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0节
她道:“少主已经去前厅了。”
“可我未见他。”琅微微皱起了眉,和阿蓝两眼对视,心中暗叹不妙。
晚霞一片绯红,略带着紫气,樊府那一池的花瓣却被那涟漪一圈圈的给荡开了,如同现在的局势。
“快!给我搜!”
笙歌停滞,笑语已断,看笑话的人躲在暗处看笑话,二十个人搜遍了樊府上下终是在后院新栽的梨花树下找到了新郎的影子。
“找到了!”
第八十章
樊华这一走,府内上下乱成了一套,那穿着喜服的可不是他,而是被点了穴道的青森,拜堂的也不是他,而是被他戴上人皮面具的青森。虽然这么做不大对得起青森,可是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追!”李贤坐在主位上,阴着脸,樊华这一跑,纳兰连山那边估计是乐开花了罢?
自己在府上还刚得到浣月那边的消息,没想到就出了岔子。青森和琅一干人已先行追去,那纳兰蔻不知死活的也非要一起去,自己的皇兄却不阻止。李婉此次回京与李宏脱不了干系,可李宏定是没想过此事变数。
李贤号令一下,影卫齐刷刷的赶紧赴往洛城,势要将樊华生擒回来问罪才是。
“大影!”
“属下在。”
“即刻封锁此次消息,泄露者杀无赦。替我备好马车,我要进宫。”
“阿贤,你这般怒气冲冲的来公主殿,所为何事?”李婉手执面扇,婢女随在她身后。
李贤看她笑脸相迎,倒还跟她客气三分,问:“你为何同意惠宜公主只身前往洛城?”
“蔻儿说想去看看,我这个做皇嫂的,总不能扫她的性,再说了,她也不是一人去的,不是还有主客司的侍卫吗?”她摸摸鬓角,漠然一笑,竟跟他打起了哈哈。
李贤冷笑一声,他是不想废话了,对于胳膊肘向外拐的皇姊,说句人话就看她能不能听进去,“你帮谁并不重要,我的人,你最好别动念头,这江山是我的,他也是我的,迟早龙椅也是我的。”
撂下一句狠话,李贤扭头就走,李婉站在原地,笑脸都凝住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就不尊重自己了。
虽然这次帮得是过火了些,可是这也是他的旨意,总不能空手而归,但愿纳兰蔻能将樊华迷住,不然还要叫她跟李宏周旋一阵。
此番前来,虽是李宏给的台阶,可李宏也是精得鬼似的,现在李贤对纳兰蔻见都不肯见上一面,纳兰蔻便已失了作用,逐客令不日便到,自己还得再想个法子拖上一段日子才是了。
阿宏阿贤,你们也莫要怪阿姊不帮你们,你们本就不被世人容忍,维持在这个位置想来是难而又难,不如退位让贤罢了,连山看在我的面子上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玉儿,你一同前去吧,现在还能追上公主,定要保护周全。”
“是。”
那穿着鹅黄宫衣的侍女一退下,另一侍女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上前来请李婉喝下。
“娘娘,该喝补药了。”
李婉冷冷的扫过一眼,厌恶的别过头去,“拿走,今日我不喝。”
若想知道樊华多重要,且看李贤下令围堵他的人数,一眨眼的功夫,他又从新兵营那调出了上百人,却不花国库的一分钱,到时候李宏或是满朝文武问起来,就说是借人罢。
李贤翻身上了马,望望万里绯红霞色,从袖中掏出一个镂雕的竹筒丢到暗处去,道:“速速通知洛城人马。”
马鞭一扬,风骇电驰,李贤奔赴之地并非洛城,洛城一事只得别人暂代,自己尚有一些事情要前去沙城处理,待他们将樊华擒回,呵,定叫他好看。
“当啷——”一个酒杯从玉手中调到木板上,幸好里边没有酒水,酒杯在木板上转了几个弯。
玉手的主人被这声响惊醒,他抬头一望,漫天的繁星,月儿如玉盘般近在咫尺,这等美景却无人相伴,唯有粗鄙的船夫执杆。
这艘渔船同他来时乘的那艘小,现在却他伶仃一人,这世道已物是人非,再过上几年自己也从偏偏少年熬成满脸胡渣的大伯了,什么京城俊男!都是假的!假的!
樊华冷笑一声,拾起脚下的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手却对不准那杯口,洒了许多出来,他大声的埋怨同船夫埋怨道:“船家!稳当点!酒都洒了嗝。”
“公子,你说的可是醉话呀,我这船开的稳,是你吃酒吃晕咯!”
“怎么可能,呵呵”樊华揉揉眼睛,举起酒杯,道:“船家你听过那诗没?举杯邀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船夫讪笑道:“粗人一个,听都没听过,公子你让我连夜赶往洛城,可有急事?”
