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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2</p>

    汇江镇，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栈中，某间客房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青衣老妇。</p>

    那老妇看来五十余岁，布满黄斑、皱纹的脸上此刻面如纸色，她嘴巴塞了一团带血的白色纱布，看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仿佛随时都会西去……</p>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p>

    南宫玥微微一笑，看似温和，却又透着一丝近乎冷酷的果敢。</p>

    她在榻边的一张小杌子上坐下，净了手后，让百卉取出了卢嬷嬷口中的纱布，仔细观察对方口中的伤口。</p>

    与此同时，护卫长王超元把一个匣子呈了上来，由画眉接手。</p>

    王超元忍不住看了背对他的世子妃一眼，心中有一丝不确信，虽然听说世子妃医术高明，可舌头断了，真得能接上？这也太玄乎了吧？</p>

    一旁，百卉正在做准备工作，从药箱中取出火烛、银刀、银针、线、还有一些瓶瓶罐罐……</p>

    王超元很想看个究竟，却见画眉挡住了他跟前，微笑地做请状。</p>

    王超元笑了笑只得退出房间来到了走廊上，然后“吱”的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关上了，只留下萧奕、南宫玥以及两个丫鬟在里头。</p>

    “老大，”候在走廊上的一个小胡子护卫忍不住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世子妃她真的能接舌？”语气中难免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来。</p>

    他听过接骨，听过剪舌，这接舌真的是闻所未闻啊！</p>

    小胡子护卫这么一说，这一次随王超元一起来办事的另外几个护卫也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也都有几分不确信。</p>

    虽然他们都知道世子妃医术高超，可这都已经咬掉的舌头，还能接回去？</p>

    那岂不是说连被砍掉的胳膊、大腿也能再接回去？</p>

    这若非里面那位是世子妃，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早就一个个管不住自己的嗓门了。</p>

    王超元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最后方的一个黑脸青年上停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世子妃说能接，那就能接，这么多废话干嘛！”</p>

    其实王超元这话也没什么底气，不过世子爷既然由着世子妃出手，想必是对世子妃有信心，既然世子爷信世子妃，那就一定是成的！</p>

    王超元既然这么说了，其他人也都噤声，沉默地在外头等待着……</p>

    走廊上，静悄悄地，只有一众护卫的呼吸声，以及隐约能听到房间里偶尔传来步履声，夹杂着卢嬷嬷“吚吚呜呜”的哼唧声。</p>

    躲在角落里的黑脸青年面色阴沉沉的，紧张地死死盯着那闭合的房门，额头布满了冷汗。</p>

    本来昨日是他守着那卢嬷嬷，也就是她去上了一趟茅房，几息后，他没听到声响，感觉不对劲，等冲进茅房后，就发现这卢嬷嬷咬舌自尽了……</p>

    黑脸青年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体侧，手背上青筋凸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舌头可千万要接上！</p>

    否则，自己真是无颜面对世子爷！</p>

    王超元当然看到了，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年轻人还需历练啊！</p>

    “吱——”</p>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露出画眉圆圆的小脸，道：“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p>

    难道说这舌头真得接上了？！</p>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脸上先是惊诧，随后就是难以掩饰的惊喜。</p>

    王超元率先回过神来，笑容满面地应了，赶紧进了房间。</p>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刺鼻的药味。床榻上的卢嬷嬷嘴巴上仍是塞着带血的白纱布，乍一眼看，屋子里似乎与之前没什么变化，可细看，就会发现一旁小案几上的银刀、银针都染上了血渍，那段线只剩下了一小截，还有那匣子已经空了……</p>

    南宫玥正在一个铜盆里净手，脸上掩不住的疲态，很显然，刚才的治疗虽然才一炷香功夫，却耗费了她不少精力。</p>

    萧奕殷勤地把一方白巾递到她手里，她一边擦干了素手，一边说道：“王护卫长，这几日，我会让百卉来给她上药，配合大剂量的止痛剂，最多再过个三天，她应该就能说话了。”这些天务必要把人给看好了！</p>

