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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孺慕 作者:猫大夫

    第2节

    “在等男朋友?”罗梓豪猜测道。

    应轩吃惊道,“已经有男朋友了?!”

    “有一回听不知道谁说的,好像是交了男朋友吧,高三的。”罗梓豪不大肯定地说。

    周书渊啧啧两声,感慨道,“也不知道何方神圣收了这妖孽。”

    张竞予斜过眼睛看他,“你不会硬了吧?”

    “你发什么神经?”周书渊说着就往他屁股上踹。

    张竞予哈哈大笑,一溜烟跑远了。

    他们没那么重的好奇心研究冯子凝到底在等谁,夏天到了,走在树木繁茂的小道上,特别招蚊子。

    覃晓峰挥掉往自己胳膊上扑的蚊子,说,“我上礼拜打羽毛球的时候,好像看到他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样子挺亲密的。”

    “真假?”其他人都很吃惊。

    李嘉图笑着说,“你分得出那种朋友和普通朋友的区别吗?”

    “分不出来啊,所以我不太确定。”覃晓峰如实说。

    每个年级都会有一两个从相貌到气质上,都和其他人男生有所不同的男同学,冯子凝算得上是他们这一届比较引人注目的。同学们未必知道他的名字,但只要提起“高一一个长得很像gay的那个男生”,想到的人第一个基本上都是他。

    李嘉图和冯子凝没什么交集,注意到他的方式跟其他同学完全一样,就是走在路上遇到,就能够很明显地发现这位男同学和其他同学不同。

    知道他的名字,则是某一次寝室的卧谈会,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因,张竞予先提起了“这样一个男生”,其他室友马上一个接一个地回应——

    “是不是那个穿雪地靴的?”

    “背一个帆布单肩包的,是吗?我看到刘墨楠好像也有一个类似的,是那种吧?”

    “是不是羽毛球社的啊?我好几次去体育馆都看到他。”

    “是gay吗?”

    “谁知道,看起来像。”

    “好像是(3)班的,我上回做社宣,好像在(3)班看到他。”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没那么无聊打听这个好不好?”

    “问度娘啊,或者万能的微博。”

    当时正好罗梓豪还在床下用笔记本电脑上网,立即到贴吧里搜索了一番。果然学校贴吧里有水贴议论过这个人,虽说没有图片,但从跟帖的回复中完全可以推断出网友们谈论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叫冯子凝,目前是二年(3)班的学生,同时是音乐社和羽毛球社的社员,有没有女朋友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也不知道,但他跟班上女生的关系很不错。

    冯子凝笼统一共两度成为李嘉图他们宿舍卧谈会主题,第一次他们得知了这个人什么来历,第二次则是上学期应轩在图书馆公用卫生间一个隔间门背后看到了冯子凝的征友消息。

    “你没进女厕所吧?”罗梓豪质疑道。

    “你才雌雄同体。”应轩不客气地回嘴。

    那天晚上大家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冯子凝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被人在厕所门背后留名陷害他,毕竟不会有人真的那么傻,在厕所门背后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周书渊好奇问,“那应轩,你打了那个电话没?”

    “我当然没有啊!”他无语至极。

    那晚聊天过后,李嘉图没往心里去,很快就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到社团请了保洁公司再组织全体社员专门清理图书馆卫生间的厕所文化,李嘉图才在看到那则字迹轻佻夸张的征友信息,恍然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时隔太久,电话号码和名字已经被人用涂改液进行了涂改,而后又被人抠掉,旁边和周围接了许多类似于跟帖的东西,有咒骂也有批评。还有人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写着:试过,太松。然后往人名上打了一个箭头。

    李嘉图猜想冯子凝自己想必也知道这件事。但他究竟是不是同性恋,李嘉图看不出来。

    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因为按照往常,对方是不是gay,只要说过几句话,李嘉图都能够感觉得出来,像是冯子凝这样表面上看来就已经和一般学生不一样的,更应该一眼就能够做出分辨。但奇怪的是尽管常常在校园里见到他,曾经打过几次照面,李嘉图还是不能确定。

    天气攀升到三十几摄氏度并升升降降一个多月后,终于迎来了高中以后的第一个暑假。据网上的网友讨论,今年李嘉图他们学校的暑假依旧是全市最长的,就连民办高中的高一暑假时间都比他们少半个星期。

    老师们依旧在同学们回家以前,给他们布置了暑假作业和任务,并且发放了便于劳逸结合的内容丰富的学习生活大礼包。李嘉图抱着一摞书卷和习题册回寝室,和室友们谈论哪些值得做、哪些值得看、哪些值得直接留在寝室里,最后把精简过的大礼包和暑假作业一起放进书包里。

    他和杨培清发着消息,要两人结伴一起回家,正打算走,看到张竞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关上门以后神色慌张地说,“不得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不得!”

    “什么事啊?一惊一乍的。”覃晓峰正在床上收拾卧具,奇道。

    “确切消息,各位听了不要太惊讶。”张竞予鬼鬼祟祟地往门口望了一眼,悄声说,“冯子凝要转到我们班来了。”

    “什么?!”罗梓豪和周书渊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张竞予连忙做手势让他们安静,无比肯定地说,“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我去跟丁老师打听有谁会转到我们班来,她第一个就说他!”