“哦,嗯急事,对,急事。”樊华吮了一口酒水,从袖中掏出一颗碎银,口齿不清的对船夫道:“你若是能让我早点到,我就多给你些,不然拿你是问!”
那船夫一听有钱,两眼在夜里跟星星似的闪光,他们这下等人,多少年都没见过银子了,常年都是摸铜板的,一身铜臭味。看到那银子,船夫更是卖力,巴不得直接带他飞到洛城去,只可惜,水路虽快,还是要耗上六、七天的,连夜赶去也是四、五天左右。
船夫正心里盘算着,一艘稍大点的船从后边追上,他一看脸,熟人啊,大晚上的,还能碰在一起,真是巧了去了。
“王石!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干嘛!”
“找人!”王石撑着竹竿同他吼道,突然想起这事,又问:“你有没有瞧见一个出手阔绰的公子?桃眼的,身子高挑,跟娘们似的!”
那船夫一听,那不是船上的公子吗?莫不是通缉犯?他用手指了指船舱,王石便了然于心。
王石船上的人都出来了,看着对面的船跟饿狼看着肉似的,特别是青森,怒气腾腾。却不等他行动,琅就一个转身加上蜻蜓点水就到了对面的船上。他将船舱的布帘一撩开,没人!
“人呢!”琅将剑架在船夫的脖子上。
船夫一个哆嗦,带着哭腔道:“刚才还在的!你看,酒壶都还在呢!跟你们讲话一转眼就不见了!”
琅又看看船底,竟然无了踪影,这才一会的功夫!
距离不远,王石那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樊华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溜了!
青森忽然眼前一黑,差点就倒下去了,若不是阿蓝在后边扶着,定要摔下船去。之前被樊华封了穴道,时间太长气血不畅,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加上气血攻心,能安然无恙的到达洛城俨然不错。
罢了,自己最是了解他。青森捂着胸口,坐下来,对琅道:“沿途不必找了,直接去洛城,他说过要去的,到时候再找他。”说完他合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休息都没休息就赶往洛城。
那船夫事后也是摸摸头,真是奇了怪了,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的银子还没给呢,倒霉到家了。
黄鹂啼叫流转,渔船停靠在岸边,一干人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姿态各异。琅放眼过去,这茫茫大雾不知何时消散,莫要耽误他们太久才好。王石趁着这休息的时间回到船上小憩一会,求不想鼾声动天。
纳兰蔻在一旁,样子可是十分的嫌弃,若不是想追上樊华给他个教训,她才不来,一群粗人。
阿蓝在一旁是看得出她想什么的,只是懒得同她争吵,她将帕子打湿了递给慕馨。这姑娘可是哭了一晚上,昨晚本来遇上那船家还以为能见着樊华,却不想空欢喜一场,她哭得更是凶。
慕馨用帕子擦擦脸,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心里委屈得紧,这亲还不如不结,早知樊华这番模样倒不如安稳的住在府上,折腾这些幺蛾子作甚。自己不光是丢进颜面,甚至可能已被京都的市井说是弃妇或是破鞋了!
想到这,她又流下两行清泪。
纳兰蔻看她那模样,就是受不得,在一旁讥讽道:“哭什么呀,都已经发生了,要怪就只能怪你,没抓住咱樊大人的心,不然怎的会跑呀!”
“你!”阿蓝早看她不顺眼,若不是青森和琅拦下她,她还不如趁早丢她在这算了,反正也会有人来找她的。自己青楼出身,尚无她如此长舌,更何况她说得是如此轻巧。
琅拉住阿蓝的衣角,示意她莫跟她动气。
气氛被纳兰蔻弄到了冰点,大伙足足半个时辰没说话。第一个人声不是在场的任何人,而是迟他们一步追来名叫玉儿的侍女。
“哎!公小姐!”玉儿从雾气中乘着小船出现,她站在船头不停的朝着纳兰蔻招手。
纳兰蔻一看,原来是李婉的贴身婢女玉儿啊,她也朝着玉儿挥挥手。阿蓝双手环抱在胸前,用胳膊肘捅捅琅,给了他个眼神,让他到一旁说话。
“怎么办,一个本来就难搞了,现在又来一个。”阿蓝在琅耳边嘀咕。
琅也双手环抱,皱起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啊,阿蓝姐你想怎么办?”他将问题丢回给阿蓝。
“见机行事,看我动作。”
大雾终有消散之时,待那太阳一照,雾气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四下消退。王石打了个哈欠,伸伸四肢,望着远处,也是时候启程了。
青森一言不发的上了船,大伙就如同接到了指令般随着他上船。纳兰蔻也不急,刚碰上玉儿还想再多说两句话,便让他们先上。
“玉儿,你同我们一齐走吧?让那船家开回去罢。”纳兰蔻拉着玉儿的手,欢喜极了,都不愿撒手。
“这可是那船那么多人,不挤吗?公小姐,我们还是坐这艘吧。”
“可随着他们才能找到樊华啊。”
她们倒是之顾着说话,却不未注意到身后,所有人上了船,王石杵着杆干看这她们,到底要不要上船!
