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纪元 作者:暖荷

    第3节

    那些人再见面时，没有了往日的热络，反而喉咙里发出古怪嘶叫，仿佛杀父仇人似地拼杀起来。

    许松终于知道村里居民的下落，昨天白天的大爆炸，经过昨晚一夜，这个村中恐怕……除了这几个正在拼杀的“人”之外，余下，再没有什么活人了吧？

    默默地看着下面的战斗，岳铮缓缓松开捂着许松嘴巴的手，向上，挡住他的视线：“睡吧，后半夜我盯着。”

    现在还没有到换班的时候，可下面那些他熟悉或陌生的乡邻，正在自相残杀……不，他们已经死了，现在，是死人在相互拼杀着。

    身上微微有些发抖，许松明白他的意思，可依旧无法抑制住这种恐惧。昨晚还好，虽然有两具干瘪的明显非人类古尸，但看过丧尸类电影，又看过欧美系、日系种种恐怖片，他还算能勉强调节自己的精神。

    而现在，下面那些人中，有隔壁的邻居、有远房堂叔堂婶、还有论辈分是自己侄女外甥的孩子……虽然彼此间并不熟悉，但那些人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啊……

    大手在肩膀上轻轻拍两下，在这夏夜的凉风之中显得格外温暖：“睡吧，如果之后他们上来，还要你帮忙。”

    是的，下面的一众活死人正在自相残杀，之后，剩下的说不定就会把目标对准自己二人。如果他们能感受到人类气息，恐怕自己二人就会是他们的备选菜单。

    艰难点头，许松知道，自己必须睡，不然，恐怕连觉都不必睡，就会变成下一个活死人。

    弓着身子躺下，拉过毛巾被盖在身上，即使如此，还是觉得有些冷，缩缩身子，向岳铮的方向靠靠，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许松才渐渐放松下来，半睡半醒，慢慢浸入黑暗。

    岳铮尽量偏开身子，好让下面的“人”不会一眼看到自己在窗后，却因此贴向身后的许松。

    村子里面应该已经没有人了，从刚刚“他们”攻击那只青蛙的行为来判断，或许，他们第一目标是活人，其次是各种生物，最后才是相互之间？至于白天遇到的那条怪狗和大公鸡，或许它们异变之后有了自保能力、或许它们只在白天才出现在村子里面，夜晚就离村子，谁知道呢？

    比起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它们的“复活”，岳铮此时更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普通村民死亡。昨天在古墓里，那些盗墓贼算是被爆炸冲击崩死的，可赵村距离古墓虽近，却不可能受到什么直接冲击。村里的房屋更没有太大的毁坏。

    总不能好好的人，突然一下就死了吧？

    眯着眼睛，盯着下面战成一团的两三个黑影，如果能弄到他们的尸体，或者看得再清楚一些……

    脑中想法刚刚出现，岳铮忽然觉得自己的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起来，眼中视野也越来越清晰、明亮。原本，人类的视野极不适应黑夜，在黑夜之中，除非有月光的照亮，否则什么都是黑漆漆一团。而现在，岳铮只觉得黑夜的外壳在眼中渐渐退却，原本有段距离的几个黑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楚！

    一个老人，应该就是刚才许松说过的赵二大爷，他脸上七窍流血，血污干在脸上，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了。他身上有几道伤，却没有血流出，看起来，就像昨晚自己遇到的六子，身上的伤，应该是这会儿打斗时后添的。

    死人，是不会流血的。

    其他几个人，大多也是七窍流血，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脸上伤并不多，胸口处却有一个大洞，血污把身上的衣裳都染得污浊不堪。

    仔细盯着下面看了半天，这些人除这些特征之外，还有另一个共通点——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黑色雾气！

    直到一个“人”不经意间抬头，岳铮才忙躲到阴影中去，感受着脑海中一阵阵眩晕。

    这是怎么回事？自诡异的攻击方式、身体素质加强后，自己又多出夜视的本事来了么？不对，似乎除夜视外，自己的远距离视野也增强不少。

    只是这种能力，似乎和那种隔空攻击一样，都会造成头晕这样的后遗症。

    第一缕光线照射到脸上时，许松就醒了。

    睁开眼睛，正看到岳铮合着眼，正靠在窗边的窗帘后小憩。

    岳铮并没有睡着，只是合着眼睛休息一下，感觉身边一晚上都紧靠着自己的人一动，自然而然张开眼：“醒了？再睡会儿吧。”

    “没事，也该起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向窗下眺望一眼，“你也睡会儿……那些人都死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条身影，人数不多，才三个人，以及一只被撕扯得不成形的青蛙。

    “嗯。”岳铮点点头，“他们应该怕光，黎明前一瞬间，还能动的就全跑光了。”

    许松长出一口气：“还好，有他们怕的东西就好。”这种活死人行动快、力量大、攻击动作诡异，如果没有其他弱点的话，人类干脆集体自杀算了，省得担惊受怕地活着。

    “嗯，以后只要晚上小心一些就好。”

    不再看外面一地狼藉，许松转过头来，见岳铮一脸疲惫的模样，连忙劝道：“时间还早，你睡会儿吧，等八点来钟我们再走也来得急。”

