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归零 作者:祎庭沫瞳
第17节
第59章 喜事为双
望阳伯府的事在邺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可怜凌菲语的同时,也对大夫人为母不慈极其唾弃。此事也不免传到了延熙帝耳朵里,延熙帝也更加确定让凌麒央的爹爹与望阳伯和离是正确的,否则自己的孙儿岂不也要让人笑话?
官府那边因为大夫人不愿配合,案子拖了下来。大夫人原本是想让母家来救她一把,把凌菲语带回去关起来,但却忘记了容将军府现在已是自顾不暇,又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一个嫁出去还被人笑话的女儿呢?
望阳伯府的焦头烂额并没有影响到麟王府。凌麒央喝完安胎药后,珞素带着人将新做好的衣服送进来。之前皇后赏了不少料子,但因为红色较少,所以大多拿去给凌爹爹裁新衣了。君离玹又订了一些红色的锦缎,给凌麒央做了几套宽大一些的。
从显怀开始,凌麒央的肚子就大得特别快,从背影看还是纤瘦的一个人,但转到正面,就会看那那藏也藏不住的肚子。
拿起新衣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下,君离玹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凌麒央的肚子,笑道:“我得看着你少吃一点。不是不舍得让你吃,而是万一孩子太大,你也不好生,容易有危险。”
凌麒央看着他,笑而不语。
还没等君离玹继续说,孤曜就端着一蛊鸡汤走了进来,看了看满桌的红衣,又打量了一下两人,将汤盅放到一边的小桌上,说道:“要是饿了就吃这个。”
凌麒央笑应道:“谢谢师父。”
君离玹无奈地看着凌麒央,转头对孤曜道:“前辈,我觉得不应该让麒央吃这么多了,他这肚子越来越大,我怕他生产时有危险。”对于凌麒央这种只长肚子不长身子的吃法,君离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孤曜看了看君离玹,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他怀的是双生胎,肚子大一些是正常的。若不让他吃,孩子怎么能长得好?”
“双生胎?!”君离玹满脸惊讶,在邺国生一个就不容易了,麒央这一下就怀了两个孩子,这是多大的福气?别人真是求都求不来。
凌麒央失笑,师父之前就有所察觉,但因为月份小,所以并没有断定。昨日他去师父那问药理的事,师父又给他把了次脉,才肯定了的确是两个孩子。凌麒央也觉得非常惊喜,同时也有些怪自己偷懒,有师父在就从来不给自己把脉了,以至昨天才知道。
“双生胎容易早产,你要好好照顾他。”孤曜对君离玹道。
“是,前辈放心。”君离玹立刻将孤曜拿过的鸡汤端到凌麒央面前,“再吃点,孩子才能长得结实。”
凌麒央笑道:“等一下再吃,刚喝了药,肚子里都是汤水。”
“好。”君离玹将汤盅放到密实的盒子里保温,随后握着凌麒央的手,笑得开心。
孤曜看着两个人,无语地转身离开,去了凌爹爹的院子。
次日,君离玹去了宫中。一是办之前和单文柯说好的事,二是要告诉皇后麒央怀有双生胎的事。而为了让凌麒央好好养胎,君离玹并没有带他一起去。
得知凌麒央的情况后,皇后高兴得赶紧让人准备些意头好的玉器珍宝,好让君离玹带回去给凌麒央安枕和把玩。
之后君离玹又说起了大公主的婚事。他与单文柯私交这件事虽然不能让皇上知道,但却可以告知皇后,皇后也绝对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
“嗯,这两天本宫也在想大公主的婚事。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炽泽帝为人到底如何,如今听你说来,他倒也是个托付的人。我前几日也问了大公主的意思,她说全凭我做主。我虽不是她的生母,但此等大事也必要为她考虑周全。”皇后说道:“如此,待晚上我把她叫来,再问问她的想法。”
“好。”君离玹点点头。
皇后呷了口茶,说道:“你知道最近你三哥和六哥再忙什么吗?本宫也有几日没看到他们了。”君离渊和君离澈基本上每三日就会来给她请安,但这已经好几日了,也没见他俩的人影。
君离玹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两位兄长了,想来两人可能都在忙于调查莫清歌的身世,再加上皇贵妃一党的事,所以忙得没空过来,“三哥和六哥在忙着铲除皇贵妃一党的事,我在府里看顾麒央,没帮上什么忙,倒累得两位兄长操心了。”莫清歌的事他自然不会多说半个字,只能用皇贵妃的事挡一挡。
皇后点点头,“嗯,你就专心照顾麒央吧,其他的事让他俩去做。你今天回去的时候去一趟渊儿和澈儿府上,帮本宫送一些补品过去,也告诉让他们凡事小心些。”
“是,儿臣知道。”君离玹点点头。
“皇上驾到!”君离玹的茶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外面的侍从高声说道。
君离玹与皇后起身接驾,延熙帝进门看到两人,便摆了摆手,“起来吧。你怎么自己过来了?麒央呢?”
“麒央在府上休息,儿臣见他困乏,便没让他进宫。”君离玹说道。
“可是身子不舒服?”延熙帝问道。
皇后笑着接了话,“麒央怀了双生胎,玹儿怕他累着,才让留府里休息的。”
“当真?”延熙帝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意。
“是医圣前辈亲口说的,不会有错。儿臣斗胆,将前辈接到府上长住,也方便他照看麒央和孩子。”君离玹借机说道。
“嗯,应该的。”延熙帝点点头。“他难得愿意入王府,你也要照顾周全,不得怠慢。”
“儿臣遵旨。”
说完麒央的事,皇后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按理说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御书房批折子。
“嗯,关于联姻的事,朕想听听你的意思。这件事一直没定下来,炽泽帝也不可能在大邺久留,还是尽早定下来为好。”延熙帝说道。
“既然父皇有事,那儿臣先告退。”君离玹说道。
“无妨,你坐着吧。”延熙帝也没想避着他,继续对皇后道:“昨天晚上,皇贵妃让人给朕带了一封书信,说已知错,甘愿受罚,但思过期间不免担忧二公主的婚事,她虽有错,但公主无辜,请朕给二公主指一门好亲事。也能让她在无知酿成的失子之痛后,得到些许宽慰。”
皇后沉默了片刻,问道:“那皇上的意思呢?”