    大伙儿十分默契地同时望向了宿舍里那个空出来的床位。

    “千万不能让他住我们寝啊!”罗梓豪叫道。

    周书渊不满道,“你讲不讲人权?讲不讲平等?难道他家没有为祖国贡献gdp吗?”

    “也是……我就没看他穿过重样的衣服,家里开服装店的?”罗梓豪喃喃说了两句,挥手道,“不是这个原因好不好!”

    “要是他家真的有钱,我们洗衣机让他把买了好不好?”张竞予冷静下来以后说。

    李嘉图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书包背起来,“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都是抽签决定的,苍天放过谁。我走了,暑假快乐。”

    “暑假快乐,路上小心!”室友们友好地挥手道别,把李嘉图目送出了宿舍。

    李嘉图回到家里的第二天才知道,原来早已赋闲在家的妈妈上个月又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就是在私立幼儿园帮厨。

    听到这个消息,李嘉图惊讶得愣住,半晌说,“你又呆不住了啊……”

    “什么话。”妈妈给他剥了一颗荔枝,送到他嘴巴里。

    妈妈所在的工作单位是镇上一家造纸厂,但从李嘉图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厂子效益就不太好,到了旺季偶尔开几次机,淡季工人们根本就无事可做,每一季的收入对需要靠它来养家糊口的职工来说,可以说是杯水车薪,加上治理不善,这两年更是频频被环保厅下了罚单。直到前年,造纸厂接到一份五百多万的罚单以后,就彻底停产了。

    李嘉图的爸爸在县里防疫站的领导层工作,凭他一份收入支撑家里不是问题,但妈妈总是不甘心在家里做一个家庭主妇。从造纸厂开始清闲开始,她就在想办法在外头挣钱。

    这么些年,她去街道的零食批发店当过以小时计费的杂工,在超市里当过收银员,也在李嘉图就读的初中当过负责装饭的阿姨——为此李嘉图的同学曾经误认为他家里有经济困难。

    有一段时间,兴起了十字绣,妈妈就买了几幅画,回到家里一针一线绣起来,打算凭这份手活挣点钱。当时她的确是绣了几幅,也卖出过一些画——李嘉图依稀记得好像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后来那份收入坚定了她的信念,她甚至买了一幅清明上河图回家。谁知绣到小半,因为绣十字绣的人实在太多,东西也变得廉价,妈妈前后听到的清明上河图差价天差地别,让她立即放弃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直到现在,她看到当初绣了一小半的巨作,还是遗憾可惜。每每如此,爸爸总会鼓励她,有时间绣好了也可以挂在家里。妈妈摇摇头,说,“年纪大了,眼睛花,看不清楚格子。”

    “既然知道年纪大了,就在家享享清福吧。”李嘉图当着妈妈的面直接说。

    妈妈剥着荔枝,啧了一声,好像听到了风凉话似的,“有什么清福可以享啦?你读书不要钱了?高中、大学、研究生,再读博士,你书读到现在还没一半呢!我哪里有福享?再说,以后你娶媳妇不要钱啊?房价一年年蹭蹭蹭上去了,在我们这儿买房都难,万一你以后在上海、在北京讨老婆,那得花多少钱够?”

    李嘉图一听便沉默了,没顶嘴。

    “行了行了,过来吃饭吧。别吃荔枝了。”爸爸从厨房里端出菜来,看到老婆在教训儿子,心平气和地招呼他们吃晚饭。

    妈妈大概只觉得李嘉图不懂事,狠狠瞪了她一眼,把剥好的荔枝塞进他嘴里。李嘉图咬了几口,先把果核吐出来,咬着甜丝丝的果肉,起身去厨房帮爸爸端菜。

    ☆、chapter 6

    其实李嘉图知道妈妈出去工作,并不是为了挣钱,她只是受不了待在家里面无所事事。妈妈十分鄙视那些只会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这一点李嘉图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发现了。

    小时候妈妈还在工作,可遇到爸爸没有时间送他上幼儿园时,妈妈总会骑上她的自行车,让李嘉图坐在车后座把他往幼儿园送。有的时候,她会和同样送孩子来上学的同学妈妈聊天,相对于对方专门在家带小孩,妈妈提起自己也是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但自己仍然在上班工作时,脸上都会露出骄傲的神情。

    后来上了小学,一个和李嘉图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上家里来玩,妈妈得知同学的母亲是家庭主妇,就了然地“哦”了一声,拖着意味深长的尾音,以为小孩子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杨培清的妈妈内退以后,在县高的路口摆设了市政早餐的摊点。因为李嘉图和杨培清是初中同学兼高中同学,两家的妈妈互相认识。有时李嘉图周末回家吃饭,会听到妈妈提起杨妈妈,说买菜的时候又遇到了她,还聊了些什么。如此之类。李嘉图看得出来,妈妈是欣赏那位阿姨的,说不定还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了,中午我去超市买菜,回来路上遇到杨培清的妈妈了。”妈妈对李嘉图说,“听她说,杨培清选了文科。你呢?怎么没听你跟我们说?”

    因为他们不问,所以李嘉图才没主动说。听到妈妈询问,他迟疑了一下,说,“我选了理科。”

    闻言妈妈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理科好,理科好。”说着怕丈夫不知情,解释说,“他们学校去年出了理科总分状元呢!”

