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人间有 作者:林船
第4节
她信了这是天人,因为除了造物者自己,还有谁舍得不吝这样绝世的容颜。
而那一脸的不屑与严肃,也一点不让人觉得反感,甚至有种是自己不配被其注视的自卑。
纯洁无垢的白衣与她成了绝配,轻盈的绣带随风扬起,就这样成了一峥不忍卒读的瑰丽画卷。
前提是如果美人不说话的话
☆、机关失算尽
“你说你替真龙来找鳞,就是来谈情说爱的?”
锦瑟很想自我介绍一番,可人家根本没看她啊。。
高人估计是看习惯了,也没有多惊艳,只是嘟囔了一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你的衣服呢?”白衣美女冷冷地问。
高人说:“锦瑟姑娘给我洗了。”
锦瑟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又听见白衣美女问了句很掉价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锦瑟还没回答,高人呆了一下,像是忍俊不禁,清咳了俩声揽住锦瑟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咳咳,是呀,期雪,你来晚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觉得那么欠扁呢?锦瑟很想踩一脚,可是高人再次巧妙地避开了。
“没想到你会骗我。”白衣美女很平静地表达了“没想到”,
灰衣高人还是吊儿郎当的:“龙鳞我会找回来的,你们再等等。”
“时限就要到了,你不要逾期就好。”白衣美女的内心深处还是很难猜,留下这句话,就走掉了。
灰衣高人兴致满满,对锦瑟说道:“我们家期雪果然很可爱吧?所以每次我都才喜欢逗她。”
可爱?……
锦瑟胆战心惊地抓了抓差点被吹散架的衣服松了口气。。又一次重新审视了旁边的人——这人就算不像什么得道高人,恐怕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冤枉我怀上女人之子这一点,倒是单纯的可爱。”
锦瑟的肚子越来越圆润了。
高人兴许还是个大夫,把她养地肥肥的,感慨万千。
丫鬟命小姐身子用来形容她现在再贴切不过了吧?
不过奇怪的是那个美女也再也没有回来。
锦瑟有些遗憾,那样的天人姿色,也真是见一次少一次了吧。
这样想着,锦瑟问已经很熟了的高人:“高人,你那个朋友还会来找你么?”
高人乜斜她一眼:“怎么?见了美女忘了小姐,看上了?你们家那个皇后小姐可怎么办?”
“我对小姐的心还是不会变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就能蒙蔽我欣赏美的眼睛。”锦瑟跟她呆久了也学会了贫嘴。
高人作势跑了过去:“敢打我们家期雪的注意,看我不戳瞎你的眼睛~”
这话刚出口,时间空间都静止了,她二人看上去打情骂俏,却不知有人已经打翻了五味瓶。
说曹操曹操就到。
美女还是那身衣服,美女还是那么冷漠,美女还是那个姿势。
语气却更加地让人听不出感情了:“君南辞,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回去了?”
高人听了这话,也收起笑容,轻声屏气道:“期雪,我本想晚点跟你说,这次下凡以来我愈发觉得做人真好,我是真的决意放弃得道了。”
看不到表情,只听见被称作期雪的美女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可知你命中有情劫?”
“我自然是明了,亦是多亏了锦瑟姑娘方才懂得自己过不了,事已至此也已经看开。其实得道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成全了千年的修为,到最后还要不是……”
君南辞开启讲道理模式再也停不下来,宋期雪却觉得异常刺耳:“你明白的可真晚,那你回答我,我该怎么办?”
君南辞沉敛了一阵,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吟道:“我不会阻碍你升天的,那毕竟是你的家但”
闻言宋期雪的脸色却变得更为冷酷,但这次没有刮风,滔滔不绝的君南辞不知被什么力量甩出好远,半空中只听见一句痛心疾首的呵斥:“住口!”
被喝斥的君南辞果真噤言了,一旁的锦瑟连忙扶起君南辞,看她摔得很重,嘴里也不禁嘀咕了一声:“有话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干嘛打人啊”
“我没事!”君南辞冲她勉强微笑了一下,再顺手打去了身上的尘土,“你有孕在身,别乱动。”
锦瑟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还真把我供着养了。”
这画面也着实让人误解,让美人更不能好好说话了:“君南辞,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不肯跟我升天的?”