    低头看看腕表，岳铮点点头，躺倒床上合上眼睛。

    夏日白天长些，这会儿还不到五点，天色就已经大亮起来。

    许松听岳铮的呼吸变平稳，小心翼翼下床，从柜子里翻出几年前落在这里电子表。这年头的人有了手机后就不大爱带表，除了那些有钱人会戴上一块几千、数万甚至更贵的名表，像许松这样的学生，早就脱离了带表一族。

    可现在自己新手机坏掉，旧手机不敢乱开，怕没地方充电去——现在手机里面插得卡更是岳铮的。于是结实耐用的旧电子表便又有了用武之地。

    “居然还有电。”感慨了一下电子表顽强的生命力，许松跑到楼下厨房，又翻找起方便携带的食物，以及瓶装矿泉水。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即使到了市里，形式……恐怕也未必乐观。

    第十章 公路

    岳铮醒来时，已经到了七点半，门外传来熟悉的香味和脚步声。

    “啊，你醒了？我煮了两包面，咱们先吃一点。”许松见岳铮醒来，忙把手中的奶锅放到书桌上，另一只手中除了两个碗外，还有两根儿童肠。

    “嗯，没什么事吧？”岳铮揉了把脸，这一觉睡得舒服多了，精神也恢复不少。

    “没。”许松声音有些沉闷，早上，他想去院子看看那些死去的“人”，帮他们收尸，但又不想看到熟悉的面孔，结果还是没有出门。一想到那些人，就想到自己的父母，还不知他们有没有生命危险，又知不知道这些事，会不会往赵村这边来。

    抬眼，许松消沉的表情落入眼底，岳铮把面分成两碗，一碗推到他面前：“一会儿咱们就走，早点到市里。”他知道他着急，自己也有情况要向上级汇报，说不定只要解开那个石板上的文字，这次事件就能缕清头绪，至少，市里有仪器设备，可以分析出是不是辐射、毒气一类的东西。

    赵村的情况很危险，必须尽快通知上级。

    许松点点头，闷头就吃，两碗还是那个味儿的方便面、又打了两个鸡蛋进去，再加上两根儿童肠，让两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只能吃个半饱。

    “家里没面了，一会去小卖部时再买……”话说道一半，许松这才想起，估计小卖部里应该也没人了吧？要么死了，要么跑了。连忙又道：“我把家里饼干之类能吃的东西都放进包里面，还有一些，一会儿放你那。”

    岳铮默默点头，路上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带着这些肯定没坏处。

    村子里依旧静悄悄，那些植物们舒畅地伸展着枝条，只在发现二人经过时停下，装出一副无害模样，却不知早被视力增强的岳铮看在眼里，提前带着许松绕开那些动作有些诡异的植物。

    昨天见过的那只飞狗和大公鸡此时完全没有动静，半夜出来觅食的活死人也丝毫不见踪影。两人并没有去其他农户家里查探——天知道里面有什么？

    一前一后走到公路上，小卖部房前房后都没有那辆金杯的踪影，只有一辆不知谁家改造过的电三轮，三轮并没上锁，岳铮研究了一下，决定干脆就用它将就一下，先上公路再说。

    小卖部的门半闭着，岳铮一手拿着从地上捡一根铁棍，一边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里面的情形展现在二人面前。

    许松抬手捂嘴，早上那包面差点吐出来。里面鲜血碎肉淋漓，根本看不出完整的躯体。

    “和古墓最下层的情况一样。”岳铮皱着眉毛，小卖部并不大，里面的情形一眼到底，除了这个爆体而亡的人外，再也没有其他生物存在的模样。

    蹲下身去，仔细看看地上的血迹：“这里至少有两个人的脚印，从屋里向外跑，应该是原本在店里的人，很有可能是活人。”

    “那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爆体？”许松皱起眉头，学着岳铮的样子看向地板上的血迹，勉强看出有几个脚印，正如他说的一样，脚印有大有小，有的只有前脚掌、有的只有后脚掌。从脚印大小、鞋印花纹、重叠部分、先后顺序看来，应该确实只有两个人……等等，岳铮是警察，能看出这些很正常，可自己呢？！

    “……会不会和昨天引发爆炸的东西有关？”岳铮不知许松在琢磨什么，站起身来，小心避开那些痕迹向里走去。

    “你的意思是说，那里面的东西不光会让死人变活，还能让这么远之外的人体爆炸？！”古墓最下层的人被炸成碎肉许松能理解，可这里距离古墓那么远，居然也会让人爆炸？！

    岳铮看着他，低声道：“刚才出村时我注意过一下，在村里有些地方、路上，没有被那些植物遮挡住的地方，也有一些血迹和……碎肉。”

    岳铮视力提升后，只要没有东西阻挡，十几米外的东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这个能力似乎和他的身体素质变好一样，并不会引起头晕，只有在发动夜视能力时才会有影响。路上看见那些东西后，他自然不会带着许松往血上踩，也因此，许松并没见到。

    默默点点头，许松并没怀疑，以为只是自己心里装事情，没有太注意周围环境才没看到。

    岳铮见他不再说话，转身走进小卖部，四处看看，取了几包放在下面、没被血污染过的方便面、饼干等物交给许松：“放到车里。”

    许松愣了下，连忙接过，转身走出去，把东西放到电三轮上。

    这些东西先拿着，如果小卖部的人没事、自己也能活着走出去的话，回头再把钱给他们补上。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可许松却觉得，恐怕自己再没有补偿他们的机会了。

