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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绅士 作者:剩余石

    第2节

    “票退了,我再给你订。”大梁玉蝶祈求地望着儿子,哪怕多待一刻也是好的,也让那些旧相识看看当初那个满地乱跑的小不点,如今已长大成人,眉眼像极了她自己。

    “不用了,我自己订就行。”陈欢的声音听上去极其的不情不愿。

    第4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句话犹如天咒,怎么一到扫墓的季节,雨水就这么充沛?将气氛渲染得如此压抑,预告人生不过如此,最终的结局,人人一个土馒头。

    “你跟着来干什么?”瞅着冯宇手捧一束白玫瑰,一脸的肃然,已打开扫墓的情绪模式,陈欢不禁觉得好笑。

    冯宇撇撇嘴,不提大梁玉蝶别有用意的邀自己来陪着她这宝贝儿子,主要是小梁玉蝶在昆曲上的风采也的确扫过少年时冯宇的心扉子,祭奠一下这位当时的偶像,也算聊表心意。

    “听过她唱?”一旁的年迈大叔缓声问冯宇。

    “听的都是碟片,我当时太小了,没赶上……”冯宇略带恭敬的回答着。

    “那遗憾了,该去现场的。”一声沉沉的叹息掩盖不住苍凉的心境。

    “江淮……”大梁玉蝶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这个老人,其实他并不老,只是比同龄的几位还活跃在名利场上的同僚显得老。

    这就是当年昆曲界第一小生江淮?那个风流倜傥的唐明皇?陈欢努力将眼前这个花白头发,满脸褶皱,腰身微弓,还一瘸一拐的老头子,和那个仪表堂堂举着棒棒糖逗自己喊江叔叔的影像重叠在一起。

    当年一曲《长生殿》,捧红了小梁玉蝶的杨贵妃,也照亮了江淮的唐明皇,风光了几年,他的腿据说是因为小梁玉蝶的缘故而被一些滋事的流氓打断的,从此告别了舞台,回到地方上的一个戏剧团管管后勤,现在过着平淡也平庸的退休生活,至今未娶,孤身一人。

    “陈欢,你在想什么?”发觉了陈欢默默打量的目光,江淮微笑着问。

    “噢,没想什么。”陈欢冲江淮一笑。

    “你长得很像你妈妈。”江淮如是说。

    又来了,这一路上,耳朵里灌满了各种阿谀奉承,尤其是像你妈妈这句话,大梁玉蝶的脸上充满了荣光,陈欢的脸上却真的有了几分扫墓的气氛了。

    “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她的孩子现在哪里……”江淮的声音轻而小,陷入某种久远的回忆中。

    大梁玉蝶微诧:“你是说小华?”

    “嗯,她走的时候,小华才8岁,我照顾了一阵子,后来就没了音信……”

    “那,那个人……”

    江淮闭着眼摇了摇头,紧缩的眉宇让大梁玉蝶也住了声,看了看车里几个后辈,有些往事,谁都不愿再提起。

    陈欢和冯宇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原来这个小梁玉蝶还有个孩子,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墓地很远,两个多小时才到,呼吸着郊外雨润清新的空气,陈欢的心情也略好些,虽还没到清明的正日子,扫墓的人却真不少,整个陵园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做死人生意的小贩,各种鲜花、香烛纸钱,却也没什么人叫嚷喧哗,死者为大,难得的一份安静。陈欢趁人不备,从路边的花束上,摘下一朵白菊,既然来了,就应应景吧。

    众人由江淮引路,在渺渺的雨丝中穿碑过墓,陈欢、冯宇几个年轻的男孩抬着长辈们预备好的花圈,浩浩荡荡的,引来不少扫墓的人驻足观看,也许他们不知道,这里还埋着一位曾经风华绝代的名角。

    令陈欢没想到的是,小梁玉蝶的墓与众不同,独占一隅,四周鲜花围出一个小小的花坛,坛上一座四角挽亭,亭中竖着乌金发亮的墓碑,一张年轻女子的黑白照深嵌其中,下书一行烫金大字:梁氏慧蝶之墓!

