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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小崽他爸不是人 作者:落樱沾墨

    第11节

    “同居?阿离,你搬出去就是要和别人同居吗!”肖澜还第一次来殷离的家,牵着小白的手到处乱看。

    “同居是什么”小白影子认真的问肖澜。

    肖澜脸一红。

    殷离头疼,“你们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帮倒忙的”

    晟夏严肃起来,两步走到殷离面前,抓住他的手,在他身上快速贴上一张符纸,上面鲜红的线条流动,殷离的手迅速如同烫伤一般疼起来,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殷唯从书包里拿出那本殷离父亲留下来的旧书,在面前摊开,一只手指着上面的字符念,另一只手将自己身体里的灵源转入殷离的身体。

    殷唯指尖化成浅绿的颜色,将光晕逼入殷离的身体里,浅绿荧光刚接触殷离,殷离就疼的皱起眉来,等殷唯加大了灵源的传送,殷离竟然颤抖起来,疼的无法遏制,身体滚烫。

    “快松开,你的灵源不纯净!会烫伤他!”晟夏吼一声,将停止的符咒贴下殷唯的手腕上,殷唯才缓缓松开自己的爪子,委屈的蹲在一边,“上次都还好好的”

    晟夏瞪他,“你不看看你的灵源都是从哪里来的,殷离可没有接触过这些诡妖修炼的灵源”他瞥了两眼那头还在研究电视的小白影子和肖澜。

    殷唯低头对手指,“祭山灵只是习惯了殷山给予的,其实我们也可以——”他抬头看脸色不善的殷离,殷离抓住他的手,厉声问,“你的灵源从哪里来的?”

    晟夏看殷唯委屈的不行,好心替他解释,“你的同学,呶,那边的肖澜,你们从墓穴中带回来的那团白影子就是人的怨气修成的阴灵,他是吸收地底下的诡妖精怪的灵源修成的,肖澜不同意让我帮他超度,殷唯就说可以试试让他附身在死人身上,为了给他们帮忙,顺便坑了人家好几年的灵源。”

    晟夏想意味深长的捋胡子,发现自己脸上只有刺手的胡渣,只好作罢,瞅着殷唯说,“你家这个小孩儿啊,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可是精的很,脑子管用着的呢,殷离你就没有他变通”

    “祭山灵来自殷山,受的是殷山的灵源”殷离道,不满殷唯的做法,担心他出事,他们不是人,也不算是妖,他们是由灵源直接幻化成人的,虽然不会像其他阴灵诡妖一样修炼,但难保不会走向歪路。

    殷离敲一下殷唯的头,“你都在外面干嘛了,不学好”

    殷唯摸摸脑袋,傻乎乎说,“哥,不用白不用。”他眼睛一闪,迟疑的做打算,最后指着地上的旧书给殷离看,“我好像知道灵源的来源了,这本书是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家啊,我父亲留下来的,在床上的木格里”殷离想了想,“只有这本东西是我不认识的,应该是他留下来的,你有听其他祭山灵说过关于他吗”

    殷唯摇头,没听过,祭山灵大都不喜欢将死去的祭山灵的事,他翻开书,说“我将字刻录下来了,我觉得大概能翻译出来,不过这个字是倒着看的,正着不通顺的”殷唯将手指挪到书的最下面一行字,一句一句翻译给晟夏看,这是祭山灵的文字,殷离能看懂。

    “万古大神降临荒芜人烟之地,化身体为山脉,化血液为山川,化眼目为日月。而唯一的,最珍贵的心脏却被留在无法动弹的身体中,脚踏大地,制衡平缓,头顶苍穹,迤逦世间,护万灵周全,用灵源维持万物的生机。”殷唯轻声的念。

    “世间万物尽管千变万化,但无论是人,动物,植物,皆有共同之性。皆能感受日明,月熏,星耀,雨淋,风起,这共同的特性就是灵源起的作用。”

    晟夏支着脑袋听得一愣一愣的,问,“虽然有科学的存在,照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我们都能感受到自然天地的变化。关键是,你还是没有说灵源是怎么产生出来的”

    殷离的身体蒙着一层淡绿的光晕,灵源在他的身体里遮盖不住的四处游走维持人形,他说,“执念。我知道执念可以化成灵源,晟夏,四年前我救姐的时候,就是从她父母身上得到的,我一直没敢告诉她,她看着我死去,然后我从她妈妈的身上得到了丰盈的灵源,才决定救她的,她对孩子的执念化成的灵源”

    晟夏扣着左手的订婚戒指,“我谢谢你当时救了她,要不然我们三个也不会认识了。”

    殷唯盘腿坐在地上,将那本只有二三十页的书又翻了一边,上面只有密密麻麻不整齐的黑字,再无其他,他戳了戳晟夏问,“人死后想要化为阴灵是不是也需要强大的执念?”

    “那叫怨念,不过也差不多了,好吧,我们找到了人的灵源的来源,可是这也太虚幻了吧”晟夏夸张的说,将一袋牛奶咬开喝,然后将掏出一张符纸,扎破手指在上面画出符咒,他贴在自己手心,做决,传入殷离的身体里,半晌之后,幽幽的说,“看来我对你的执念不够深,只有这一点点的灵源给你了”

    殷离眨眨眼,清秀的脸颊蒙着浅淡的绿雾,有些诡异。

    殷唯将笔记本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过来,打开之后迅速的找到一个帖子,转给他俩看,“我在网上找到的,有人在寻找祭山灵,不过他大概不知道这个名字,只是在帖子中写到:与人有同样外貌,身体在特定时期可以化成绿光,受到伤害的时候能够使用绿光反击,其他特征与人一致。这个人只写了少部分的信息,他也并不清楚,不过看下面的回复,应该是都把他当成神经病了。

    晟夏看下面的帖子的时间,“少说有近十年了,再加上他文中提到的是他自己八年前遇到的,那应该是二十年前有人和你们一样离开了殷山。”

    殷离从来都不知道这些,盯着屏幕上的字认真的看,没有想到真的有祭山灵如同他们一样背弃了祭山灵的承诺,离开了殷山,“能找到这个发帖子的人吗?”