    岳铮又搬了几箱矿泉水、两箱补充糖分的饮料，和一些包装袋干净的食物把三轮装了个半满，再拿起几把斧头之类的东西放到车上，这才又把门闭上，走到车头，看着三轮车车头运运气：“好几年没骑过了，我先试试。”

    许松失笑：“那你先试着，等你确定会骑我再上去。”

    三轮车与自行车相仿，但在平衡上又有些许区别，许久没碰这东西，岳铮连撞了三次墙才找到感觉，二人整装、出发。

    “唰啦唰啦、唰啦唰啦”树丛中一阵轻响，从村口的小路上微微探出身子，看着渐行渐远二人的背影。

    许松坐在后面车厢里，只觉得一路颠簸得浑身骨头痛。原本好好的公路，被肆意的植物根系撑得这里鼓一块、那里凹一块，遇上植物生长过于茂密的地方，两人还要下来把车推过去。

    经过赵村这里的公路相对较窄，三轮走了大约半小时，才转到正经的高速公路上。

    这里路段比较宽阔，即使有地方被植物影响，也不像之前那段路那么难走。

    车不颠簸了，许松前后张望着，对前面驾车的岳铮说：“路上看不见车。”

    这条高速公路是直通南面的w市和北面y市的必经之路，一直走下去不转弯，则可以一路通向首都，算是f省的交通要道。许松走过这条高速公路几次，每次上面都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嗯，恐怕跟那件事有关。”

    二人心知肚明，恐怕古墓爆炸引起得并不仅仅只是鹤鹿山和赵村，不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不会至今也没有过来赵村这里看情况的人。

    两人的心情一路低落，身下三轮颠簸着向前，直到远远地看到前方似乎有车辆的踪迹，这才恢复少许。许松干脆站起来，在车厢中扶着岳铮的肩膀，遥指前方：“那边有几辆车？”

    “嗯。”

    “怎么好像不动？”

    岳铮沉默一会儿，沉声道：“有几辆车翻了，后面几辆也横在路上，不像有人的样子。”他的视野要比之前强化了不少，现在许松还仅仅只能看到前面有车，可他却能看清车子的大体车型、状态，只要视野中没有阻隔就能看清楚。

    放在岳铮肩膀上的手僵了僵，许松的心情一下子又掉下去。岳铮的声音在身下电瓶“蹬蹬”声中传来：“先看看情况，也许只是车坏了呢？”

    “嗯，也是。”人不能只往悲观方向思考问题，那样会把人逼疯的。

    两人距离那些车辆越近，心情就越低落。公路上的车辆依旧动也不动一下，更看不到路上有人行走的模样。

    远远地看到地上一些暗红的颜色，岳铮深深吸了口气，提起十二分小心，嘱咐一句：“拿好家伙，一会儿随机应变。”

    许松也看出不对，沉默点头，弯腰拾起一把斧头，一把镰刀。

    一地的暗红血迹，车辆或倒在地上，或栽进路边斜坡下。

    两人离得近了，更看到一些类似内脏、骨头的东西，一阵阵血腥味儿，让两人不由得微微变色。

    分明是广阔的公路上，这里的血腥味儿竟比之前那个小卖部里还要浓郁。

    岳铮放缓车速，最后干脆皱眉停在路边：“我去看看情况，你守着咱们的东西。”

    许松张张嘴，想说自已跟着一起，可想到车上的东西也比较重要，这里看上去又并不像有什么东西的样子，才嘱咐道：“小心点儿。”

    对，这里车辆虽多，却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一看望去，车内基本都是空空如也。有些车门大开，可以一眼看到空荡荡的车内，更有几辆车的车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强行撕掉，鲜血洒满车厢。

    许松表情有些僵硬的环顾四周，这两天他活尸、鲜血见过不少，但这一段路上几乎处处鲜血淋漓，有的车头、车身更是被撞瘪了，根本不知道行凶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死掉过多少人……

    “没有人，也没动物，我挑了辆车，咱们换一下，这两三轮都快散了，我怕支持不到市里。”岳铮转了一圈，走回来跟许松商量。

    许松点点头，并没多说。现在他只想快些回市里，至于那些车上是不是死过人——这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重点。

    两人把三轮推到一辆suv旁边，这辆车外形相对完整，里面也没什么血迹，车门还完好地装在车身上，估计是车主开车到这里，自己主动下车才出了什么意外。

    两人先检查一下后备箱，后备箱中没什么东西，除了半箱矿泉水外只有两包薯片。

    两人忙把三轮上的东西搬进车厢里，没一会儿后备箱就被装了个半满，最后将武器放到前座方便拿取的地方，岳铮坐到驾驶位，发动汽车。

    第十一章 全球性事件？！

    进入汽车里面，许松产生了一种比在三轮车上更安全的错觉，暗松一口气，当车子向前开去时忽然指着外面倒在路边一辆白色汽车：“那辆！就是小卖部的金杯。”

    到了赵村之后，许松可没少去小卖部买东西，早就记住那车的车牌。

    “他们可能是想逃出去吧。”岳铮声音有些发沉，他刚才路过这辆车的时候看过车内，车内和踏板上有几个带血的脚印，一开始他以为是车主受伤后留下的，现在想想，也可能是车主在店内遇到人体自爆后匆忙上车留下的。