    最后一句话南宫玥没有出口，但是王超元已然意会，声音洪亮地抱拳领命。</p>

    这一次，他们绝对会把这卢嬷嬷看好了！决不会再出一点岔子！</p>

    跟着，南宫玥和萧奕便带着几个丫鬟离开了客栈，他们会先回和宇城，而王超元一行则会等卢嬷嬷稳定后再上路，以免人不小心死在路上，反而不美。</p>

    跟着王护卫长进来的的黑脸青年傻乎乎地眨了眨眼，还觉得恍然如梦。</p>

    那卢嬷嬷真的没事了？！</p>

    他不是在做梦？！</p>

    他大步走到榻前，看着昏睡过去的卢嬷嬷呼吸平稳，一室狼藉，而他的眼里却只有那空无一物的匣子，这匣子里原本放的那一截断舌还是他亲手放进去的。</p>

    一瞬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长舒一口气。</p>

    世子妃……简直是神乎其技啊！</p>

    一阵凉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房间里，带来阵阵春花的芬芳，吹散了房间里的血腥味，春光正盛。</p>

    大裕的彼端，千里之外的王都同样是沉浸在春光无限中，阳春三月，莺飞草长。</p>

    姹紫嫣红的恭郡王府后花园中，一汪清澈的湖水旁，一栋两层的水阁临湖而建，荡漾的粼粼波光投射在水阁的屋顶上，墙面上，让这水阁与湖完美地柔和在一起。</p>

    此时，水阁中传出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哀婉忧伤，似乎是一个闺中的女子在倾诉着衷肠……</p>

    一阵微风吹过，水阁两边挂起的轻纱翻飞起来，隐约可见一楼的厅堂中，三个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在乐声中翩翩起舞。</p>

    除了几个乐师和舞娘，水阁中还有两个年轻男子隔着一方梨花木案相对而坐，两个男子看来都是英伟不凡，却又迥然不同，一个优雅高贵，另一个英俊粗犷又透着几分异域风情。</p>

    两人手中各执有一个小小的酒杯，举杯共饮，这美人虽绝色，乐声虽悦耳，但是两人各怀心思，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乐舞上。</p>

    “妹婿，你这五和膏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韩凌赋把玩着手中精致的小酒杯，目光一沉，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奎琅，“本王得到消息，听说父皇已经把五和膏交给了太医院，去找人试药了……”</p>

    韩凌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地握紧了酒杯，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要是这个时候功亏一篑的话，前面付出的心血岂不就是白费了！</p>

    “三皇兄，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奎琅自信地说道，然后一口将杯中之物仰首饮尽，心道：这大裕的酒水就是淡，就如同这歌舞一般，哀怨无趣得紧！</p>

    奎琅嘴角一勾，眼神中露出狼一般的阴狠，意味深长地接着道：“就算太医院真试出了什么，五皇弟也‘逃’不了了。”</p>

    现在才怀疑，才试药已经晚了！</p>

    大裕未来的太子已经毁了！</p>

    想到这里，奎琅心里不免有几分快意。</p>

    大裕的五皇子韩凌樊本来已经是众望所归的未来天子，若是没有这件事，韩凌樊将来顺利继位，对稳定大裕江山很是有利，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p>

    韩凌樊如今已经是废人了……</p>

    韩凌赋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口将杯中剩余的酒水饮尽，道：“如此，本王就放心了！”</p>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面和心不和，各怀鬼胎。</p>

    奎琅瞥了韩凌赋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大裕越乱，对自己就越有利。</p>

    天家无父子无兄弟，他就好好看着大裕皇室兄弟相残的戏码吧。如此，他百越才可以渔翁得利！</p>

    激动之余，想到摆衣，奎琅又有一丝担心。</p>

    是啊，皇家哪有血缘亲情！虽然六皇弟是自己的同母六弟，可是人又怎么会没有私心，人又怎么会不向往权利与地位，六皇弟会一直向着自己吗？</p>

    若是六皇弟真有了异心，他会不会趁机取自己而代之。</p>

    想到此，奎琅心中一凛，眼帘半垂，挡住眸中的异色。</p>

    一旁服侍的小励子见两人的酒杯空了，忙给二人又斟上了酒水。</p>

    这时，琴声停了下来，一曲罢了，水阁中只剩下一阵轻轻的斟酒声回响其中，然后乐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琴声激昂，如同那湍急的瀑布倾泻而下，水花四溅。</p>

    奎琅再次执起酒杯，盯着其中盛满的酒水，眸光一闪，又道：“三皇兄，如今南疆与南凉的战事已毕，镇南王府那边想必就可以不遗余力地出兵百越，助我复辟。”说着，他抬眼看向了韩凌赋，“三皇兄，父皇那边就要靠三皇兄了。”</p>

