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王爷是个夫管严 作者:玉缘
第13节
楼主送东西来的时候,夏青正待在苏诺的旁边,虽然对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王府感到无比惊讶,更对苏诺认识这样一个高手而感到震惊,但面上并无太多变化,只是静静矗立在原地,把头埋在胸前,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虽然,那位楼主的面容被半边面具遮住了,两人说的话也无关紧要。
此刻正是三更时分,苏诺只披着一件披风,盖住里面的亵衣亵裤,等那位楼主走远之后,苏诺抱着手里的两样东西转过身,低声对内室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夏青说道:“你一定想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吧?”
夏青连忙回道:“回王妃,奴才什么都不想知道。”虽然他心里隐约猜测王妃对自己更加信任,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吐露出来,但他也不好明着说自己有好奇心,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苏诺把那两样东西放在床上,拿起其中的那份官员名单开始看了起来,一边对夏青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应该知道江湖上有个亦正亦邪的薰梦楼吧,刚才那个人便是薰梦楼的楼主。”
夏青猛地抬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怔愣了片刻,眼神突然变得闪闪发光,表情崇拜地看着自家王妃,心想自家王妃可真是厉害,竟然认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薰梦楼楼主。
薰梦楼他是知道的,因为他以前在茶馆里就听到说书先生说起过这个门派,而且据说楼主的实力和武林盟主有的一拼,除了皇宫,天下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而且手上人命无数。
夏青回忆了一下那个薰梦楼楼主的样子,虽然他的面容被面具遮掩,但他却发现其身形和以前王妃救治的那名重伤的双儿极其相似,于是问道:“王妃,刚才那位楼主不会就是我们以前偷偷救治的那个双儿吧?”
苏诺眼神带着一丝笑意,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心想夏青果然不笨,不愧是跟随他多年的人。
夏青恍然大悟,转而心中又是一阵懊恼,原来王妃救治的那个双儿竟然就是薰梦楼楼主,他以前竟然都未发现,想到自己和这样一个大人物有所接触,心里就是一阵激动。
不过,他并未因为苏诺对他有所隐瞒而心中有所芥蒂,毕竟王妃和江湖中人有所接触的事情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会授人以柄,更甚者会使得圣上对王妃有所猜忌,说不定还会连累王爷。
所以,王妃如此慎重,实在是情有可原,况且王妃现在已经对自己更加信任,只要他对王妃永远忠心,相信终有一天,王妃会对他付出全部的信任,他有这个信心。
“王妃,天色已晚,您还是早点睡吧!”
苏诺坐在床边,把名单看完之后,皱了一下眉,对夏青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歇息。”
夏青点头退出了房间,把房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闪烁着昏黄的烛光,苏诺看着手里的名单,思考着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想着楼主告诉他尤诚是前朝皇室中人的身份,在心里对这份名单做出了无数个猜想。
苏诺发现朝中大部分官员的姓名都在这份名单上,既然尤诚的身份是前朝人,这份名单存在的意义自然是为了谋反准备的。
名单上面每个姓名后面都有一个标记,有些是勾,有些是叉,有些却是圈,他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上面找了一下,找到自己父亲的姓名,看着后面打了个叉,联想了一下以前苏云辉差点被陷害之事,忽然心中生起一个念头。
随后,他又连忙把名单仔细看了一遍,终于确定心中的想法,后面打勾的名字也许已经背叛了景王朝,而打圈的也许是尤诚还在试图策反,打叉的自然是忠于景王朝,被尤诚列入必须解决的对象。
他为自己的想法震惊不已,却不敢把这个想法当中儿戏一般放在脑后,既然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不管猜测是对是错,他必然得有所作为。他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无意之中把名单翻了过来,竟发现这张纸的背面还有许多朝中大臣的姓名。
苏诺皱眉思索片刻,不解其意,只好把它放在床上,把另一幅画拿起来缓缓展开,里面的景象终于呈现在他面前,这是一男一女互相抱在一起,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一个容貌英俊,黑眸深邃,神情专注,一个容颜柔美,目光布满柔情,年龄都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而且两人的五官给苏诺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拿着画像思考了片刻,才想起有哪里不对,若是他猜得不错,这两人定然是年轻时候的皇贵妃和尤诚。
无论如何,既然他知道了尤诚的身份和目的,必然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圣上,好让他早有防范,而不是把这个消息隐瞒下来,由自己去解决,毕竟尤诚背后的势力及其庞大,说不定还有军队的支持,想到尤诚消失在墓地,他便猜测也许谋反的军队就在墓地的地底下。
如果要向圣上透露此事,就要把自己的消息来源也一并说出,他思前想后,觉得就算暴露了自己,也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他是景王朝的子民,更是景王朝的王妃,于公于私,都该保住景王朝的江山。
至于皇贵妃和尤诚的关系,苏诺看着画像上的两人,想到正远赴边关的景文昊,犹豫了片刻,便打消了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圣上的念头,只要尤诚能够伏法,皇贵妃在宫中孤立无援,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且,以圣上的能力,总会发现自己的心爱之人和前朝之人有染,到时候皇贵妃必然不得善终。
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为了景文昊,皇贵妃虽然图谋不轨,但对景文昊颇为宠爱,而景文昊对皇贵妃也颇为孝顺,若是景文昊得知自己的母妃做出此等事,而告发她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夫郎,景文昊必然会伤心欲绝。
苏诺想到景文昊有一天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便心中一痛,原来他对景文昊竟如此在乎了。