    想要逃出去，却又在路上遇到更大的危险，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一并搭进去……

    之后的路途中，时不时就能看到几辆被丢弃在路上的车子，更让二人心惊不已的是，居然有一辆车，好像被什么东西踩过一脚似的，扁扁横在路中央。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路边那浓密到夸张的植物，许松再次拿出旧手机，可上面却依旧显示无信号。

    “别担心，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家住在哪片儿？我先送你回去。”岳铮见他又在看手机，知道他担心家人。虽然自己也想尽快找到同事，将山上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却总有些放心不下这个被莫名牵扯进这一连串诡异事件的人。

    许松扯扯嘴角，冲他勉强笑笑：“我家住南城区，西河路上，挨着个家乐福。”

    不知为什么，看见他这种勉强的笑，岳铮脑中却冒出之前在古墓中时，那个灰头土脸，笑得只能看清一口小白牙的傻脸，总觉得还是那样的笑容更适合他。

    “咱们正好从城南进去，先送你回去。”心里打定主意，反正也是顺路。

    “你呢？你住在那一片？家里人都在市里么？”许松不想一味紧张，只好转移话题和他聊聊天。

    岳铮沉默了一会儿：“我住城北四安路，家里就我一个人。”

    许松不解地看向他，岳铮解释道：“我母亲从我不记事时就去世了，父亲在我上高中时因公牺牲。”

    “……对不起。”本想缓解一下情绪，却让车内气氛变得更糟，许松觉得自己真太会挑话题了！

    这冷场天赋，太有才了。

    岳铮笑笑，突然燃起聊天的欲望：“没什么，他也算牺牲在最爱的工作岗位上，从小到大，我放学回家从没见他在家等我一起吃饭，我上床睡觉后，他也未必能赶回家来。知道他死亡消息后我没有哭，直到看见他的遗照，才想起，他原来长的是那个样子。”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刑警。”

    许松愣了下，转头看向他，坚毅的面孔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他的眼睛看向前方，却能感觉出随时警惕着四周的一切。许松忽然笑了：“你肯定和他很像。”

    “你怎么知道？”岳铮扭头看他一眼，见他在笑，自己也勾勾嘴角。

    “猜的。”许松也看向前面的公路，他就是觉得岳铮应该和他口中记不清相貌的父亲很像，而且，他应该也很爱他的父亲。

    公路上的道路不再易行，到处都是鼓起的沥青、碎石，淡绿色的杂草在龟裂的缝隙中冒出短短的尖。

    前面散落在公路上空车更多了，看着不远处的岔路口，许松指着那里：“我记得那条路是通向一个小县城的。”

    岳铮点头：“嗯，这些车应该是从那个县城里出来的。”

    “……这么说，县城里应该也出事了吧。”之前的猜测这会儿已经被印证了，连附近县城都出事了，想必y市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车子接近那边路口时，远远竟然看到有少许车辆从县城方向开出，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要拦下一辆车问问情况。可那些车子上的人却像逃命似的，也不管路况如何，拼命踩着油门，朝北开去。

    岳铮可以看清，车上的人大多神色惊恐，有些车厢内还有大包小包的行李物品。

    “要不要找辆车问问？”这两天二人连个活人都没遇见，看到的不是诈尸的人就是变异的牲畜，难得看到车辆，许松十分想找人打听打听。

    岳铮抿抿唇：“看起来不太好拦。”车上的人明显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只怕自己就算上前拦车，他们也未必会理会。

    搔搔头发，许松忽然盯着车中前面板，抬手拍了下额头：“岳哥！咱都傻了，收音机！收音机！”

    电台的工作原理与手机、电话不同，即使断网断电，电台的信号或许还能收到！

    岳铮也两眼一亮，连忙打开开关，两人之前只忙着赶路，又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居然忘记电台还有可能会收到信号的事。

    嘈杂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吱吱咋咋吵得人头疼，许松一点一点调节着频道，心里默默祈祷着，好歹能收到个信号听听，也让二人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又一个波段的调试，好半天，才勉强调出一个可以听清内容的频道。

    “……援助工作，受困群众请尽量保持体力，寻找身边可以发出声响的物品敲击。我们的救援人员听到后会马上进行搜救……脱困群众请移动到个城、市、乡镇的安全避难所，那里会有救援人员会尽快赶到组织妥善安排……下面公布各个地区已经确定的安全避难所所在位置……”

    两人支起耳朵，听着广播里面公布的地区，越听，越是惊讶。

    “你调的是哪个频道？！”

    许松确认一下：“……应该是中x电台。”

    听着一个又一个地名从嘈杂的广播中传出，两人不约而同得觉得头皮发麻，本以为出事的地方最多只涉及f省境内，却没想到，现在似乎全国范围都出问题了？！

    “这种全国性异变……真的都是那个古墓引起来的吗？”只是一个古墓下的东西被毁了，就算有辐射影响，怎么会这么快就涉及到全国各地？！

    许松话音刚落，就听到电台内似乎已经播报完国内避难所的所在位置，这会儿已经讲到国外了。在两人目瞪口呆之时，电台内总结性的声音再次传出：“……这是一场全人类的浩劫，需要我们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才能度过，请大家不要放弃希望，相信国家、相信zf……”