    为了复辟，为了夺回百越，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娶了大裕三公主，还不惜以百越的半壁江山作为交换条件，若是还不能成事……不，他是不会失败的！</p>

    韩凌赋亦是聪明人，眸光一闪。</p>

    从奎琅的语气可以听出，他很有自信镇南王府会助他出兵。可是百越和南疆可是有世仇啊！奎琅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呢？！莫非奎琅已经和镇南王父子达成某种协议？</p>

    奎琅一直留在王都，那么到底是谁代表他去南疆与镇南王父子协商的，不言而喻……</p>

    韩凌赋心中了然，却也没有揭破，只是淡淡地提醒道：“妹婿，你若是想要让父皇放心，也该加把紧，早日让本王的三皇妹诞下孩儿才是正理。”</p>

    奎琅面色微僵，但还是颔首道：“三皇兄说的是。”</p>

    韩凌赋执起酒杯，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奎琅立刻意会，也是执杯。两人相视而笑，皆是一饮而尽，眼神仿佛在说——</p>

    合作愉快！</p>

    两人放下酒杯后，小励子正要再次为二人斟酒，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p>

    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小丫鬟提着裙裾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快步进来屈膝道：“王爷，白侧妃提早发动了，恐怕就要生了！”</p>

    “筱儿要生了？！”韩凌赋失态地猛然站起身来，撞到了身后的玫瑰椅，“咯嗒”一声，一瞬间，琴声戛然而止，舞娘们也停了下来，水阁中寂静无声。</p>

    奎琅识趣地起身告辞，道：“三皇兄，既然府中有喜事，那我就先告辞了。”</p>

    韩凌赋也没有留他，吩咐小励子去送奎琅，自己则匆匆朝白慕筱的院子赶去。</p>

    等韩凌赋赶到那里时，院子里一片凌乱，丫鬟婆子们忙进忙出，远远地就可以听到白慕筱痛苦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地从屋子里传出，每一声喊叫就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心口……</p>

    “筱儿！”韩凌赋急切地想要进屋，却被一个嬷嬷拦住了。</p>

    “王爷，产房是不洁之地，您身份尊贵，可千万不能进去，万一沾染了污浊之气，有了血光之灾，那奴婢可担待不起啊。”</p>

    男子不可进产房，这确实是自古而来的道理。韩凌赋皱了皱眉，脚下的步子停在屋外一丈外，吩咐那嬷嬷：“仔细照顾白侧妃，务必要让她平安诞下孩儿！”</p>

    太医诊过，筱儿的这一胎是男孩，他的长子终于要出生了……</p>

    想到这里，韩凌赋的眼中既是期待，又是担忧。</p>

    见韩凌赋听劝，那嬷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连声应和，她就怕拦不住王爷。王爷身份尊贵，若是非要进产房，王妃知道了，难免也责怪她们这些奴婢……</p>

    嬷嬷急忙进屋去了。</p>

    接下来，就看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清澈的热水一盆盆地端进产房，取而代之地，却是一盆盆鲜红的血水又被端了出来……</p>

    眼中看着那刺目的红色，耳中听着白慕筱凄厉的惨叫，韩凌赋心急如焚，在屋外的院子里来回走动着……真是恨不得能替白慕筱受苦！</p>

    等崔燕燕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就是这样一幕。</p>

    她眸中一暗，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更是深深地抠进了掌心里，可是表面上却只能若无其事地上前，温柔大度地劝韩凌赋什么白慕筱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替韩凌赋诞下麟儿之类的话语……</p>

    几个时辰后，产房里终于传出了稳婆略带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p>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碧痕欣喜地出屋，屈膝对着韩凌赋禀道：“王爷，是个小公子。”</p>

    “王爷，太好了！”崔燕燕一副喜不自胜地说道。</p>

    韩凌赋自是欣喜若狂，正想开口说“赏”，却听到产房里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惊叫声：</p>

    “啊——”</p>

    难道是筱儿出事了？韩凌赋原本放下的心骤然提了起来，脸色大变。这一次，他再也顾不上别的，想也不想地大步往产房里冲去。</p>

    “王爷！”崔燕燕急忙拉住了韩凌赋的右腕，想劝住他，可是此时心中大乱的韩凌赋早已经听不进外面的声音，他看也没看崔燕燕，随手一推，就把她给推开了，自己则径直冲进了屋子里，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p>