    “找不到,很难找”殷唯回答,他跟着殷离扭头看卧室的门。

    殷离手指抵住唇,“樊朗,你醒了?”现在凌晨三点了,应该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了。

    卧室那头,樊朗睡的迷迷糊糊,朦胧之间摸到殷离不在他身边,从床上爬起来,他本来眼睛就蒙着纱布,屋里黑也没啥反应,自己凭着感觉摸索到门边,想要打开,门把却一动不动,如同锁死。

    第五十章 樊朗给予的

    殷离对他们做出嘘的动作,晟夏不高兴的扭过头去,发现肖澜和小白影子竟然相拥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和殷唯对视,两三步走过去研究那两个人了。

    “开!”殷离将晟夏的符咒贴在门把上,门锁艰难的发出咔嚓声,樊朗从里面打开门,扶着墙边问,“有人来了?”

    殷离抬手亲昵的摸摸他眼睛上蒙上的纱布,轻声说,“没有,有人打电话,我接一下,吵到你了?”他推着樊朗往屋里走。

    樊朗沉默,有些不太对劲,他是警察,对周围的环境很敏感,但是殷离说没事,樊朗点点头,搂住殷离的脖子低头闻了闻,清淡的草香传入鼻尖,他喃喃自语,“这种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味道过”

    殷离身体微凉,朦胧的绿雾环绕全身,他紧张的扭头看了一眼客厅那头捉弄肖澜的两个人,抓住樊朗的手腕,“洗发水的味道,你没有洗,所以闻不到,改天你用用就知道了。”

    樊朗嗯了声,殷离想让樊朗进卧室,男人靠在门栏上,微微侧头,亲吻住殷离的脖颈,然后含住他的耳朵。

    殷离绷直了身体,心里焦虑,一边担心樊朗发现晟夏等人,一边怕自己露出异样,他侧头让樊朗离得远一点,想说话,樊朗的吻顺势滑入他的口中。

    温热舒服的感觉流入全身,殷离闭着眼睛感受着樊朗异于寻常的亲吻,不容抗拒,他搂住樊朗的腰,将胸膛贴的紧紧的,殷离有点发晕,但却舍不得离开温热的源泉,从他的灵源开始不足以维持人形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很凉,体温偏低,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很不正常。

    客厅的另一侧,晟夏瞪大了眼瞅着卧室门口的两个人,愣愣的用手指戳了戳打瞌睡的殷唯,指指那边阴暗的角落纠缠的两个人,自己张大嘴巴,充分展现出自己的惊讶。

    唔——迷糊醒来的肖澜连忙捂住小白影子的嘴巴,三人一鬼一边心里狂吼大半夜的干的什么事!一边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再来点刺激的。

    殷离感觉自己的身体弥漫上一股温暖的暖意从脚下缓缓传入胸口,在胸口流转,蜿蜒传遍全身,樊朗的怀抱温暖贴合,他固执的不让殷离离开,自私的想要拥有他,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想要他全心全意属于他,没有怀疑。

    晟夏盯着殷离身上发生的变化,幽绿的雾气缓缓变的淡了,浅了,像清脆的玉石一样的清暇,不再带着白雾的灰蒙。

    晟夏张嘴准备大吼一句,刚张开嘴巴就被殷唯给蒙住了,晟夏在殷唯的手心唔唔的挣扎,掏出一张符咒夹在指尖,咻的一下飞过去,直直的贴在樊朗的头上。

    殷唯这才松开了手,晟夏大吸一口气,跑过去,殷离随即抱住靠在他身上无法动弹的樊朗,将舌头从他口中退出来,亲了亲他的唇角,不满意的扭头,“你干嘛,他身上还有伤,符咒会反噬精神力”

    晟夏恼羞成怒反驳,“你现在可都嫁出去了?胳膊肘拐到哪里去了。”晟夏走到殷离面前想抬起樊朗,殷离抱着樊朗向后退一步,“先弄床上去,别感冒了”

    晟夏哼哼的帮他把樊朗移到床上,殷离解开樊朗的脸上的纱布,从柜子里拿出消毒水装进针管里,掰开樊朗的眼睛给他消毒涂上药水,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缠好,才抬头问晟夏,“怎么了,他都感觉到了你们。”

    “你看”晟夏从背后掏出个小镜子,里面殷离的脸庞在黯淡熏黄的灯光下白皙如常,眉宇轻蹙,他叫了声,“哎,灵源恢复正常了。”

    殷唯三个人也跟着进来,趴在床上盯着殷离看,他家卧室就这么大的地方,一张双人床坐的躺的都给挤满了,殷离念出口诀,指尖突的冒出一点幽光,不过却是闪了闪,又消失不见了。

    “比起前两天好多了。”殷离叹气,一只手轻抚樊朗睡颜。

    “樊大警官对你……”晟夏意味深长的挑眉,“也许能够给祭山灵供给灵源的并不只有殷山,有些人会在特定的时候无意识的将灵源释放出来。”

    殷离怀疑,“以前没有过的,昨天我们在浴室——咳,反正就是没有。”

    “哦哦”晟夏了然的点点头,打个响指,突然凑近殷离,问,“昨天怎么了,在浴室干嘛了,来来,给哥讲讲,我帮你分析分析”