“开唔。”王石喊了一声,船字不出口,就被阿蓝捂住了嘴,阿蓝赶紧给琅使了个眼色。
第八十一章
纳兰蔻她们听到动静,赶紧回过身,却看到琅抓着杆,已经开始离岸了。
“想跑?!”玉儿拉着纳兰蔻上前去追,那手已触及船体,阿蓝一脚过来,将竹竿踢到她们那去。
为了躲闪杆子玉儿只得撒手,她却倒是不罢休,松了纳兰蔻的手,一个蜻蜓点水就要上了他们的船。阿蓝见状,一不做二不休,将琅推到一边,将杆子一挑,直接打到了玉儿的身上,逼得她只能退让。
“你们哼!”玉儿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恼怒的跺着脚,自己这点功夫真是不够用了,回去她就禀了皇后娘娘让她给他们治罪。
纳兰蔻是一点功夫都没有,莫要说轻功了,能照着比划比划击个掌就算难得了。她看着玉儿败下阵来,更是比她恼怒。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好歹是个公主啊!他们竟然不理我!”
玉儿回头相望,却看见她那船夫还在候着,幸亏自己刚才没将他遣走,她拉着纳兰蔻坐上了船。
“跟着他们!”玉儿对船夫道。
洛城路远,远比她们二人想得轻松。阿蓝早就想好了怎么摆脱她们,她们初来乍到还不知这水的深浅,就算是凭着那船家,也追不了多少。
王石心细,怕自己哪天力大把杆子给弄折了,所以多在船上备了一根。阿蓝把杆子递给琅和王石,不言而喻,定是要他们两同时开工。
青森看着他们打闹,惨白一笑,将身边的小木笼打开。木笼内的灰鸽啼叫了几声,好奇的看着四周,青森将字条放到它脚边绑的的竹筒内,摸了摸它的背羽。
“青森,你写了什么?”慕馨问道。
“洛城路途,不得阻拦。”他双手一松,信鸽便呼啦呼啦的朝着京都方向飞走了。
“不设卡拦住华哥儿吗?”
“拦又如何,不过是给他路途担惊受怕罢了,倒不如让他好生去到洛城,我们再找找,少主人我是知道的”
他在谷里听到樊华要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不见樊华停息过,即便是遭到了红姑姑的全力阻拦,过了那么多年,还不是叫他逮着机会出来了?那么长的时间,他都要忘了出去这一回事,甚至他也觉得樊华是不打算挣扎了。
这份执念掩埋在他心中多年,从不表露。现如今他要去往洛城,自己就算拦得了一时,还能管住他一辈子?再说,他不过是随着他,也只能随着他。
“阿蓝姐”
“没得谈,给我好好划,别让我看见纳兰蔻那个长舌妇。”阿蓝头一转,眼不见为净,琅可怜兮兮的跟着王石掌船。
阿蓝坐在青森的身旁,打开包袱递给青森半个饼,青森也不好推辞,说实在这饼他还真看不上。
“你方才看见那个叫玉儿侍女的招数没?”青森无神的问道。
“没大看清,不过不怎么样。”
“玉儿是李婉的陪嫁丫头,堂堂大凉长公主,身侧不乏武功高强的侍卫,按理说侍女是不必再令学这点功夫的。”
阿蓝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别磨磨唧唧的,一口气说完了,不然吃个饼都不舒坦。”
“呃”青森有些尴尬,以前似乎没发现阿蓝如此豪爽啊,“玉儿的功夫显然是以备不测,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会点功夫的,定是有人撑腰的。我猜不是浣月皇帝,就是先帝所命。
可李婉嫁过去,浣月多少人会安心?定不会教玉儿功夫的,如此说来也就只剩先帝了。先帝当年若是只巴望李婉嫁个寻常人家,找个好驸马,今天玉儿也就没有这些事了,先帝当年恐怕是早已算计好了,要将李婉嫁过去的。”
“你是说”阿蓝手中握着饼,若有所思,这想法倒是很大胆。
“李婉,完全就是先帝为了当今圣上投石问路的棋子,而大凉似乎并没有我们想的如此强盛。”
——五日后——