    爸爸却皱眉道,“怎么选了理科呢?你段考就物理和化学都只考了八十多,以后课程会更深入,你应付得过来吗?”

    “哎呀,儿子肯定是自己想清楚了才选的志愿,这好开玩笑的吗?而且肯定是要选自己喜欢的科目才能学好。加上他们班班主任是教数学的,人都说了,班主任是教文科的,分了班以后那个班就是文科班,理科也一样。现在儿子选了理科,就不用换班主任了,那还不好吗?丁老师可是北师大的硕士,带出过状元的!”妈妈比了个大拇指,对儿子露出了如指掌的微笑,补充说,“其他任课老师的资料网上都查得到,个个都是顶呱呱的,要经验有经验、要成果有成果。”

    妈妈一副伶牙俐齿,在李嘉图的印象中,爸爸就没有说得过她的时候。果真这回,爸爸也是沉吟半晌,对李嘉图说,“你自己好好掌握吧。”

    他点头,在父母的交锋过后,对爸爸感激地笑了一笑。

    “哎呀!”妈妈吃了几口饭,忽然又叫起来,让其他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下个学期要分班,你们不会要换任课老师吧?”她紧张地问儿子,“应该不会的哦?任课老师应该是要跟着你们直到毕业吧?我记得当初入学的时候,丁老师这么担保过的。”

    李嘉图含糊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说,“不过化学老师下个月就要临产了,之后休产假,可能那段时间会有其他老师代课。”

    妈妈皱眉道,“这怎么行呢?怎么能教到一半交给别的老师上呢?那她生完孩子回来,还给你们上课?还是继续是代课老师上?”她直摇头,“学校也太不负责了,这不是故意让学生接不上嘛!”

    “老师也是人,也要结婚生小孩的。中途换老师,学习就跟不上,那别上学了。”李钧卓冷淡地说。

    妈妈还是一本正经道,“本来学校老师就那么一些,走了一个去生小孩,代课的老师哪里来?要么是别的老师多教一个班,要么是交给新老师。再好的老师,工作量大了也会分心,水平会下降。至于刚入职的老师,更不用说了。一点经验都没有,让学生怎么办?自学么?”

    李嘉图低声说,“上星期来我们班上试讲化学的苏老师,教得挺好的,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他。”

    妈妈皱起眉头,“苏老师?男的女的?”

    “男的。”李嘉图仍旧低着头,语气淡漠地说。

    “是研究生还是本科生?不过你们学校的年轻老师应该没有本科毕业的吧?”妈妈自说自话,忽然顿了顿,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长得怎么样?帅吗?”

    李嘉图心里一堵,若无其事地夹菜,满不在乎地说,“也就那样。”

    妈妈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又看看自己的丈夫,意有所指调侃道,“现在的年轻老师都挺喜欢打扮的,男的女的都一样。本来比学生就大不了几岁,还扮时髦,都不知道老师学生谁管谁呢。”

    李嘉图拨着碗里的白米饭,假装没有听见。

    新学期还没开始,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就已经提前展开。

    李嘉图提前三天回到学校,先是把两个月没有睡过的床铺清理了一遍,然后跟图书馆的社员们聚了个餐,商讨新学期的活动。他一共参加了两个社团,除了学生图书中心以外,还有戏剧社。这两个社团都是刚入学的时候,正值社团招新的热潮,他在校园主干道上莫名其妙地被社团前辈拉住一顿游说,最后一时脑热加入的。

    在学校里,一个同学身兼几个社团的社员身份并不少见,比如周书渊就同时在校团委和广播站这两个工作量巨大的社团中忙进忙出。平时李嘉图除了上课时间和睡觉时间,基本上见不到周书渊的人影。对此,李嘉图不禁觉得比起周书渊,自己简直可是说得上是头脑清醒了。

    毕竟尽管自己参加了两个社团,但在这两个社团里担任的职务工作量都很小。

    他在图书馆活动中心的活动部里,平时和其他部员负责周末的电影放映工作,还有偶尔参与组织旧书交易活动——这样的活动一个学期只有一次,时间也只有一周。而在戏剧社,他就更闲了。那里有一个很神奇的部门,叫做酱油部,里面的成员就是在其他各部之间窜来窜去打酱油的,而李嘉图就是其中之一。

    分别参加了两个社团的新学期团内活动,相当于是蹭了两顿晚餐,李嘉图迎来开学前的一天。这个时候,全部同学基本上都已经回到学校了。

    原本空出来的那个床位,住进了新的同学。

    “苍天放过谁啊……”张竞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嘉图的肩膀。

    李嘉图听不懂他说的话,仔细想了想,看着宜家风格的卧具还有桌上全套的无印良品风生活用品,恍然大悟,“他真抽中我们寝室了?”

    罗梓豪至今床位还是空的,郑重道,“我不管,我不要跟他挨着睡,你们谁跟我换床位?”

    也就只有他能够那么郑重其事地说出如此任性的话。李嘉图和张竞予看看彼此,都没有吭声。

    正在床上装被套的周书渊不甚满意道,“诶诶诶,你们三个,想想gdp好吗?也不看看人家用的东西,不是绵就是麻,为环保做了多少贡献你们知道吗?”