君南辞还没答话,又听见宋期雪自嘲般苦笑了一番:“万年的修为,岂能允许你就这样坏在最后一关?反正我尚未修成正果,就由我来代你承受所有罪责。”
招摇的火海瞬间淹没了锦绣的视线,几乎只是一瞬间,滚滚的浓烟跟随着可怕的怒气翻滚着吐露血红的火舌,分开了依偎的两人,锦瑟被火海包围,剧咳不止再讲不出话来,而被隔开的君南辞,也只能焦急地用衣布扑打着火焰,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干瞪眼。
“宋期雪!”
宋期雪泯灭了理智,再也听不到君南辞焦头烂额的呼唤,
绝望,悲伤,嫉妒。这些早就不该有的情感蚕食着她,逼迫她入了魔怔。
去死吧,都去死吧,君南辞要是不愿得道,宋期雪升天又有什么意义?
这千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短短数月她就可以忘记曾经刻苦铭心受过的痛楚爱上另一个人,但宋期雪不一样,君南辞思念着那个女人如出一辙的忧郁表情,她在也用不了又一个千年去假装不在乎了。
还好天边那朵祥云来得及时,降低了火势,但肉眼可观视线所及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宋期雪,你可知你犯下滔天大罪?”祥云之上,正是那补天造人的女娲娘娘。
宋期雪像是失了七魂六魄,目光空洞地看着被她夷为平地的残局,并没有答话。
“我命你下凡积德,没见你捕得妖怪,倒是跟君南辞学会了闯祸!”女娲娘娘语气颇重。
“女娲娘娘,是南辞的错,南辞没有把话说清楚,才害地期雪出手累及无辜,求女娲娘娘高抬贵手,南辞愿代期雪受过……”君南辞跪下磕头。
“不关她的事……”宋期雪终于开口,话语却是冰冷地丝毫没有温度的,“此事是期雪战胜不了心魔所致,还望娘娘开恩,期雪愿再世为人,经受磨难,重新修读以偿罪责。”
“这是注定分不了你们的三世情缘?”女娲感慨万千,“那女子生死由天,只是你二人都逃不掉轮回因理。只盼你们此生不要再纠葛难堪了便是。”
语毕三个身影皆于林中遁去,不过片刻,女娲又信纸一挥拨开云雾,看到一行车队进入了原地。
精雕细琢的妆容已经完全被泪痕融解掉,苍白的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那具已经强大到所有人都以为无懈可击的身体,在看到这场荒芜的废墟之后,终于也开始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皇后娘娘”有随行的太监尖着嗓子叫唤,“山里更深露重,小心冻坏了身子,宫里有人传皇上得知贵妃之事病危在床,是不是要连夜赶回去”
“你们先都退下吧。”月光下的眸动了动,那太监还是没有罢休的意思:“这林中诡异,危机四伏,皇后娘娘三思啊!”
杜剪蔁语气里多了些威严:“本宫不喜欢说第二遍。”
军队领到吩咐也只退了不出百米,步步为营忠心耿耿地观望着。
而步履阑珊的杜剪蔁,碰到已成灰烬的栏杆,晶莹的泪珠也终于从红肿的眼眶里滴落下来,滴落到手指上耀眼夺目的绿色翡翠上面,她一开口就全是哭腔,再没了之前的半点斜睨天下:“锦瑟你说过会等我的,为何不等?为何食言?为何丢下我?”
不管她怎么说,锦瑟都听不到了。
再不会有个女子,期期艾艾地看着她的背影,以为前面的人一转身,她就低头,就能一辈子藏着那份患得患失的仰望。
一个渺小地小身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这身富贵逼人的装扮实在不像本地人。
但还是没有畏惧地拽了拽她的袖子:“哎!”