    岳铮抬手按在太阳穴上，忽然觉得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有些烫手，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而且正像许松说的一样，这件事真是古墓引起的吗？会不会只是碰巧？古墓爆炸和全球异变只是刚好凑到了一起？

    不然，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和许松去过古墓的话，自己两人恐怕都会卷入天大的麻烦之中……

    电台内再次播报起各大城市、省市避难所的位置，y市的避难所两人都认识，就在y市西面的一片广场空地，那片地方平时没什么建筑物，只有少量观赏性植物，以及一片砖石铺就的平地，平时每到早晚，都是大妈们广场舞所占据的有利地形。

    植物少、地势平坦，想必受到异变植物的影响也会少些吧？

    “一会儿回去后，我先送你去你家看下情况，如果没有人的话，再送你去避难所，之后不要跟人提起你去过古墓的事。”岳铮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许松一愣：“那你呢？”

    岳铮心里轻叹一声：“我还有任务要上报。”无论古墓和全球植物异变的事情有没有关系，自己都要把那块石板和晶石上交。这件事干系重大，自己不能知情不报，至于报上去之后会如何……

    “要是有麻烦呢？”毕竟，植物异变、死尸变活的事情如果真跟古墓有关系的话，恐怕去过的人都要进行彻底调查，更不必说二人身上还多出了异能。如果岳铮把这件事交代出去的话，他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吧。

    轻叹一声，岳铮无奈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原本，能脱身的时候自己也不会硬向前凑。毕竟，没谁会嫌自己命长。可这件事，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所能够解决的事，无论如何，必须先把古墓发生的情况上报，至于以后……

    张张嘴，许松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两人毕竟才刚认识不到两天，且现在的情况早已脱离二人所能想到的范围了，根本无从劝起。

    一路沉默着，车子颠簸着开上通向y市的路段，迎面开来的车子也变得多了起来，似乎是从y市逃离出来的。

    两人心情再次沉重起来，看来市里的情况也不太好，不然这些人不会神色慌张地离开。

    这几年为响应上级绿色、环保等等口号，原本绿化度就不低的y市更是在不同季节、各个路段上添置了许多装饰用花卉。

    这些往日用作美化、用一次性塑料小花盆装着的各色小花，这会儿却成为阻碍交通的罪魁祸首。

    一片片牵牛花肆意疯长着，爬得到处都是。路两边的低矮树木这会儿正在向通天大树的方向发展，横七竖八的枝干、根茎将地面拱起，原本平整的道路，变成起伏无序的丘壑。

    岳铮开车进城，看着这些比外面公路还夸张的道路不由得感叹一句：“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车开出去的。”

    原本还提着心担心自家父母的许松也不由失笑起来。

    第十二章 父亲

    车子一路开到西河路，两人路过一个家乐福，此时家乐福大门大开，不少男女老少正进进出出地哄抢东西。

    许松的心越发提了起来，看来城里的秩序已经彻底乱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哄抢？

    “你家是哪栋楼？”

    “前面那片小区……对，左面第二栋。”

    车子开进小区里，岳铮看到，不少人家的窗子被屋里种着的植物撑破窗子长出来，顺着楼上楼下肆意攀爬着。

    楼下更有不知谁家私下种得葡萄架，把其中一栋楼缠了个密不透风。不少人家正在进进出出，有往外搬东西的，还有向里面搬的。最右面的那片楼塌掉一半，冲天的转运竹占据了原本楼房的位置。

    二人只张望一眼，便立即下车。岳铮把车子锁好，跟在许松身后一起走进楼道。

    幸运的是，楼道里面并没被什么异变植物占据，还算相对干净。只是一楼的一户人家门洞大开，不知是什么情况。

    “我家在四楼……”一面说着，许松一面掏出自家门钥匙，心中忐忑地向上爬楼梯。

    楼上脚步匆匆，几个人搬着东西向下走着，两拨人走了个对面，其中一人惊讶道：“这不是小松吗？！”

    “刘伯伯。”许松看清来人，连忙问道，“您看见我爸妈了吗？”

    刘伯伯一头汗，肩上还扛着半桶矿泉水，好像刚从自家饮水机上取下来：“没呢！你家一直关着门，这两天也没看见有人出来，我还以为也……你快回去看看吧！”

    许松脸色变得煞白，他回来前心里就有了最坏的打算，可进入小区后，看到还有不少邻居在进进出出，心里自然存有一丝希望，可现在……

    他正要往上跑，刘伯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嘱咐道：“进门可前小心点儿啊！”

    “怎么了？”许松心里的不祥越来越重。

    左右看看，刘伯伯先叫自己家两个儿子下楼，才低声跟许松道：“一楼102那家，上楼前你看见了吗？”

    许松看来岳铮一眼，问道：“我看家他家开着门。”

    刘伯伯脸色发白地点点头：“本来前天白天只是这些植物啊什么的，突然一下子长大了，还有不少人……”

    “人怎么了？！”

    又向左右看看，刘伯伯低声道：“好多人，好端端，突然就跟电视里中毒似的，七窍流血！当场就死了！还有突然爆炸的，崩了别人一身血！听说小区里家里养宠物的那些狗啊、猫啊的，也突然疯了好多！有的当场死了，还有得长得比小汽车还高，全跑了！像我们这些运气好的，没当场出事，可等到前天晚上……”