    殷离隔着樊朗一脚踹过去,脸红着骂道,“滚”顷而,他放缓了面容,担忧的问,“上一次,姐的妈妈将灵源给予我之后就死亡了,我怕樊朗他。算了,先不说了。他的伤还没好,我们,再等等吧”

    晟夏不赞同的坐到一边去,殷唯靠着床敲打笔记本,荧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严肃,小孩儿皱眉将一封信敲下发了出去,扭腰下床,拉拉晟夏,“我们走吧,哥,我先找人试试能不能找到这个发帖子的人,既然有祭山灵也离山过,也许有灵源补给的办法。”他叫着肖澜和晟夏,低头收拾背包,想起来什么,故意笑一下,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塞进殷离手里,“这个是韩畅远的电话,他说他是你男朋友,你自己看着解决哦”

    殷唯大大的绽开微笑,朝殷离努力的挥挥手,“哥,记得要联系他哦,韩同学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生活了,非要你的住址,我不管啦,哥,再见哦”

    殷唯,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唯!

    殷离打个哈欠,已经早上四点多了,殷离爬上床,盖好被子,在灯光下凝望樊朗的脸上,他侧着身体靠在樊朗身旁,只是刚刚轻微的灵源传送,樊朗的脸色已经明显比不上昨天了,黯淡,苍白,疲惫,他深深的闭着眼睛,昏睡不醒。

    殷离亲亲樊朗的胳膊,轻声说,“晚安,我的警官。”

    春季从阳光熏黄色的柔光中悄然而来,暖洋洋的余晖洒在身上,刚刚过了午后的阳光温柔而散漫的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殷离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待着樊朗的问诊结果,他低头正看手机,有人走到面前,然后站住不动了,殷离顺着鞋子往上面看——

    他慌乱的将手机塞进口袋,站起来有些紧张的说,“阿姨好,我,樊朗在里面”

    樊妈点头,樊琳搀扶着她坐下来,迟疑的笑一下,“恩,我知道。他的事我在报纸上看到了。”

    殷离紧张的垂放在一边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他感觉自己好像出汗了,“那个,樊朗他是不想让您担心,他伤的不厉害,现在,现在在里面复诊,您等一下就好了。”

    殷离家里没有订阅报纸,他照顾樊朗那几天根本就没有注意网上,有人将樊朗爬楼救人那段录成视频放在了网上,点击率可是高的很呢,就樊朗那伸手利索的,就他那宽阔潇洒的背影,几个动作就让不少人赞叹了。

    前几天的跳楼的事新闻上也大肆报道了,当地新闻的整个版面用的就是樊朗背对着众人,一手撑着跳楼女,一手正帮她系安全绳。照片从下面仰望拍摄的,高耸的大楼占据了天空的一半,楼中央穿着绒衫的男人托起女人,惊险,担忧,还有温暖。

    每个城市都需要温暖,所以这种好事还不是放在报纸上赶紧表扬的呢。

    殷离不知道樊朗本来是打算去训练新警员的,后来出了这事之后,局里也及时联系了,对樊朗的做法很是支持,大肆表扬,这才能让樊朗有机会赖在殷离身边呢。

    樊妈看着自己的手,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被丈夫和孩子们爱护着,对谁都是和和气气,她的头发白了一半,眼神慈和,可她不敢看殷离。

    她的手微抖,敛眸,“殷离,阿姨谢谢你照顾樊朗。”她叹口气,说,“樊朗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什么消息都没有告诉我们,我这做妈的还需要从报纸上知道儿子的事儿”她仰头错开与殷离的对视,“要不是上次我住院,我都不知道樊朗还有你这么个朋友呢”

    殷离在害怕,他怕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发抖,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要张开口说,樊朗还是你的好孩子,可是他开不了口。

    殷离努力的压制着心底的无措,他哑声说,“没事儿,樊朗,他也对我很照顾。”

    樊妈点头,“樊朗小时候就特别听话,我也”她顿了顿,像是哭了,却没有眼泪,“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了”

    樊琳沉默的拉着樊妈的手。

    殷离一怔,喃喃说,“是吗”

    樊妈说,“殷离,你的父母不担心你吗,你们还没有结婚,怎么能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呢,父母一辈子不就是想要孩子好好的吗”

    我和他一起怎么就不能好好的了呢。

    殷离抿唇,很委屈,他别过头,眼睛有点红,说什么呢,说他知道您的意思,您管着樊朗,樊朗他结婚生子,走的正路,可您管着我喜欢樊朗吗,如果能管着,就管着他别再见我,别再担心我,别再联系我。

    这种话殷离也不敢说,说了,气下了病,他和樊朗算是这么完了吧,连朋友都不是了。

    樊妈抬头打量殷离,这孩子小,清秀俊朗,她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让人心里不由得欢喜,可他再好,也不是女的啊。

    座椅的尽头,拐角处,樊朗掀开门诊的门帘,叫了声,“妈,您怎么来了”

    第五十一章 做吧

    殷离转头看了眼樊朗,抿了下唇,说,“我先走了,那,阿姨再见。”走吧,站着也没话说,说了也是伤他心的话。

    樊朗快走两步挡住殷离的路,背对着殷离,对樊妈说,“樊琳,妈腿都还没好,你不在家好好照顾。”

    樊妈叹气,提高了声音,“樊朗,你别说她,我问你,你回家不回”

    殷离盯着樊朗宽阔的背影,他眼睛上面的纱布已经去掉了,右手手腕上换了新的纱布,干净消毒水的味道从樊朗的身上传进殷离的鼻子里,他嗅了嗅,这种味道是樊朗的,干净,清新。