两岁的小姑娘丢了重要的东西,不知死活地摇晃着当今的皇后娘娘,再很不礼貌地扑扇着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问:“您看见了我的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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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姑娘的容貌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祝融腾云而至,向女娲禀告道。
女娲点头示意:“南辞下凡之时我千叮万嘱切勿多管闲事,没成想纰漏出在向来理智的期雪这里。”
祝融知晓这说的是锦瑟被篡改命数,也不知这将死之时勉强成了活死人是福还是祸。方才问:“只是南辞不惜借寿俩年,只为了在期雪之前遇见唐雨霖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宋期雪一念之差犯下滔天大罪,已被打成原形。至于南辞”女娲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担忧好友状况,“为了代宋期雪受情关。”
“代期雪受情关?期雪的情关不是”祝融话说到一半又住了口。
女娲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别看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希望这一世,她们能认清彼此的心意吧”
☆、还乡知有疑
出口已经被封锁了,看来是军队来之前就在这里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这个小孩看上去只有一两岁的样子,但那股无畏的气势或者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然本真却透露着幡然超脱之气。
杜剪蔁蹲下去,问她:“什么蛋?”
君南辞有些夸张地展开双手比划了下:“就是这么大,这么圆,夜里会发光,还长着翅膀的蛋!几个月以前的火灾,我在这里捡到的,后来雨霖哥哥生气了,我就把蛋扔了,后来我唐雨霖哥哥又不生气了,说准我养蛋,可是我一回家就找不到了,我想,它是不是生我的气,又跑回这里了。。。”
词不达意乱七八糟,兴许这就是童言无忌吧,杜剪蔁看人一向很准,却觉得面前应该只是个普通孩子罢了,怎么会有很睿智的第一印象呢?
不过杜剪蔁算是抓住了她话语中与自己追查有关的重点:“火灾的时候你到过这里么?”
“嗯,师父带我来的,真惨啊,不知道是谁放的火。”君南辞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诉说中只有遗憾,却没有半点恐惧。
杜剪蔁又开始觉得看不透她了,按道理小孩子看到尸横遍野万径踪灭的惨象都是很怕才对吧:“那你有看见这个东西么?”
娟丽的绣帕上,纹路复杂的龙鳞跃然纸上,杜剪蔁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君南辞却很快地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掏出了一物:“你说的是这个么?”
是那只蛋残留下的蛋壳,也是杜剪蔁此行秘密寻找的龙鳞。
本来她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简单,杜剪蔁很意外,接过了,绽开一个讨好的笑容道:“这个东西,可以卖给我么?”
君南辞挠了挠后脑勺:“师父说过要助人为乐,如果您想要,我就送给你吧!”
因为君南辞的好说话,杜剪蔁的好感又上升了几分,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那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呢?你想要什么东西,不然我们交换?”
这小孩也真的耿直:“我没什么缺的,现在我只想找蛋不过夫人,如果您有时间的话不如就就帮我一起找找?”
要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不知道还会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呢?
杜剪蔁从腰际松下一块印着龙凤呈祥的金牌用手腕上的红绳替她挂在脖子上,还刚刚好:“小姑娘,你实在帮了我个大忙,蛋的事情我会找人尽力帮忙的,至于这个礼物,等你以后长大了,想到需要帮助的,就带着它来找我,我住在京城里。”
“好吧”君南辞摸了摸那块通体闪耀的金牌,打心底还蛮喜欢上面的图案的,“谢谢你,夫人!”
杜剪蔁将她抱起,徒步走到随从旁边下了命令:“你们替我寻一样东西,千金相筹重重有赏。”
说完上了马车,君南辞刚落地便道:“夫人我们不去找么?”
“嗯,因为我还需要你帮一个忙啊。”杜剪蔁莞尔一笑,再度揉乱小家伙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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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的丧事办得隆重,七零八落的白布随风飘舞,即使事情发生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撤去。
说来也是可惜,峤州是小地方,难得出了这么一位贵妃,只可惜红颜薄命,连尸首都被运回了京城不能魂归故土。
峤州人注重落叶归根,凭吊的人也多,爱女心切的杜知府于是也一直没撤灵堂,奇怪的是今日,有个稚龄幼童抱着一大把百合前来瞻仰。
君南辞看着仿真的巨幅画像呆了呆,以为自己是见鬼了。这跟外面那位夫人也太像了吧?
