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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卷2的报恩 作者:天瓶座

    第21节

    阿彻心里满自豪的,偷偷去看秦修的反应,可惜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吩咐模特摆出合适的姿态。

    三个多钟头拍下来,阿彻一个人把设备搬来扛去,王子琼和jenny也太够哥们了,为了——按王子琼说的——衬托他的能干,看着他一个人累上累下不来帮他就算了,模特一走跟着就闪人了,一下午忙下来,阿彻累得一屁股在门槛上坐下,扯着毛衣领子喘气。

    秦修挎上摄影包,看一眼坐在台阶上的卷毛青年,真是改不了狗德行,有椅子不坐非得坐地上,鼻子哼了一下:“走了,关门。”

    阿彻坐那儿没动:“那我明天还能来吗?”

    秦修低头瞥一眼卷毛青年抬头巴巴地瞅着他的样子,一想到那狗耳朵和狗尾巴此刻在干嘛就简直不忍直视,狗狗狗!你就是只大狗!我要你来干嘛?不能来!

    “随便你。”

    ☆、55

    阿彻激动极了,忙站起来拉开门。秦修忍不住又看向裤管里蠕动来蠕动去的可疑动静。

    两个人一起锁了门走下台阶,到路边就该分道扬镳了。秦修忽然站住,沉吟半晌,“你上次跟我说我小时候救过你,是怎么回事,”

    阿彻看着秦修,多想说出来啊,但是,就像jenny说的,说出来秦修也未必能想起来,就算真能想起来,那是不是也会想起那场车祸,秦修在车祸中失去了母亲,会那么巧地以那场车祸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对他来说那场车祸一定像噩梦一样。

    “你真不记得了?”卷毛青年提了提肩上的背包,笑笑,“七年前在海滩,你是不是救了一个人?”

    秦修眨了下眼,审视眼前笑容灿烂的大男生,这才猛然想起来。难怪呢,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奇怪,这家伙怎么好像长着两片狗耳朵,不过那时他忙着救人也没顾这么多。

    “想起来了吗?”阿彻问。

    秦修看他一眼:“……你还挺知恩图报的。那酱油呢?”

    阿彻愣了愣:“……啊,因为我的绰号就叫酱油啊。”

    “我救你起来以后你是昏迷的,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的绰号?”

    “哦,是吗?”阿彻有些紧张地抓了抓帽子,“大概……我以为我在昏迷时跟你说过,我记得我一直重复来着,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酱油之类的……”

    秦修回忆了一下当年躺在沙滩上被他按得嘴里冒水泡的小麦卷少年,思忖着撇撇嘴:“那个时候好像是一直在咕隆什么……”

    阿彻松了口气,小心看着暂时放下心结的秦修。如果和我们的记忆一起埋葬的是让你永远无法幸福的可怕回忆,那就一起埋了吧。

    两个人站在路边一时都无话可说了,阿彻抬手指了指右边:“那我走了。”

    秦修面无表情“嗯”了一声转身朝左走了。

    阿彻慢吞吞走了十多米,忍不住回头,秦修还没走远,要不要去跟他说呢?

    秦修走了半天也不见背后人有反应,有点hold不住了,怎么办,遇上个怂货,要不停下来等他?开玩笑吧,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这么想着,低头瞧了一下自己的皮鞋,一挑眉,右边鞋带好像有些松啊。

    俊美的摄影师边走边轻轻抬脚抖了抖鞋带,看起来好像要松了,秦修努着嘴又抖了抖,再抖了抖,一脚用力踏在石板上,可怜的鞋带终于散架了。北极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彻一走三回头,忽然看见秦修在小路尽头蹲下来,似乎是在系鞋带。我靠此刻不动更待何时?!

    秦修慢腾腾系着鞋带,终于等到身后投下的卷毛脑袋的影子。

    “秦修,我……”

    听到阿彻的声音,秦修手抄在衣袋里平静地起身,转过身却冷不丁被一股腾起的白烟包裹,秦修大惊失色地挥去眼前的白雾,才看见一只金毛大狗从一堆毛衣牛仔裤里钻出来,可怜透了的样子抬头看着他。

    一人一狗在傍晚的路边对视许久。

    阿彻没想到秦修居然把自己带回家了,其实他掉头回去只是想跟秦修说“变身的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当我没说过”,结果没想到秦修在大受打击之后竟然接受了自己噗的一声从人变成狗的事实。

    秦修领大金毛回了家,亲眼目睹变身场景还是挺震惊的,不过事后他想了想日漫里面变身的画面,比起那种摆个pose旋旋旋,然后一堆部件贴在身上,最后再摆个pose的变身过程,沈彻同学的这个实在是委婉多了。虽然这样的事情要坦然接受肯定做不到,但真的在眼前发生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人类的适应力真是挺强悍的。

    阿彻一回来还有点拘谨,在茶几那里逛了两圈不敢往沙发上跳,秦修一边开冰箱一边头也不回道:“你的窝……你的床还是沙发。”

    阿彻这才放心跳上去,然后蓦地愣住。

    秦修一回头就看到大金毛一脸惊愕的表情张大嘴,这才发现茶几上摊开的日记本,立刻面红耳赤道:“别乱想,我没看你的日……”

    不等他话说完,大金毛就“啊呜”叼起日记本跳下沙发,秦修见狗东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头汪汪汪冲他叫了两声。

    秦修受不了地转过身面对冰箱,嫌弃地撇着嘴:“快点藏好!不藏也没关系,谁要看你那满是错别字的日记!”