苍天卷云,黑压压一片从远方滚来,水面开始泛起涟漪,一圈,两圈,最后到多得数不清,涟漪变得毫无顺序。大雨如同屏障,隔断了四溢的桂花香气,取而代之是泥的气味。
一位撑着橘色油纸伞的公子缓慢的走在滂沱大雨中,木屐踩在水洼中,带起一道泥水。他进了一家客栈,将伞收起,用手轻轻的将袍衣上的水渍弹去。
“公子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灰溜溜的小二手上托着铜壶,走到他面前,那腰长年弯着已直不起来,却还是朝着他咧嘴一笑。男子桃眼一瞥,从袖中掏出碎银,冷然道:“住店,景色要好的,安静的,给我炒几个小菜送过来。”
小二接过碎银,即便他不说也会给安排的,穿金戴银一身整齐的公子哥定不能亏待。他带着他上了楼,找到了厢房就去厨子那备好酒菜,这公子话语少,眼神冷,若不是他问起,绝不要多说一句叨扰了他。
樊华将包袱丢在床上,褪去宽大的袍衣,倒了一杯茶,慵懒的坐在窗边,满眼烟雨。天气凉爽,赶了那么多天路,他有些疲乏,迷糊的倒在了窗边。
“公子,您要的小菜。公子?”店小二轻声的叫醒他,他打了个哈欠,抹了抹脸上的水。
那窗未关,自己就睡着了,雨水飘进来打湿自己也浑然不觉。他将仙鹤玉簪随手拔去,一头金丝如同金色的墨汁滴入水中般扩散开来。
“文房四宝,有是没有?”他问道小二。
“有,公子等着。”
自己是第一日到洛城,看什么都新鲜,就连这菜也是新奇得很。兴许是这洛城雨水多,人们多雅致,就连这菜色就素得很。他夹了一口菜,有小酌一杯,那滋味真是有别于京都的直爽。
那酒虽绵柔不及京都那边的烈,喝多了后劲一起也是让人飘飘欲仙。樊华停了酒,安心的吃起菜来。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店小二去而复返,给他呈上了文房四宝。樊华放下碗筷,手执毫笔扬扬洒洒的写了一页纸,利落的封好递给小二。
“你可知道洛城柳家?”
“我们这姓柳的可多了,公子您指的是哪一家柳家?”
“呃”樊华一时间想不起,顿了顿细细想来,“卖布匹的。”
“卖布匹的柳家也好几家呢,公子您可说得细些才是。”小二将信收到怀里,对他道。
柳如梅一家子名字应是差不多的,她哥好似叫做
“柳如竹,你可知否?”
提到柳如竹这名字,店小二可诧异了,这公子似乎不跟那柳如竹是一个做派的,他小心的道:“柳如竹卖布匹的,这洛城就一个,还是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公子你当真找他?”
樊华看那店小二确认了,松了一口气,还怕自己记岔了呢,他道:“不必,这信你交给柳家主母便是了。至于柳如竹你可否跟我说上一道?”樊华又从袖中掏出点小钱放到小二手中。
这世上钱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但能花一点钱换一堆消息的方法,也就是找店小二。这群下人知道的,可不比京都那些官爷少。
“柳如竹这个人,长得是可以,这洛城里莺莺燕燕的可喜欢了,就是老大不小了,不务正业,柳家都准备被他败光了。”
“那你可知道他常去哪?”
店小二面露难色,这他还真不太知道,却也竭尽所能猜想着,给了樊华一个大概,“我是不太知道了,不过他这等子有钱,肯定不会去太差的地方,公子可往这洛城数一数二的青楼去寻。”
“那数一数二的青楼又是哪几处?”
“什么寻欢楼,一醉坊,这两处有钱的主都爱去,咱这些粗人也就听过一些,里边什么样的见都没见过。”店小二说到这,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这男人嘛总是喜欢一些特别的。
店小二都这么说了,看来也没什么能用的消息了,樊华挥挥手让他退下,又开始拿起碗筷细细品味佳肴。
厢房合上,小二朝着后院走去。一个身披黑袍的人站在院里一个小角落,小二战战兢兢的站到他身前。
“主子可有命令?”