杜知府觉得奇怪,照说这个年纪的小儿不应该那样懂事才对啊,却见君南辞反应过来,像模像样拱手作了个揖道:“大人,这是有位夫人要我送过来的,还让我传话给您,红藕香残玉簟秋,锦瑟和弦终不悔。故人已驾鹤西辞,不能承欢膝下是大不孝,还请二老不要责怪,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便是子女最大的夙愿。。。”
“夫人?什么夫人?”杜知府还没回答,一边的杜夫人颤声,“蔁儿!一定是蔁儿回来了!”
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可空旷的府门外哪里还有人烟,杜夫人再也承受不了跌坐在地,不顾丫鬟的拉堵当街洒泪:“蔁儿啊!我就生了你这一个女儿啊!要是回了家,你怎么就忍心不来见我啊!”
路过的行人都道是爱女心切,所以才期着能已故女儿能回归,同情又多了几分。
君南辞献完花,跟了出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蹙眉陷入了与年龄不符的沉思中。
不远处的马车上,短短回家两天的第一皇后哭成泪人。
卷过手掌的袖子伸过来,杜剪蔁抬头,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的君南辞双目熠熠朝她晃了晃包起来的手帕。
看见自己映在她眸子里动容的样子,杜剪蔁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是锦瑟走了之后,那个人来找她要龙鳞。
杜剪蔁说了,她像是看透了什么,对她说:“所以你也是要江山,不要美人?这样跟你一开始憎恨的殷旭又有什么区别?只是锦瑟刚好爱的是你罢了。”
“这只是暂时的事情罢了!”杜剪蔁恼怒地争辩道,“我也想带她远走他方浪迹天涯!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殷旭追回我们怎么办,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人也是如君南辞这般看着她,毫不留情地说破了她的自欺欺人:“你只是不愿将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不过也是,鱼,汝所欲也,熊掌,亦汝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
“没错。。。这样对谁都好,锦瑟也说愿意等我,用不了多久,真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可以安稳坐拥所有,为什么要惶惶度日呢?”杜剪蔁抱着头,无地自容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意外,这一切都是意外罢了锦瑟我会给你报仇的!”
“锦瑟?”君南辞又恢复了稚童的天真好奇,“是杜家小姐的小名么?若您是为杜家小姐哭得那就大可不必了。”
呓语的杜剪蔁慌张地抬头,却不知这小孩的话有几分可信。
但君南辞肯定地回忆道:“那日我跟师傅进了山,有个烧成焦炭般的怪物抓着我的脚苟延残喘要我救她,最后还是死了。山下的官兵们上来了,看着那尸体穿着贵妃的衣裳,就非要说是她,但我依稀能辨地些容颜,那与今日画像上的根本不一样的轮廓。”
锦瑟替了杜剪蔁的身份,自然不是一个人了,杜剪蔁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下来。
多说无益,杜剪蔁躲避着那人透明的视线:“你一定是看错了”
“是嘛?”兀自跳下马车,君南辞礼貌地做了个揖,“那烧成焦炭的【杜家大小姐】却是辨不出容颜了,可能确是我多想了。”
君南辞踩着青石板路走远了,留下的余音却缭绕盘桓久不能静。
这区区小儿的话却让杜剪蔁想到了夜里都不能释怀。
到底能不能信呢?
总之到了明白的时候,杜剪蔁下令起了轿子连夜回京,涣散的眼底换上了鹰般锋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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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还是没找到。
时间久了,君南辞也渐渐觉得,强求不得了。
唐雨霖这书院一去就是三年杳无音讯,师父也一直没回来。没了她们的保护,那群熊孩子们对君南辞的欺负更厉害了。
起初君南辞还能看淡那些整蛊和恶作剧,到后来过分了,她便知道很多事不能息事宁人。
可惜她力气小,加上常年饿着导致营养不良,根本打不赢他们。
起先是唐雨霖差管家送过来的食物被偷走吃光,再后面就是无缘无故的围殴谩骂。
越来越肆无忌惮,君南辞无法无视那些借着不懂事就可以随便侮辱的言论。
“蠢豚!”
“你师父被狐精勾引走啦,不要你这个拖油瓶了,早点饿死算了!”