    崔燕燕低呼一声，狼狈地踉跄了一步，差点没摔倒，还是身旁的丫鬟急忙扶住了她。</p>

    “郡王妃……”丫鬟担忧地看着崔燕燕，战战兢兢。</p>

    崔燕燕眼中的阴郁一闪而逝，阴毒得仿佛潜伏在洞穴中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很快，她又恢复正常，淡淡地吩咐在一旁待命的良医李从仁道：“李良医，还不赶紧进去给白侧妃和大公子看看！”</p>

    “是，郡王妃。”李从仁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赶忙也快步进去了。</p>

    接下来，产房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喧哗声，一会儿是下人们的行礼声，一会儿是韩凌赋震惊的质问声，一会儿产婆惶恐不安的回话声……</p>

    再然后，韩凌赋面黑如锅底地从屋子里大步走了出来，那狼狈的模样近乎是落荒而逃，平日的优雅荡然无存……</p>

    听说，白侧妃命不好，虽然诞下了麟儿，可是那孩子却是个残废。</p>

    听说，那孩子手脚扭曲，看来就像是一个怪物似的……</p>

    听说……</p>

    当日，这些个传闻就已经传遍了郡王府的每个角落……</p>

    等到了次日，整个王都上上下下都听到了一个传言，据说，恭郡王府的白侧妃是个妖女，生下了一个可怕的怪胎，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身处皇宫的皇帝也在下朝后从皇后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p>

    “皇后，”皇帝眉头紧锁，看着皇后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p>

    对于恭郡王府的事，皇后其实根本不想管，但是这事传得整个王都人尽皆知，实在是有损皇家的颜面，还是应及早处理。</p>

    皇后回道：“皇上，臣妾也觉得奇怪，照理说，若是白侧妃昨日生产，恭郡王府应该来报喜才是……”要么白慕筱产子是谣言，要么就恐怕这孩子是真的有些问题了。</p>

    皇帝面沉如水，吩咐刘公公道：“怀仁，你亲自去一趟恭郡王府，问问恭郡王那白侧妃的情况……”</p>

    “是，皇上。”</p>

    刘公公应声领命而去。</p>

    皇后幽幽叹了口气，道：“哎，本应是给皇室添丁的好事，怎么就突然传出这样的流言？”</p>

    皇帝的面色更为难看，露出明显的几不悦。</p>

    皇后点到即止，很有眼色地转了话题：“皇上，今儿一大早了，傅家表嫂特意来向臣妾请安，说了鹤哥儿的喜事。”皇后口中的傅家表嫂说的正是傅大夫人。</p>

    皇帝一听，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眉头一扬，问道：“鹤哥儿的亲事定下了？选的哪家姑娘？”</p>

    皇后掩嘴笑道：“皇上，臣妾今日才知道原来鹤哥儿看着像个孩子似的，是那般有主见的，不愧是咏阳姑母的孙儿。当年啊，鹤哥儿去南疆前就和咏阳姑母说了，他的婚事要自个儿做主，如今他还真的在南疆遇上了一个喜欢的姑娘，就写信来与咏阳姑母说了。这不，傅家表嫂打算过两日离开王都赶去南疆给鹤哥儿提亲……”</p>

    说着，皇后不由想起了傅大夫人纠结的表情，既为儿子傅云鹤要成家了感到高兴，又为儿子的倔强感到无奈，只能抱怨着说儿女都是债。</p>

    皇帝听了，只觉得有趣，发出爽朗的笑声，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得了鹤哥儿的眼。鹤哥儿虽然性子顽皮，不过自小就机灵，眼光也不错，那姑娘想必也是个好的。”</p>

    皇后便顺着皇帝的话说道：“皇上说的是。鹤哥儿年纪不小了，这亲事应该不会拖很久，想必皇上和臣妾很快就能见到新娘子了。”</p>

    话音刚落，雪琴就快步走进了殿中，屈膝行礼，禀道：“皇上，皇后娘娘，吴太医求见。”</p>

    帝后均是神情一肃。</p>

    吴太医用五和膏做试验已经快二十日了，这是有了结果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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