    “那你跟我换吧?”罗梓豪回过头对他说。

    周书渊脸色一变,“这床我睡一年睡出感情来了,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不恋旧,说换就换啊?”

    张竞予建议道,“不然李嘉图你跟罗梓豪换吧,反正你看起来男女通吃、童叟无欺的。”

    李嘉图昨天晚上整理好的床铺和书桌,已经睡过一晚上了,这个时候还让他换铺位。他不情愿地说,“你自己怎么不换?”

    “我睡他对面啊。”张竞予指了指自己的床位,“从对面换到隔壁,有什么差?”

    李嘉图看着罗梓豪双手合十哀求自己的模样,不情不愿地说,“行吧,换就换。”

    说换就换,两个人同时跳到了床上,开始收拾自己的铺位。本来两张床就是挨在一起的,无非是相互搬一搬的工作,不出一刻钟就已经将两张铺位对换完毕,但严峻的还是各自的书桌。

    比起新同学,李嘉图更希望有人谈论一下新老师。可是,光是冯子凝住进他们寝室里,就已经够让其他人一晚上都惴惴不安了。因为,这间寝室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冯子凝在五米以内的距离相处过,更不要说交谈。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连同这位新室友一起开一个新学期的例会——关于至关重要的洗衣机。

    偏偏这位同学似乎事务繁忙,并没有办法在晚饭以前赶回宿舍。这倒是正中其他人的下怀,索性直接在□□上约好七点半准时在学校门口集合,一起前往市中心购买洗衣机。

    李嘉图吃过晚饭,洗过澡,和其他室友一起往校门口走。他们在门口等新室友时,李嘉图终于在班级q群里看到有同学说起换化学老师的事。

    给消息的人是班长刘墨楠,那么基本上就不会再有变数了。

    没过多久,群里接连进了几个新成员,李嘉图正一一点开查看资料,在返回页面已经看到修改了群名片的苏潼,不禁低下头笑起来。

    ☆、chapter 7

    “这几个刚进群的是新同学吧?”罗梓豪也在玩□□,作为创建者的他毫不客气地喊了一句:改群名片,否则踢出群。紧接着,他复制粘贴了一大段群规还有作为班级成员不加入q的后果,包括“你将不会得到关于班级事务第一时间的公告”、“你将不能第一时间查阅由本班学霸小组编写的习题及周测正确答案”和“你将不能gd本群创建者及管理员(请创建者及管理员清高地自律)”等等。

    虽说每次看到这样的群规,同学们内心都是:真的会有人在乎这个吗?可罗梓豪总是孜孜不倦、不厌其烦,大家也拿他没有办法。

    张竞予等得不耐烦,也拿出手机来玩,看到罗梓豪发的那些话,受不了地说,“你别再丢人了行不行?搞得我好想退群。”

    罗梓豪装作没有听见,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一脸不耐烦地叨叨,“怎么还没来?我妈出门都比他快。”

    约好的七点半准时在校门口见面,六个男生一直等到八点,他们才看到冯子凝骑着电动车一路从校外开过来。

    “对不起,我家里有点事。”他看起来才洗过澡,人看着很清爽,头发还是刚刚吹干的模样。

    李嘉图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不由得愣了一下。

    张竞予看了一眼手机,耐着性子说,“你快进去放车吧,我们等你。”

    “嗯,我很快。”说着,冯子凝把电动车开进了校园里。

    “还真是像娘们儿一样能拖拉啊。”罗梓豪不咸不淡地望着他开车的背影,感慨道。

    张竞予说着调解的话,听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在冯子凝归队以前,他们说定要速战速决,看到功能差不多的就买了,挑三拣四没意思。

    结果,还没等到冯子凝走到校门口,他们就已经往公交车站台走了,李嘉图看看他们,又看看发现他们走了以后由快步变为小跑的冯子凝,还是决定等等他。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冯子凝跑过来,苦着脸,很诚恳地向李嘉图道歉。

    李嘉图耸耸肩,表示没关系。况且,他长了一张发起愁来就让人没办法对他生气的脸,沐浴露的香味也是李嘉图喜欢闻的。“走吧,以后再别迟到了。”

    “嗯。”冯子凝跟着他往公交车站台走。

    等公交车那会儿,没有人说话,气氛说不出的尴尬。周书渊顾盼左右半天,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冯子凝,宿舍同学先前全都见过了吗?”未等他回答,他直接介绍一一给其他人做了介绍。

    他的介绍可谓是简单精确直切要害:覃晓峰,学霸;罗梓豪,小开;张竞予,lol神;李嘉图,班草。“这是郑涛。”周书渊最后做自我介绍,“我叫周书渊。”

    冯子凝惊讶得不得了,“你就是周书渊?!”

    “是啊,你知道我?”周书渊也很吃惊。

    “我听过你的节目,是周二的音乐天堂吧?”冯子凝高兴地说,“我很喜欢。”

    周书渊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听众粉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嗯,节目还需要改进。”

    “刚刚我听你说话的时候,就猜你会不会就是书渊,一直不大确定。”冯子凝腼腆地笑了笑。

    罗梓豪眉尾微妙地动了动,凑到李嘉图耳边嘀咕道,“‘书渊’?”