“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是朕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还未想好。”延熙帝说道:“皇贵妃的所作所为的确让朕生气,也失望。但二公主毕竟没有参与,朕也不能错怪了她。亲事自然还是要好好指的。”
“的确。其实两位公主谁嫁过去都好,对大邺来说都是百利而无害的。但凡是女子,都希望嫁与一个如意郎君,得到丈夫的疼爱。公主日后过得好,皇上也能安心。既然两位公主都可以,那何不让炽泽帝来选?炽泽帝选一个他中意的,相必日后也会宠爱善待,公主也可终生喜乐。”皇后的语气很温和,如慈母一般句句为女儿们着想。
延熙帝想了想,点了头,“那就按皇后说的办吧。过两日朕请他进宫,介时让他与两位公主见上一面,再做定夺。”
既然皇上安排的相见,那就不存在有损名声一说,所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公主在有父母相伴的情况下与炽泽帝相见,也算平常。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延熙帝对皇后说道。
“是。”皇后行礼就道。
“行了,朕前朝还有事,先回御书房了。”延熙帝起身,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对君离玹道:“孤曜那边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朕说,一切可按亲王礼制来。”
“是。”君离玹应道:“恭送父皇。”
延熙帝点点头,随即离开了雅坤宫。
出宫后,君离玹先是去了两位兄长的府上,君离渊和君离澈正如他所想,在查莫清歌的事。送完了东西,又交待了皇娘的吩咐,君离玹回到麟王府。
入了夜,单文柯的贴身侍卫前来拿了大公主的画像。之后的事就不需要君离玹去管了。
两日后,延熙帝请单文柯入宫饮宴,席间也安排了两位公主远远地坐着。单文柯看过画像后,已对大公主颇为倾心,今日见到本人,更是心生爱慕。二公主虽然打扮的娇艳,但却不及大公主的素雅来得更耐看。
待两位公主饮完宴离开后,延熙帝问单文柯中意哪个?
单文柯说道:“两位公主自然都是好的。但在我们炽泽的民间有个习俗,无论嫁娶,都要按年纪来排,小的不可越过大的,否则大的便再也嫁不出去,也娶不进来了。本君既是炽泽皇帝,也应顺应民俗。故想向延熙帝求娶大公主。”
延熙帝也听过炽泽的这一习俗,便点了头,道:“那朕便如你所愿。”
大公主的婚事定在十日后,单文柯五日后离京,先一步回炽泽安排,准备迎娶大公主为后。大公主则在十日后由其以逝母妃家的表哥送亲,凌鸿之为将护送,前往炽泽。
单文柯临回国前,再次悄然来到麟王府。与君离玹商议了一番等皇贵妃一党倒台后,需要他帮忙去做的事。
十日后,皇上皇后带着诸位嫔妃皇子前来为大公主送行。
大公主拜别了皇上皇后之后,又对君离渊、君离澈和君离玹行了礼,感谢他们多年来的照顾,也望他们好生照顾父皇母后,为她尽孝道。最后又笑着对凌麒央说,待来日回大邺看望父皇母后,再见一见自己还未出生的侄儿。凌麒央点点头,说了些祝福的话。大公主谢过后,便转身上了轿辇。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十里红妆,喜庆而隆重……
看着眼前的场景,君离玹恍然想起前一世凌麒央死前那队送亲的队伍,不禁伸手牵住凌麒央的,紧紧地握着,感受着这一刻的真实。
凌麒央抬头看向他,笑得十分幸福。君离玹压住了想吻他的冲动,回应着一个满足而真实的笑意……
第60章 施之为福
从皇贵妃和五皇子被禁足后,日子似乎也过得轻松许多。朝上的事都由君离渊和君离澈操心,君离玹要做的就是陪好凌麒央,让他高兴。
这段日子以来,朝臣们已经总结出了容将军府上十五条大不敬之罪,条条依律当诛。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君离渊和君离澈的推波助澜。但延熙帝依然没有下旨,也没有阻止朝臣们进言,似乎是在等侍最后的时机。
而如凌爹爹所料,容将军府虽然承认私自将丹药传入宫中,但对于落胎药一事却极力否认。他们也觉得事有蹊跷,这个药就连四皇子都不知道,所以能下手的只有皇贵妃最亲近也最不会被怀疑的人。
再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可能会对五皇子的皇位造成威胁,容将军府便认定了事情是五皇子做的,并想嫁祸于他们。
对于他们的说词,刑部如实报给了延熙帝。延熙帝听后,沉默了良久,也没说什么。
转眼,凌麒央的身孕已经五个月,身子一沉,整个人都觉得费劲儿,君离玹只要无事,就会陪在他身边,和他说话解闷。
“天气终于凉爽了。”凌麒央看了看又高又蓝的天空,觉得这个温度让他很舒服。今年的夏季特别长,有了身孕本就热,所以对凌麒央来说也有些难熬,即使放了冰,也只是稍凉快一点罢了。
“若不是你怀了身子,这个时节我倒想带你去猎场玩两天。”君离玹坐在他对面,仔细地给他剥着葡萄。现倒也不是不能去,只是他这个要做父亲的人得为孩子积福,实在不宜杀生。
“下次吧,反正来日方长。”凌麒央笑着用竹签插起葡萄,送进嘴里。吃了几个,才又开口道:“说到出门,离玹,我想去庙里施粥。一方面是为孩子行善积福,另一方面也想上个香,祝祷府宅安稳,合家长乐。”
君离玹想了想,施粥可比打猎安全多了。多带些人手过去,凌麒央也不会太累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听你的。一会儿我让茗礼去准备。你想去哪个寺庙?”君离玹问道。
“去国宁寺吧。”凌麒央想了想,说道。国宁寺是邺京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得道高僧清一大师曾是这里的住持,但后因他四处为其他寺庙僧人讲授佛法,无法时时安排寺中琐事,所以便将住持之位让于了其师弟。