    两人支着耳朵，脸色难看地盯着刘伯伯，晚上？难道是……

    “等到晚上，听说有好些个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就爬起来了！诈尸出来吃人！”刘伯伯脸色苍白，一面说，一面左顾右盼，生怕突然爬出来些什么东西。“102他家就是，大半夜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爬进去了，前天半夜惨叫了半个多小时！几个胆子大的出去看情况，有一个说看见有七窍流血的人正在里面吃人呢！”

    死人，诈尸，七窍流血，人体爆裂……

    许松想起古墓里的六子、昨晚村里那些死而复生的乡邻，向岳铮看去。岳铮也想到相同的事，看向许松。

    “本来我们这些人还想着，咱家房子又没塌，家里也没养什么花呀草啊的，晚上在家里将就一晚，不比在空地上睡要强？可晚上出了那事，谁还敢在人少的地方睡？昨天一早军队就全进城了，还建了避难所，大早上起来用大喇叭广播，让大家先去避难，等清理完市里的尸体再回来。”

    说着，又嘱咐道：“孩子，回去看看就快点儿出来吧，要是家里出事也别太害怕，有命在比什么都强！你爸妈也盼着你能平平安安。”

    说完，就急急忙忙下楼而去。

    “走吧。”见许松还有些发呆，岳铮走上几级楼梯，在他肩膀上拍拍。

    “嗯，兴许……没事呢。”许松勉强笑笑，向上走去。

    楼里的人似乎并不多，不知是都去了避难所，还是……

    站在403门口，许松深呼吸几次，取出钥匙，开门。

    房间中静悄悄，只有楼下传来车声、人声，门边的绿萝已经脱离了花瓶的限制，在室内疯狂侵占着上下的空间，从客厅一路伸展到卧室阳台。

    许松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向里面。

    客厅里没有人，厨房门半开着，被一只绿萝的分支钻了进去，目测，同样没有人。走到正门门口，许松运运气，上前一步。

    “……爸……爸？……爸！”

    房间内地面上趴着一个人，四肢健全，耳朵那里却有血迹流出。

    许松几步跑进屋内，岳铮连忙跟进去，并提起十二分小心主意着周围环境，绿萝的叶子肆意从窗子向外探处，几乎遮挡掉了射入房间的全部阳光，原本朝阳的房间竟显得有些阴森，他记得，许松说过，他父母应该都在y市。

    小心地翻过已经僵硬的人，入目的，正是七窍流血的父亲……

    “爸、爸！”设想过再多，做过再多心里准备，也无法替代此时的震惊与伤痛。四十七岁的年纪，还不算太大，乌黑的头发，丝毫没有白发。许松知道，父亲身体一直很健康，不抽烟也不喝酒，更没什么不良爱好。他还经常和母亲开玩笑，说自己最符合新好男人的标准，连饭都比自家老婆做得好吃。

    可就是这样一个开朗健谈，和自己一向最为亲近的父亲，此时却挺挺躺在地上，再没有半分生气……

    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父亲会死？明明不在古墓附近，为什么父亲还会受到影响？

    许松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影响到父亲身体，让他就这么死去了。

    “节哀顺变。”岳铮不知道此时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硬邦邦安慰一句，见许松一脸呆愣，脸上却早已被泪水浸透，只觉得心下十分烦躁，不知怎么，又想起自己父亲去世时，灵堂上摆得黑白相片。

    蹲下身去，抬手在他肩膀上拍拍：“屋里只有你父亲一个人。”

    许松只是茫然抬头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以前想到过父母的死亡——在自己尚且年幼的时候、刚刚知道人会生老病死的时候，自己吓唬自己时想到过。

    可在他原本的想象中，父亲和母亲的去世，应该像姥姥姥爷那样，一头银白的发，走不动路、连牙齿都掉光后，才会闭上双眼，平静地躺在熟悉的床上，在亲人地陪伴下，消散掉最后的生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身体还很健康，明明对生活还充满期待，明明自己还没有让他们过上幸福的晚年……

    肩膀上力度加大，大得有些发疼。许松双眼这才有了焦距，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岳铮，那张锐利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房间里只有你父亲一个人。”

    愣了愣，许松的脑子才慢慢转动起来：“一个……人？”

    岳铮点头：“出事的那做天是周四，你母亲会不会还在单位？”

    “我妈没有单位……”顿了顿，许松渐渐恢复思考能力，低头看看面色煞白的父亲，忍住扑上去大哭的冲动，“我爸跟我妈自己开店卖衣服……要是我妈没事……”如果母亲没事，不会到现在都没回家看看吧？

    “不排除你母亲受伤无法行动的可能性。”看到现在的他，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可区别是，当初自己母亲早逝，父亲一旦去世，就真的彻底没有了家，而他，现在还有一丝希望。

    感受到肩膀上的大手，许松低头擦擦脸上的泪水，轻轻放下父亲的身体，准备一会儿把他背下去。站起身来，在房间中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床头柜上的手机，两眼一亮。

    那是父亲的手机！自己的手机在山上就被那伙盗墓贼给毁了，所以丢失了几乎所有人的联络方式，而父亲的手机，至少还能找到母亲的电话！

    “没电了，我先冲一下电。”许松按按开关，连忙趴到床头去拿充电器。

    岳铮也掏出另一支手机，发现居然有信号？！

    “我打个电话。”