    “那是他当dj时候的名字。”李嘉图知道他从来没有留神听过校园广播。

    他这才松了口气,扁着嘴巴摇摇头。

    周书渊和冯子凝搭上了话,其他人也就不怕冷落新舍友了。上车以后,张竞予就掏出了手机,拍了拍独自坐在前排的新同学肩膀,“冯子凝。我们加一下微信吧。这样平时宿舍有什么事,也可以在微信群里说。”

    就这样,他们七个人在公交车上完成了新学期第一个简短的例会。

    李嘉图在修改好友备注时,余光瞥见张竞予微信的好友列表里竟然有苏潼的名字,不由得一愣,脱口问道,“这个苏潼是上学期来我们班试讲的那位苏老师吗?”

    张竞予也在修改备注名,闻言惊讶地看看他,笑道,“对啊。他刚刚不是才加了q群吗?”

    “你怎么会有他的微信号?”李嘉图控制着语调,假装只是很惊奇。

    他嘿嘿笑道,“刚才在q上勾搭了他一下,问能不能加微信,他就把号码给我了。没办法,他□□空间里什么都没有,想看看朋友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看着不像那么无聊的人啊,对吧?”

    李嘉图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摇了摇头。

    “你要加他吗?我把他推荐给你。”张竞予问。

    虽说这只是一个术语,可李嘉图听起来却觉得有些别扭。他摇摇头,“我不加老师。”朋友列表里有一个丁楚吟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

    张竞予狡黠地笑道,“你确定?”

    “我确定。”李嘉图受不了地说。

    只是,如果现在不加,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加到。李嘉图觉得没有经过本人同意,就得到对方的微信号总归不太好,可是,自己却做不出主动问号码这样的事情,而且对方还是老师。

    学生为了学习而希望常常能和老师取得密切联系,难道不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另一方面,绝大部分学生还是不希望老师注意到自己校园生活以外的部分吧?

    李嘉图打开了班级q群成员列表,找到了苏潼的名字。他打开他的资料页来看,反复犹豫究竟要不要点下那个申请加为好友的发送键。

    突然,公交车一个急刹车,李嘉图抓紧手机,手指一抖就把好友申请发送了出去。

    他呆呆看着已发送的弹窗消失,没有想到,手机信号竟然可以这么好。

    但是这条好友申请发出去以后,仿佛石沉大海,一直到他们开始选购洗衣机,还没有回复的消息。商场导购员这两天似乎做了好几单学生的生意,向他们介绍洗衣机性能时,几次说起哪些款是在学生中卖得最好的。

    “刚才还有几个你们学校的女生过来买,也是买这一款。功能齐全,性价比很高,还省电。大牌子,保修包换,用的也放心。”导购员热情地介绍说。

    罗梓豪奇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学校的?”全市的校服都一样。

    导购员深谙于心,笑道,“市里像你们学校一样,让学生自己在宿舍里装洗衣机的能有几间?反正我只知道你们学校一间。”她又道,“同学,你看,这个是全自动的,洗什么衣服就选哪一个选项,什么都不用做,转一转,按开关就好了。特别方便。”

    她恐怕是看出罗梓豪是他们这几个之中拿主意的那个人,把说服重点都落在了他身上。罗梓豪抱臂听着,倒真是像个小大人,完了问伙伴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竞予几个都是耸肩,“无所谓,反正都是洗衣服。”

    “李嘉图,玩一晚上手机了,看看啊。”罗梓豪看李嘉图又拿着手机低头玩,忍不住说。

    李嘉图把聊天软件退出来,同样漠不关心,“你看中就行,我觉得没差。”刚刚听一轮下来,这一款的确比其他性价比高一些。李嘉图记得家里那台旧洗衣机根本没有那么多功能,还把衣物质地分得那么清楚。

    “郑涛,你觉得呢?”罗梓豪看郑涛一脸犹疑,问。

    郑涛又看了看那台洗衣机,含含糊糊地点了一下头,“买就买吧。”

    罗梓豪一听不乐意了,“你有什么意见就说一下嘛,这我们宿舍一起买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掏钱。”

    李嘉图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对导购员说,“我们的衣服也没那么多材质的分类,有没有功能稍微少一些的?不需要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是啊是啊,我们衣服也很少。”郑涛连忙接口道。

    导购员讶然看着他,愣了一秒,了然点头道,“这样的话,我们这里还有一款,是家电下乡活动产品,操作简单、功能使用,性价比特别高的。”说着,她把他们往旁边带。

    原本打算速战速决,买完以后当晚安装,尽快使用的,但因为后来所看的那款洗衣机并不能让冯子凝和罗梓豪满意,又另外看了两三台,最后才在折中所有人意见以后开单交钱。但时间已经临近十点,当晚是不能送回宿舍安装,只能等到第二天了。

    买了洗衣机,罗梓豪提出去超市采购储备粮,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超市入口,郑涛忽然说想在熄灯以前回宿舍洗澡,让站在入口处的几个人都怔了怔。

    覃晓峰看看已经走进超市里的罗梓豪,说,“那我跟你回去吧,反正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你们谁去,帮我买两块肥皂回来就好。”