“好。”君离玹点了头,吩咐茗礼去办。
三日后,国宁寺外,麟王府的人架起三口大锅,开始布善施粥。国宁寺外有两条长长的避雨廊,许多乞丐和无家可归的人都会在哪里暂住,国宁寺的僧人也不会赶他们走。所以时间一长,避雨廊就成了摆设,即使是雨天,上香的人也会撑伞而行,不会进避雨廊。
早上,凌麒央和君离玹早早的起了床,今日无早朝,所以君离玹可以和凌麒央一起过去。简单地吃过饭,两人便上了马车。但马车还未驶出,凌爹爹和孤曜就走了出来。
“爹爹,前辈,怎么起这么早?”君离玹看到两人,说道。
凌麒央闻言,也掀开窗帘看出来。
凌爹爹看了看马车,说道:“既是去行善积福,我与孤曜也同去吧。总是个心意,也希望麒央能平安产下孩子。”
君离玹笑道:“那就有劳爹爹和前辈同我们一起了。”
“应该的。”凌爹爹点点头,随即与孤曜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直奔国宁寺而去。
四人到的时候,已经可以闻到阵阵米香。三个锅台前也都排了长长的队伍,不止是国宁寺附近的乞丐,就连其他寺庙的乞丐也都闻信而来,想吃一顿难得的饱饭。
“王爷,王妃,岳卿君,医圣前辈。”茗礼见到马车过来,立刻迎了上去。
君离玹下车后,将凌麒央小心地扶下来,问道:“都准备好了?”
“是。粥还要再熬一会儿,珞素已经开始让人分红豆饼了,先给他们垫个底。”茗礼笑道。
珞素看到他们,提着篮子远远地行了个礼,便继续分食物去了。之前他们就已经交待过,麟王爷只是来行善的,大家无需行礼。此时见到高高在上的麟王爷和麟王妃,即使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也还是会偷偷地瞅几眼。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熬粥的厨子来报,说粥已经好了,可以分了。君离玹抓过凌麒央的手,细心地给他挽起袖口,又用白巾包好,说道:“小心些,不要烫着。累了就过来休息。”
“嗯。”凌麒央笑着点点头。一转过头,就看到孤曜也正在给凌爹爹卷袖口,凌爹爹的表情虽然有些别扭,但终是接受了。
三个灶台前分别站着凌爹爹、君离玹和凌麒央。几个小侍帮着打打下手,孤曜则坐在一边给一些老弱的乞丐看病。凌麒央着实佩服自己的师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面坐着的是什么身份的人,师父都会恪尽医者职责,尽心为其医治。药自然是从他的药房里出,只要拿着药方到麟王府后门等着拿药就行,至于一些外伤,他当场会就包扎赠药,虽然面上依旧冷淡,但那些病患却对他赞不绝口。
在灶台边,很明显的,凌麒央这边排队的人最多,其次是凌爹爹,而君离玹那里只能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像。君离玹与生俱来的戾色让人畏惧,凌麒央他们与他待久了,渐渐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但外人乍一看,不免被惊住,望而却步。加上他那张冷脸,更是让人只敢远观。
凌麒央看了看他,不禁失笑。即使台前冷清,君离玹也没觉得尴尬,偶尔有几个身患残疾的男子壮着胆子走过去,君离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把他们的碗盛满,再继续等着。
转头看了看在给人把脉的师父,凌麒央放弃了让师父来接替君离玹的想法——师父虽然没有戾色,但那张脸绝对比君离玹还冷。
“离玹,来。”凌麒央笑着对他招招手。
君离玹立刻放下勺子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可是累了?”
凌麒央笑着摇摇头,“不累,不过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你来帮我分咸菜吧。”
“好。”比起那个干巴巴地炉灶,君离玹自然更喜欢待在凌麒央身边。凌麒央吩咐茗礼和珞素去接替了君离玹的位置,排在后面的人也开始渐渐向茗礼那边分散。
君离玹也根本没在意,凌麒央给他们盛好粥,他就夹一些咸菜放到粥上,两人配合默契,速度也快了许多。
前来领粥的乞丐看到两人如此恩爱,对君离玹的惧怕也少了许多,拿到粥后,也都会纷纷道谢,甚至会说上一些祝福的话。这让两人的心情也格外愉快。
粥都分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两人意外地看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刑部侍郎,自从他女儿死在了四皇子府,这位大人就显得苍老了许多,不过好在精气神还行,才不至于过分颓废。
“见过麟王爷,麟王妃。”刑部侍郎行了礼,身边跟着的年轻男子也跟着行了礼,但君离玹和凌麒央都未见过此人。
“起来吧。本来是来施粥的,礼节就免了。”因为四皇子的关系,君离玹与刑部侍郎向来比较疏远,也没说过几句话。
“今日微臣前来,是给爱女送些亲手所抄的经书,祈祷她早登极乐。没想到竟在这儿遇到麟王爷和王妃。微臣斗胆,可否向两位要两碗粥填填肚子?”
“自然。”凌麒央笑道。今天的粥准备得很足,所以就算给他们盛两碗也无妨。
“那就多谢麟王妃了。”刑部侍郎看着麟王府上下一家人在这儿操持,心中不免伤感和感叹。
凌麒央拿了两个干净的碗,盛满两碗粥,君离玹照刚才的样子加了咸菜,随后递给两人。
“多谢王爷、王妃。”两人接过粥,也没多说什么,取了筷子,便站在一旁吃起来。
凌麒央看了看君离玹,他们比较好奇的是刑部侍郎身边的那位男子,男子看上去年岁不大,但却十分稳重,从衣着来看,也是有些身份的。虽然是露天用食,但男子吃粥的样子很斯文,一看就是有过良好的教养。这样一个人,和刑部侍郎在一起,究竟是何身份?