    “有信号了？！”

    “嗯，虽然只有一个格。”岳铮脸上的表情明显也轻松了下来，虽然现在已经到了y市，可他不清楚队里情况，还是先联络一下比较好。

    “行，你打吧，我充好电跟我妈联络一下。”许松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一些，转头又看向躺在地上的父亲，心里的悲痛还在，但至少还有一半的希望，没有直接把他打倒。

    香味、好香……

    饿、很饿……

    柜子底下、床下的阴影中，黑色气体正在缓缓的蠕动着。

    一个晚上了，没有找到食物，而现在，可口的食物近在眼前……

    岳铮走向阳台，拨通队里电话，一串忙音从手机中传出。市里的电话线果然也出问题了么？

    断掉电话，又翻找到自己上司的电话再打，占线……

    正想在拨通另一个同事的电话号码，忽然听到背后屋里传出许松的声音——“爸……爸？！”

    第十三章 古怪异能

    许松第一个“爸”字中带着一丝诧异、一丝欣喜，而后一个“爸”字，则充满了惊恐。

    岳铮连忙转身，就见许松正愣愣坐在床上，两眼发直地看向另一个站立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刚刚还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早已死去的、许松的……父亲。

    难怪自己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七窍流血、肢体健全，这两天见到的活尸不都是这种尸体演变来的么？只因现在是白天……不，不对！绿萝几乎把整个房间阳光全都遮挡住，莫非就是因此，他才能爬起来？

    是不是应该庆幸，他没有在刚刚两人靠近时就暴起伤人！

    许父的尸体以诡异姿势站立着，面冲许松。双眼紧闭，眼角、嘴角、鼻子下面还都挂着干枯的血迹。

    他已经是死人了，被不知名的能量操控，现在，又变成夺取他人性命的活尸。

    看着父亲身上笼罩着的淡淡黑雾，许松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样的尸体，这两天之中他看到过不止一具，还亲手烧死过一个。可现在，他面对的却是自己父亲！

    双手不住发抖，脑中空白一片，看着那面色苍白的尸体，他清楚、他明白，这具身体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操控，只有彻底消灭他，才能让父亲平静的离开，可现在，自己却根本无法抬起手来。

    “呃……”尸体的喉咙中发出低鸣，因为房间过小、大门紧闭，而窗子的位置又被那些植物彻底占据，所以这具活尸昨晚无法出去狩猎，而现在，房间中有两个新鲜的活人，他们身上那阵阵生气吸引着自己，也因此，尽管白天不利于它的行动，它却依然冒险出来。只要吃了他们、吸收他们身上那鲜活的能量，晚上就可以破墙而出，离开这里，到更广阔的地方狩猎……

    苍白的尸体抬起僵硬的手臂，向离他最近的那个猎物一步步走去。白日的阳光令他速度大为减慢、行动迟缓，可美食当前，同样让他无法拒绝，哪怕慢一些，这个被吓呆了的猎物也能被自己捕食入腹！

    “噗”从左到右，一股巨大的力量斜斜贯穿，将它的身体直接分成两半。凝结的黑气在尸体上扭曲几下，似乎还想继续操控尸体的行动，但却发现，分成两半的躯体已经无法再继续行动，只得不甘地挣脱开来，企图钻进角落，等待黑暗来临，再去寻找其他躯体当做傀儡。

    许松亲眼看着父亲的尸体慢慢倒下，被岳铮那个奇怪能力割开的伤口并没流出什么血来，足见血液早已凝结。而那股黑气则从父亲的尸体上挣脱开来，想要逃走。

    是它！尸体之所以会袭击人类，都是因为这些黑气！

    猛得想明白这件事，许松双眼发红，从床边站起，不管不顾地抬起双手，赤红色火焰喷薄而出，烧到那些黑烟上。

    尖锐刺耳的叫声刺激着两人的耳膜，黑烟挣扎着，企图逃离火焰的燃烧，但却无能为力，一点点、一缕缕，燃烧殆尽。

    见许松再次脱力般地坐到床边，岳铮轻轻叹了口气，亲人去世已经是让人很难过的事了，更加让人无法接受得，恐怕莫过于现在这一幕了吧？

    几步走到床边，拍拍他的背，岳铮不知这会儿该说些什么，只得默默走出房间，把空间留给那对父子，独自走到客厅窗边，继续拨打电话。

    客厅中传来隐隐说话声，好半天，岳铮才走回来。许松已经冷静了许多，正蹲在父亲尸体旁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岳铮回来，才抬头看向他，哑着嗓子问道：“联系到你同事了？”

    “嗯，他们在东城那边，正在抢救一些被埋在建筑下面的人。”岳铮见他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连部队、驻守武警都出动去抢救伤员，何况他们这些刑警？

    许松低头看着父亲被分成两半的尸体，低声道：“我想把父亲火化了。”

    “用你的能力？”

    “嗯。”许松看着那被分成两半的尸体苦笑一下，“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让人看到。”这毕竟是被岳铮能力砍成两半的，被人看到的话，还不知道有没有麻烦。

    “抱歉……”