不过,如果圣上真的发现这件事,他也无能为力,到时候他只能希望景文昊尽快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就算失去了母妃,景文昊还有自己和孩子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只希望真相暴露的那一天,圣上能够看在景文昊是他儿子的份上,加上自己也立下了功劳的份上,不会牵连他们逍遥王府等人。
其实他也想过景文昊也许不是圣上的儿子,不过这个猜测瞬间便被他否决了,因为景文昊的长相和圣上有五六分相似,和尤诚却无半分相似,景文昊自然是圣上的血脉无疑。
这天晚上,因为接收到的消息太多,苏诺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刻都没有睡着,早晨起床的时候都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脸色也有点苍白。
苏诺天刚亮就起床让下人进来为他梳洗,并命人去准备好马车,等他用完早饭便入宫去见圣上,夏青见此情景,便为他施了一层粉黛掩盖住憔悴的脸色和黑眼圈。
“王妃现在是有孕之身,还是不宜思虑过重,应当以静心养胎为重。”夏柳见他脸色比较憔悴,以为是最近打理府中事务加上思念王爷才成这样的,于是便这样劝道。
苏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夏青知道他昨晚一定是看了楼主带来的消息,所以脸色才不好,不过现在屋子里下人比较多,他也不好说话,只是保持沉默。
苏诺用过早饭,便坐上马车,往皇宫而去,这件事自然越早禀报越好,若是让尤诚发现暗室里少了两样东西,必然会命人查探东西的去向。
谁料,苏诺的马车还没驶进宫,就在半路上被一群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第77章 遭遇刺杀,圣上出事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苏诺乘坐的马车从大道中央穿行,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本以为一路上会非常顺利,谁料突然从周围杀出五个蒙面黑衣人,手中均持一把大刀,对着马车围攻过来。
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的灵风等四名侍卫在第一时间抽出佩刀,挡住了几人的攻势。
周围的百姓顿时一阵躁动,连忙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去,有些甚至摔倒在地,街上顿时变得一团混乱,很多妇人和小孩儿看着他们手里的兵器都哭喊着往其他人求救,一些摊主甚至来不及收摊就往安全的地方逃去。
很快,街上就只剩下四名侍卫和五个黑衣人在马车的周围打作一团。
马车里,夏青和夏柳紧紧靠在苏诺的身边,听着外面打斗的动静,浑身发抖,完全不敢往外看。
苏诺把帘子掀开一点,往窗外看了看外面的情景,便知道四名侍卫完全可以应付那些黑衣人,遂不再担心,只是心里想着外面那些人到底是何人派来的,猜来猜去,他还是觉得尤诚的可能性比较大,只不过他并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莫不是尤诚已经发现密室里少了两件东西?
不过就算这样,他又如何得知东西在自己这里?苏诺想着,看了一眼夏青,心中的怀疑又瞬间打消,觉得自己多想了,夏青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他的身边,更是无比忠心,断然不可能被外人收买。
虽然想不通,但苏诺也并未着急,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内,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希望幕后之人只派了这几人来对付他,并未留下后手。
哪知,老天爷并未听见他的心声,就在灵风四人把五名黑衣人杀尽之后,两边的茶楼及酒楼上面又飞下来十名蒙面黑衣人,而这些人的武功比前面的更加高强。
不过灵风四人的实力也不弱,硬是和那些人打了个平手,双方一来二去,打得热火朝天,把周围的地摊都全部掀翻在地,那些人却完全没有办法接近马车半尺之内。
只是尽心尽力保护在马车周围的侍卫,和那些人缠斗在一起,却未发现高楼上还有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拿着一把弯弓,对准马车就是一箭射了过来。
眼见着即将射入马车,好在白玉在关键时刻发现,连忙摆脱和他打斗的三个黑衣人,飞身上前,挡在马车前面,举刀一劈,那只箭顿时改变原有的轨迹,掉落在地。
危机顿时解除,然而,隐藏在暗处的那人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继续搭弦射箭。
另外三人看着白玉抛下他们,转而挡在马车前,把箭纷纷挡开,便对视一眼,身形一闪,想要接近马车,伺机对车内之人下手。
然而,恰在此时,灵风解决了手里的两人,见到其余三人正举刀往马车劈去,立马飞身上前,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其中一人和灵风打了两下,身形又是一闪,避开他的攻击,跳到马车上,手中一个翻转,举刀就往里面捅去,毫不留情,把帘子都刺破好大一个洞。
其余侍卫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一色,白玉一个闪神,一支箭正好射入了他的肩膀,他却丝毫不在意,转身想要拦下那名黑衣人的攻击,却不料,在他还未接近之时,那名黑衣人的动作一顿,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下了马车,霎时间便失去了呼吸,嘴里还在涌出无数黑乎乎的血液,打湿了面巾,也打湿了地面。
车内的三人,除了夏青和夏柳两人被吓呆,苏诺依旧镇定如初,眼中迸发冷冽的寒光,神情颇为严肃地看着马车外,隐藏在袖子下面的右手捏着一根银针,带着冰冷的气息。
白玉眼神微微怔愣,不过一瞬间便已回神,举刀又拦下了数箭,单膝跪在马车外,向里面问道:“敢问王妃可有受伤?”
苏诺道:“并无受伤,你继续去对付其他人吧!”
白玉终于松了一口气,又继续挡下箭,然后用拿刀的那只手握着肩膀上的那只箭,猛地往外一拔,扔在地上,又往箭伤的周围点了数下,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好在这箭上并没有摸毒,只是射中肩膀,并无大碍。
白玉片刻不敢耽搁,见灵风把身边的黑衣人都解决掉之后,对他说:“你来保护王妃,我去把上面那人解决掉。”
说罢,他就跑到酒楼的下面,脚尖轻点,轻身往楼上飞去,抓住栏杆,往里面一翻,就出现在那名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扔下弓箭,并未逃走,而是拔出腰间的佩刀,和白玉打了起来。
就在灵风和另外两名侍卫把其余黑衣人杀尽之时,远处一对官兵迅速赶了过来,见是逍遥王妃的马车,连忙跪下请罪。
苏诺现在只想赶快进宫面圣,并不想把多余的时间花在应付这些官兵的身上,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付了两下,就让他们抓紧时间处理现场,然后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而他则看了一眼白玉肩膀上的伤,便让他立马回府医治,不用跟着去皇宫,白玉显然没有答应,而是坚持跟在他身边保护,说是不敢辜负王爷赋予的重托,苏诺无法,只得带着他一起往皇宫赶去。
此事的景无痕正在御书房,他坐在龙案后面,前方跪着一个戴着面具的暗影。
景无痕面容严肃地把手中的奏折放下,对那个单膝跪地的暗影问道:“最近帝都各处可有何异动?”