“唐雨霖的弟弟生出来了!他爹也不宠他了!你等着被抛弃吧!”
“你那么会勾引唐雨霖,是不是其实是狐精的种啊!小妖怪!”
“怎么了打你还需要理由?就是看你不爽!”
“传闻你是恶灵!你一来峤州贵妃就被烧死了,峤州近两年的风水不好都是你克的!”
“揍她!”
破烂的麻布衣脏兮兮地弄脏了洁白的雪地。
君南辞擦掉嘴角的血,趔趄地站起来。
案首看着不知人间疾苦飘逸的雪花,君南辞瑟瑟发抖地抱住了颤地厉害的双肩,走了两步失去平衡又跌倒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里,她咬了咬牙,往说上去并不算太远的墙角匍匐爬了过去
对于三天没吃饭的君南辞来说,那是一段银河,等她终于用羸弱的身躯在雪地里拖出一道痕迹,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回光返照,她忽地想起三年前某个雪夜,自己倒在唐府的门外,她很想念当时那个温暖的怀抱。
唐雨霖在书院
他们都说是自己害了唐雨霖,
害得他不能好好学习
自己不能再惹他跑回来了。
师父
您不是教我一心向善胸有浮屠久终会感化恶人和谗言呢?
徒儿可能做不到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世上当道的会是那些恶人和谗言?
冷,饿,困,乏,晕
许多种情绪烦扰着她,君南辞感觉自己一定是气数尽了,不然为什么会整个世界都慢慢旋转起来,
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轰鸣,整个世界最终还是没有彻底颠倒起来。
那个温暖的,柔软的,使人安心的怀抱又到来了。
君南辞吃力地睁开一条缝,有跟冰冷雪花截然不同的温热液体源源不断顺着接着她身体的那个白色影子的轮廓落下来,打湿了她几乎要结成冰块的脸。
——“南辞南辞南辞”犹如的声线只是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呼唤的浪潮扑打着君南辞早已忘记跳动的心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好听的声音,为什么要道歉呢。
“怪我来晚了怪我来晚了”怪?为什么要怪?
君南辞很想说,自己很感激,很喜欢,很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但她好像又回到了不会说话的时候,再怎么吃力地张口,却怎么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个抱住她的人,以为她是渴了,湿润的樱瓣贴上她干燥的唇,如梦如幻般送来渴望已久的清凉菏泽
一掉到嘴里就融化了的棉花糖一样清甜乎乎的东西
大概是雪花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五岁南辞的初吻啊
谢谢jc同学的票票~还是不要破费了哈,有留言我就很满足哒`
☆、再遇君不知
君南辞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对扑扇的睫毛,觉察到她有了动静,那双漆黑的睫毛灵动地翘起,睁开眼与她对视。
君南辞从宋期雪瞳孔的里看到自己落魄不堪的倒影,意识到自己是被这睫毛的所有者抱着的,动了动身子,没能挣脱开。
宋期雪轻轻地拨弄了下她的头发,微微侧身,在她耳边叮咛:“你冻坏了,再躺一会儿吧?”
这声音如那吹呵在耳边的热气一般,不知怎得她就有些害羞,再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反而有些发烫。
君南辞不敢去看她,想着自己大概还在梦境中不曾苏醒,不然怎么可能在自家的破房子里窝在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怀里。
沉思着甫一颔首,顺着宋期雪被蹭地有些凌乱的衣裳看过去,一抹酥/胸若影若现,那是五岁的君南辞未曾见过的风景,但或许是因着本能,君南辞还是霎那间涨红了脸。
觉察到她的滚烫,宋期雪抱的更紧了,这下直接把君南辞的脸揽过去贴到她脖颈上的肌肤上:“很不舒服吗?怎么好像又热了些?”
宋期雪的皮肤带着点凉意,根本就不是先前的暖热感了。
君南辞被这一动作激地头脑发热,同时也意识到不是在做梦,气喘吁吁地挣扎着推开了宋期雪:“放开我!”
弹出两米远,君南辞抱着被子虎视眈眈地看着登堂入室的奇美女子:“你是谁?”