    “不，我还要谢谢你呢。”许松笑着抬头，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还带着失去亲人的痛，“你又救了我一回，而且，我当时……也没法动手。”是啊，如果只是陌生人，许松当时说不定就会爆发异能，可面对的却是自己的父亲，在刚刚经历死别之后，他恐怕未必能反应过来。

    深吸一口气，许松站起身，抬手向前，低声道：“可能会有不少烟。”

    “没事，控制好角度，别把家具烧到就好。”岳铮也低声说着。

    还好许松父亲尸体所在位置并没靠在家具上，不需要挪动。火红色的火焰喷出，把整个尸体裹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看着那冒起的浓烟，岳铮微微皱眉，有些担心会引得邻居救火、报警，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抬手，一个诡异的空洞凭空出现在浓烟之上，那些烟雾钻进去、却再也没有钻出来。

    就这样，一个放火、一个吸烟，或许异能火焰与普通火焰的温度不同，十来分钟后，尸体便彻底燃烧殆尽，只剩灰烬。

    长出一口气，许松无力倒在身后的床上，岳铮也有些头晕，坐到床边。

    “你的异能还能吸烟？”好半天，许松觉得头不再那么晕，才问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一试，就出来一个洞。”看着自己的手掌，岳铮也很纳闷，自己这到底是什么异能？能劈人、砍人，还能吸烟？

    歪头看向岳铮，却只能看到他坐得直直的背影，拉拉他衣服：“来，你再弄一个小一点的，就在面前。”

    见许松没有坐起来的意思，岳铮估计自己再用异能说不定头还会晕，干脆也向后仰躺下去，抬起手来，在两人面前用手指轻轻一划，一道颜色斑斓，却又与周围环境融合的痕迹出现在二人面前。

    “能维持么？”许松连忙拉过他的手，却发现那道痕迹竟然能跟着他的手指移动？！

    “嗯。”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维持着那道不过一寸左右的痕迹。

    许松皱着眉头，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想了想，顺手拉起一条枕巾，靠近那道诡异的痕迹。

    在枕巾碰伤那道痕迹的同时，悄无声息的、所碰触的地方立即分为两半。

    “停！”一面叫停，一面把枕巾展平，许松两眼一亮，“你看！割开得这部分是不是有些奇怪？！”

    “嗯？”岳铮不解，皱皱眉，不就被割成两半？有什么可奇怪？

    许松指着那道痕迹：“拼不到一起！你这个痕迹不是简单地割开东西，而是所有痕迹内的东西都不见了！”

    一边说，一边猛地坐起来，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一个记事本来，撕下一张：“来，你再割开一半，一半就行。”

    岳铮闻言轻轻把那张纸割开一半，许松把纸平放在床头柜上，被底下棕色的柜子一衬，这回，岳铮清楚看出，被割开的那部分，并不是简单被切成两半，而是中间缺少了一条纸！虽然很小，但确实没有了！

    “不是割开，而是……拿走？”

    许松用力点头，两眼发亮地看着岳铮：“刚才你弄了个洞出来，烟进去，就再没有出来。”

    岳铮有些理解许松的意思了：“你是说，我的能力并不是直接攻击，而是……类似于能把东西‘拿走’一部分，所以剩下的部分自然就断了？”

    “对！”思索一下，许松忽然道，“没了的东西跑哪儿去了？我觉得……你的能力可能是‘空间’……无论是缺失的纸、还是被吸走的烟，恐怕都跑到其他‘空间’里面去了！”

    差异地挑挑眉，虽然觉得他的猜想实在有些让人无法置信，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依据，毕竟，连火法都出现了，自己就算有了这种‘空间’能力，也没什么不可能吧。

    “怎么觉得世界变成游戏了？”岳铮无奈笑笑，指着许松，“火法。”又指指自己，“空间……？”空间什么？能力上算是法师的一种，可自己明明就是个近身战士吧。

    “如果真是游戏就好了……”许松笑容里带着苦涩，看向地上那一团灰烬，“如果是游戏，就能复活……”

    岳铮的心也沉下来，抬手搂到他的肩膀上，用力拍拍：“看看你父亲的手机冲好电了没。”

    对，还有母亲！

    即使心中已经不敢抱有希望，但还是无法彻底死心。拿起还冲着电的手机，许松双手有些抖，感觉岳铮的手在自己肩上又拍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按下开关。

    开机动画显得格外漫长，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又一条的提示……

    “七月……六日……晚上六点？！”许松一下子瞪大眼睛，猛得转头看向岳铮。

    “古墓爆炸应该发生在中午一点左右。”岳铮给予肯定的答案，他那天刚刚打完电话，古墓就爆炸了，他还记得时间。

    之前广播里说，异变似乎就是在七月六日下午发生的，而且几乎是全国各地几乎同时发生的，这个最后来电又是在那之后，这么说，自己的母亲很可能没事？！

    许松父亲的手机上足足有十一个未接来电，其中九个是从母亲电话上打来的，剩下两个则是父亲店内的员工打来的。

    而且，时间都集中在下午一点以后、晚上六点之前！

    第十四章 y市情况

    手机中这些未接来电应该是父亲手机没电前打来的，恐怕是发生异变之后，母亲想要联络父亲，却发现一直没人接吧？除电话外，更有不少短信，同样全都是未读状态，许松连忙点开，发现信息几乎全都是母亲发来的，上面不停询问父亲的情况，并且让他尽快来电。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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