    “汪汪!汪汪汪!”

    北极熊这回老实闭嘴了。

    晚上秦修晒完片子出来看电视,坐在沙发上活动了一下脖子就把手放在旁边的暖手神器上。

    寂静无声的二十秒后。

    秦修咳嗽一声悄悄收回手,大狗盯着电视广告一动不动。

    秦修手抄在怀里,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看电视。

    “这个导演有点离谱吧,两排人隔了不到二十米面对面开枪轰居然没一个倒下的?房间里面又不是没有掩护的地方……”

    抱怨导演时秦修好几次坐直身子又坐下去,阿彻每看见他动一次就夹紧尾巴。惯性地抱怨了两次秦修就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看电视,阿彻看着这样的秦修心里挺矛盾的,又不想被打屁股,但又希望自己和秦修之间的关系能想离开前那样融洽。

    秦修打了个喷嚏,伸手去茶几上拽纸巾,大腿旁忽然一热。

    暖和的大金毛朝他身边挪过来,头挨在他腿边,热乎乎的。

    秦修擦了鼻子坐回来。

    阿彻感到秦修的手有意无意地放在他的脖子上,没有抚摸揉动,只是这样放着,很温柔很小心。

    你一步,我一步,让我们又回到以前吧。

    夜深了,秦修一个人在电脑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搜索着“灵犬族”,“人变狗”,“狗变人”,并不是真打算搜出点啥,只是想排遣一下无所适从的心情。回头看了看书房的门,自己对门外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感觉?

    卷二嘛,虽然蠢,但他挺喜欢的,沈彻嘛,有点废柴过头,不过感觉也不坏,可是这两个存在重叠在一起,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狗不狗人不人的,还想帮自己达成野外摄影师的梦呢。

    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有一张照片。

    秦修沉默地看着照片上的湖泊。夜空下的湖泊如同将要沸腾般激烈地翻涌着,荡起一片金光,不是那种反射自天空的光,而是从湖泊的深处投射出的光,那将整个夜空照亮的金黄色,比起漫天极光也毫不逊色。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内心深处都会有一种深深的震颤。

    这张照片后来被指是造假的照片,当时还没有先进的ps技术,但是因为这几乎就是超自然的美景,人们很难不怀疑,而最关键的是,他的父亲即拿不出底片,又不肯说出黄金湖的地点。

    秦修翻到照片背面,上面扭曲又断续地写着一句话——

    你的父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从未让你失望。

    只有十几个字,但是一定写了很久,有好几处因为墨水干掉了是一遍一遍反复用力地写上去的。这是在父亲临死前写下的,能写下来一定很不容易,他可以想象父亲一边朝水笔哈着气一边颤抖着冻僵的手指写下这句话。如果他拍摄的最后一站不是冰川,也许会有机会留给他更多遗言吧。

    他对父母的印象长久以来只停留在外婆的念叨里,母亲很温柔很贤惠,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是个称职的妈妈,父亲的事除了一句“死了”外婆从来不多提。唯一提起的一次,是他读四年级时,自己从学校图书馆里借来一本全英文的《国家地理杂志》,外婆看见二话不说就把杂志扔了。

    “你长大了就给我去找个好单位老老实实上班!别学你那个不争气的爹!”

    他睁大眼激动得难以置信:“我父亲是国家地理的摄影师吗?”

    外婆顿时哑了,丢下一句“去做作业”进了厨房。

    外婆身体不好,睡得很早,他趁外婆睡着了偷偷溜出家门,去垃圾箱里找回了那本《国家地理杂志》,一页页查对着摄影师的英文名字,没有姓氏是以q开头的,后来去学校问英文老师,老师告诉他秦也可以翻译成。

    他又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ozzy。秦默之。

    那是一组在越南下龙湾拍摄的照片,喀斯特地貌的嶙峋岛屿矗立在宁静幽蓝的海水中,早间和晚间有大片热闹的船市集结,人们居住在水上,烟波随着水波而动。

    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外婆也不肯多说。这之后外婆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她一直撑着,为的是要用退休金供他读书出来,可是到他小学毕业时,终于也撑不住了。

    那是学校放寒假的前一天,老师正布置寒假作业,他忽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至今还记得那一天的情景,他手里拽着考了满分的试卷在住院部的走廊上飞奔。

    病房里很安静,只看到病床旁的医生和两名护士,外婆平静地躺在病床上,手上还吊着生理盐水,但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外婆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在医生和护士无奈的眼光中一遍遍按着外婆的胸口,眼泪把试卷上的一百分都打湿了。

    那之后他在医院里浑浑噩噩地待了几天,外婆临走前留了个信封给他,里面是银行卡,他以前就取过几次,知道密码。

    “记得密码了吗?你自己按!”