    李嘉图本来没打算买些什么,既然有人要回去,也就顺道一起,“我跟你们回去。”

    七个人就这么在超市入口处分道扬镳。李嘉图走了两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取出来一看,是苏潼通过好友认证的消息。他打开聊天应用,修改了备注名,想不出要对老师说什么,即便是打招呼,也不知道打完招呼以后要说什么,只好把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

    他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覃晓峰,纳闷地回过头,看到郑涛站在扶手电梯后面。

    “怎么了?”李嘉图看他一脸沮丧,问。

    郑涛连忙摇头,表示没什么。

    李嘉图不太确定地又看了看他,没有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郑涛在身后问他们,“晓峰、嘉图,梓豪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闻言李嘉图和覃晓峰都惊讶地回过头。覃晓峰失笑道,“怎么会?不可能的。”

    “我觉得他和竞予都不太喜欢我。”郑涛难受地低下头,呢喃道,“我们刚才是不是应该买那台全自动电子的洗衣机?”

    “洗衣机都一样,买就买了再想也没用。”李嘉图看他惴惴不安的模样,心里有些无奈和好笑,“大家都是同学,纠结这个没意思,别想太多。”

    ☆、chapter 8

    这几年因为修建地铁,许多公交车都改了道,原本拥堵的街道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特别到了夏天,人们都选择在夜晚出行,更让本就狭窄的道路不堪重负。

    李嘉图他们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有等到回学校的公交车。覃晓峰试图寻找其他回学校的线路,但没有收获,开玩笑道,“我估计等张竞予他们买完东西,我们还没等到车。”

    郑涛听罢笑了,由心说,“可能真的会这样。”

    李嘉图看了看手表,唯恐不能及时回宿舍,打算建议叫个车打车回去,可低头一看到站在道牙下面往路口张望的郑涛,又没开口。他手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元钱,似乎要等的并不是空调车。

    时间越来越晚,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夜里的温度比白天稍微低一些,但夏天的风吹在脸上依旧是温暖的气息,带着一点点潮湿,贴在皮肤上似乎让汗水黏到了毛孔上。李嘉图扯着衣襟抖了抖,让身体稍微凉快一些,余光瞥到郑涛在悄悄打量自己,问,“怎么了?”

    “嘉图,我觉得你长得好帅啊。”郑涛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这话李嘉图不是没有听过,可面对的是一个和自己同龄的男同学,说话时一脸殷切,仍是令他心底一沉。他扬了扬嘴角,没笑出来,“还好吧。”

    “真的,你好帅。”郑涛无比确定地点头,又说了一次,然后看看旁边的覃晓峰,也赞扬道,“晓峰也是,长得好帅。这学期转到我们班的那位新同学冯子凝,他简直像是电视剧男主角一样漂亮,又高又帅。而且你们都好会穿衣服,好会搭配。”

    覃晓峰哭笑不得,“大家穿的都是校服啊。”

    郑涛郑重其事地摇头,苦涩地笑笑,“可能是气质的缘故吧,反正我穿校服就穿不出你们那种感觉,撑不起来,明明校服那么好看。”

    听他这么说,李嘉图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

    郑涛的身高在班上男生来说的确不算高,而且皮肤黝黑,短发因为自然卷贴服在头皮上,显得整个人并不是很有朝气。不过像他这样外貌的高中生到处都是,校服这东西如果不是学校强制要求根本没有人想穿,又何必在乎穿起来好不好看呢?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所以大家才一起穿了校服。换做是平时,李嘉图只有在周一升旗和晚读检查时才会把校服披在身上,检查一过就会脱掉,两件衬衫因为不常穿看起来倒还是半新的,但很皱,穿身上几乎不能看。他不知道郑涛是哪里来的感慨,说自己能把校服穿出气质来,只当他是找不到话题,才又说这样艳慕奉承的话。

    覃晓峰也是半天才说,“其实我觉得你的校服是我们宿舍里最干净的。”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郑涛每次洗衣服都会把衬衫反复揉搓,洗得特别认真仔细。

    郑涛腼腆地笑了一笑,又说,“嘉图,我怎么都没看你照过镜子?”

    “为什么要照镜子?”宿舍里有共用的洗漱镜,但李嘉图从来不在镜子前面停留超过三秒钟。

    郑涛一愣,赧然道,“不是啦,你帅嘛。”

    经他这么一提,李嘉图突然回想起来,郑涛自己有一面镜子。他是宿舍里每天早晨起床最早的,起床以后他会照很长一段时间的镜子才出门买早餐。李嘉图全然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交流,只好淡淡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再没车我们就得去夜场了。”覃晓峰难得透露出不耐烦,一边扯着衣襟扇风一边苦笑道。

    李嘉图顺口说,“要不要打车?”说完一看路况,叹气道,“算了,打车也是堵。你汗也流得太厉害了吧?像淋了雨似的。”

    覃晓峰无奈得直摇头,不断用手擦汗,郑涛在这时给了他一张纸巾,他谢过以后擦掉额头和颈子上的汗,没一会儿纸巾就全糊成一团了。

    郑涛看到黏在他颈子上的纸屑,“你这里留了纸。”话音未落,没等覃晓峰开口,就帮他把纸屑捻掉了。

    覃晓峰一愣,窘促地对李嘉图笑了一笑。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李嘉图也还以一笑,无话可说。