暗影道:“回主上,属下发现尤副统领这几天有些异常举动,他经常在半夜三更溜出城外,并消失在一处森林,好几个跟踪的人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而且他白天还去了好几个大臣的府上拜访。”
景无痕皱了皱眉,又问道:“一定要把他的行踪查探清楚,史家和吴家的人怎么样?”
暗影道:“回主上,史家这几天一直在查刺杀太子的幕后真凶,除此之外,并无异动。吴家旁支有个纨绔子于前几日在青楼和人发生冲突,被打了一顿,其余人等并无异动。”
景无痕沉思片刻,听到外面传来禀报声,便挥手让他退下。
暗影身形一闪,便隐蔽了行踪。
门外的刘公公躬身走了进来,向他禀报道:“启禀圣上,门外尤副统领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宣!”
“是。”
刘公公躬身走到门口,把门外的尤诚请了进来。
尤诚走到屋子正中央,便单膝跪下,道:“启禀圣上,微臣今日听到一个下属向我禀报,说是在城外一座茅屋内发现一具尸体,经过微臣的再三推测,这人便是刺杀太子的刺客。此外,微臣还从他身上发现了一封信,因为事关重大,微臣不敢隐瞒,便立马赶来向圣上禀报。”
“哦?”景无痕的眸中瞬时闪过一道光芒,他看着尤诚,问道:“那封信在何处?”
尤诚道:“回圣上,微臣已随身带来,还请圣上过目。”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刘公公连忙把那封信接过来,转手递到景无痕的眼前。
景无痕从他手中接过信,抽出来便开始看,发现居然是敌国的书信,完了过后,他心中思绪急转,抬头看着尤诚,颇为欣慰地说道:“此事朕已知晓,爱卿辛苦了,你先下去吧!”虽然他可以从书信中推断出太子中毒一事是敌国所为,但并不敢轻易相信,尤其还是在对尤诚抱有怀疑的时候。
尤诚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景无痕看着门外,一脸深思的表情。
正想着,刘公公见尤诚走了出去,就立马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景无痕立马眉心一皱,周身散发着一股暴怒的气息:“你说的可是真的?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
“奴才不敢隐瞒此事,这幕后之人着实大胆,不仅对好几位朝中官员行刺,还刺伤了十皇子,就连逍遥王妃也受到了袭击,幸好侍卫护卫周全,王妃才无大碍。”
正说着,又有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说逍遥王妃求见。
刘公公立马去把人给引进来。
苏诺吩咐夏青等人在门外等候,而自己则跟着刘公公进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夏青等人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才终于见王妃从里面走了出来。
夏青和夏柳连忙迎了上去,见王妃的神情和脸色都没有变化,虽然不知道刚才他和圣上谈了些什么,但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大事,便放下心来。
苏诺就在众人的护送下又往宫外走去,丝毫没有打算去鸣翠宫向皇贵妃请安的意思。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景无痕看着手中的名单,脸色暗沉沉的,像是染了墨汁一样,他沉默半响,沉声道:“暗影何在?”
“属下在。”
房中一个人影闪过,霎时就有一个戴着面具的暗影跪在下面,这个暗影虽然依旧是一身黑衣,但看其身形,却早已不是刚才那人。
景无痕压制住心里的怒气,伸手一甩,把手里的名单送到暗影的手中,沉声道:“五日之内,把你手下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把这名单上的人都给朕仔细查一遍他们最近的动作,尤其是那些后面打了勾的大臣。”
景无痕万万没想到,时隔数十年,前朝余孽竟然再度出现,而且还潜伏在皇宫,可他却丝毫未曾察觉,虽然他前几日就对尤诚的行踪抱有怀疑,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人就是前朝皇族中人。
虽然不可置信,且没有真凭实据,但他却必须重视此事,而且苏诺并没有理由骗他,这件事十有八九便是真的。
“是,主上。”
暗影走后,景无痕坐在椅子上,思虑了良久,才转头对刘公公命令道:“你去吩咐人把史大将军和傅丞相叫进宫,就说朕有事吩咐。”
刘公公领命,就往门走去。
岂料,还没等他踏出门槛,就听到背后咚的一下,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圣上竟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而且还浑身抽搐不已。
“圣上,你怎么了?”他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把景无痕扶起来靠着自己,对门外大喊道:“来人!快传御医!”