    他在心里筑上一堵墙,无论别人说什么话,都不让它侵蚀自己的心脏,让他疼。

    樊朗听见背后脚步移动的声音,心里一紧,他拉住殷离的手,推到自己身边站着,低声说,“妈,您别这样,我住在那里方便,家里樊琳和爸照顾您——”

    “樊朗!”樊妈高声叫了句,语气中多了十分的责备,她颤巍巍的说,“樊朗,妈老了,可不傻。你要是真为我操心就马上结婚,小颖你不喜欢,你自己去找,然后好好过日子”樊妈放在腿上的手气的直抖,她颤着声教训樊朗,用从来都没有过的语气。

    樊朗从来都没有让她操心过,从来都没有让她这么伤心。

    樊妈抬头看樊朗,她儿子这么大了,小时候总是她低头抱着哄着的小乖乖现在需要她抬头仰望了,越大就越让她伤心了。

    不是失望,是伤心,难过,心疼。

    樊朗蹲下来,握住樊妈的手,眼底辗转痛苦,低声说,“妈,我找到了,是您不同意。”

    殷离一怔,震惊的看着樊朗的后背,从他坚实的肩膀滑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说了什么,说他找到喜欢的人了?他的话让殷离心里的墙轰然倒塌。

    樊妈抽出来手,气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刷的流出来了,留在被岁月刻下年轮的容颜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伤心和难过,她嘴唇抖了抖,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樊朗,“你”,一语说不出冷话。

    樊琳瞪大了眼睛,她看看樊朗,看看殷离,红着眼睛,梗咽着说,“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樊朗心里很疼,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因为他红了眼睛,他伤了她们的心,樊朗狠闭一下眼睛,说,“妈,樊琳,我自己的事儿让我处理好不好,让我来决定。你们,别告诉爸,他心脏不好,我。妈,对不起,我就喜欢他,你让我自己决定好不好。”樊朗顿了顿,哑着声音,“我打车送你们回家”

    樊妈用手堪堪眼泪,别过头,“你走吧,不用你送,你,你手上还有伤,等”她眼泪不住的流出来,“等伤好了,再说吧,樊朗妈不管了,管不了了,是妈阻挡着你了,我……”

    樊朗站起来,他让他的家人寒心了。樊朗低着头,握紧拳头,心里疼的不行,他让他们失望了,寒心了。

    还没有愈合的骨头因为用力发出了钻心的疼,樊朗想让这种疼麻痹自己,他直直的站着,做错了事的孩子,无法悔改。

    剧烈疼痛的拳头被人覆盖上,温暖轻和的将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掰开,塞进一只手进去,不让他再伤害自己,隔着厚厚的纱布,舒展开的手骨轻颤的握住那只手。

    殷离站在樊朗身侧,弯腰将纸巾放在樊妈的手里,樊妈无措难过,眼中带着怨气和委屈,抬头,殷离将纸巾放进去,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阿姨,我们先送您回家吧,您不回家,樊朗也不会放心走。”

    樊琳动了动唇,扶着妈妈,站起来,她撑着冷漠,搀扶着樊妈和殷离两人一同沉默的走出医院,直坐进出租车里也没有再说一句。

    冬天的黑夜来的那么快,外面的灯光亮起来,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赶着回家做饭,休息,樊朗神色寂寞的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车子一言不发,固执的想要等待车里的人回头,说句再见,看看他。

    殷离握住樊朗的手,拦住另一辆出租车。

    他和樊朗分别坐在车子的两边,繁华的街景飞逝而过,光怪陆离,听不见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

    车里的广播,汪峰用嘶哑的声音唱着沧桑的故事——

    昨夜我静待立在雨中,

    望着街对面一动不动,

    那一刻仿佛回到从前,

    不由得我已泪流满面。

    生命就像一场告别,

    从开始对结束再见,

    你拥有的渐渐是伤痕,

    在回望来路的时候。

    殷离凝望着飞快略过的风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慢慢传递,生命就像一场告别。他从车窗的倒影上看见樊朗的侧脸,如同伫立在风雨中的雕像,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冬天已经快要过去了,可是春天的寒风料峭也能让人冷了心扉。

    殷离将门锁刚打开,身后突然被大力推了进去,他来不及回头,就被樊朗猛地压在门后,后背撞在冰凉的门板上,唇上被压制着散发着绝望的吻。

    冰凉,火热。

    樊朗将他死死桎梏在门后,用了力气让他无法逃脱,他的吻狠戾的摩擦着殷离的唇,将这种疼痛也传递过去,让他陪着他疼。

    殷离在樊朗的脸侧喘息,樊朗捧住他的头,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星光零散的照进房间,樊朗咬在殷离的脖颈上,粗重的喘息在湿|滑的吻中越来越火热。

    唔,殷离尝到了血腥味儿,很疼,哪里都疼,樊朗的吻落在哪里,哪里就火辣的疼。

    “樊朗……”殷离轻哼出声,双手却紧紧搂着樊朗的肩膀,他喘着气,叫他的名字,胸膛起伏。

    樊朗压抑的喘气,扯开殷离的外套丢在地上,将他的绒衫推到高处,露出劲瘦的腰身。

    屋里冷冰冰的,没有开空调。殷离的肌肤在接触到冷气的时候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他有些惊慌的不知道要任樊朗发疯,还是要推开他。

    樊朗的大手钻进他的衣服里,冰凉,粗粝,在他的胸口摩擦,抚触,碰过的肌肤火辣辣的疼痛,痛快。

    殷离抖着手解开樊朗的皮带,要疯他就跟着他疯,要疼,就让他疼。

    樊朗,你跟我好上,对不起他们了,你心里疼,我陪你疼。我只是想,只是想,想和你过日子,真的很想。

    樊朗没经验,殷离更没有经验,况且,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什么是真的疼吧,这不是爱,是发泄。