    “咦?”江淮驻足凝望墓碑,又疾疾走近,仔细打量着,讶异道:“难道又有人来过了?”大家都是第一次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碑是新换的,几天前我来过还是那块旧的。”江淮的脸上一丝困扰:“为什么又有人做这样的事?

    “她的家人呗。”陈欢觉得这唐明皇真是迷了心窍,好像小梁玉蝶是他唯一的专属,别人都不许染指,就算不是她家人,她好赖也红过,几个粉丝来这里凭吊一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大梁玉蝶看了儿子一眼,低声说:“小梁阿姨是孤儿,家里没人了。”

    “除了我,没人会来,是我亲自把她葬在了这里,没告诉过任何人,就是不想她再受任何的打扰……”说到这里,江淮忍不住涌上泪来:“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这个亭,就是三年前盖的,花坛也是后砌的,今年把碑也换了……”

    “去陵园管理处问一下,换碑总要缴费登记什么的吧?”陈欢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难的。

    江淮有些激动:“上次留的是我的名字,身份证复印件都有,只要不是迁墓,休憩墓地陵园只管收钱干活,谁还管是谁!”

    陈欢不禁道:“那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呗。”两肋各自一痛,大梁玉蝶和冯宇同发一指神功捅了陈欢一把,脑子快不是坏事,坏就坏在嘴比脑子还快。

    大梁玉蝶望向江淮:“难道是小华?这孩子现在也得三十好几了吧?”

    江淮摇头:“不太可能,一是他不知道葬在了这里,二是他要真回了江城,怎么会不来找我?”

    大梁玉蝶避开众人,压低音量:“会不会是……”

    江淮疾声低喝:“不可能。”

    自见到江淮那一刻,就没见过他的表情有过这么强烈的反应,冒光的两眼与其说是怒意,不如说是恨意更贴切。

    大梁玉蝶示意江淮周边还有他人,俩人又都垂首不语了。

    大家七嘴八舌分析了一下也无果,只好安慰了江淮一番,小梁玉蝶长眠于此,墓地修建的这样好,不管是谁,都说明这个人还再想着她,念着她。

    陈欢对谁翻新了墓碑不感兴趣,只是默看照片上的女子,即便在那个化妆术很蹩脚的年代,小梁玉蝶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说真的,美丽尤胜自己的母亲,也叫那些当下的整容美女自惭形秽了。

    摆好花圈、祭品,大家依次站好,齐整整的三鞠躬,伞顶连成一片,没人再多说什么,各自沉浸在属于小梁玉蝶以及专属于她们那个年代的记忆中,间或传来几声轻微的抽泣,只剩风穿过雨幕的簌簌之声。

    陈欢不禁又望向江淮,半跪在小梁玉蝶的碑前,将一束束鲜花整齐摆好,嘴里念叨着什么听不清,那是只属于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这个男人,将自己许多时光都打发在这个女人的墓前,陪伴着她,也陪着自己走完最后的岁月,长生殿里无长生,只落得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这世上,难道真有这样的情深不寿吗?若他没断腿,风光在舞台上,娶个美貌的妻,再生儿育女又如何?还会隔三差五地跑到这个阴气森森的墓地来,陪伴一个曾经的红颜吗?人世间的事,难料也难说……

    待众人陆续退去,陈欢独自望着照片中浅笑嫣然的女子,童年的记忆似乎又清晰了许多,这动人的眉眼,似曾相识般的可人。默默地摘下胸前的那朵小白菊,将它放在碑顶,许是受了江淮的感染,陈欢心里莫名的凄凉、难过。

    “阿嚏——”冯宇打了个喷嚏,一回身,愣住了,然后叫着站在碑前沉思的陈欢:“喂,陈欢!”

    陈欢转过身,只见冯宇撑着伞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丛后,一脸的惊讶。

    “怎么了?”顺着冯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树丛后静谧无声,什么都没有。

    这种地方也玩,陈欢不屑冯宇这种吓唬人的小把戏。

    “我好像看到了,你拍的那个家伙。”见陈欢发呆,冯宇迅速抓记忆点:“东湖,彩虹,你拍照的那个。”

    “什么!”陈欢下意识地向树丛后赶过去,一条小径,两旁的青松郁郁葱葱,除了几个扫墓的人,并没有什么。

    陈欢颇无奈:“行了吧你,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以为他是鬼啊,我到哪儿,他到哪儿?”