“暂无,不过,客栈可来了一位俊美的公子哥儿?”黑衣人沉着声音,身上的蓑衣不停的滴着水。
“是金发那位?头儿,你怎的知道,他刚住下呢!”小二颇为吃惊,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自己都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
黑衣人静静的站连绵细雨下,冷然道:“少问些事情,管好舌头,你就晓得那公子很重要就是了,他想要什么尽量满足。”
被他这么一吓,小二话就彻底没了,捂着自己的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点头哈腰的功夫黑衣人就没了影。
雨落不断,厢房内忽而传来悠扬琴声。一个黑色的身影走在人影稀落的街道上,耳闻琴声,缓缓转过身来,那雨一瞬就好像变大了些。
黑衣人拉拉帽檐,回过身,渐渐远离那琴声。
樊华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慵懒的伏在琴上。这琴是店小二给找的,说是掌柜闲置了许久都没用。他进客栈时,似乎没见到掌柜的身影,还真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多好的一家客栈,住的人却寥寥无几,小二也周到,他不免怀疑这是一家黑店了。
下雨天他没法出门游玩洛城,也没人跟他说说话,青森在时还能听听他唠叨两声,这一不在确实空荡。说到青森他的眼前就映出青森那长年眉头微皱的脸。
他如此了解自己,路上一个关卡都没设下,若是别人定会关卡重重势要擒到他才罢休。这时才能体现一个人是不是真为了自己着想。
自己虽没见过多少人,没体验过什么情爱,可那书上自己看的也不少。什么爱啊,都是镜花水月,嘴上老说什么情爱,可却没替别人做过一件事,每天动动嘴皮子就唬得别人以为那是真爱。
想想这些,樊华一阵冷笑。倘若他不是他的主子,他还会替自己这般着想吗?倘若他有一天不是他想的那样,他还会追随他吗?倘若自己犯下弥天大罪,他还会拼了命的保护自己吗?
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樊华心中一点底都没有,他扯了扯衣领,觉得有些惶恐
第八十二章
兴许是雨天,天黑得早,小雨依旧在夜里淅沥沥的下着,阶前苔草茂盛,踩上去有些滑脚。更夫穿着蓑衣,又打着伞,脚上还踩着防水的木屐,穿梭在昏暗的街道之间。
忽然雨击声微乱,更夫眼睛一花,眼角瞥见一个黑影闪过,他低头眨眨眼,又抬头一看,黑影全然无踪,想来是自己看错了。
“啪!”
一个黑影在雨里摔了个狗啃泥,浑身上下被地上的水渗透进去。四面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另一个黑影走到他面前要将他扶起,却被他无情的推开。
“头儿,你没事儿吧?”
黑影直了直身子,清清嗓子,将自己脑袋上歪倒一边的斗笠扶回去,“看什么看!没摔倒过!”
四周的黑影缓了缓气息,斗笠下的双眼如同夜里的狼眼闪闪发光,那是一种雨水冲不掉,黑夜掩不住的神色,在场的黑影无一例外。
“咳,此番召集你们,你们也大多知道缘由。礼部主客司,玉面歌姬之子樊华只身一人到了洛城,王爷本是让我们生擒了他,可王爷现已前往沙城处理一些边关政要,顾不得他”
“我们一定会做得很干净的”一个声音从黑影中传来。
带头的黑影看向声音的源头,用手指着那个说话的黑影道:“一零一!你嘴巴怎么就管不住呢!别整天想着杀杀杀,让我把话说完!待会散了自己领刑去!”黑影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们是要护他周全,头发掉了一根,你们自己看着办!”
狠话说完,他沉默了会,突然想起一件事,又继续开口道:“所有人散了,一零一留下。”
那个叫一零一的黑影看着大伙齐刷刷的一个跳跃就消失得没影,他缓缓的,一小步,又一小步的挨近带头的黑影。
“头儿”他缩着脑袋,畏畏缩缩的。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
一看不是为难自己,那一零一瞬间就恢复了,他将手放在嘴边,轻声的对头儿道:“找到了,最近都在天上人间”
“人上人间?!”黑影诧异的看着一零一,“你没眼花看错儿?”
一零一摇摇头,他眼睛可是好着呢,“头儿,没事我撤了?”
“嗯,记得领刑。”黑影拍拍一零一的肩,将帽檐拉低,不如黑暗中。
天上人间这有钱人嗜好都不一样。
山水朦胧,雨下了一夜还未曾停,樊华放下碗筷,转头望向窗外,雨似乎小了些。
今晨他醒来之际,枕边放着一个密函特用的镂空竹筒,他认得这物件。是影卫才会有的,细细一嗅还能闻出淡淡的竹香与尘土的气味,像极了故人的气息。
他打开密函,是巴掌不到的字条,上边用规整的字写着,天上人间,柳如竹。
樊华用帕子擦擦嘴角,将竹筒放在窗沿边,东西还是还回去的好。他着一身黑衣,抄起架上的宽袖黑袍穿上,又简单的用黑色的带子将秀发简单的系上。
今日小二送来早膳之时他还托他替他拿来纱帽,这下出门也不用过于招摇了。他戴上纱帽,手中紧握着橘色的油纸伞,如同白日的魑魅般行走在客栈的过道上。
店小二正招呼着在楼下用膳的客人,见他下来,对着他点头哈腰,问道:“公子这身,可是要出门?”