两人虽有疑问,但并未感觉到恶意,便也没多问。
两人吃完粥,刑部侍郎将碗筷还回来,说道:“麟王爷实在,这粥熬得也厚实。王爷王妃的善心定能感动上天,保两位安然。”
“借您吉言。”凌麒央微笑道。
刑部侍郎看了看两人,轻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害人之人不会有好下场,积福之人也必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和厚待。臣先告辞。”
君离玹微微点了点头。虽感觉他这句话有些话中有话,但两人都没有多问。
刑部侍郎带着男子离开,背影依旧有些萧瑟。
次日早朝,延熙帝不知从哪得知了麟王府上下前去施粥一事,大力地褒奖一番,并让人着手准备,今天一入冬便开始定期开仓施粥,无需等到冬至之后。
攸君王前些日子也回了攸国,大邺也派出军队保护其安全离境。负责此事的官员表示一切无恙,延熙帝也颇为满意。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今天早朝会这样安稳的过去之时,左丞相出列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左丞相从袖口拿起一本折子呈上,说道:“五皇子擅用职权,连同恭廉侯及其世子,贩卖私盐,谋取暴利,并威胁据悉此事的官员不准外泄,否则便要了其一家性命。此等大逆之罪,罪无可恕。望皇上明鉴!”
左丞相的话一出,满朝哗然。
侍从将折子接过来递给延熙帝,延熙帝看到上面详细的表述和众官员的名字及手印后,当朝大怒道:“放肆!来人,将君承晰、恭廉侯及罗鼎昇全部压入地牢,两座府邸排内军看守,不准任何人进出!待朕逐一核实,再下定夺。”
“是!”内军统领领命。
还没等延熙帝这通火发完,许久未上朝的君承荣也站了出来,跪地道:“父皇,儿臣也有本奏,君承晰目无尊上,任意妄为,勾结蛊师,意图杀害皇嗣,谋夺皇位。并用药杀死其亲生母妃腹中之子,实在不配为人!”
“大皇兄可是有证据?不要诬陷他人才好。”君承衍脸色不善地站出来说道。
“自然是有,否则也不敢轻易秉明皇父。”君承荣眼睛一瞪,显然把握十足。
延熙帝面色沉得发黑,原本私盐一事就够让他动怒了,没想到还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事关重大,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同朕和诸皇子一起,到御书房详谈。来人,去将皇后一并请过来,此事牵涉到后宫,她有权旁听。”
“是。”被点到名的人齐声应道。
随后,延熙帝说了声“退朝”,便一甩袖子,先一步离开……
第61章 证据为全
御书房内一片静肃,延熙帝坐在龙椅上,再次翻看着左丞相和君承荣的奏折,严肃的表情显然是不准备再拖下去了。
将折子一合,延熙帝对左丞相道,“君承晰贩卖私盐一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皇上。具体时间微臣也不清楚,只知道最早发现这件事且被灭了口的是三年前怀封知府赵庆楠。五皇子一直以怀封陈家为掩护,再与恭廉侯府合作,三年间谋取暴利千万余两。”左丞相如实说道。
“怀封陈家,”延熙帝皱眉思索。
“启禀皇上,怀封陈家正是容将军夫人的母家。”右丞相说道。众所周之,容将军与夫人感情很好,容夫人并非官宦家的女儿,而是富商之女,当时容将军也就十七八岁,正是年少气胜,喜欢带兵打仗的年纪。一次决策上的失误,让他遇到埋伏,受了伤。正好被进香回来的陈家小姐看到,并将他救起。容将军得胜之后,就找了媒人下聘礼,将陈小姐风光地娶回家门做了容夫人。
“这么说,容将军府也有参与?”延熙帝问道。
左丞相如实道:“皇上,经查,容将军府并未参与其中。”
“就算没参与,君承晰能连上陈家这条线,朕不信他们毫不知情。”贩卖私盐毕竟是杀头的大罪,若非有十足的人脉,想来陈家也不会愿意冒这个险。
“皇上圣明。”众人应道。
“给朕好好查,但凡有牵连者,一律查问清楚,不要冤枉他们,也绝对不容放过!”延熙帝的话掷地有声,随后又问几个皇子,“你们有何看法?”
君承衍先站了出来,说道:“儿臣万万没想到五弟会干出这种事来,实在惶恐。不过五弟身为皇子,衣食无忧,怎么会去贩卖私盐呢?会不会是有人教唆或者蓄意陷害?”
“他那么大人了,若真是没有脑子被人教唆,那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明知是死罪,还要与他人同流合污。至于蓄意陷害一说,朕自会查明。”说到这儿,延熙帝又看了君承衍一眼,说道:“恭廉侯府是你母妃的娘家,你未参与其中,朕略感欣慰。但此事你还是要避嫌才是。在事情未了结前,你就好待在府里,不要乱跑。”
“是。”君承衍低声应道。垂下的眼睛眯了眯,也不知道是对延熙帝的话不满,还是对恭廉侯府连累他而愤怒,又或者两者都有。
“你们呢?”延熙帝又问其他人。
君离玹行礼道:“父皇,儿臣心里倒是有个疑问。”
“说吧。”延熙帝看向他。
“五皇弟府中不算奢华,他平时也没有什么费银子的嗜好,府中开销虽然大,却也没有越过他皇子的本份。所以儿臣在想,那获利的千万两白银,到底去向何处?”君离玹低声道。
这个疑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这的确是个问题,那么多银子不但没让五皇子日子过得挥金如土,反而相对节俭,到底是五皇子没事喜欢数银子玩,还是这银子看是赚了,其实早已用于别处了呢?