☆、第78章 夏柳背主,毒杀王妃
逍遥王府内,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绿豆汤,她轻移莲步往紫竹院走去,路上遇到几波侍婢,她都一一笑着打招呼。
待来到了院子门口,正好看见夏柳从对面走来,便迎上去说道:“夏柳哥,这是王妃吩咐厨房做好的绿豆汤,我给端来了。”
“我正打算去厨房看看,没成想你就端来了,好了,你先回去吧!”夏柳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东西,点点头。
“好,夏柳哥那我走了。”说完,那小丫头转身原路返回。
等那小丫头走了之后,夏柳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就小心地朝旁边走几步,来到一个偏僻的所在,再往四周瞅瞅,才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看着绿豆汤,眼里露出一丝挣扎的情绪,手指都在发抖,然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部抖落在碗里,然后把纸捏成团,往墙角的草丛里扔去,用勺子把汤搅拌了几下。
忽而,后面传来脚步声,他连忙把勺子放好,双手重新捧着托盘,目不斜视地往苏诺的房间走去。
待来到了门口,夏柳站了一会儿,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才伸手敲了敲门,若是细心一点,还能发现他的双腿都在打颤。
过了一会儿,里面就传来脚步声,然后夏青就把门从里面打开,一眼便看见夏柳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绿豆汤,笑着道:“你进来吧,王妃已经换好衣服了。”
夏柳暗自平复了一下心跳,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夏青。
夏青端着托盘往里面走,夏柳低调地跟在身后,把门关好。
苏诺头上的发饰已经全部取了下来,只插着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他一身便服坐在软榻上,一手拿着一个大红肚兜,一手拿着针线在刺绣。
肚兜上的图案已经初具雏形,两个胖嘟嘟的福娃,光着小脚丫子,戴着金项圈,头上两个像包子一样的发髻。
苏诺脸色柔和,手下的动作并不慢,这个肚兜是他三天前开始绣的,现在却已完成大半,在他的印象中,刚生下的孩子都很小,并且一天一个样,长得很快,所以他乘着闲暇时间绣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肚兜,并且命人做的很多小衣服,最后也都是由他亲自绣上图案。
夏青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把碗端起来,用勺子搅拌了两下,才递到苏诺的面前,微笑道:“王妃,这是厨房刚送来的绿豆汤,你先休息一下,趁热喝几口吧!”
苏诺微微点头,把手中的东西放在软榻上,端着绿豆汤,舀了一勺递到嘴边,动作一顿,视线落到夏柳的身上,而夏柳见他看了过来,则立马把眼神慌张地收了回去,把头埋在胸前,不敢看向他。
苏诺眼神微微闪烁,用鼻子闻了闻勺子里的绿豆汤,发觉这绿豆汤的气味虽然表面上和往常一样,但里面却隐藏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若不仔细还真察觉不出,不过他是一个对毒药比较了解的人,加上看到夏柳刚才的反应,苏诺很快就发现了这绿豆汤被动了手脚,而且这种毒药的毒性极强,只要一服下,三日之内,必定毒发,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把勺子扔在碗里,把碗放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柳,努力按捺住心里的滔天怒火,眼神锐利地问道:“夏柳,为何不敢抬起头看我?”
夏柳见王妃把碗放下,一口汤也没喝,心中便已猜测恐怕下毒一事被察觉,再听他把碗放在桌上,又问了这样一句话,他的脸色便霎时惨白一片,不敢把头抬起来,眼里却满是恐慌,感受到王妃刺骨的目光,他只能支支吾吾地道:“奴才……奴才……”
这时,夏青也发现了不对,他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一银针,插在绿豆汤里试了试毒,发现银针并未变色,便看着王妃,皱眉道:“王妃……”眼里还有一丝不解和不信。
苏诺抬手阻止他的话头,道:“三日殇的毒性虽强,用银针却是检测不出来的,你去把我抽屉里的一盒胭脂拿过来。”他捏紧拳头,心底一阵胆战心惊,好在他平时小心谨慎,加上对各种毒都略微了解,每次用食之前都会先闻一闻,今天才能发现绿豆汤的味道有点不同寻常,如若不然,不仅腹中胎儿不保,他的性命也必定堪忧。
夏青连忙走到梳妆台前,拉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盒胭脂,再走回苏诺的身边,就听他说道:“把汤和胭脂混合在一起。”
夏青依言行事,把胭脂盒打开,用勺子舀了一点绿豆汤倒进去,便看见盒子里血红的胭脂正在慢慢变黑,而且像水烧开时一样沸腾翻涌,他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惊愕,双手都在剧烈颤抖,差点把胭脂盒扔出去。
夏柳也看到了这一幕,知道再也无法狡辩,吓得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好不可怜。
苏诺平静地解释道:“三日殇若是不沾上胭脂,中毒之人便会在三日后毒发,若是这汤和胭脂混合在一起,只要喝下,不到半刻时间便会毒发。”虽然苏诺平时不会用胭脂,但房间里还是时常备着以备不时之需,偶尔在出席正式场合时,还是需要用这种东西打扮一下。
这时,夏青就算再不信,想要替夏柳辩解一句,也无从说起,因为夏柳的行为已经证明了王妃所言,他今天除了失望,便是愤怒,还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后怕,想到若是王妃没有察觉出来而饮下了这绿豆汤,到时,后果便不堪设想。
夏青被自己的假设吓出一身冷汗,就算他们的关系以前有多亲密无间,现在夏青看着夏柳的眼神也开始不善起来,他没想到平时那么纯善的一个人,竟然……竟然会做出毒害王妃的事来!
苏诺锐利的目光直射夏柳,问道:“说吧,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夏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把头埋在胸口,感受着王妃刺骨的视线,冷汗涔涔地道:“回……回王妃,奴才不知道。”
苏诺的眉头越皱越深,以前他对夏柳抱有多大期望,现在就有多失望,他原本还想再考验夏柳一段时间,若是他确实忠心可嘉,他就会赋予足够的信任。
看夏柳一副有苦衷的样子,虽然他有点于心不忍,但想到他差点害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就让他极其寒心,夏柳今日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无法原谅。
夏青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苏诺身边,皱眉道:“夏柳,枉我当你是好兄弟,没想到你竟然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到了现在,也还包庇着幕后真凶,我真是看错你了。”
夏柳心中一痛,眼眶里的泪水顿时汹涌而出,他万念俱灰地哭道:“王妃,奴才真的不知道是谁指使的,那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我是受人胁迫的。”
苏诺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开口问道:“把你做这件事的起因经过都给我仔细叙述一遍。”
虽然夏柳确实有所背叛,但苏诺也不是无法承受,毕竟他前世遭受到的痛苦比现在严重得多,好在并未酿成严重的后果,也不至于让他色变。
夏柳连连点头,把起因经过都详细叙述一遍,不敢有丝毫隐瞒,而他的眼神依旧布满了绝望。
原来,夏柳前几天回家看望父母之时,却发现家里全是一团乱,父母和几个弟弟妹妹也不知所踪,与此同时,有个穿着灰色布袍的男子,带着一个掩面的斗篷找上他,说是他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被他抓走关了起来,只要他为那名男子办一件事,并且不能把这件事透露出去,那么他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就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如若不然,就让他等着收尸。
夏柳不想自己的家人有事,虽然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在纠结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他的条件,没想到那名男子的要求却是让他给王妃下毒,这种事情别说他不屑做,他也不敢做,便连忙拒绝了。
那名男子并不着急,说是可以给他一天时间考虑,一天之后,若是他还不答应为他办事,收到的便是父母及弟弟妹妹的几具尸体,而且还不一定是全尸,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屈从了。
夏青站在一旁,听着他的叙述,捏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换做是他,父母被坏人绑架,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不过现在的他一定不会做出伤害王妃的事,就算牺牲了自己,他也绝不会背主。
苏诺沉默片刻,说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宁愿对我下毒,也不选择向我求救?”