美人的表情瞬息黯然下去,低垂的容颜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君南辞,我是宋期雪啊。”
“你认得我?”君南辞想起师傅“不要跟陌生人讲话”的叮嘱,还是有些防备。
峤州城里早就在传,魅惑浪/荡的狐精,最喜欢半夜三更潜入文弱书生的卧房,以美色诱引,实则心怀不轨吸取阳气以滋阴长寿。
这女子生的这样貌美,皮肤的温度又那么特别,怎么看都与常人不一样,莫非就是那勾走了师傅的狐狸精同类?
可宋期雪即使是不食人间烟火,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所谓的妖气,她知道君南辞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那面上的委屈更甚,竟是丝毫不懂得隐藏:“我当然认得你。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
她说这话已是咬牙切齿,想起当初相处的时光,君南辞把她收留身侧,几千年寸步不离常伴左右,纵使她不知怎得有一天就头脑发热说想堕世为人尝尝人间疾苦,也没把自己给忘了。
可是这一世,她不过是换了一副稚童的面孔,竟真的把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是雨霖哥哥的朋友?”君南辞还是很警觉地推测道,“是雨霖哥哥要你来见我的吗?”
听到唐雨霖的名字,一股无名之火冒出来,宋期雪再没了气度,直接从床上踩了过去,蹲在小不点面前,居高临下地瞪她:“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跟唐烟铃有关的任何东西!”
白莲花秒变御姐,小南辞被宋期雪的气场逼得节节败退,思前想后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她这种要求,再说了雨霖哥哥是个人,怎么可以归类到“东西”的范畴之类?还有那个唐烟铃又是什么东西?
想破了脑袋,君南辞不知怎得什么都没问,还是对那张靠的很近的脸乖戾地答了一句:“好。”
周围就要结冰的气氛终于暖和了一点,君南辞吁了一口气,推了推把她圈在墙上动躺不得的宋期雪:“我答应你了,你可以走了吧?”
“走?”好了,这下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到了冰点。
君南辞就要被冻死了,这个连天气都随着她的心情变化的美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啊,我头疼得厉害,可能是患上了伤风,如果传染给你了就不好了。虽然我很感激你把我送回来,还抱了我那么久,但是”
“你患上了伤风?”宋期雪好想听到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样,她在好几千年前,君南辞跟她说想做人的时候,她去查了好多典籍想要浇灭她的念头,其中一条就是做人很容易生病,君南辞告诉她,生病了吃药就可以了。
“咳咳。”君南辞侧过脸避开宋期雪,“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我现在很难受,也没空招待你,等我好了,再去找你吧到时候”
君南辞的话还没说完,宋期雪就“唰”地站了起来,飘逸的衣诀飞扬过君南辞红扑扑的脸上,无风自来带起一阵好闻的清香,等她再反应过来,那人就跟来时一样翩若惊鸿,再没了影子。
这也跑得太快了吧君南辞有些失落
还没问那位姑娘住在哪里呢?到时候怎么致谢啊?
师傅说了的,不能欠人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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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迷迷糊糊到了翌日清晨,君南辞做了个噩梦惊醒,倏忽打了个寒战。
然后,就发现嘴巴里被塞了很多苦巴巴的东西。
罪魁祸首宋期雪,没有意识到不对,还在不断地把从药铺抓来的各剂中药往她那边端。
君南辞吓坏了,吐了一地冲她叱道:“你干嘛啊?!”
宋期雪抱着剩下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份担忧的表情做不得一点假:“你说过生病了吃药就会好。”
君南辞觉得自己一定是烧失忆了,要么就是梦游了跟这位姑娘交了朋友还不自知。
要不然自己承诺过的话怎么一句都记不得了呢?
但知道了人家也是好意,只是缺乏常识而导致行为有些天然呆而已,也不再忍心撒气了,端起旁边盛水的破碗漱了下口,含糊着说道:“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而且药不是这样吃的,得熬。”
“熬?”