    冯宇打了个激灵,又不服气:“是真的,刚才就站在这树丛后,打了把黑伞,我一转身正看到他,然后他就走了。”

    见冯宇说得真切,陈欢又举目四望,除了大大小小的墓碑,不见什么黑伞,也不见什么男人。

    冯宇一身薄西装哆哆嗦嗦站在雨中,也四处寻着,嘴里嘟嘟囔囔的:“真的是他,我不会看错的,怎么比鬼闪得还快?”

    “算了算了,走吧,我也冷,都起鸡皮疙瘩了。”陈欢拉着冯宇向外走,这种地方待久了,人都难免有点神经兮兮的。

    回去的路上,冯宇忍不住问:“那人是谁?”

    陈欢道:“我怎么知道?”

    “那你拍人家干什么?”

    “闲得无聊呗。”

    “看人家长得好?”冯宇揶揄着。

    “我擦!我长得已经够好看的了,自拍行不行啊?”

    “那你干嘛那么紧张?”

    “我紧张什么?”

    冯宇笑了:“就刚刚啊……我一说是他,你看你猴摘桃的急样儿!”

    “你们在说什么?谁摘桃了?”坐在车后的大梁玉蝶见前边儿子和冯宇低声聊的挺欢,却又听不真切,不禁相问。

    陈欢马上无声,换个姿势准备补个大觉。

    冯宇只好道:“没什么伯母,这里有只猴想吃桃了,结果啊,是场梦,梦醒之后,桃没了,口水流一地。”

    陈欢嗤地一声再也懒得搭话,车上的人都笑了,冯宇转了转眼珠,自打认识陈欢到现在,虽然陈欢身边一直不缺莺莺燕燕,但还真没听说跟谁正经八百地好过,单身贵族晃荡到现在,冯宇不禁一脸坏笑凑到陈欢耳根叽咕了一句。

    陈欢登时火大:“你丫才是雏……”顾忌到一车的人,只好收声,狠狠地给了冯宇腿上一脚。

    看着陈欢眯着眼继续睡去,脸皮微微泛红,冯宇一边揉着腿一边笑道:“睡吧,兴许能梦见只母猴。”

    第5章

    大梁玉蝶是红着眼圈上的飞机,到底还是被儿子一句“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吧”拒绝了同回帝都的请求,陈欢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母亲订好的头等舱机票退了。

    “我说你也真是的,就陪陪她又能怎么着?”冯宇也有点气陈欢的决绝。

    就着大排档的灯光,陈欢正在撕扯着一只麻辣小龙虾,满嘴红油冒光的,压根不理会冯宇的说辞。

    这里的小龙虾,会吃的江城人都跑这儿来,要不是本地人带着,外地人一般都找不到。

    冯宇也不提了,若是自己妈丢下才上初中的自己,跟别的男人跑了,还弄得满城风雨的,搞得俩父子,一个在单位抬不起头来,一个在学校抬不起头来,自己也没准心里结着疙瘩解不开。人人都说,陈欢的妈果然是只蝴蝶,说飞就飞了,一朵花留不住爱飞的蝶。

    陈欢上学那会经常蹭冯宇带的便当,衣服脏了吧唧的没人洗,老陈一去医院,几天不回家,哪天陈欢要是变干净了,冯宇就知道陈大夫回家了。

    当陈大夫又消失的时候,只好把没人愿意搭理的陈欢往家领,反正也没什么同学愿意搭理冯宇,因为是借读到帝都上学的外地孩子,父母都在江城,家里就姥姥、姥爷照顾着,两没妈的孩子共同语言就多,外加陈欢长的漂亮人又乖,外公外婆都喜欢,总换着样给两个孩子做好吃的,时间一长,陈欢就跟长在冯宇家里似的,当冯宇的姥爷去世的时候,陈欢哭得比她妈跟他爸离婚时还伤心。冯宇的姥姥对冯宇说:“这孩子重感情心肠软,将来别叫人欺负了他。”

    现在冯宇只想跟姥姥说:“姥,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现在是你外孙常被欺负好吧?再说,亲妈再不好,也怀胎十月生下的娃,冯宇觉得陈欢没有姥姥说的那么心肠软。”

    现在当妈的回头找儿子,各种方法、手段拉拢接近,可是,陈欢已不再是泪眼汪汪盼着要妈妈的小屁孩了,一看到妈,恨不得马上人间蒸发,人啊,都是自己把路走绝的。

    陈欢的小苹果在一堆红彤彤空了的虾壳里叮咚响了一下,油手一扒拉,陈欢皱了皱眉,然后问冯宇:“你哪天回北京?”