“奴才自知罪无可恕,只求王妃赐我一死,不过在我死之前,能不能求王妃救救我的家人?”夏柳自知对不起王妃,说完这些话,就再也无话可说,只好默默流泪,等待王妃殿下的惩罚,想着王妃恐怕一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顿时绝望地闭上眼睛。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灵风和白玉二人带着一身血渍和伤痕从外面走了进来,在苏诺面前跪下,禀报道:“启禀王妃殿下,属下二人已将夏柳一家人等完好无损地解救了出来,并让几个护卫时刻保护他们的安全,还请王妃示下。”
夏柳听到两人的禀报,脸色更加惨白,愧疚与懊悔交织,心痛得仿佛不能呼吸,没想到……没想到在他想方设法给王妃下毒之时,王妃却早已命人去把他的家人救出了苦海。
☆、第79章 惩罚夏柳,圣上无碍
苏诺对夏柳非常失望,他本来在前两天看见夏柳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询问过,但当时夏柳却什么也不说,出于谨慎,他便命灵风等人去查找原因,却发现他的家人不知所踪。
听到灵风等人的禀报,苏诺就连忙让他们去寻找夏柳家人的踪迹,打算等人救出来之后再和夏柳说明,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以为只是普通的绑架案,原因是为了求财。
好在夏柳的家人被关闭的地方并不是很隐蔽,虽然灵风等人废了好大一番功夫,但还是把他们找到并且救了出来。
苏诺现在才知道,其实夏柳家人被绑架,只是作为威胁夏柳对他下毒的筹码,说实话,苏诺也并不是不理解夏柳的所作所为,但他却不会继续把夏柳留在身边了。
夏柳所做的这一切,已经触犯了刑法,虽然他可以动用私刑处罚,但苏诺并不想这样,便让灵风和白玉把夏柳抓去官府问罪,而夏柳一旦被投入大牢,等待他的恐怕就是死罪无疑。
岂料,灵风却站出来为夏柳求情,并且以自身前途交换,甚至要代为受罚,苏诺看着跪在面前的灵风,又怎么不知道他对夏柳的心思,只是他却不能原谅夏柳,经过灵风的再三恳求,无奈之下,他也只好饶恕了夏柳的死罪,一方面是感念夏柳伺候他了两年,另一方面便是被灵风对夏柳的真情所打动。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苏诺也不可能惩罚灵风,所以他思来想去,就让下人打了夏柳三十大板,扣了他三个月的月钱,并且撵出王府,从此不可再入逍遥王府当值。
想了想,苏诺也觉得夏柳这么多确实情有可原,毕竟夏柳这么做其实是因为幕后之人的逼迫,而且夏柳的家人被抓也是被他连累的,虽然他并不知这幕后之人是谁,又为何要毒害他。
唯一可惜的是,夏柳对苏诺并没有半分信任,若是夏柳在最开始就把事情向他透露,苏诺必然会毫不吝惜地帮忙。
苏诺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对伺候了自己两年的人也确实下不了杀心,但却不得不罚,好在有灵风为夏柳求情,给了他一个台阶,苏诺也顺势饶了夏柳的死罪。
夏柳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灵风向苏诺打了声招呼,走上前去,小心地把他抱起来,往府外走去。
夏柳狼狈不堪地攀着灵风宽厚结实的肩膀,闭着双眼,流下两行泪水,出了王府,他睁开眼,对灵风道:“灵护卫,先停一下。”
灵风顿住脚步,低头看着怀中的夏柳。
夏柳对他认真说道:“我想再看王府最后一眼。”
他移开目光,侧首看着大门,然后再看着上面的牌匾,目光留念,在心里说到:再见了,王妃!
看了片刻,他收回目光,灵风见此,就继续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灵护卫。”
“嗯?”