其实君南辞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但却很少舍得钱买药。
师傅略通医术,都是就近亲手去峤州的山里摘些驱寒的草药,虽危险,但也因着功夫蔽体,少有难度。
现在,君南辞在炕上生了柴火,蹲下来炖着宋期雪带回来的各种药材,五花八门的。
总觉得不能浪费了,
川桂枝,白芍,茯苓,藿佩,鲜荷梗什么的,认得出来认不出来名字的一股脑扔进去。
不久就传来的中药特有的香味。
一旁专注看着的宋期雪瞧了瞧君南辞一脸认真,颇有些恍惚。
她们两个在天上的时候,修炼打坐念经,君南辞也总是带着这种肃穆一本正经的。
然后这样炊烟袅袅的好气氛里,伴随一声诡异的“咕噜”消失殆尽。
宋期雪好奇地望着声源处也就是君南辞干瘪的肚子。
君南辞尴尬地捂着腹部,死要面子地嚷嚷:“看什么看,你从昨天晚上开始也没吃过东西了吧,难道你不饿吗?!”
“饿?”
家里前几日被扫荡过,肯定是没得什么吃的了。
君南辞尝了一口中药,发现比想象中的苦涩难咽,还是放弃了用这个填肚子。
看她皱起眉头,宋期雪犹豫着问:“饿就要吃东西?”
这样一说君南辞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银子能吃什么东西”
像是想起了什么,君南辞抬眸看宋期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咳咳,你能借我点银子么?到时候我跟买药的钱一起还你。”
“银子?”宋期雪好像是这真的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一样,“什么是银子?”
师傅早就教育过吃人家嘴软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所以君南辞开口已经是很难得了,这下被拒绝了,心下更是懊恼,竟是直接站了起来:“嘁,不借就算了,又不是不还你!”
说完径自跑了出去,跑进还在纷扰落下的鹅毛雪地里。
宋期雪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愣了一下,提裙追了出去。
其实宋期雪是真的不知道银子这个东西的。至于她是怎么抓到药的,让我们来场景回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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峤州街已是夜深人静,但镇上那家唯一的医馆还是灯火通明,值更的小学徒呵欠连连抱怨着这么冷的天别人都芙蓉帐暖度春/宵,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等着没影的生意。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回家了芙蓉帐暖也没得春宵度,都二十好几了,还一技无成只能给人打杂根本没哪家姑娘看得上他。
这样想着更为郁闷了,哀叹道:“月老大人啊,您是不是忘记给我搭线了?我好歹根正苗红,也不求什么国色天香,您这是打算让我光棍一辈子么?”
月老大人估计也是闲着,听到了他的祷告,就这样,一个白衣胜雪的美女随着雪花从天而降,晃花了小伙计的眼屎。
宋期雪走近了,第一句话便是:“伤寒应该要吃何种药?”
有了可以表现的机会,伙计赶紧地拿出小抄连背带读的说了好几个类型的药方只恨美人不能留久一点。
宋期雪的耐心很快便被磨光了,抬了抬手示意他噤声道:“凡事有用的,你都给我抓过来。”
美人一声令下,得到眷顾的伙计跑得比谁都快,屁颠屁颠抓来了。
然后,宋期雪提起打包好的药,很难得地舒张开了俏丽的眉眼,这下更让单身愁找不到媳妇的光棍七荤八素了一把。
再然后,跟来时一样突然,美人随着漫天雪花飘逸地消失了。
留下一脸满足的伙计和两行源源不断的鼻血。
然后问题来了,发/春应该要吃何种药?
☆、搏貂险环生
所以说外协自古有之。长得好看的药都可以白送。
脏兮兮又瘦不拉几的破小孩,就只有远远瞧着包子铺饥肠辘辘的份。
君南辞管不住自己的腿,走近了,伸手,哪怕是偷,也想尝尝那睽违了的淀粉味道。
“啪!”却被先一步重重打开了。
包子铺老板是个肥地流油的中年汉子,一脸凶声恶煞:“你个拖油瓶怎么又来了,大过年的晦气死了,有多远滚多远,还没饿死你?”
本来就清瘦的身体被这样蛮力往后倒去,差点摔倒,还好宋期雪接地即时,君南辞才不至于又摔一跤。
君南辞的后脑勺栽在宋期雪的肚子上,很熟练与平常地,宋期雪略微弯腰扶住了她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却摸到温湿的液体,她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但心里却“咯噔”一下疼痛起来,直觉很不好。
没错,宋期雪还没能理解“流泪”的含义,君南辞却哭了。
眼泪不断地留下来,“晦气”这个词狠狠击中了她。
难道不是这样么?