“父皇,离玹说得有道理。这么多银子,容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除非是养了军队,否则何以开销如此之大?”君离澈行礼说道。
延熙帝看着自己的六子,这话也就君离澈说,他才不会觉得生气,否则换任何一个人,提起私样军队一事,他都必将勃然大怒,这绝对是造反!
“臣同意崇王爷和麟王爷的看法。”右丞相说道。
随后众臣皆复议。
延熙帝想了片刻,说道:“这事务必要查清楚,就交由渊儿去办。渊儿做事老成公正,朕信得过。”
“是,儿臣必当竭尽所能,查清真相。”君离渊应道。
说完私盐一事,延熙帝又对大皇子道:“你之前说君承晰勾结蛊师,谋害皇嗣,又是怎么回事?”
君承荣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父皇,此事较为复杂,还请容儿臣慢慢说明。儿臣当日随七皇弟出征,但不知为何,从出了京城,身体就一直不适,时常发热头疼,甚至有一次梦游伤人。但奇怪的是太医皆未查出病症,只说儿臣可能是水土不服,太过劳累造成的。直到有一日,儿臣在战场之上,因为突然心口疼痛而差点丧命,才惊觉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后有幸得高人点拨,说儿臣可能是中了蛊,此蛊虫应该是在京中就种下了。还需要找到下蛊之人,才能保命。”君承荣说得诚恳,因为不想让君离玹分他的功劳,所以医圣和凌麒央告知他尸线蛊的事,都被他刻意隐瞒下来。
“此事当真?”延熙帝不动声色地看了君离玹一眼。
君离玹回道:“是。大皇兄从出京就一直不适,否则也不会肯请回宫。而且症状与之前军中那些人相同,麒央也有所怀疑。但大皇兄一直有随侍的太医,麒央不方便插手,加上大皇兄虽然梦游伤人,却安然无恙,并无性命之忧,所以麒央觉得可能是多心了。”下药坑君承荣一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反正也是从无查证。
“你继续说。”延熙帝点点头,继续问君承荣。
“是。儿臣回京后,让人四下留意有无可疑之人,也翻阅了大量书籍,怎么看都的确像中蛊了。工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让儿臣发现了形迹可疑之人。但这人却一直在五皇弟府中翻墙出入,儿臣先前觉得他可能是要害五皇弟,所以加派人手跟着此人,但不想却发现五皇弟不但知道此人的存在,两人还经常在书房密聊。不知为何,两人密聊时,从不关门。有一次儿臣听到手下来报,赶紧赶过去,亲眼所见两人相谈甚欢。而那人的打扮和语调,都与南边人相似,完全不是邺国人。”君承荣说得很仔细,而所说的话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那人就没察觉?”延熙帝问道。
“儿臣自知府中护卫武功不佳,所以只能用笨办法,每日分时辰安排不同的人前去跟着,如此即使他有心,也不会看到相同的面孔。如此轮换下去,大约一个月才会重复一轮,那时他早就忘记之的人的样子了,何况他也没发现什么。”对于自己的这个做法,君承荣还是很得意的。
“你可有把握能抓住那个人?”延熙帝显然并不放心君承荣行事安排,但尸线蛊的事的确需要弄清真相。
“是。五皇弟虽然被禁足,但那人依旧出入于五皇弟府中,五皇弟也整日悠然,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也没为皇贵妃的丧子之痛感到难过。”君承荣说得真切,“那日皇贵妃突然小产,母妃就觉得有点奇怪,让儿臣多留意一下。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儿臣府上的护卫就跟着五皇子府的杂物车去了焚场,在五皇子府丢出的杂物中发现了泡过的红花、三棱子和益母草,还有一些破肿出淤的草药。”说完,大皇子让自己贴身的侍从将证物拿上来,那个装过草药的布袋已经被药水浸上了颜色,但上面五皇子府的标示却依旧十分清楚。这个袋子似乎是不准备在用了,所以和草药杂物一并丢在了那里。
君承衍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慌,更没有为五皇子辩解一句。
君离玹他们三人也沉默着,反正这事既然借了君承荣的手,那就借用到底好了,
“父皇,如此物证具在,焚场的帮工也可以作证,可见五皇弟是蓄意谋害皇贵妃和儿臣,肯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勿要放过歹毒之人。”君承荣磕头道。
延熙帝点点头,叫来了太医,太医证实这药渍从气味和颜色来看,的确是皇贵妃小产前后染上去的。
“好,很好。这就是朕养出来的儿子!”延熙帝怒极反笑,随后笑容一敛,大声道:“来人!去君承晰府上,将府上所有人全部压入刑部大牢,由刑部侍郎主审。若找到那名蛊师,也一并捆了,若人不在府中,务必问出其下落和落胎药一事。当日医圣说那药是新手配的,朕就有所怀疑,今天倒是要看看,这新手到底新到什么程度!”