“你刚才为何要替我向王妃求情?”夏柳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忍着疼痛,问道。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喜欢你。”
“喜欢?什么样的喜欢?”夏柳内心一动,紧张地问道。
“想娶你做夫郎那种喜欢。”
夏柳沉默不语,内心苦笑,莫说他现在犯了错,就算他以前没有犯错,还是在王妃的贴身仆人,和灵风也没有多大可能,灵风是王府的护卫,有官职在身,更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他只是平民百姓出身,门不当户不对的……
虽然夏柳对灵风也有那种心思,但想到他所犯下的过错,顿时歇下了这种心思,因为他不配,虽然灵风的恩情他永远也还不完。
灵风却不知他心中所想,把他抱到医馆处理了一下伤势,包了几包药,就继续抱着夏柳往他的家中走去。
到了夏柳的家,灵风没有和他的家人多说话,把夏柳放在床上,在屋内坐了半响,才站起来对他说:“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夏柳想说让他不要再来这里了,因为着实不合适,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好默默点头,目光留念地看着灵风转身离去,说到底,他对灵风还是抱有幻想的。
苏诺在房间里坐在椅子上,其他几个下人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旁,周身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苏诺心里乱糟糟的,一直在想绑架夏柳家人的幕后凶手指使夏柳给他下毒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想了半天,觉得这幕后之人是皇贵妃的可能性更大,却也无法解释她为何这样做,他到底怀了皇贵妃的孙子,这可是皇家血脉,就算他再怎么讨人厌,也不至于让皇贵妃几次三番地对他下毒手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或者……是尤诚?只不过这背后的用意他却着实想不通,他从重生到现在,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幕后之人和他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想想,苏诺还真是觉得无比胆寒,这背后操纵之人一日不除,他便永无安宁之日。
不过,还等他理出什么思绪,门外就急匆匆地走进来一名侍卫,对他说宫里发生了大事,圣上不知患了什么病,此刻突发旧疾,现在正重病在床,就连御医也没有查出是什么问题。
听到这个惊天大消息,苏诺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大的变化,但瞳孔微缩,眼神极其惊讶,显然,这种情况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他刚才进宫之时,圣上看起来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却重病在床,毫无疑问,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来不及细思,他便立马让贴身仆人为他更换衣服,准备马车,快速赶往皇宫。
当他来到养心殿之时,已经有好几位皇子和皇子妃站在门口等候里面的消息,其他皇室中人还在陆续赶来,显然,这件事已经闹大到很多人都知晓了,若是情况严重,很可能引得朝廷震荡。
而众人想要看望的圣上,此时正躺在龙床上,一只手捂着胸口,眼睛微眯,脸色苍白,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御医跪在床边上给他把脉,表情非常慎重。
皇贵妃也忧心忡忡地站在床边,偶尔催促御医几句,其他宫人均站在宫殿各处,等候吩咐,除此之外,大殿中央还跪着一群黑压压的御医,把头埋在地上。
景无痕见御医放开他的手,一边把手收回去,一边冷声问道:“朕的身体如何?”
景无痕心口疼的症状不是近些时日才有的,而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存在,开始只是隐隐有点不适,并无大碍,也有让御医查过,发现他的身体并无什么毛病,景无痕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近几年在不断加重,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疼得如此剧烈,就像在要他的命一般。
皇贵妃也连忙问道:“对啊,圣上的身体不要紧吧?可知是因何原因发病的?”
御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答道:“望圣上恕罪,微臣着实查不出原因,不过却可以开一副药方缓解一下圣上的疼痛,其余的微臣还需进一步观察。”
圣上压制住体内的怒气,质问道:“朕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说些空话的,一个都是个饭桶不成?真当朕不会拿你们怎么办吗?连一点小毛病也找不出原因,都给朕混出去!”
“微臣罪该万死,请圣上恕罪。”众御医高呼道。
“圣上莫要动气,气大伤身,和这人些置气不值当,您还是先躺下吧!”眼看景无痕还要发怒,皇贵妃连忙安抚了他的怒火,对众御医道:“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不说圣上,本宫看着你们也心烦。”
众御医如临大赦,赶紧退出大殿。
皇贵妃坐在床边,给景无痕轻轻地揉着胸口,问道:“圣上胸口的疼痛减轻没有?”
景无痕抓住她白皙润滑的手,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好多了,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就连御医也查不出病因,恐怕是因为朕年纪大了。”
皇贵妃面带忧愁,轻声道:“圣上龙精虎猛,正值壮年,哪里老了?既然御医们检查不出您身上的毛病,不如让燕大夫来瞧一瞧吧,想必他能治好圣上心疼的毛病。”
说到燕随风,景无痕就想起了史骏飞,立马问道:“皇后可是来了?”
皇贵妃动作一顿,犹豫道:“这个……好像还没有来,也许殿下是路上耽搁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到,倒是好几位皇子皇妃正在外面等候消息,还有睿王妃和逍遥王妃也来了,圣上要不要见见他们?”
听到皇后还未来,景无痕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又听几位皇子皇妃都来看他,表情稍稍缓和,说道:“不用,朕的身体没无大碍,你让他们先回去吧!”
皇贵妃领命,退出殿外,刚一走出去,就见皇后从远处而来,连忙行礼问好。
皇后带着一众宫人和燕随风赶到,对皇贵妃及众皇子皇妃点点头,就径直走进了殿内,并且让燕随风随行。
太子虽然余毒一清,但身体依旧虚弱,不宜下床走动,所以便没有前来探望。
苏诺刚赶到养心殿不久,黎雪烟就赶到了,两人一起站在殿外等候,过了一会儿,就见皇贵妃出来,对他们说圣上并无大碍,让他们各自回去。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皇后就带着燕随风赶到,在黎雪烟和燕随风错身而过之时,两人隐晦地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苏诺走在黎雪烟的身边,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幕,只不过并未张扬,而是把疑惑装在心里。
史骏飞站在床边,一身素衣,看着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景无痕,面无表情地问道:“皇上的身体可还好?御医如何说?”
景无痕道:“并无大碍,皇后又是为何而来?”
听了这话,史骏飞微微皱眉,道:“臣让燕大夫来给皇上把把脉。”说罢,就给燕随风使了使眼色。
燕随风点头上前,躬身对景无痕道:“圣上,请让草民为您把一下脉吧!”
景无痕点点头,把手伸出来,燕随风随即为他把脉,完了过后,一脸淡然地放开手,又退回史骏飞的身后。
史骏飞对燕随风问道:“皇上的病情如何?”