因为自己晦气,才会被亲身父母扔在城外。
因为自己晦气,唐雨霖都被克地远走他乡这么久不能回来见一面。
因为自己晦气,就算是师傅也杳无音信,或许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被狐狸精吃干抹净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不好,连带着身边的人,一个个也过的不好了。
或许
她确实早就该死掉了,那样反而一了百了
为什么,她还要救这样晦气的自己?
宋期雪松手,拿过来一个烧卖,送到君南辞面前,试图安抚怀中人:“你是要这个吗?”
君南辞的鼻子酸酸的,那个一颗之前她几乎要放下最宝贵的尊严去掠夺的宝物现在就摆在面前,可是她现在,却一点也提起不食欲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晦气”,忽然有一个想法——到底该不该承受这份恩情,自己会不会跟影响唐雨霖和师傅一样,害了这位好心的姑娘?
热气腾腾的烧卖咄咄逼人,像一个恶魔叫嚣不休。
人想不开的时候,看什么都是负面的。
宋期雪急了,又拿过来一个馒头:“你不是要那个,那是要这个么?”在她看来,烧卖跟馒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哄君南辞开心。
“哎,这位姑娘怎么回事呢你!”包子铺老板想骂人,但在看清了宋期雪的绝世面容之后,满脸的横肉也跟着抽搐起来,“那个你要买包子就买包子嘛给钱就是了算了,其实也不要几个钱,白送你算了但不要便宜了这臭丫头!”
宋期雪没有理他,君南辞却被叫醒了,用力夺过左右两个“战利品”,狠狠地砸了回去,咬牙切齿地冲色迷迷的男人吼道:“谁要吃你的臭包子了!谁知道你和面粉的时候有没有洗你的脏手!”
“嗨,怎么说话的呢!你个杂碎崽子”包子铺的老板捋了袖子想打人,宋期雪把君南辞拉到怀里护着,他又缩了回去。
君南辞抽出一只手,扮了个鬼脸,唯恐天下不乱:“峤州的老百姓快来看快来瞧呀!这个包子铺的老板上了茅房用擦屁股的手做馒头啊!大家都不要吃他家的哇!”
另一只手紧了紧,是使劲浑身解数握住了宋期雪。
她的手还不够大,只够牵住她的拇指,但却是卯足了劲,躲避着后面那个野蛮人的追逐,奔跑在雪地里。
等到粗鲁的咒骂远了,君南辞才松了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宋期雪垂眸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同样有些嫣红,却不是跑出来的。
她记得君南辞曾经跟她说过:“宋期雪,在一起跟在一起是不一样的,在人间,起码要两个人若是牵手了,才能算我说的那种在一起。”
这样她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宋期雪!”宋期雪思绪飘远的当口,君南辞叫她,“你是说你叫宋期雪吧?”
宋期雪颔首,有些不敢看她。
君南辞一边喘气,笑中带泪:“你刚刚都听见了吧,我这个人,很[晦气]的,你若是真的跟我在一起了,会被我害得很倒霉的,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宋期雪没想到她真的会这么问,虽然从五岁的君南辞眼睛里,看不出其它意味,但她还是不由地想多了这到底是指的当初他所言的哪一种[在一起]。
退后了两步,君南辞掩饰着那份空荡的失落,擦掉眼泪,昂首与宋期雪对视:“没关系的喔,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没勇气等到回答,承受不起再一次的离别,君南辞转身又要逃跑,被拉进了那个怀抱里。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那是专属宋期雪的冰冷陈述语气,君南辞刚清晰了不过几秒的视线模糊起来。
这人的肌肤分明是这样的寒冷蚀骨,可为什么这个怀抱,却又温暖地那么矛盾呢?
“咕噜”又是那不争气的肚子在淘气。
宋期雪这次明白了:“你很饿?”
君南辞这次没有否认:“嗯难道你不饿吗?”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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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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