    殷离被疼的无意识流眼泪,张着嘴,无意识的发出呜呜声,他没经历过这么疼的事,像是要把他撕开,艰难,疼痛,碰触,滚烫,无数的感觉在他脑中划过。

    只剩下最后的感觉,通过眼睛去看,通过鼻子嗅到,通过嘴巴亲吻,通过双手拥抱,然后将那人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

    他是他的,抱他的人,是樊朗。

    第五十二章 灵源补给?羞羞

    一大早,殷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们宿舍是下桌上床,他侧着脑袋想今天有没有课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来震耳欲聋的铃铛声。

    叮叮当叮叮当。

    殷唯倏地直起腰,瞪着床下站着的人,哀怨道,“班长,你干嘛”

    韩畅远一身小西装白衬衣,他手里拿着个黄铜做的大铃铛,坐在殷唯的桌子前,仰头打招呼,“叫你起来。”

    殷唯默默从被子里抽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是周六”

    韩畅远点头,他勾着唇笑,笑得殷唯打了个寒颤,“对,所以你带我去找你哥吧”

    殷唯从被子里摸出衣服床上,磨磨蹭蹭的爬在床边,“韩班长,你好像误会了。”

    “没有,我自从见了你哥一面,立刻就喜欢上他了,经过这么多天的考虑,我已经决定正式追他了,所以,殷唯,小唯唯,给我个机会吧”韩畅远站起来,扒着殷唯的床。

    他其实长得还不错,有棱有角,笑起来很有魅力。

    殷唯在心里默默的想,就是说话的时候跟个撒比一样。

    他穿好衣服,洗脸刷牙,韩畅远跟屁虫一样在他耳边嘟囔说殷离是他遇见的能让他心口一震的人,多么的激荡,多么的——殷唯嘴上带着白沫一张口,噗嗤一声喷到韩畅远身上了,薄荷味的牙膏掺合着薰衣草的味道,扑面如鼻。

    韩畅远,“……”

    殷唯洗干净小脸,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我其实是想问你,你那铜铃铛是从哪里来的?能让我看看不”

    韩畅远大方的递给他,自己跑到一边用湿毛巾给衣服上擦牙膏沫子,“我一个朋友的,看着好玩我拿回来看看”他在阳台朝屋里的殷唯吆喝。

    殷唯背对着韩畅远,他握住铃铛,眉宇紧蹙,黄铜大的,喇叭口,手掌那么大,铃铛口里有黑色锈迹,殷唯感觉到自己和铃铛贴着的地方炽热的烫,他只是拿了一会儿,手心就被烫的泛红起来。

    他皱眉盯着铃铛,想不通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韩畅远的手里,这东西是道法师捕捉诡妖阴灵的时候使用的,因为沾染了不少的三尸毒气和阴晦物,祭山灵无法碰触。

    殷唯离开殷山之后和山精诡妖相处的多,祭山灵原本纯净的灵源也慢慢习惯了这些,不过,他就是想不通,这东西算的上是道法师的武器,自己的宝贝怎么可能随便借人来玩玩?

    殷唯往手心吹着气,他穿好外套,拿着手机准备出门。

    “殷唯,你还没有告诉我殷离住在哪里!”韩畅远追出来叫唤,他故意挡住殷唯的路,大咧咧的笑,殷唯觉得真的傻透了,他说,“我已经把你的电话给我哥了。”

    “可他一直都没有打给他”

    他没打给你是不想理你。

    殷离掏出手机给韩畅远发了个电话,扬扬手机,“短信发给你了,你打电话问问吧,我要出去打工了,出去的时候记得给我们宿舍门锁上,拜拜。”

    韩畅远在身后朗声答应,殷唯盯着手机,将黄铜铃铛的图片发给了晟夏。

    ——知道这东西是哪个派系使用的吗?

    殷离被饿醒了,饿的不行,小肚子饿的瘪成了纸片,平坦的让人嫉妒,白花花的在空气中翻滚到被子里捂着,自己蒙着脸哼唧。

    他还在体会饥饿和懒到底谁占了上风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掌突然在他光|溜|溜的脊背上安慰似的摩擦。

    他眯着眼仰头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

    青草的味,像雨后山中混合着泥土和雨水的芬芳。殷离猛地睁开眼,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他低声在心中念出口诀,手指突的冒出一截幽绿的光焰,像烛火那般在他指尖跳跃闪烁。

    殷离闭了闭眼,嘴唇微动,指尖的那一点幽绿的光焰突然跃向空中,在殷离的控制下越来越多,在卧室的半空中无声的旋转,越来越快。

    直到殷离一声,驰——灵源在空中化成一幽绿的剑,在半空中生生扭转方向迅速准确的扎入墙壁三尺之深。

    墙壁上灵源在命令中散尽了,留下尖锐的利缝,殷离傻了吧唧的仰着小脸思考——傻笑,他的灵源变充足了,他好腻害,哈哈哈——。

    殷离捂着嘴偷笑,还没笑完就被从身侧伸出来的麦色胳膊拽进被子里。

    嗷,疼。轻点,他腰疼。

    樊朗闭着眼睛将殷离抓紧怀里,赤果果滑溜溜的小孩好闻极了,又暖又软,他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又沉沉睡去,好像没有醒过来一样。

    殷离默默的趴了会儿,感受着身下的坚实温热的胸膛,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和、樊、朗、做、上、了!