    那时的他瞪一眼唠叨的外婆,嘀嘀嘀地按下密码和确认:“很简单啊!”

    “嗯,对了,要记住了啊,这个密码。”

    那个时候自己还想,我记它干嘛啊,你记得不就行了。

    好像昨天还在耳边没完没了地唠叨的声音,突然就永远也听不见了。

    信封里除了银行卡,还有就是那张照片。他就这样攥着信封坐在住院部的走廊上,也不知道是第几天,自己实在又困又饿,大中午的就蜷在椅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

    “……这孩子没有父母,现在外婆也死了,在这儿待好几天了,拉他也不走。”是外婆的主治医生的声音。

    “孤儿吗?”另一个年轻的声音。

    他气愤不已,在睡梦中大声反驳“我不是孤儿”,然后挣扎着睁开眼。

    一个高挑的身影踱到他面前,挡住了走廊的灯光,他翻身坐起来,充满敌意地看着穿着白色的运动外套,背着一只网球包的俊美男生。

    男生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试卷,挑剔地看了一眼:“语文,数学,英文都是一百分,成绩不错啊。”又耷拉着眼皮瞥他一眼,“是孤儿吗?”

    “我不是孤儿!不是孤儿!!”

    那时的自己就这么站在走廊里怒气冲冲地冲那个人喊着。好讨厌这两个字,讨厌那种看丧家之犬的眼光,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力气了,我会扑过去让你闭嘴的!

    不要成为孤儿,不想成为孤儿,给我一个爱我的人吧!

    那时他才只有十二岁,没有别的亲戚,虽然很抗拒,但最后还是被送进了福利院。

    其实福利院的待遇挺好的,并不是政府投资,而是一家很大的企业旗下的慈善基金会注资的,长大一点后他知道这家企业就是安氏集团。十六岁时他终于可以独立,可以离开福利院了,这一年安氏被爆出假账丑闻,集团面临破产,抗议的人群连福利院也不放过,打火机都往福利院里扔。

    他捡起那只跌在围墙外的打火机,扔进垃圾箱里,回头看着被愤怒的人群包围的福利院,内心除了感激,什么也做不了。

    以为基金会就这样完了,却没想到他读高中时,基金会依然每年往他的账户里打钱。他打电话给刘先生,表示不需要,他知道基金会现在也很困难。

    “基金会现在是没有钱进行大规模的资助了,所以我们挑选了几个很有前途的学生,我们的计划是供你一直读到大学。”

    “可是……”

    “花都要开了,忽然不浇水了,不是太可惜了吗?”刘先生微笑着打断他,“这是安少爷的话。如果你感激他,对他最好的报答,就是让他看见花开。”

    身边的亲人都不在了,却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样帮助自己,如此的人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那天他心事重重地走在地下通道里,忽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同学!同学!”

    是个摆摊算命的男人。

    真无聊,他没理男人转身就走。

    “唉同学你等等,我跟你说真的,你身上煞气很重,会克死身边的人,你让我帮你具体看一下啊!”

    “不用了。”

    “你不信啊,你可以去这方圆十里打听打听啊,龙骑道的虞半仙,我看相算卦很灵的!我告诉你,你这是八字太硬的缘故,你让我看看,说不定能帮你改命呢!”

    虞半仙锲而不舍追在身后,他冷冷地回头道:“不用改了,都克死完了。”

    直到现在还能想起男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从来不信这些封建迷信,但是最讨厌别人揭他的伤疤。

    液晶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只吐着舌头的大金毛的脸,秦修回过神,才发现是他设置的屏幕保护。不知不觉已经夜里两点了,真奇怪,今天忽然回想起这么多。

    走出书房,隐隐能听到狗东西鼻子哼哼唧唧的打呼声,他笑了笑,这样挺好的,至少以后走进走出的时候总有人回应他了,哪怕只是汪汪汪汪,嗷呜嗷呜,呼噜噜噜。

    ☆、56

    阿彻还是每天中午按时去工作室,只是早上秦修再也没掀沙发叫他起床了,一时还有点不习惯,说实话还满怀念掀沙发的北极熊的,这样相敬如宾感觉反倒有些疏远。于是这一天忽然又一阵地动山摇,被颠了个个儿的卷二惊喜地趴起来,以为沙发终于被掀了,结果只是自己从沙发上掉下来而已……

    这天中午去工作室,工作室外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他以为是客户或者委托人的,脚步轻快地走进工作室,“秦修哥,我呸,,又有新客户啊……”话音未落,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的年轻男子转过身来,却不是秦修。

    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子看见他,先是上下打量一番,而后嘴角轻蔑地挤了一下,那笑容十分不友好。

    阿彻见年轻男子如此大张旗鼓地坐在秦修的椅子上,心里一下很不爽,刚要开口请对方起来就被王子琼拽到一边。

    “那家伙谁啊?”阿彻边被王子琼一个劲往门外拽,边不服气道,“干嘛坐在小修的椅子上?”