随后延熙帝又对贴身侍从道:“让内军统领带人去搜恭廉侯府,看能否找到其他贩卖私盐的证据,怀封陈家查封关押,等侯发落。”
群臣各自领命后,延熙帝叹了口气,“事情要尽快查清,赶在朕皇孙出世前,必要清掉这些人。”
“臣等遵旨。”众人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一时间京城四动。恭廉侯府被查封,五皇子府也是一片混乱……百姓们远远地看着,有人觉得是罪有应得,有人则道是皇家无父子。
君离玹回到府中,凌麒央正坐在桌前吃饺子。今天并不是什么年节,只是他突然想吃了。
看到吃得高兴的凌麒央,君离玹觉得这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为了孩子的一世安宁,他必须要把前路的障碍全部扫清。
见他回来,凌麒央笑着对他招招手,“刚煮好的饺子,你也来吃几个,离开饭还早。”
“嗯。”君离玹笑着坐过去,他倒是不饿,只是想陪着凌麒央。
凌麒央夹了个饺子送到君离玹嘴边,君离玹刚张嘴想咬,凌麒央就闷哼了一声,手一抖筷子和饺子已经落到了桌上。
“怎么了?”君离玹下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凌麒央勾起嘴角,将君离玹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君离玹只感觉自己手下的皮肤一跳,似乎是被什么踢了一下。
君离玹惊讶地看着凌麒央。
凌麒央笑道:“孩子动了,吓了我一跳。”这是孩子第一次动,作为爹爹,凌麒央也很惊喜。
“嗯,动了……”君离玹有点发愣,但眼中的惊喜显而易见,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生命居然离他这样近,需要他小心去保护,去疼爱。低头吻了吻凌麒央的额头,君离玹低声道:“谢谢你……”
凌麒央抬眼看着他,轻笑道:“傻瓜……”
第62章 结局为定
从感受到胎动的那日起,君离玹又多了个任务,就是每天都要趴在凌麒央肚子上听动静。只不过这两个孩子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给他这个面子,多数时候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凌麒央的肚子里。
孤曜每日都会来给凌麒央诊脉,脉向一直平稳,没有任何问题。
相对于凌麒央和君离玹的悠闲,君离渊和君离澈可算是忙翻了。为了查君承晰是否有屯兵一事,君离渊亲自带着人赶往怀封。君离澈也安排了人手,暗中调查。
为了让君离渊外出办事安心,君离玹将莫清歌接到了府上,也算和凌麒央做个伴。
午睡起来,凌麒央和莫清歌坐在院子里画画,两人都十分喜欢水墨画,对那些色彩恢宏之作倒没多少兴兴趣。今日趁秋景正好,两人便作起画来。画了大约半个时辰,小侍进来送茶果,两人才停下来休息。
凌麒央走过去看莫清歌的话,莫清歌可谓是画如其人,一样透着一股冷清之感,下笔果断,线条简单而流畅,不繁复,却将意境晕染得恰到好处。都说从画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境和想法,凌麒央觉得颇有道理,莫清歌的秋景带着一种萧瑟的冷清,几近伤感落寞,却也独独享受着这份孤独。
相较而言,凌麒央的画就显得温暖得多。到处尽显秋意盎然,一派自在惬意的满足之感,也是他现在满足的写照。
“你这画画好了,送我可好?”凌麒央笑道。
莫清歌看了看他,问道:“你喜欢?”其实这画连他自己都不喜欢,不是因为画得不尽如人意,而是这画将他的情绪释放得太明显,让他在看清自己后,突然觉得很疲惫。
“嗯,能用一副画诠释一种心境,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也许不喜欢这种消极,但以后拿出来看看,也可以当做一种缅怀。”对于这种事,凌麒央倒是看得很淡,人生不可能总得意,也不会一直失意。
莫清歌笑看他,“你现在日子过得正好,有王爷的疼爱,又有孩子,爹爹也陪在你身边,所以就算是苦的,你吃着也是甜的。”
“其实和之前相比,你也算不错。弈王府总比闲雅阁自在。”凌麒央坐到桌边,端起茶盏,赶了赶上面的浮茶,“有些事能放下就放下吧,就当是为了三哥。”
“是比之前自在,但这种自在想要维持下去又谈何容易,他是皇子,我若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连累他。”莫清歌的顾虑并没有因为明了君离渊的心意而放松,这虽说不上不好,却也说不上好,总归都是有一层关心在里面。
“三哥做事向来有分寸,你应该多信任他一些。”凌麒央能明白莫清歌的心思,要放下这些心思估计还早。
“信任是一回事,不想成为他的麻烦是另一回件事。”莫清歌喝了口茶,有些感慨似地说道:“也许等到有一天,他能完全为自己的事做主时,我才能完全放下顾虑。”
至于那时是多远,谁也说不清楚……
“会的。”凌麒央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莫清歌笑道:“先不说这个了。前阵子望阳伯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如何了?”
“我没具体去打听,只是听茗礼说,大夫人被罚佛前清修一年,凌菲语被接回了望阳伯府。至于凌解语,似乎是真的和人私奔了,至今下落不明。望阳伯府的人还在找。”凌麒央说道。其实那家人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但毕竟是京城内,有点什么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会传得特别快。
“说句不好听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在那个府上侍那么多年的。”莫清歌以前的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些,但好歹闲雅阁里的人没有那么多钩心斗角,大家彼此照应扶持,也没谁那么极品。
“我也不知道。”凌麒央失笑。
“我一直很好奇,你爹爹那样天资出众的人,怎么会嫁给望阳伯?”这几日莫清歌也时常去凌爹爹的院子,与他闲聊一些诗词史书,对凌爹爹的博学也十分敬佩。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有时候想想,幸好自己没有像望阳伯,否则爹爹肯定要烦心了。”凌麒央笑道。以他爹爹的性子,若是他人品不佳,说不定他爹都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说来……”莫清歌犹豫了片刻,笑道:“我觉得你似乎与孤曜前辈更像一些,虽然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地方,但总觉得像。”
凌麒央笑道:“我是他徒弟,师父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会像。”
“也是。”莫清歌点点头,“有句话说‘跟谁长大的就会像谁’,放在你身上一点也没错。”