    殷离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盯着樊朗,露出个傻笑,忘了自己饿肚子,用手指戳了戳樊朗的脸,樊朗没动,他手指滑到唇上,唇上透明泛白,樊朗闭着眼睛咬住他的手指,翻了个身,侧着抱住殷离,哼哼,“别闹,我睡会儿”

    “这么累?”殷离在心里小九九,不会吧,难受的人应该是他吧,要累的人也应该是他吧,虽然他动的比较少,哼哼。

    殷离趴在樊朗身侧,用手肘撑着床,背上盖着被子,他好像特别有精神,一边痴痴的瞅着樊朗,一边玩手指,在手指尖闪出漂亮的光焰,亮起来,灭了,一闪一闪。

    他用胳膊撑在枕头上,将视线一边一边打量樊朗的睡颜,从眉眼到唇角,突然僵住了。

    “樊朗?”他叫了声,没反应,殷离按按樊朗的胳膊,樊朗还是闭着眼睛,胸膛缓慢的起伏,双唇泛白,眉宇轻蹙,好似不舒服。

    殷离心里一跳,坐起来,把樊朗也拉起来,男人闭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呼吸出来的空气凉凉的喷在脸侧,殷离急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脸,“樊朗,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了,你醒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翻出来樊朗的另一只手,纱布还包着,他一动,樊朗狠狠皱眉,哼了声,睁开眼睛,用另一只手箍住殷离的头,自己靠在他肩膀上,说,“没,很累。阿离,给我倒杯水”

    殷离快速下床倒杯温水,给樊朗喂下去,自己急忙出去拿手机给晟夏打电话。

    “晟夏,樊朗醒不过来了 ,反正就是不太对,我能感觉到,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你快来看看”殷离捂着手机在那边叫唤。

    下午都快五点了,晟夏那头忙的很,赶不过来,让殷离先别急,问清楚了樊朗的情况,“阿离,将嗜灵决用在樊朗的身上,没事,只有一会儿,你看看他身上的反应”

    殷离按照晟夏教的在樊朗胸膛用灵源画上诡异的符咒,当口诀念出来的时候,他胸膛的符文发生了扭曲,闪着微绿的荧光,几秒钟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被侵蚀的灵源快速的窜入殷离的手指中,樊朗脸上更加浮现一种灰蒙的颜色,沉沉入睡。

    嗜灵决是诡妖吸收灵源的方法,内容不同,不过结果一样。

    殷离老老实实将樊朗的情况表述给晟夏,并且表示,这种方法一般是无法吸收人类的灵源的,人的灵源少,而且藏匿与意识之中,无法吸取。

    “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的?”

    “今天早上!额,不是,刚刚醒来的时候!”

    “⊙﹏⊙你刚醒?睡了一天?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唔……没、没啥啊……就没事睡,睡呗……”

    “你不说实话”

    “没啊,真没干啥啊,你快说他怎么了,我需要送医院吗”

    晟夏在那边老神在在的笑了半天,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窘的殷离握着电话直脸红,过了好一会儿,晟夏才喘着气说,“阿离,上次樊朗意识到你说谎骗他的时候,意识里出现了危险的情绪,他亲吻你的时候无意识的能将灵源反馈给灵源严重不足的你”

    晟夏那头呼哧呼哧的大笑,问他,“阿离啊,你说你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狐妖一样吸男人的精|气,而你吸的是灵源?你们昨晚肯定呵呵了,否则不会出现樊朗灵源不足导致精神力萎靡的情况”

    ……o(>_)o ……

    殷离傻傻的低头看昏睡不醒的樊朗,默默一囧,所以是樊朗将自己的灵源补给了他?所以他现在是灵源不足?

    这种方法传递的灵源,也太太太羞羞了吧!又不是阳气,又不是精|气,这些都是假的啊啊啊,他又不是女妖精啊啊啊,不要这种方法啊啊啊。

    第五十三章 不带你欺负我的

    兴奋劲儿,羞羞什么的过去了之后,殷离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他一手捏着腰,晃晃悠悠的溜达进浴室里。

    殷离快速的瞄一眼浴室的镜子,站在热水中,闭上眼睛,撑不住裂开嘴笑起来。

    樊朗昏昏沉沉的觉得累的不行,他想要醒过来,好像有个特重要的事,但是眼皮被人拉着怎么都睁不开,樊朗在床上翻个滚,将脸埋入被子里,在床上摸了好久,才摸到一直响铃的手机,哼唧,“嗯——”

    “阿离,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学校?我请你吃饭好吗,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真的,自从上次见过你之后,我就决定了,我我,殷离,阿离,我在酒吧见你的第一次面就喜欢你了——”

    樊朗啪的把手机埋进被子里,肩膀微微耸动。

    “樊朗,你喝点水吧,吃点东西再睡”殷离一身香味扑到床上,推推樊朗的后背,蹭过去露出个脑袋和樊朗碰一起。

    他有点脸红,给小孩撒娇一样,就像是,终于被喂饱了一样。吼吼,可不是吗,灵源充足,吃嘛嘛香,要不是不能太得意,殷离都要大笑出声了。

    樊朗点头,闭着眼张嘴,殷离将水喂过去,他本来是撑着手肘的,突然听见电话里传来一声:

    殷离,我喜欢你——

    手一抖,半杯热水全部都浇到樊朗脸上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手机开着,咳,谁啊,我先挂了,你别动,我给你擦擦”殷离手忙脚乱的用被子给樊朗擦水,一边火急火燎的找手机。

    樊朗终于睁开眼,在被子里露出半只眼瞅着殷离把手机挂上,他伸长胳膊一把压低殷离的脖子,将他翻身压在床上,眯着眼睛问,懒懒的问,“谁啊,我听见了”

    浇点水,算是清醒了。

    殷离撇嘴,“我男朋友啊”

    樊朗抬起一条腿挤|入殷离腿|中,用膝盖磨蹭着,声线喑哑,“那昨晚用这里的是谁?”