    李嘉图正走到道牙下面要看看公交车来了没,却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旁边商厦门口,正是苏潼。

    他双手提着两大袋刚刚从超市里采购的物品,在路边张望了片刻,好像在找寻什么人,然后又继续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李嘉图眼看他越走越近,一时屏住了呼吸然后又松开,忘了平时呼吸是怎样的频率。

    “啊,是……是苏老师吗?”郑涛一眼认出了刚刚走到站台边的苏潼,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着,像是打招呼,也像是自言自语。

    苏潼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回过头,看他们时眼里停留了一秒钟的疑惑,随即微笑道,“是你们。”

    “苏老师好。”覃晓峰也没想到会在校外遇到这位新老师,笑容很拘谨。

    他看看他们,问,“出来玩?”

    “没有,出来买洗衣机,正打算回学校。”覃晓峰看他手里提着两只大袋子,“您住附近,出来买东西?”

    苏潼笑了笑,“嗯,我就住水街。这两天要搬到学校职工宿舍里去,买点东西准备准备。”

    得知他要搬到学校,李嘉图不禁问,“什么时候搬?”

    “就这两天,我昨天已经把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搬过去了,明天下班再让搬家公司把大件家具搬过去,就差不多。”苏潼问,“洗衣机买好了?”

    李嘉图点头。

    “就是时间太晚了,明天才能装。不过明天上课,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覃晓峰忧虑道。

    苏潼想了想,说,“要是没时间,跟宿管阿姨交待一声,让他们先把洗衣机搬进宿舍也可以。我回头再去帮你们装。”

    郑涛惊喜道,“老师,你会装洗衣机?”

    “很简单的事情。”苏潼耸肩,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李嘉图没有跟着笑起来。他从刚才开始就注意到苏潼的衬衫袖管上别着一小块黑色的布,恐怕是最近有亲近的人去世。会是谁的?也不知道覃晓峰和郑涛注意到了没有,但他们没有问,自己当然也是不会开口问的。那么私人的事。

    他们要等的公交车终于到来,苏潼的手机在这时响了。

    李嘉图看他两手空不出来还打算掏手机,站得近,主动从他手中接过了一袋。很沉。苏潼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用空出来的右手去摸左边裤子口袋,见状李嘉图又把他左手那一大袋子也提了过来。

    “喂?你在哪里,我在公交站这边。没有,是靠近共和路这个十字路口的公交站,你开错了。”苏潼哭笑不得,低头一看,连忙从学生手中接过了一只大袋子,微笑说,“谢谢。——没和你说,我遇上几个学生。”

    原来他并不是在等公交车,而是在等人。李嘉图顿时有些失望,看来他们是不会乘同一趟公交车了,可回过神来他又发现,本来回学校的那两趟公交车就不会经过苏潼家所在的街道。

    挤得满满当当的公交车终于挪到了他们面前,李嘉图看苏潼挂了电话,把东西还给他,正打算去挤公交车,却听到郑涛说,“要不等下一辆吧,这辆人太多了。”

    他手里握着的那一元钱此时已经湿透了。

    公交车前门打开,从里面挤出了几名乘客,露出了投币口上粘贴的字条,写着“空调车投币2元”。

    “要不你们再等几分钟,我朋友很快就开车过来了。挺晚了,再等车来不及,我让他送你们回学校。”苏潼看学生们还在迟疑,公交车的前后门都已经关闭了。

    覃晓峰和李嘉图对视了一眼,“不麻烦老师了。”

    “没关系,反正我这些东西也是打算拿到宿舍放着的,把你们送回去顺便也就放宿舍里了,也不必明天再提着去。骑车带挺不方便的。”苏潼坚持说。

    这么说来,苏潼的交通工具的确是自行车。李嘉图想到他如果把这两大袋东西都挂在车把上,那还是一辆公路车,样子未免有些滑稽。

    “那谢谢老师了。”覃晓峰也没有再推辞。

    他们又等了三五分钟,郑涛几次提出要帮苏潼提东西,都被他拒绝了。苏潼心细,很快注意到李嘉图往他的袖章上看了几回,在一次他匆忙收回目光时,淡然一笑,说,“是我姥姥。”

    “啊,不好意思……”李嘉图抱歉地笑了一下,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稍微一想,道,“我回来面试以后,还没回北京就不行了。”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黯然,看出李嘉图在意,反而是宽慰地说,“没什么,老人家年纪很大了,身体也一直不好,我心理有准备。”

    没有想到这个暑假苏潼经历了这样的事,李嘉图不禁好奇,他的父母呢?可这总归不是他一个学生应该追问的事,只好都留在了心里。

    不久,一辆迈腾轿车开到了公交车专用道上,被后边的公交车司机催了好几回。起先李嘉图他们没注意,见到苏潼提着东西匆忙走过去,才反应过来那就是要来接他的朋友。

    双行道上除了轿车、公交车还有电动车,混杂在一起凌乱无序。苏潼把东西放进车尾箱时,险些被后面过来的电动车撞上,关上车门便对学生们挥手,“过来上车!”