“嗯,也好在有师父一直照拂。”凌麒央摸了摸肚子,“若这其中一个有点学医的天份,不要让师父的医术失传,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并不求自己的孩子去争夺那个皇位,只希望他们过得平安喜乐就好。
“会的。从怀这个孩子起就是孤曜前辈在照顾,等生下来也是你亲自带,总会有地方像你,也定能继承前辈医术。”莫清歌笑道。
“希望如此。”凌麒央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希望这两个孩子不要让他失望。
十日后,君离渊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随后的大军俘获了一批三万人的大军,正如他们所料,君承晰的确私养了一支军队。与此同时,五府子府的下人也招供出的确有一位打扮奇怪的人出入五皇子府,君承晰严令封口,不准外传,下人们也不敢多问,只知道那人身上的味道非常奇怪,经辨别,的确是蛊师身上会有的味道。并且还招出五皇子在皇贵妃小产前神神秘秘地与蛊师一起,贴身小厮听他们的言语间谈及到红花的药用法,以及药丸的制法等等。
恭廉侯府那边也颇有收获,不但找到了私账,还在地下密室查获了大量怀封送来的银子。如此,贩卖私盐一事也是坐实了。而容家虽有嫌疑从中牵线,但着实没有参与其中。
看着这些证据,延熙帝晦暗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就因为看不出情绪,才更显得可怕,像是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一个人在御书房坐到半夜,延熙帝提笔下了旨意。
——五皇子君承晰勾结外族,残害皇嗣,私养军队,贩卖私盐。目无尊上,大逆不道,有谋反叛乱之心,罪不可恕。故除去皇籍,贬为庶人,终生囚禁刑部地牢,任何人不得前往探视。其府中家眷下人,与其亲近者一律杖杀,其余变卖为奴,永世不得回京。
——恭廉侯及其子罗鼎昇,结党营私,贩卖私盐,与君承晰勾结,助其养兵篡位,罪不可恕。故削去爵位,五日后处死。其家眷年十六以上者一律处死,其余人等发配为奴。
——容将军及其子,目无宫规,私授禁物。嚣张跋扈,欺上瞒下,实属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但念其祖上对先帝之功,不忍赶尽杀绝,故容府上下一律贬为庶人,流放西陲,无诏不得回京。
——皇贵妃私用药物,目无宫规,暗中受授,目中无人。但念其伴驾多年,功过相抵,酌降为嫔位,搬出景泰宫,别处安置。
——怀封陈家,年十四以上者,斩立决。其余人等变卖为奴。
数到圣旨下来,从前朝到后宫也大换血一回。凡是与五皇子、容将军府及恭廉侯府过从亲密,结为朋党之人,都如数下马。
而在皇贵妃一党被一锅端的过程中,唯一没有被影响到的就只有四皇子君承衍。
“想什么呢?”沐浴过后,凌麒央坐在软榻上,君离玹正在给他擦头发。近来他身子越来越重,且有孕的人不宜坐浴,所以淋浴一事就交给了君离玹。
“我在想,四皇子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他是知道早晚会事发,所以不去参与,还是五皇子他们根本就在防着他?”凌麒央颇有些疑惑。
君离玹笑道:“圣旨一下来,君承晰就要求见父皇。而老四极力阻止,我估计他是怕君承晰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不过父皇现在对君承晰极不待见,倒也遂了老四的心意。”
“那个位置四皇子不可能不想要,但皇贵妃明显是帮着自己儿子的。如今这些人都除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吧。”五皇子在时皇贵妃不会支持四皇子,这也是情理之中。可现在皇贵妃一派都倒台了,也还是不会有人支持四皇子。
“谁知道呢?”君离玹对此到不太在意,“照老四这个态度,我倒觉得有必要保护一下君承晰,若君承晰真知道什么,老四肯定会杀人灭口?”
“没错。”凌麒央点点头,“反正若有问题,早晚会露出马脚。”
“嗯。”君离玹摸了摸凌麒央已经半干的头,将人抱到床上,又拿了几本书给他,说道:“罗鼎昇明日傍晚处死。三哥今夜要去送一送,我先去给他做好掩护,打点一下。你若累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好。”凌麒央应道:“凡事小心。”
罗鼎昇当日那样对莫清歌,害得他差点没命,君离渊隐忍了这么久,总算将恭廉侯府端了,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他,为莫清歌报仇。至于罗鼎昇是早一天死还是晚一天死,又有谁会在意?
“我知道。你也早些睡。”君离玹亲了亲他的嘴角,替他拉好被子,才转身出了寝屋。
夜色正浓,如今结局已定,只待最后的收尾,日子便可真正安然……
第63章 仇恨为报
午夜的地牢显得阴森可怖,历朝历代,不知多少亡魂命尽于此。而前世的君离玹也死在这里……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君离玹深觉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一些重来的机会,庆幸自己此生没再负了凌麒央。也许真如清一大师所说,只有娶男妻,才能保他一世安乐。不过,若这一世的男妻不是凌麒央,那他宁愿再死一次。
“本王让人给你们准备了酒菜,你们下去吃吧,这里有本王守着。”君离玹坐在长凳上说到。此时君离渊已经带着人进去了,他留在外面将这些狱卒打发了,也好方便自家三哥动手。
“多谢王爷。”狱长点头哈腰地笑着谢过,便带着几个守夜的狱卒离开了。这皇贵妃一倒台,这宫里以后谁说了算就是明摆着了,他们这些小官可不敢得罪主子。再说,进了这里定了死罪的,也没见能再活着出去的,所以不管这几位主子要做什么,他们都只当没看见,不知道便是了。
狱卒们离开后,茗礼给君离玹端上茶,随后站在他身后,没有多话。
走廊尽头,隐隐可以听到惨叫声,但因为地方实在空旷,所以听得并不真切。
君离渊坐牢房中事先准备的干净的红木椅子上,手下的人正将罗鼎昇压在地上,一根根地掰断他的手指。罗鼎昇这种纨绔子弟哪里受得过这种折磨,整个人脸色苍白,冷汗已经浸湿了囚衣,挂着枯草的头发凌乱地垂在眼前,惨叫被嘶哑的悲鸣代替,似是已经叫不出声来。
听到儿子的惨叫,隔壁牢房地恭廉侯连问都没有问一声,只是缩坐在一边的草垛旁,没有半分侯爷的气势。
君离渊如同在看一只蝼蚁一般地看着罗鼎昇,从语气到眼底皆无温度,“你所残害的人命本王没空跟你算,只算你对莫清歌所做的那些。本王现在也只是以牙还牙,你该庆幸父皇只判你自尽,所以本王也不好让你有外伤。否则就算凌迟你,也以消心头之恨。”
“呵呵……”罗鼎昇脱力地趴在地上,惨笑道:“没想到堂堂奕王爷,竟然会喜欢一个琴伶。”
“琴伶也是人。而你,连做人都不配。”莫清歌的确出身并不高,但那又如何,他喜欢他,管他是何等身份。