    王子琼把卷毛青年拉到门外,压低声音道:“秦修去前面电器城买镜头去了,你快去,无论如何别让他这个时候回来!”

    “那家伙到底是谁?”阿彻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跷着二郎腿正问jenny事情的男人。

    “是尹向东,这几年风头很劲的摄影师,秦修的死对头!”王子琼棘手地呲牙,“尹向东的父亲就是尹泽北,当年黄金湖事件就是他捅出来的,尹向东和秦修又是耶鲁的校友,这两人简直就是有孽缘!”

    听到黄金湖事件,阿彻立刻就和秦修同仇敌忾起来,犀利的狗眼一扫屋子里的尹向东,沉声道:“那家伙来干嘛?”

    “不就是找茬呗,跟他说了秦修不在他非得坐那儿等,”王子琼切了一声,末了又沉了口气,“上礼拜我们谈的那个翡丽珠宝的广告你还记得吧?”

    “怎么了?”

    “翡丽的广告以前都是这家伙拍的,后来这家伙甩了翡丽转签了出价更高的欧仕。欧仕和翡丽一直都是竞争对手。”王子琼啧啧摇头道,“卧槽要是北极熊知道了不得直接用爪子削了那家伙啊!当初工作室刚成立时这家伙就来砸过场子,还要预约拍第一单,拍你妹!”王子琼说完严峻地拍了拍卷毛青年的肩,“总之不能让这两人见面,你要想尽办法拖住秦修!”

    阿彻点点头,把帽子戴正:“我去了!”

    秦修在电器城里买好了镜头,走到一楼时看见手机柜台在做打折促销活动。说起来,沈彻那家伙没有手机呢。虽然基本是一天二十多小时和自己黏在一起,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有一部手机比较妥当。

    就这样花美男低垂着头,在女柜员长达五分钟陶醉的注视下选好一款性价比不错的htc。

    秦修拿着手机盒一面想着那家伙得高兴成什么样啊一面转过身——

    “喔!!”

    卷毛青年气喘吁吁弯着腰手扶着膝盖蓦然出现在身后,秦修倒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儿啊?不是说买镜头吗?让我好找!”阿彻难过地直起腰,又低头看了看秦修手上的手机盒,“你手机好好的怎么又买啊?太浪费了。”

    秦修这辈子买东西从来没后悔得这么快过,有人收礼是这么个态度吗?要不是这周围都是人他早把手机盒砸在这家伙脑袋上了,板着脸道:“你少说两句要死啊,我来买东西关你什么事,你跑来干嘛?”

    阿彻被问得语塞,抠了抠跑得面红耳赤的脸颊,这要怎么说呢?我靠他光顾着跑路没想理由啊……

    秦修看着狗青年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心里有谱了,手里掂着手机盒,不动声色地笑道:“以前给你套链子你还一百个不乐意,现在看不见我心慌是吧?看样子灵狗族和普通的狗在这方面也没啥区别嘛。”

    “是灵犬族。”阿彻皱眉,严肃地纠正。

    “犬和狗是一个意思,可以互换。”秦修边往外走边说。

    “谁说的?”阿彻跟在后面,绞尽脑汁想着不能通用的场合,眼睛一亮,“比如狗屎,就不能换成犬屎,狗狗也不能换成犬犬。”

    秦修瞥他一眼:“狗狗怎么不能换成犬犬?你就是我的犬犬。”

    “你认真的啊?”阿彻急了,义正言辞,“我是要做你的朋友,不是你的宠物!”

    “知道了,”秦修无所谓地一摆手,“我就是举个例子,这么较真干嘛。”

    必须较真啊!你可千万不能拿我当宠物看啊!阿彻停下脚步认真瞅着秦修的背影。

    秦修叹了口气停下来,回头道:“你不是我的宠物,我从来也没宠过你,不是吗。”

    这么一说,倒真是……不晓得怎么搞的这理由居然让人开心不起来,阿彻试探着问:“那我们是朋友吗?”

    “工作场合你是我的下属。”

    “非工作场合呢?”

    “和我同居又不缴房租,蹭吃蹭喝的家伙。”

    阿彻想说我的钱全都是为你存的,你要知道了不感动死!不过想想现在还没存多少,还是等到以后有个十来万再放大招吧。

    两个人沿着洒满金黄枯叶的林间道往回走,阿彻想起王子琼的嘱咐,酝酿了一下,兴高采烈道:“这秋风扫落叶的(任海:……),风景真是不错,要不咱们停下来欣赏一下吧!”