“天上人间,在哪?”樊华冷然问道。
此话一出,客栈瞬间沉寂,食客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这神秘的公子。店小二将他带到一旁,神秘兮兮的对他道:“公子,你确定是要去天上人间?”
樊华颔首点头。
“天上人间位置不固定,是在一艘船上,但是听说此船停泊之地多是柳树下。”店小二神情闪烁,似乎并不想说这些。
“附近水道哪有柳树?”
“不远,出门右拐,有座石桥,你沿着水道走不出几步,就能看到柳树。”
“多谢。”无情一声谢,樊华开了伞前去柳树下,也不知这雨天能否遇见那船。
按照店小二说的走,那果真有棵柳树,柳条长得能轻抚水面。樊华便站在那许久,撑着明艳的油纸伞站在柳树下等着船的到来。那伞有多明艳?就好像这青砖水城中开的一朵橘色大花,老远就能瞧见。
等得久也不久,一阵铃响,一艘大船突然停在了他跟前,一个白脸小生从里边出来站在樊华面前,恭敬的一拜。樊华看向他身后,船舱内隐约有些丝竹声,确实很像柳如竹会来的地方。
这小生虽长得可以,面上带笑,可樊华就觉得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恭敬的道:“公子可晓天上人间?”
“晓得。”
“那可晓得天上人间的规矩?”
樊华在面纱下,傲气的道:“不晓得。”也不知他们玩的什么花样,那么墨迹。
“既公子不晓得,且让小生对公子说上一说,验上一验。”
“还要验?!”
“那是咯,我们天上人间可不是谁都能上去的。无权或无钱者不行,无貌或无才不行,多舌者不行。”
那小生说完,樊华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多难呢。他摊开手在那白脸小生面前晃悠了一圈,反问道:“一身蜀绣行不行?腰间白玉行不行?”他又撩开自己的面纱,凑近了小白脸,接着问:“这副皮囊行,是不行?”
白脸小生一看,惊呼一声,更是恭敬,“行,绝对行,公子请。”
樊华将伞收起,飞身上了船,身姿轻盈如鹅羽,那白脸小生在下边看得如痴如醉,也随着他飞身上船。他摇了摇船舱前挂着的铜铃,那船就又继续开走了。
“公子随我来。”
小白脸打开舱门,一阵烟雾扑面而来,呛得樊华轻咳两声,却紧跟着小白脸越发的走得深。
远处乌色的房顶上,一个黑影看着大船开始离去,他举起右手,在雨中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悄然跃下房顶,翻身上了马匹,手中马鞭一甩,马儿如电光般飞驰出去。
“叮——叮——”
刀剑撞击在一起,在灰蒙的雨天下迸出点点星火。蒙面的黑衣人与黑衣的男子在湿漉的街道上刀剑相互架着,孰也不肯退让。
一干人站在一侧,看着他们的闹剧却也不阻止。穿青衫的高挑男子怀抱着剑终是忍不住,率先开了口,“你们的头是谁?”
蒙面人眼睛瞥向他,依旧沉默。
说来也是怪了,他们不过是问问樊华的位置,为何他们却不肯说?他们好歹也算是一伙的了,若说是洛城的影卫并不知他们的存在,就更是奇怪了。影卫号称官场第一顺风耳,消息不可能是传得那么慢的。
除非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青森男子将剑拔出,将对持的二人挑开,反手一挑,利剑就划断了蒙面人腰间的坠牌。影卫身上都会有这么个坠牌以明身份,不过为了更可靠些,他们会在身上不同的位置刺上坠牌上的数。
“一零一?”青衫男子自言自语。
蒙面男眉头皱起,伸手便要去夺,青衫男子侧身一闪,左手一掌便打在了蒙面男的胸口,致其退后好几步。
“咻——”
忽然一根银针朝着青衫男子飞来,擦面而过,将一零一的坠牌钉在了青砖上。
“少侠手下留情。”又是一个蒙面人轻身一跃到了他面前,“对于你们少主的下落,我们真当是无可奉告。”
青森眯了眯眼,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只是那身高还真不是那人的。一零一将自己银针拔下,取回了自己的坠牌,站在蒙面人的身后。
“你说是不说?”
蒙面人从一零一手中夺下长剑,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上边的泥印,轻巧的一声道:“不说,你又能如何?”
“那就打到你说!”阿蓝从身后走上前来,利剑从鞘中拔出,衣裳被小雨打湿了一片。
青森将她拦下,对蒙面人道:“不怎么样。”他将阿蓝的剑夺过,一把收回鞘内,“我们走。”
阿蓝看他认怂,很是诧异,在后边问道:“为什么不打!我们人多!”
“多也没他多,这街道早就被几名影卫围住了。”
“那几个算什么!我们也不差!”