    殷离,“……”o(>﹏)o流氓吧这是。

    “咳,好像是那个人”

    樊朗爬起来揉揉脑袋,提拉着拖鞋,扭头说,“自己做的事自己解决去。不知道为啥,这么累”他扭头看脸红的小孩儿,“看来是伺候你伺候的了。”樊朗裸着上身从床脚翻出来衬衣穿上。

    “你去哪,不累了?”殷离也跳下来跟在他身后,心虚的问,他不确定是不是人类缺失灵源会让人疲惫,除此之外还是否会有其他影响。不过嘛,就着樊朗那痞样,看来是没事了。

    樊朗用凉水洗了脸,穿上外套,殷离就傻傻跟在他身后,一脸笑意,樊朗扭头摸摸他的脸,拿过外套给殷离穿上,“吃饭去,傻笑啥,瞧你那一脸美滋滋的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占了便宜呢”他低头搂住殷离的腰,碰了碰他的额头,“不烧,不是一般第一次都会发烧吗”

    “没啊,咳,那个我身体好”殷离被他摸得一跳,隔了樊朗两步,瞪着他,“快走啦,我饿死了。”

    樊朗正扭头和殷离说话,刚走进电梯,脚下一滑,咚的一声撞了进去,踉跄的扶住门边,殷离低头一看,哈哈笑起来,不知道是谁买的香蕉掉下来了一个,大家都知道香蕉皮滑吧,没剥皮的香蕉也滑啊!

    “噗,小心点,你才别激动。”殷离扶一下樊朗,用两张纸巾将地上被樊朗踩烂的香蕉拿起来,等下了电梯扔垃圾桶。

    樊朗懒洋洋的靠在殷离身上,叹气,“唉,要不要买点人参给我补补?”明明他身体很好的,好吧,怎么才一夜,就这样了,提不起力气,让这坏小孩看了热闹。

    殷离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道理,应该补补,虽然真的不是他故意的。

    电梯到了一楼,樊朗刚走出去,迎面就和楼里的装修的人装了个满怀,满是灰尘土的垃圾倒了一身。

    “不好意思啊,我来捡”

    樊朗弯腰帮他收拾起来,自己拍拍衣服,黑色的风衣下摆溜边一圈的脏。

    唉,啥事都让他遇上了。

    殷唯在一家小火锅店做兼职,晚上上班三个小时。每个星期四天班,一共12个小时,然而12个小时里他能遇见祈苍冉了10个小时!

    “服务员,你们家的土豆没了,再去切点,我今天还没吃够呢”

    “叫那个服务员过来,刚刚让他给我拿个东西一直没拿过来”

    祈苍冉撑着手肘,夹着筷子,一副气死你的表情,他穿着白西装,窝在旧的沙发上,就好像有坨亮晶晶的宝石放在了狗窝里一样,好吧比喻不恰当,人家饭店也是很干净的,不过,殷唯在心里无语,装什么大爷,一顿饭还不到一百呢。

    殷唯端一盘水灵的土豆放在他面前,假笑,“少爷,你还需要什么不”

    祈苍冉在手指上翻筷子玩,“坐下,陪少爷吃会儿”

    “不好意思,找妹纸,请出门左转”殷唯趁着和祈苍冉说话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眼睛一亮,他正准备回复,被一只手抓了过去,祈苍冉看一眼不远处的饭店老板,笑眯眯的举着他的手机,说,“上班的时候玩手机,和客人顶嘴,你说会不会扣工资呀,你一个小时能挣多少?找工作不容易吧”

    够幼稚了吧,真以为自己在拍言情剧啊,他学费要自己交,不挣钱就饿着,不带你这么玩的。

    殷唯默然的乖乖站在桌子面前,手里端着空盘子,眼中将焦虑和黯然隐藏在晶亮的瞳孔之下,祈苍冉心里一软,没看手机,塞回殷唯的口袋,“好了,真跟我欺负你一样,快下班了吧,我等着你,我送你回学校。”

    殷唯每次坐车都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饭店呢,一直到23点才下班,平常还要上课。他没看祈苍冉,扭头走了,嘿,小孩儿真生气了,不带这么耍别人的。

    ——黄铜铃铛?阴蚀物,别乱碰。

    ——哦。

    ——哦个屁,尤其是别让殷离碰,他的灵源比你纯净过多了。

    ——好。

    ——好个头,你哥和你姐夫睡了。

    ——啊?

    ——啊个啥,把那本书带来,有情况。

    初春的夜和冬天有一拼,黑的早,冷的多,殷唯每次等最后一班车的时候都要等好久,然后挤得满车子的人,最后的时间算是就这么过了。

    饭店的门刚关,门口一辆车就直直的朝他打了灯。

    祈苍冉酸溜溜的问,“给谁发短信呢”

    殷唯不理他,坐在暖洋洋的车里,捂着手机,啪啪的给别人回复消息,祈苍冉趁他不注意看了一眼,幽幽的说,“ip查询记录,你要找谁啊,我也会,不就是黑客嘛”

    殷唯惊讶的抬头问,“你会用电脑?”

    “废话,大学的时候哥除了法医还修过计算机,哼哼,厉害吧”祈苍冉打着方向盘,侧脸盯着前面的路,勾唇笑,街边的路灯飞快的略过他的眼睛。

    “帮我查询个ip地址吧?”

    祈苍冉得意的咬住一口大白牙,“好呀,亲我一下。”

    殷唯一噎,挪了挪屁股,在驾驶位上朝窗户边动了动,老神在在的问,“你该不会是gay吧”

    第五十四章 又进医院?

