座,温润道,“那梁大人喝杯昭行的茶,慢慢想?”
梁策接过小沙弥小心翼翼递来的青瓷小杯,呷茶一口,皱了皱眉:“小先生这可不是昭行的寿眉。”
“寿眉配不上今日,还是翠螺最好。”谢无陵似笑非笑地睨了那梁策一眼,“梁大人该知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平之那日跟古书上了学了个法子,如何让人生不若死。应当比我那阿姊所受的苦疼多了。这些日子正打算寻个人试试手。”
谢无陵的音调里透着狠厉,自打那昭行的消息传来,他这心就像跟妙法生在了一处一般。所说昭行给了他什么,除了权术人心,便是那点悲天悯人。其余的风流爱好,大多是托妙法授来,才生了个赵祚当初在伐檀亭里见到的昭行谢平之。
梁策将茶盏置回桌上,他早听闻谢无陵那翠螺茶的规矩,却依旧面不改色地应道:“小先生这是说笑了。”
“是啊,说来让梁大人笑笑,”谢无陵顿了顿,又补道,“这法子总不会用到大人身上的,只是那出现在昭行的人,总跑不掉的。”
“梁某人这可听不懂小先生的意思了。”梁策道。
“大人当真听不懂?”谢无陵向前探了探身,低声质问道,“还是说大人忘了送到昭行山下的那人?”
“经小先生这么一提点,倒是听懂了一些。梁某人那人来报时,好似除了听过妙法这名字外,还听过一名。”梁策重回上风,眉尾禁不住地往上挑,他继续道,“那明儿叫随珠,是位道观带发修行的小娘子。随珠啊,倒是个好名字。这和氏璧随侯珠,可都是世间珍玩,不知道这妙法真人给她的小婢女取个这名儿,能是什么意思?”
谢无陵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个真人身边的侍婢,真要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看梁大人如何说?”
“小先生,以为我该如何说?”
梁策一边问道,一边看向了谢无陵,谢无陵也不避那目光,当仁不让地迎了上去,像携了霜风的凛冽一般,探究过去。
“梁大人到底想要什么?”谢无陵将自己手中的茶盏往一边推开,一手压着桌案,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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