青森冷然一瞥,摇摇头,“你不该将自己的仇与正事混为一谈,再说我们对上他,也没占多少便宜,动手之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阿蓝被青森给说死了,虽然她是有那么点私心,可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慕馨怀里抱着些许伞,依次递给他们,她过头来看看那蒙面人,正好瞧见了一零一被打伤的场面,那手段可真是像极了鹿化。兴许是那蒙面人与鹿化有点什么关系?她摇摇头,鹿化哪有那么高,声音也嫩好多,定是自己多想了。
“废物,还要我出手。”
“属下惭愧”一零一单膝跪地,眼神不敢直视他。
“你带人去盯紧天上人间,要是有动作,马上支援其他人马,速速前往,不可耽误。”
“是。那头儿,你干嘛?”
蒙面人拍了拍一零一的脑瓜,骂道:“屁话多,赶紧走!”
一零一起身,手一挥下房檐上的影卫便齐刷刷的不见了影,连带他
第八十三章
洛城烟雨迷离,却不干船内一点事。浓厚的檀香在舱内弥漫,充斥在任何的角落。樊华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白面小生一直随在他身边,替他倒酒扇风,好生的伺候着。
“公子是觉得烦闷?”小白脸突然问到。
樊华不语,但这地方自己确实是来错了一直以为天上人间是什么秦楼楚馆,虽然性质也相差无几,但里边清一色的男人着实让他看着不舒服。
台上的男优抱着琵琶咿咿呀呀的唱着南方小调,台下的男人们却与那各色的小官嬉戏,青楼在这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见樊华不语,小白脸有些尴尬,对他道:“在下芳伶,公”
“芳伶?我且问你,这是不是有个叫柳如竹的人?”
芳伶有些诧异,这公子好生的奇怪,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打断了自己,他轻晃纸扇,“公子真是直爽,可在下真是无可奉告,这是天上人间的规矩。”
樊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原来如此那他来天生人间干嘛!
芳伶替他斟酒,手暧昧的放在樊华的肩上,在他耳边细语道:“公子一看就是新来的,便让芳伶告诉你一些规矩”
他将酒端到樊华的面前,“这天上人间两不问,不问去处,不问出身,所以公子你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芳伶笑了一声。
“那是不是总有些个例外的?”樊华忽然擒住芳伶搭在他肩上的手,捧着他的面,呼出的气息如鹅羽般挠得芳伶心痒痒。
“这”芳伶顿了顿,面上飞霞。
见他犹豫,樊华狠心一咬牙,果然还是要使出绝招,这可是往日看着李贤那没皮没脸的学的,成不成就看自己功力如何了!
他将手环住芳伶的腰肢,“你若不说,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说,到时候可是你求都来不及的。”他的手忽然收紧,芳伶呼出了声。
“说是不说?”
芳伶用手抵着樊华的胸膛,一把推开他,起身躲到了赤色的柱子后,半掩着面,“公子,你这可不行,怎么能这么对芳伶呢?”
樊华随他到了柱子后,撩起面纱,神色迷离的搂住芳伶,撩拨他道:“你若是不说,我只得自己去找了,就没时间来天上人间啦”
“我”
“嗯?说什么?”樊华将他圈在柱子上,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芳伶心跳紊乱。
“不能说”芳伶声音越发的小,突然樊华将纱帽摘下,头倚在他的肩上,“唔”芳伶两手胡乱的挣扎,却被樊华摁在墙上,只要他想,想多坏就能多坏,虽然恶心了些。
待他抬头时,芳伶已满面通红,不再挣扎,“说是不说?不说我就在这把你”
“我说我说。”
樊华松了手,拾起地上的纱帽戴上,应该没人看见吧?
“柳如竹那穷光蛋已无钱财挥霍了,正砸锅卖铁,还想卖掉祖业呢。”
这可不得了,这要是被别人买了去,自己花什么呀!他转身就走,芳伶拉住他,倚在他怀里道:“我告诉你了,你就要走了?”
“不是柳如竹欠我好多钱呢,我要不拿回来,我拿什么钱来天上人间跟你”樊华在他腰间捏了一把。
“天山人间是你想走就走的?!”
芳伶拦住樊华的去路,惹得周遭侧目,四周的护卫手都摸上了剑柄。樊华又躲回柱子后,芳伶双手抚着他的刺进领口,身体就这么挨在他胸前。
“小妖精,你想怎么样?”
芳伶明眸一垂,扯着他袖子将他带到一间房内。房门外站着长相中的小官,那房只有一扇小窗子,燃着熏人的迷情香,要什么有什么,麻雀虽小也算是肝胆俱全了。芳伶将房门掩上,双眼迷离。
“房门外的可是护卫?”樊华问道。
“是呀,也是从我们中选出来的,长得不好就只能打发他们放哨咯。”他衣角掩面,将樊华的纱帽摘下,“说他们作甚,公子这头发可是馥国人?”