    樊朗觉得这三天他算是撞上大运了。

    出门被垃圾撞,踩到香蕉皮,狗屎,被小狗追着咬,吃饭吃到铁丝,走路鞋子被钉子扎等等,倒霉的事数都数不过来了。

    这就算了,有见过亲自己宝贝的时候,睁着眼还没牙齿磕到嘴唇,结果肿了一晚上的吗,亲都没亲到就肿了好不好!

    真是被办法,倒霉不能怨社会不,还上班还是要上班的。

    樊朗因为救人手腕骨折,休息了快一个月后终于拆了线要上班了。

    一大早上,殷离煮了鸡蛋汤,剥好鸡蛋,乖乖的坐在桌子边等樊朗吃饭。

    “你还去上班吗”

    殷离咬着鸡蛋摇头,“要准备考博,今年我帮导师带研究生,以后要去学校了,外面的工作不能在干了。”

    “还有钱吗?”

    “有”殷离露齿一笑,点点头,“没事,你走吧,我帮你把东西都装好了,对了,这屋的钥匙你给我吧”

    樊朗一凝眉,问“怎么了,我拿一把刚好。”

    殷离摇摇头,“既然伤已经好了,你还是先回家吧,我不急,没事”他笑笑,低头喝汤掩盖自己的表情,樊朗和家人闹僵了,就算是和自己在一起,他也无法安心吧。

    樊朗沉默,认同他的话,快一个月了他几乎都没敢联系家里。

    春季是个好季节,万物生灵都开始复苏生长,月球和地球的公转自转公平的将百花送到地球的每个地方。

    殷离在西山大的办公室里帮忙整理导师下节课需要的资料,办公室在三楼,门外爬了一墙的爬山虎,这种植物很奇特,春天的时候叶子泛红,像染了一层秋霜,夏天的时候浓绿鲜艳,像一层绿意的大衣将墙壁遮的严实。

    他站在窗口往外面看,每次吹过来的风都先将爬山虎的清新送往屋里,树叶簌簌的颤抖,像耳语一般。

    殷离发了会呆,心跳的厉害,胸口发慌,他喝了第四杯水的时候电话响了。殷离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水杯,里面的水撒了出来在桌子上凝结成珠。

    ——殷离,殷唯出事了,在市中心医院,我是韩畅远,这是我的电话。

    殷离心里一跳,急忙跑了出去。

    市中心医院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殷离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觉得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心慌的厉害,这种感觉很少有。

    这半年来,殷离来医院的次数已经多的数不清了,消毒水儿的味直往鼻子里钻,两面刷白的墙不停的往后倒退,翻转。

    急救室前韩畅远正靠在墙上等待,看见他,表情一松,迎上来。

    “殷离,终于又看见你了”

    “殷唯呢,他怎么进医院了?”殷离急切的问,声音有些冰冷,不想和他寒暄。

    韩畅远拽拽衣裳,站好,他衣裳的下角侧面血液才刚刚凝结,身上带着股不易察觉的血腥味,韩畅远叹口气,“我去寝室找他的时候,他们屋里没人,门开着,进去之后就看见殷唯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地上一滩血。”他把手往裤子上蹭了蹭,像是回忆,“肚子上被人开了个口,幸好我发现了叫人带着送来了,正在抢救,医生还没说话。”

    殷离抓住韩畅远的袖子,“殷唯不可能跟别人打架”

    “恩,对,今天上午上课还见他,然后一下午没影,晚上就这样了。”韩畅远低头看殷离抓他的手,反手握住他,让殷离坐下来。

    殷离给晟夏打电话,却提示一直占线,韩畅远在他身边安慰,说没事,既然能撑到宿舍应该就没事,殷唯他平常……

    殷离突然抬头,微微皱眉,“你身上很难闻”

    韩畅远一顿,要说的话梗在喉咙里,他顿了顿,抬起袖子闻了闻,露出个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刚去打完球回来,一路上跑的急了,可能出了点儿汗。”

    殷离默默点头,等着急救室的灯亮起来。他想不出来能有什么人能伤到殷唯,这小孩看傻傻乖乖,但绝对不是能吃亏的人,况且殷唯很温和,很少会和别人发生口角,以至于动手,况且,祭山灵本来就可以在危险的时候调用灵源保护自己,所以很少有危险的事物能主动伤害祭山灵。

    殷离手肘落在膝盖上,双手交合靠在下巴上沉思,韩畅远站在他身边低头刚好能看到殷离的侧脸,一点刘海微微遮住光洁的额头,殷离很白,眼睛笑起来又明又亮,身上带着极淡的青草香味。

    他在侧面贪婪的凝望殷离的侧脸。

    晚上十点,急救室的灯变成绿色,推出来的小孩儿打了麻醉针闭着眼睛,带着氧气罩,身上没盖被子,腰腹一侧缠着白纱布,手腕上的打着点滴,病床一路推到了病房中,单人的消毒病房,病人的伤口需要治疗。

    “你好,两位谁是家属?麻烦先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殷离跟随医生出去给殷唯办手续,他的伤口是身体上的,没办法,祭山灵的身体与人一样,会流血,会受伤。

    殷离办好手续进病房的时候,韩畅远还在一边坐着,殷离这才想起来说声谢谢,在这里陪了一夜,还帮殷唯送到医院。

    韩畅远微笑,“没事,我是殷唯的班长,我可以在这里留下来陪你吗?”

    殷离看了眼时间,弯腰避开伤口给殷唯盖上被子,抬头说,“可以帮我出去买点吃的吗?还有麻烦你给殷唯请个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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