“呵……”罗鼎昇均着气,说道:“你喜欢又如何……皇上根本不会同意……”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有这个时间,不如留点力气,下了地狱好清醒着给自己辩解几句。”君离渊看罗鼎昇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罗鼎昇死死地看着君离渊,但随着最后一根手指被折断,罗鼎昇也没有精力再看君离渊了,叫声卡在喉咙里,让他苍白的脸也憋出了一丝血色。红肿无力的手随着禁锢的松开打在地上,算是废了。
随后,君离渊的侍卫拿出一颗药丸,塞进罗鼎昇的嘴里,逼迫他吞了下去。
“什么东西?”罗鼎昇用着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让你死,却又不会死太快的东西。”君离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没多会儿,罗鼎昇就觉得喉头一甜,接着便开始呕血不止,同时,腹中也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人拿刀划开了他的肚子,然后一片一片地切割着他的内脏……
罗鼎昇疼的缩成一团,断了十指的手垂在一边,就连想捂住肚子都不能,血还在不停地呕出,像是永无止境一般。
“你……”罗鼎昇还要说些什么,但被涌上来的血打断了,染成了血色的牙齿看着也格外吓人。
“这药不会让你即刻毙命,只会让你慢慢将身体里的血全部吐出来,最后失血而亡。权当是用你的血去祭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罢。”这是他特地向孤曜求来的药,药效让他十分满意。
已经说不出话的罗鼎昇只能缩在那里等死,而且生不如死。
“看好他。”君离渊对侍卫说道。随后连半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罗鼎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一刻钟后,侍卫来报,说罗鼎昇已经死了。不是因为流尽了血,而是血来不及呕出,倒灌进肺里,活活憋死了。
君离玹回府的时候,凌麒央已经睡了。想到地牢里浓重的血腥味,君离玹便让人准备热水,沐浴过后,确定身上没有其他味道,才悄声回了房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君离玹走到床边,发现凌麒央侧趟在床上,眉头紧皱着,手指抓着被子,嘴里轻哼着,看起来不太舒服。
君离玹赶紧叫了他一声,凌麒央睁开眼,眼里还有些睡意的轻声道:“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君离玹紧张地问道。
“左腿有点抽筋了。”君离玹进来时,凌麒央一点也没察觉。
“我帮你揉揉。”君离玹让凌麒央躺好,略微用力地揉着凌麒央抽筋的腿,“很疼吗?”
凌麒央摇摇头,“疼劲有些过了,一会儿就好了。”作为医者,他知道怀孕的人抽筋是正常现象,而且这次也不算太严重,他还忍得过去。
“明天得问问前辈,有什么办法能防止抽筋。”看凌麒央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君离玹就觉得十分心疼。
“我也是大夫,怎么不问我。”凌麒央笑看着他,君离玹手上的温度熨贴着他的皮肤,有一种温暖的旖旎感。
“你还小,等长大一点儿再说。”发现他的腿不在那么僵硬,君离玹也稍稍放了心。
君离玹皱了皱鼻子看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已经是要当爹爹的人了,哪里还小?
摸着凌麒央细腻的皮肤,君离玹虽说是在帮他揉腿,但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从凌麒央有了身孕,房事上便禁了。按理说过了头三个月,轻微的房事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想到得子不易,而且又是双生胎,凌麒央怀着他们本就辛苦,若再累着,或者有什么闪失,那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所以君离玹宁愿忍着,也不愿意和凌麒央和孩子有半点危险和不适。
毕竟两人结成夫夫的日子也不短了,君离玹的瞳仁颜色一淡,凌麒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作为妻卿,实在是没有道理让自己的夫君憋着。即使不行房,也还有其他的办法。
抿了抿嘴角,凌麒央耳朵泛红地说道:“我用手帮你吧……”
君离玹看向他,笑了笑,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说道:“不必,我可不忍心让你辛苦半分。”
凌麒央看着君离玹显明已经有了反应地地方,小声道:“不会辛苦……”
君离玹放下凌麒央已经恢复如常的腿,笑着帮他盖好被子,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别看,在你面前,我定力还不够。乖乖睡觉,一会儿就好了。”
凌麒央知道君离玹是为他着想,也不再多争。只抓住君离玹的另一只手,闭上眼睛。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感受到他的绵长的呼吸,君离玹拿开盖在凌麒央眼睛上的手,在他嘴角亲了亲,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任命地去了浴房,准备解决完再回来。
次日,君离玹将凌麒央抽筋一事告知了孤曜后,麟王府的下人就开始按孤曜的吩咐,每日熬骨头汤给凌麒央喝,缓解他抽筋的现象。连喝了几日,凌麒央也没再抽筋,这才让君离玹放了心。
恭廉侯如期处死,尸首与罗鼎昇一起,用草席卷了,丢进了乱葬岗。作为外孙的君承衍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一句,甚至都没为他们争取入土为安。也不知是冷血,还是与恭廉侯一家根本就没什么情份。
现在大部分事情已经解决,唯一悬在他们心头的就剩下那位不见踪影的蛊师了。听君承晰的小厮说,在君承晰被抓进刑部的前两日,蛊师说是出门办事,归期未定。不巧,君承荣又在那时揭发了君承晰。若那位蛊师听到什么风声,恐怕会打草惊蛇。
但事以至此,圣旨已下,也无法再去弥补,只能加紧防范,尽可能将人抓到。
这日,凌麒央和君离玹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茗礼便匆匆跑进来,说道:“王爷,王妃。皇上让您和王妃带上孤曜前辈进宫一趟。”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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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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