“馥国人怎么了?”樊华擒住芳伶的手,在他耳边呵了口气。
“馥国好啊,公子哥儿都特别特别”
“特别什么?”樊华将芳伶的衣带扯开。
芳伶脸上霞晕愈发的明显,“都特别的勇猛唔”说完便被樊华推倒在榻上,“公子可要对芳伶凶一些呀,不然芳伶可不让你下船。”他在他胸口画个圈,使劲的撩拨樊华。
樊华拿出他的衣带,一阵邪笑,“那玩刺激点的怎么样?”
“怎么个刺激法?”
他将芳伶的眼蒙上,绑好了,褪掉他一层外衣,道:“你要忍着不准出声,再怎么刺激也不准发出声音来,不然我就让你当着外边的人看你这副模样。”
“好”
“嗯?”
芳伶不敢再出声,樊华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了是瞧不见他,他才转过身去。樊华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将那门外放哨的护卫招呼过来。
“公子何事?”
樊华在他耳边细语两声,从袖中掏出一锭白银放到他手中,道:“给你钱泻火你还不乐意?”
“这”
“这点都做不到,还玩什么!”樊华侧眼蔑视,将他扯进房内。
那护卫犹豫不决,樊华给他一个眼神便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天上人间也莫不是如此。
重金汇集,自然会出这么个见不得人的地方。这来人无非都是那些有钱人,玩女人腻味了想换个口味。他在下边看见一些小官男优皮相好得很,有些甚至不到弱冠,便会那撩拨人的路数与讨好人的词曲。
芳伶的袍衣被护卫一件一件的褪去,护卫吻着他颈部一路向下,芳伶抱着他忍着不出声。那场面樊华打开折扇微微别过脸去,这场面太过
他不能避开,若是避开了那护卫定会起疑,毕竟他刚才还跟他说自己有点那些小癖好。这天上人间开门做生意,什么场面没见过,下边能如此糜烂不堪,那里边就不必多说了,总之就是想玩什么,玩得多刺激,只要钱就没人说不是。
“唔”芳伶声传出,樊华咳了一声提醒他。
护卫也倒是会玩,芳伶那么老手都满头大汗,许多时候忍不住闷哼一声。床榻吱呀吱呀的叫唤,肉体冲击着肉体,芳伶扶着床沿紧拽着被褥,到了最后索性不顾之前约定的春声不断。
“啊唔”
他被护卫紧紧的缠住,身体多处被捏得乌青,墨发被扯得散乱,竟被护卫折磨得轻声的啜泣。
樊华别过脸去,折扇不停的给自己凉快,这房内真是闷,他悄然推开窗,耳闻“噗通”一声,见水中一身黑的影卫在水中扑腾,好家伙,一直在外边偷听?
他又将窗户关起来,坐回位置上。
也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完事了,樊华给护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走之前又多给了些银子。他轻声将门合上,将自己的衣袍胡扯一通弄乱,将芳伶的衣袍拾起丢到他身上。
芳伶扯下衣带时,只瞧见樊华的背影,他正理自己的衣物,已拾起了纱帽。他将里衣披在身上,搂住樊华的腰,手还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离。
“怎么?不够啊?”
“公子可真是折磨死奴家了,奴家可要歇息才行。”他推开樊华,开始收拾衣物,“留你就是个祸害,放你走啦!”
樊华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辈子也只得这么蒙过去了。芳伶将他带至船头,又摇摇铜铃,不多久船又停在了水道柳下。
上船时鹅毛细雨,下船时雨停风拂,芳伶将油纸伞递给他,在他耳边道:“你若下次来,还打这把伞,他们会直接放行的。”
樊华接过伞,黑衣一身如落花飘落至柳树下,假意对芳伶摇手道别,扶稳纱帽又继续行进
“你们你们!”公主殿传来一阵咆哮。
洛城丰雨,京都难得天阴下来,正碰上了李婉大发雷霆。她侧卧在榻上,太医跪在一侧替她诊脉,她痛苦的扶着额。
“真是废物”她指着面前一堆人不停的骂道,特别是婢女颂儿更是颤颤巍巍的跪在一旁,声都不敢吭一声。
消息是她传的,虽事情不是她做的罢,可总觉得有些心虚,面对李婉那怒气腾腾的脸,更是不敢在盛怒之下多说半句。
“你们都退下”太医看了看李婉的模样有些犹豫,“退下!”李婉大吼一声,将太医推开。
那太医被这场面吓得连滚带爬,连药箱都顾不上,直接溜出了公主殿。那婢女们更是抖三抖,殿内寂静一片。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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