燕随风回道:“回禀殿下,圣上目前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具体情况还需草民回去研究一番,才能得出详细结论。”
史骏飞微微点头,只对景无痕说了声‘臣告退’,便退出了养心殿,带着众人原路返回凤阳宫。
景无痕躺在床上,看着门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对皇后这种来去匆匆的行为极其不满,却也无能为力。
☆、第80章 夫郎中毒,无忧谷主
一支前往边关的军队驻扎在一片荒郊野岭,篝火满地,一个个的帐篷外面,一群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来回巡视,脚步整齐,交错着兵器与铠甲的碰撞声。
忽而,一个人影从一个硕大的帐篷急钻而出,往一个方向跑去,在身后留下一串虚影。
那个人影来到旁边一个更大的帐篷,不等守卫的士兵行礼,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景文昊一进门,便见自家二哥正坐在桌案前,看着桌上的一张地图,手指在上面比比划划,他暂时没有心思关注自家二哥正在干什么,只是快步上前,一只手啪的一声落在桌案上,急吼吼地道:“二哥,我要回帝都。”
景文钊眼神带着一丝惊讶,抬头问道:“回帝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景文昊满脸严肃,斩钉截铁地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不想去边关了,我现在就要回帝都,立刻!马上!”
景文钊也直接了断地道:“不行,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不是你想反悔就能反悔的。”
景文昊一脸焦急地道:“夫郎有危险,我不能不回去。”
景文钊疑惑道:“危险?什么危险?”
景文昊把手中一张字条塞到景文钊的手心里,解释道:“刚才我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就在两日前,夫郎在府中被人下毒,差点性命不保,如果我此刻不回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知道我辜负了父皇和二哥的期望,但夫郎出了事,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景文钊拿起字条,仔细看了起来,原来,这上面说的就是前两日苏诺被夏柳下毒一事,而且幕后凶手隐藏得很深,暂且还未找到,他抬头问道:“这个字条是谁传递给你的?”
景文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管是谁,也不管这件事是否属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今晚启程回去。”
虽然他刚开始也有点疑惑这字条上面为何没有署名,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传递给他的,但出于对夫郎安危的担忧,他便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个问题,若是夫郎在帝都真的出事了,而他没有回去,即使功成名就,也没有丝毫意义。
“不用想了,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弟夫郎的情况是否属实我自会命人回去查探,而你必须跟我一起去边关,别打什么歪主意。”
不用想,景文钊就能从这张字条上面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他非常怀疑这件事的真伪性,自然对传递这个消息的人就有很大的怀疑,说不定这件事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景文昊,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四弟落入敌人的圈套。
景文昊挠了挠头,来回踱步,焦虑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二哥你不要什么都阴谋化好吗?不就回个帝都吗?难道还有人会吃我不成?好吧,姑且这样,那你多派几个人,一路保护我不就行了嘛!”
“不行!”景文钊把字条放下,瘫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到景文昊的面前,拍着的他肩膀,道:“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要记住你是景王朝的王爷,打你注意的人只多不少,你要是孤身回去,万一碰到埋伏,再丢了性命,那该如何是好?你想过弟夫郎该怎么办吗?就算弟夫郎真的中毒,父皇也不会不管,加上皇宫里有那么多御医,弟夫郎一定会安然无恙的,而且就算你回去,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景文昊用手挡开放在肩膀上的手,直接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一会儿偷偷回去,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说罢,他便直接转身往帐篷外走去,却不料,他刚走到门口,就一下子顿住了身体,维持着走路的怪姿势,看起来有点滑稽,景文昊的语气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他喊道:“是谁点了本王的穴道?有胆子就出来单挑!”
话音刚落,帐外就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袍的英俊男子,此人身形健硕,气宇轩昂,他一手提着一个酒壶,一手拿着一个石子在慢慢把玩,然后笑容可掬地看着景文昊,道:“本谷主大老远就听见逍遥王在叫嚣要和我单挑,我耳朵没出问题吧?逍遥王的武艺练好了?”
景文昊看着这人,知道是自己二哥的好友,也不敢太放肆,只好皱眉道:“麻烦薛谷主把本王的穴道解开。”
景文钊见到薛无忧,眼神闪过一丝惊喜,迎上前去,面无表情道:“无忧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薛无忧没有理会被点穴的景文昊,只是对景文钊笑道:“睿亲王前往边关抗敌这么大的事,我岂能不知?我们进去坐着说吧!”
“好。”景文钊点点头,看了一眼帐外两个晕倒在地的士兵,再看了一眼景文昊,就转身把薛无忧引进去坐着聊天。
景文昊站在门口,脸色像便秘一样难看,心里不知道有多焦急,面上却好声好气地对身后二人提醒道:“二哥,薛谷主,我的穴道还未解开。”
薛无忧正想用手中的那颗石子为他解穴,景文钊却按住他的手道:“暂且不用理他。”
“好。”薛无忧只好收回手势,把石子一扔,无奈地笑了笑,坐在景文钊的身边:“今天我带了一壶好酒来,想和你畅饮一番,不知道是否会影响你行军?”
“不会。”景文昊在两人面前摆上两个杯子,薛无忧顺势把酒倒满了杯子,两人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起饮了下去,景文昊赞道:“好酒。”
薛无忧摸着下巴,坏笑道:“那当然,这可是我珍藏了十五年的千杯醉,千金难求,本来我还想着等以后娶妻的时候喝,没想到今天就忍不住拿来和你一起分享了,不如我们喝个交杯酒吧!”
景文钊动作一顿,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动,只是口中却道:“不知无忧可有空去景国的帝都?”
“帝都?”薛无忧把玩着杯子,斜坐在桌案前,带着几分洒脱不羁,他问道:“我无所谓,去哪里都行,你有事要交给我办?”