    “以后吧,现在是工作时间。”秦修拿着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的手机盒,心不在焉走在前面。

    身后安静了一小会儿。

    “啊!!我的脚抽经了!”

    “是抽筋。”

    阿彻傻眼地看着边说边自顾自往前走的秦修,这家伙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呢,我又不是在造句,我在跟你陈诉一个事(huang)实(yan)!

    秦修若有所思走了一段路,这才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坐在路边一脸幽怨地望着他的卷毛青年:“你怎么了?”

    “抽筋了……”

    秦修叹了口气倒回来,弯下腰把阿彻的手臂绕在自己肩上,将人扶起来:“去那边椅子上休息。”

    阿彻被扶过去坐下,赶紧笑嘻嘻地往一旁挪了挪想让秦修坐在身边,却见秦修径直起身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先回去了。”

    阿彻歪着屁股斜在一边,哑口无言地看着秦修果然无情地转身离去,急得如热锅蚂蚁:“秦修——”

    秦修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脸上写着“不要走”三个可怜大字的狗青年:“我理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都是黏人的,但你现在是打算以人的身份在这个城市里活下去,那就不要……”

    话音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拥抱包裹了他。

    冰山美男怔怔地眨了眨眼。这拥抱来得太猛,像撞上来的一样,不同于女孩子温软的依偎,不同于男人间兄弟般的拥抱,沈彻的两只手环在他肩膀上,像螃蟹的钳子,有力又热烈。虽然隔着衣物,秦修还是感觉到了沈彻身上异于正常人的体温,暖暖的熨帖着他,像只扑棱扑棱燃烧的小火炉。

    镇静镇静镇静……这只是一只狗在撒娇,就跟被黏人的大狗扑住没什么两样……

    没!什!么!两!样!

    都快被捏扁的手机盒啪嗒砸在阿彻脚上,狗青年这才猛然回神。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抱住秦修?!他明明只是想要拖住对方而已啊!秦修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静,也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虽然是拥抱的姿势,但他此刻的感觉就像站在颤巍巍的冰峰悬崖上,尴尬又僵硬地搂着一动不动的北极熊,低下视线就能看见橙色的围巾里秦修白皙的脖子,他忽然无比担心放开秦修的那一刻会见到天使的脸瞬间变成恶魔,要不……还是先抱着吧?

    “麻麻,那两个大哥哥为什么抱在一起啊?”

    “别看别看!长大你就知道了!”

    阿彻抬着头欲哭无泪,要长多大才会知道啊?

    后来的一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秦修走在前面,脚步必须放得很慢,因为后面那只狗小子一脸的失魂落魄,几乎是走三步停一步。

    就这样秦修耐着性子把行尸走肉的大狗引回了工作室,阿彻这才回过神,路边停靠的保时捷卡宴已经不在了,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是不辱使命。

    王子琼和jenny见毫不知情的秦修回来,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王子琼清清嗓子:“秦修,要不那个翡丽的广告咱们不接了?”

    秦修抬眼看他:“为什么?”

    “我和jenny商量了一下,你说得对,这种商业广告没什么意思,我们觉得你还是应该做你自己!”

    秦修大概也是意外守财奴王子琼能说出这番话:“我自己是什么?”

    “你是艺术家!是无可挑剔的高岭之花,是该站在高处睥睨凡俗的存在!”

    阿彻看着说得慷慨激昂的王子琼,没想到人心虚到一个地步居然看起来如此诚恳。

    “已经决定接了就不会改了。”秦修边试着新买的镜头边说,“今天下午我去取材,没什么别的事,你们都回去吧。”

    此话一出,三人的表情各有不同,王子琼很纠结,jenny很无奈,沈先生脸上生动地写着“那我呢那我呢”。

    秦修被狗青年的视线戳得背痛,抓了抓后背,不耐烦地道:“黏人鬼和我一起去。”

    王子琼和jenny面面相觑:黏人鬼是谁啊?

    卷毛青年亮着一口大白牙,浑身都是得瑟的气场:是我啊是我啊。

    王子琼和jenny顿时都觉得没救了。

    ☆、57

    王子琼把征服者借走了,下午阿彻还以为是搭出租车去取材,锁好工作室的门,忽然听见背后轰隆隆大马力的咆哮声,回头一看,秦修骑着红白蓝海魂色系的宝马战斧“唰”地停到路边,那一震停下的姿态拉风到爆,

    秦修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翻领加厚马甲和黑色长袖t恤,跨坐在车上,长腿踏在地上的姿态在重机的衬托下美得都有点煞人,“上车吧。”

    阿彻看着1000排量的重机和美人骑手,鼓起勇气把有点寒酸的自己放了上去。后座不是一点点的高,要是跑起来恐怕有点考验心理素质,而安全帽只有一顶,秦修要开车肯定只能他戴。

    “我开慢点就行了,你抱紧我,不会有事的。”秦修“咔哒”扶下挡风镜,车子一轰发动。

    哪晓得车子都还没开出街口就听见身后人在嚷嚷什么,秦修只得把车靠边停下,摘下安全帽不耐烦地回头:“怎么了?晕车啊?!”