    他帮他们打开后座门,等他们一个一个坐进去,才关上门,转而钻进前面的副驾驶座里。

    车门才关上,李嘉图感觉自己还没坐稳,车就开了。

    他抬头望后视镜里一看,只看到了司机的半边脸,却被那半边脸俊美的轮廓弄得怔了一怔。

    “我刚才差点就开到中山路去了。”司机的普通话全然不是本地口音,开着车,扭头对苏潼笑了笑,侧脸的线条勾勒得十分精美,虽然灯光晦暗,也能够看得出他皮肤非常好。

    苏潼扣好安全带,忙在他要改道以前说,“我不回家。这三个学生要回学校,先开车回学校吧。我也先把东西放宿舍。”

    司机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问,“都是你学生?”

    “嗯,我教他们班化学。”苏潼回头看看他们,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黎方医生。”

    他们连忙问好和道谢。

    “别客气,反正我值后半夜的班,现在没什么事。”黎方瞄了一眼在按车上开关的苏潼,问,“你要干什么?”

    苏潼仍然在按按键,“空调,太热了。”

    黎方啧了一声,拨开他的手,没两下就把温度调低了,完了还瞪了他一眼。

    “你们这边有风吧?”苏潼却没有在意,反而是转过身帮后座调出风口。

    李嘉图看到他骨架精致的手在出风口下停了停,掌骨撑出来的阴影落到自己的裤腿上,几根细细长长的直线。

    ☆、chapter 9

    “你们直接开门进去装就行了!”

    话音刚落,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位置望去,罗梓豪尴尬地看着同学们还有在讲坛上的苏潼,匆忙从嘴角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捂住手机话筒愤愤然说了一句什么,遂挂断了电话。

    苏潼一手端着课本,一手拿着粉笔,站在讲台后面望着这位上课打电话的学生。尔倾,拿粉笔的那边手握成了空拳撑在讲台上,苏潼说,“罗梓豪,手机交到这里来。”他朝讲台上递了个眼神。

    罗梓豪自知有错,只好乖乖把手机上交。谁知手机才放下,他刚转身要走,手机又震动起来。他吓得跳起来,手忙脚乱把来电按掉,堆一脸假笑双手奉上手机,灰不溜秋窜回了座位上。

    “现在我们知道,铁和氯单质反应会由0价变为+3价,和硫单质反应会由0价变为+2价,所以氯和硫哪一个的氧化性更强?”苏潼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上课。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氯~”

    他转身手指在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上敲了敲,“铁和溴单质反应,同样是由0价变为+3价,那么氯和溴哪一个的氧化性比较强?”

    坐在前排的朱薏臻积极回答,“氯~”

    “为什么?”苏潼笑着问。

    “因为氯和溴都属于第7主族,同一主族的元素由上到下非金属性递减,非金属性越强,单质的氧化性越强。氯的非金属性比溴强,氧化性当然比溴强了。”朱薏臻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苏潼肯定地点点头,在开口以前,瞟了一眼罗梓豪放在讲台上的手机。

    一堂化学课很快结束,临下课以前,苏潼被提醒班上现在没有化学课代表。他拍了拍课本上的粉笔灰,问,“转到别的班级去了吗?”

    原本的化学课代表选了文科,已经不在班上了。

    苏潼稍微挠了两下额头,喃喃道,“那还真是有些棘手。”他问学生们,“你们有谁自告奋勇要当化学课代表的吗?”

    上课的时候挺积极回答问题,等到需要有人站出来的时候,反而没人吭声了。

    苏潼发出了一个惊疑的声音,挖苦自己,“我这么不受欢迎啊。”

    “没有没有,苏老师,我们对你都是顶礼膜拜、忠心耿耿的。”刘墨楠连忙辩解道。

    他笑着问,“那班长兼职一下?”

    她立即面有难色。

    快要下课了,苏潼拿着课本,并不想耽误同学们的课间时间,问,“覃晓峰现在什么职务?”

    “群众。”立即有同学代为回答。

    “这样?”苏潼看向覃晓峰,可想了想,又问,“李嘉图呢?”

    新学期李嘉图的座位换到了后排,离讲坛远得很。他一直都在观察苏潼,但从来没有想过苏潼会突然把注意力落到自己身上。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李嘉图愣住,而苏潼分明是直接把问题抛给了自己。

    “我……”李嘉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苏潼已经从讲坛上下来了,站在第一排座位旁边。

    覃晓峰就坐那里,说,“他也没有职务。”

    苏潼一听笑道,“那李嘉图来做化学课代表吧。平时忙吗?”

    李嘉图摇摇头。

    “那以后辛苦你了。”苏潼做出了他的决定,说,“下节课上课以前,把作业收一收。”

    李嘉图的表情绷得紧紧的,没有愿意或者不愿意,应道,“好。”

    事情就这么告了一个段落,同学们都接受了李嘉图被选为新任化学课代表,下一节课上课以前,冯子凝把化学作业交到了李嘉图桌上。

    李嘉图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作业本,拿起来想叫住掉头就走的他,让他下一堂化学课以前再交,可眼见他已经坐回了位置上,只好作罢。

    “这女生的字吧?不要太娟秀!”周书渊把冯子凝的作业本翻出来看,“竟然一点涂改都没有,这家伙什么时候做的作业?不会也是学霸吧。”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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