景文钊看了一眼景文昊,无奈道:“刚才我收到一个消息,四弟的夫郎出了事,我想请你去帝都看看是什么情况,若是可以,还请援手一二。”
虽然他想让留守在王府的侍卫查探一下情况,再把消息传递过来,但那些人的实力有限,他又鞭长莫及,不能给予太多帮助,而薛无忧武艺高强,隐秘行踪的能力万里挑一,若是有他相助,定然会让景文昊放下心来,跟他一起去边关,不再想着回去。
“没问题,你的弟夫郎也是我的弟夫郎,我自然应当照应一番,何需见外?”薛无忧叹了一口气,继续给自己和景文钊倒了一杯酒,幽幽道:“说起来,你们俩兄弟都娶妻了,我这个老男人还是孤身一人,身边都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真是太凄凉了!”
闻言,景文钊不动声色地道:“无忧还没找到心意相通之人?”
薛无忧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你要知道,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一般的胭脂俗粉根本入不了本谷主的眼。”
听了这话,景文钊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景文昊听到两个人如此说,知道自家二哥不打算放自己走,想着薛无忧去帝都看一看夫郎的情况也不错,便立马问道:“薛谷主打算何时动身?”
薛无忧把视线移向景文昊,思考了一阵,说道:“这要看玉书希望我留到何时,若是他舍不得我走,我兴许就不去了。”说着,他看了一眼景文钊。
景文昊‘切’了一声:“薛谷主这话说的,好像我二哥是你媳妇儿似的。”他已经习惯了薛无忧口不择言的样子,所以开起玩笑来也没个把门儿。
只不过当事人听了两人的话,却对景文昊呵斥道:“景文昊你是不是皮痒了?”
薛无忧见景文钊恼羞成怒,非但没有收敛性子,还哈哈大笑起来,煞有其事地点头道:“这个想法好,堂堂睿亲王给本谷主当夫人,我恐怕睡着了都得笑醒。”
景文钊偏过头去,瘫着一张脸,不打算再理会二人。
“既然我这个想法这么好,那薛谷主是不是该把我的穴道先解开?”景文昊笑眯眯地讨好薛无忧,见景文钊又想阻止,急忙道:“二哥,我保证不回帝都了还不行吗?”
薛无忧摇摇头,并指往景文昊一点,就把他的穴道给解开了。
景文昊动了动四肢,立马奔过去坐在薛无忧的身边,对他说道:“看在二哥的面子上,薛谷主你能不能现在就动身去帝都啊?”
他可是见识过薛无忧的本事,既然二哥不许他回帝都,让薛无忧回去也行,这样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薛无忧点头,悠然道:“好啊,没问题,等我和玉书喝完这壶酒就动身。”
听了这话,景文昊摸着下巴,看着桌子上的那壶千杯醉,想到一个好主意,便立马伸手拿起酒壶往嘴里灌。
薛无忧大惊失色地把酒壶抢救过来,看了看酒壶里面的酒,发现少了一小半,便手指发抖地指着他,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这可是我埋藏了十五年的佳酿,就被你这个臭小子给糟蹋了,你居心何在?”
景文昊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说把这壶酒喝完就动身吗?我帮你喝会更快一点啊!”他砸吧了一下嘴,赞道:“别说,这酒的味道还真不错。”
薛无忧气急败坏地站起身,简直想要跳脚:“就你这么牛饮,知道什么是好酒吗?这可是给我家玉书喝的,你没事儿别瞎凑热闹,好好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不是让我去帝都,我马上就去还不行吗?哼!要不是看在玉书的面子上,我非得揍你一顿。”他对着景文昊扬了扬拳头。
他把酒坛子放在景文钊的怀中,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把酒藏好了,可千万别再给你弟喝,我这就走了,你多多保重,千万不要想我,几月之后我再上战场去找你。”
“今晚就留宿在这里,明日一早再走吧!”景文钊站起身来说道,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还是不了,我要是再留下来,你弟怕又要捣乱了。”薛无忧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壶。
景文昊站在两人身边,一本正经地对薛无忧道:
“在下恭送薛谷主,薛谷主慢走。”
最后,薛无忧还是离开了,走之前还瞪了景文昊一眼,景文钊把他送出帐外,一路来到远处的林子,看着他骑上马远去,才转身回来,给门口的两个士兵解开睡穴。
而景文昊见薛无忧离开,就回到自己的帐篷,写了一封信,让跟来的其中一个侍卫把信送回王府,顺便查探一下王府和皇宫的情况。
☆、第81章 圣上病危,城外突袭
发病之后,景无痕的在御医的治疗下,病情稍稍好转,然而,这件事却在他心中敲响了警钟,无论如何,他总觉得自己的病情来得莫名其妙,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关头,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于是,在打发走皇贵妃和其余众人之后,景无痕在当夜,便立马让暗影现身,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话,然后把一块令牌交给他。
“朕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回主上,属下记住了。”
“好,你去吧!”
景无痕虚弱无力地冲跪在床前的暗影挥挥手,就闭上了眼睛。
“是,主上。”
暗影领命行事,瞬间隐没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寝殿内。
景无痕在那人走后,又忽然睁开眼睛,溢满寒光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帐顶,心中思绪万千,终于长叹一声,道:“月儿,是你吗?”
※※※
因为事发突然,圣上的病情很快就传到了朝中大臣的耳朵里,这是继太子中毒之后又一件大事,虽然圣上旧疾复发一事看似并无异常,但在整个帝都还是引起了震荡,许多人都在纷纷猜测这是否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
先是太子遇刺中毒,又是圣上旧疾复发,加上之前一串事情发生,怎么看都像是有大事要发生。
因为太子和圣上都卧病在床,打理朝中事物的担子就分担到其他几个朝中重臣及几位贤德兼备的皇子身上,许多机构依旧运转正常,官员们都按部就班地做着手里的事,只有极为重大的事才会让圣上或太子决策。
深居简出的皇后也在竭尽所能为两人的病情而忙碌,燕随风废寝忘食地研究圣上的病情,只是几日以来,好似并无进展,倒是太子的余毒已清,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再将养几日,其身体就可以恢复到往常的健康水平。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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