    卷毛青年从后座跳下来,秦修目瞪口呆地看着狗青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和两片瑟瑟抖动的狗耳朵跑回去捡落在老远的鸭舌帽。

    “你戴稳点啊!”

    “你开慢点啊!”

    秦修无奈地又发动车子,不一会儿就又看见后视镜上“呼啦”被风高高吹走的鸭舌帽,秦修从后视镜上看着那两片狗耳朵在风中上下扑棱,憋着一股笑,沈彻又在嚷嚷了,他装听不见,就见那狗耳朵抖啊抖的好玩死了,笑够了才把车停在路边。

    阿彻又苦逼地跑回去捡回鸭舌帽,返回时见秦修坐在机车上,正取下脖子上橙色的围巾。卷毛青年心里登时有不好的预感……

    阿彻认命地由着秦修把围巾盖在自己头上,往下巴上打了个结,一看后视镜,我靠像个大妈!“能别这么绑吗,很勒啊……”

    秦修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撒娇鬼”,又把下巴上的结解开绑在鼻子下面。

    小偷造型的小麦卷生气了。

    秦修撇撇嘴一脸迁就的表情又解下围巾,掉过来,在头顶打了个结。

    阿彻:“……”这次更糟,像一颗没包好的首级!

    最后还是被秦修绑了个大妈造型一路从上城区驶进了中央区,过跨海大桥时耳边尽是一公交车一公交车的笑声,阿彻痛苦地把脸埋在秦修背上。

    车子停在帝王大厦车库,阿彻恨恨地把围巾扯下来。

    “别扔,回去还得绑。”秦修淡淡地瞥一眼身后人。

    沈同学愤然:你这个坏胚子!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cbd最繁华的商圈,站在步行街巨大的y型路口中央,左边是欧仕的旗舰店,右边则是翡丽的旗舰店。

    阿彻瞠目结舌地看着两间珠宝旗舰店门头的奢华灯箱广告:“就这么短兵相接啊!”

    秦修站在y字路口中央,只是这么一站,模特般高挑的身材和美型的面孔就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阿彻见一个男人眼珠色眯眯地直往秦修身上滴流,赶紧站到秦修身边挡住。

    秦修没怎么注意这些,此刻正眯缝着眼打量两家店的地理位置,末了问身边人:“刚刚走进来时你最先注意到的是哪家的广告?”

    “……欧仕。”阿彻实话实说。这两家店地理位置都很优渥,再加上皆是巨幅的形象广告,只要从y字大道走过来,一眼就能看见。细看的话,两家的广告都拍得很美,但是要说第一眼吸引他的,却是欧仕,哪怕只是一两秒的优先,在这个各种广告五光十色让人目不暇的黄金地带,也已经占了很大的优势。

    “为什么?”秦修问。

    阿彻蹙眉,说不上来。欧仕的广告上半部分是一顶镶嵌着珠宝的化装舞会面具,下部分则是一条及肩项链,虽然背景是全黑的,但是这样看去似乎有一位戴着假面和项链的隐形的贵妇人。翡丽的背景是深红色,由一组花朵造型的铂金项链组成的繁花似锦的画面。论创意和拍摄技巧都很不俗,也许更多人会更喜欢翡丽的广告也未可知,但是无论如何,第一眼吸引他的依旧是欧仕。

    “秘密就在欧仕的那副面具里。”秦修说,“这不是全面具,而是半面具,遮盖的是眼部,突出的是眼睛,就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你。”秦修转向身边人,“你觉得被注视了,所以才会第一眼被它吸引。非常简单的道理。”

    阿彻眨了下眼,脸有些发热地想,是这个道理吧,秦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果然就无论如何移不开视线了……

    秦修抬头看向翡丽的广告:“翡丽的广告也很美,但是输在了没有瞬间抓人眼球的东西。”

    听秦修说,虽然这些珠宝品牌的新品是以季度发表的,但是像这样的旗舰店形象广告则是一两年才更换一次,能登上广告的都是品牌下最经典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想要塑造的是品牌长期以来深入人心的形象。欧仕的广告是一个月前更换的,令许多人眼前一亮,几乎立刻就将翡丽的广告比得黯淡下去。这么说来,阿彻不怎么情愿地想,尹向东那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也得欧仕的珠宝作品中有这副面具吧,”阿彻道,“否则尹……摄影师也想不出以视线抓人眼球的点子。”

    “没错。”秦修喃喃点头,欧仕走的路线是雍容华贵,翡丽强调的则是清丽自然,欧式的珠宝作品设计感很强烈,到目前为止他看到的翡丽的珠宝新品,则都强调佩戴感,也就是只会为佩戴者增添光彩,绝不会抢走佩戴者的光彩,相比风格浓烈的欧仕珠宝,翡丽珠宝天生就是比较温婉的,所以要从作品本身找出可以冲击欧仕的优势并不现实。欧式在年前更换的广告,翡丽这次也要在年后更换旗舰店广告,就是因为这个他才签合同的,光是为新品拍珠宝大片有什么意思,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作品挂在商业中心,并在视觉上冲击欧仕。

    阿彻看向若有所思的秦修:“那你想好用什么点子了吗?”

    “我肯定有办法。”秦修环抱双臂偏着头。

    那就是现在还没有……

    “你以前拍过珠宝广告吗?”阿彻又问。

    “艺术的核心万变不离其宗。”

    那就是没拍过……

    那天他俩啥事也没干,就在商业街闲逛,一直逛到晚上,阿彻才明白秦修为什么叫自己陪他一起来。

    “有什么吸引你眼球的就告诉我。”

    “我是外行。”阿彻没底气地说。

    “就是因为你是外行我才参考你的意见。就算你说最吸引你的是大胸美人我也不会怪你的。”

    你也知道你的胸太平啊,阿彻在心里恶作剧地腹诽,不过我不介意你是a罩杯。“那我说了,现在最吸引我的是那个。”

    秦修顺着阿彻手指的方向兴致勃勃地看过去,然后愣住,那是老四川川菜馆闪动的霓虹招牌。

    秦修收回视线盯着抱着肚子一脸“我真的饿了”的表情的狗青年,阿彻也被秦修琢磨不透的眼神看得渗得慌。拜托,我们连中饭都没吃,这个点了除了饭馆还有什么更吸引我的呀,我不能言不由衷吧。

    秦修回头看一眼老四川川菜馆的招牌,挑眉道:“不错,好眼光。”说罢手抄在衣兜里往饭馆走,心情很愉悦,“走吧,去川菜馆,我请你吃饭……”

    话音未落卷毛青年就跑他前面去了,秦修盯着小麦卷的屁股和裤管,盯着盯着自己的腿肚子也痒起来,撇撇嘴:“吃货。”

    川菜馆里很热闹,阿彻一面吃一面问:“你想好拍摄方案了吗?”

    “当然,不然怎么会请你吃饭。”秦修把一筷子红烧肉夹到他碗里,“你喜欢吃这个吧,多吃点。”

    阿彻隙着八颗狗板牙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有点不习惯啊。”

    秦修了然地点点头,把筷子冷冷一搁:“吃你的饭,少说话。”

    阿彻咽下一整块红烧肉,不吱声了。

    秦修支着下巴瞅着闷头吃饭的卷毛青年,对你凶你就习惯了?

    阿彻喝了满满三大碗汤,中途去了趟洗手间,这时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心情不错的沈同学这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可以一眼望见帝王广场中央的钟楼,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了!

    他今天也是照例十二点时准时泡的热水澡,这段时间以来维持人身最长时间也没有超过六点四十五!

    因为和小修相处得太愉快完全忘了这码子事了!阿彻慌忙掉头又冲回洗手间,想找个隔间进去避一避,哪晓得唯一一间空着的隔间被一个捂着肚子的大叔赶了先。洗手间里一共只有四间隔间,此刻其余三间都关着门。

    阿彻彻底慌了,难不成要去女洗手间?!这招秦修能用他不能啊!

    正不知所措,忽然听见最靠边的隔间里传来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阿彻连忙守在门外,这个时候也有男同胞们陆续进出洗手间,小麦卷青年双臂张开死死按在隔间门板上的架势把许多人雷得不轻。

    阿彻盯着那扇救命的门扉,眼睛都快脱框了,快快快快出来啊大哥!

    门把下红色的标识终于变成绿色,门刚一拉开,阿彻还没来得及冲进去就愣住了。

    里面的人竟然是尹向东。

    ☆、58

    尹摄影师像是也认出他,一挑眉,“哟,你不是校花的摄影助理吗,”

    阿彻其实也很担心秦修和这个人照面,但是考虑到这人现在就要离开洗手间,而秦修如果发现他很久没回去应该会找来这边,两个人多半会错过,碰面的几率不大,而眼下最急迫的还是自己变身的事儿,所以也只没好气地说了声“借过”挤进隔间里。

    尹向东看着身后“砰”一声反锁住的隔间门,耸耸肩,走到洗手台前洗手,忽然就听见那隔间里传来特别给力的一声“噗”,顿时被恶心得不行,然后一抬头,猛然从镜子里看见那隔间上方赫然冒出一股白咽!

    尹向东怔了怔,卧槽,虽然翔是热的,也没有热到这个地步吧……

    大金毛从一身衣服里钻出来,甩甩一身狗毛,我靠真是太惊险了,就差了不到一分钟啊!卷二君蹲坐在地上,现在是该等洗手间里没人了再偷溜出去,还是等着秦修来找他?

    尹向东洗完手正要离开洗手间,忽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阿彻也愣住了,手机铃声来自他所在的隔间,大金毛惊恐地一回头,马桶背后的水箱上是正在响个不停的黑色爱疯5s。

    尹向东果然就来敲门了:“喂,把我的手机递出来一下啊!”

    大金毛拉扯着长嘴,这个洗手间的隔间门是直接落在地上的,没有缝隙可以从下面递出去,要递就只能从上面,大狗先生抬头望着门板上尹向东探进来的几根手指,就算他趴在门板上,也根本够不到最上方。

    尹向东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的人有动静,皱着眉头又敲了几下门:“你怎么回事?说个话啊!……搞什么鬼!”

    怀疑心起的尹向东已经不管不顾地拽起门把来,阿彻看着震动的门板,门栓已经开始松动,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震动的门板突然止住了。

    “……秦修?你也在这儿?”

    门外传来尹向东诧异的声音,阿彻悬起的心一下子回落,下一秒又一下子提起来。秦修还是和尹向东碰面了,秦修还不知道尹向东就是以前的翡丽摄影师。该死的尹向东你千万不要说出来啊!

    “你刚刚在干什么?”秦修的声音很沉,这似乎才是他本来的音色。

    “你那个助理拿了我的手机蹲里面装死不还我。”

    “他现在不方便还给你,”秦修没什么感情|色彩地说,“你先回去,待会儿我拿来还你。”

    尹向东打量着神色不豫的冰山美男,笑了笑:“对了,我今天上午来你工作室找过你,你工作室的人说你不在。”

    混账!!大金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唬唬声。

    秦修盯了一眼门板,尹向东像是也听见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但也没当一回事,继续道:“听说你和翡丽珠宝签约了?我还以为你一向是看不起这些商业广告的呢,就算现在你对拍商业大片改了观,就真的不介意接我不要的东西?”

    阿彻听到这里心都碎了,揪心地盯着门板,小修……

    “什么叫你不要的东西?”秦修说,声音依旧冰冷低沉。

    “翡丽之前的广告拍摄者一直是我,后来因为价格谈不拢我才转签了欧仕,你不知道吗?”终于给出致命一击,尹向东的口气显得异常愉快。

    秦修神色却相当平静:“我记得你和翡丽合作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今年的翡丽广告另有摄影师操刀,而我是明年的摄影师。说是你不要的东西,未免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尹向东半晌没有声音,连阿彻听到这里也大吃了一惊,秦修都知道?

    “……你早就知道了?”尹向东喃道。

    “在耶鲁你就总是不服我,”秦修冷声道,向前跨了一步,“尹向东,你应该服我,你越是不服我,就只能让我越强。”

    别人不服我无所谓,但你必须服,因为你是尹泽北的儿子。我只要你一个人服!

    洗手间里静得出奇,秦修冷酷狠戾的语气让四周仿佛寒气骤降。“秦、修!”尹向东被那双冷冽的眸子盯了半晌才恼羞出声,“那好,我看这次你要怎么让我服!”

    伴随尹向东大步离开的脚步声,洗手间里再度安静下来,这一次不再有暴戾的寒气,阿彻听到秦修敲门的声音:“他走了。”

    大金毛怀着复杂的心情拨开门栓,秦修逆着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神情看不真切。

    “在这儿等我,我把手机还给他就回来。”拿了手机的秦修转身离开洗手间。

    阿彻蹲在门板后。这一点也不像他的小修,那个充满梦想单纯又简单的小修,这样的小修又陌生又强悍,却让他很心疼。

    你的梦想不是让那家伙服你,而是有朝一日去世界最高峰拍迁徙的蓑羽鹤,别的一切你都可以忘,但这个不能。

    秦修握着iphone返回餐厅,其中一间包间的门打开,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来,尹向东也在其中,秦修上前准备把手机还给对方,却忽然怔住。

    他在尹向东身后看到了尹泽北,一头标志花白头发的摄影师转过头来,见到他也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两人在国立美术馆的一面之缘。

    尹向东不失时机地介绍道:“对了爸,这是秦修,耶鲁时我们是同学。”

    “秦修?”尹泽北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姓秦?”

    “没错啊,他父亲就是秦默之。”尹向东耸耸肩,故意将秦默之三个字重重道出,却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父亲脸色有一瞬的苍白。

    这一包间里的有大半都是摄影圈里的人,许多人见到秦修第一眼都很惊艳,以为是模特,得闻秦默之的名字才一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秦同学似乎到现在都不承认他父亲照片作假的事呢。”尹向东如同反击一般眼光直指秦修。

    现场很尴尬,虽然秦默之照片造假一事当年闹得人尽皆知,堪称摄影界一大丑闻,但是当事人的儿子就在这儿,事情毕竟也过去已久,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秦修在众人的交头接耳下笔直地看向不发一语的尹泽北:“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尹向东呛笑一声:“行啦,这件事是比较难以接受,但是秦默之自己都放弃辩解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说他是冤枉的,那底片呢?黄金湖的地点呢?这两样他随便交出一样就能洗刷冤屈,可是他一样都拿不出来。”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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