    冯宇说怎么着还得待两天,大后天走。

    陈欢说行,一起,不到两分钟,就在航空公司出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冯宇没拦住,急了:“诶,你干嘛?我哪有钱这么造?”

    陈欢笑道:“你梁伯母有钱啊,这不,颠颠地给咱汇款了,行了,把我都卖成这样了,你总要收点辛苦钱。”

    冯宇气恼不已:“那是你妈逼我做的,再说你妈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欢吸溜一口虾肉,眼都不带眨一下:“我没妈!”

    冯宇凌空砸下一只虾壳,无奈地站起身:“我去交趟水费!”

    “服务员,再加两瓶冰啤酒。”醉眼朦胧的陈欢豪迈地叫着。

    “服务员再来四瓶啤的。”不远处也传来喊酒的声音,好像故意跟这边叫板似的。

    陈欢顺声回头,嘴里叼着的小龙虾都忘记了嚼,真是撞鬼了,简直是阴魂不散啊。

    只见隔着几张桌子外,俩男的带着俩美女,也正守着一盆麻辣小龙虾大快朵颐,其中一个男人身着黑色短款风衣,高冷傲的眼神秒杀万物,看着嘴上叼着虾肉的陈欢跟抢食的小狗似的,呆呆地望着自己,男人忍不住笑了,还冲着这边点了点头。

    江城再小它也是个城啊,还横跨着长江呢,短短的几天,两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居然能从同一架飞机相邻的两个座位,再到同一条街上相邻的两张桌子,这其中还一起看了东湖的彩虹……不是鬼,又是什么?缘?不,就是鬼!墓地里跑出来的?

    陈欢举起酒杯,向“鬼”致敬!

    “鬼”也回敬!

    俩人同时仰脖干了。

    同桌几人向这边望来,想是因着“鬼”的缘故,都向陈欢报以友好地微笑。然后,男人站起身,端着倒满的酒杯向陈欢款款地走来。

    腿真长……陈欢暗暗想,望着“鬼”优雅地落座在自己的对面,放下酒杯,一条长腿闲闲地搭在另一条上,斜身靠在椅背上,打量着陈欢,很认真地在看,看得陈欢有些不自在,只好先开了口:“嗨,好巧!”

    男人也不搭话,举起酒杯,冲着陈欢又是一饮而尽。

    陈欢也将自己的酒杯重新置满,咕咚咕咚,又干了,酒气上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楞给生生地压了回去,面不改色地看着男人。

    男人掏出一盒精品黄鹤楼,第一根烟先递给了陈欢,经常混迹于夜店的陈欢有个原则,从不抽陌生人的烟,也不喝别人的酒水,真要往里边放点东西,容易着了别人的道。犹豫了一下,陈欢还是接了过来。

    男人替陈欢把烟点上,又给自己点了一支,两团上升的烟雾,袅袅地弥漫开来。

    “来江城玩的?”男人很自然地问道。

    “就算是吧,看朋友。”

    男人指了指冯宇离去的方向,陈欢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也是?”

    男人想了想:“公私兼办。”

    陈欢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男女,男人道:“客户。”

    “你北京的?”

    “对,你也是吧?”

    “嗯。”

    “哪天回去?”

    “怎么?还想给我冲杯咖啡?”男人不无揶揄地说。

    俩人同时笑了,都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一时无话,陷入沉默,陈欢端起酒瓶给各自的空杯斟满,又举起了杯,男人一笑,碰了碰陈欢的杯子,瞬间又见了底,这酒对于男人来说,跟喝水似的。

    陈欢也不含糊,沉了沉气,也跟着干了,冰凉的液体充斥了整个身体,眼眶都热了。

    “哟,还挺能喝。”男人主动将陈欢的酒杯填满。

    “在江城都玩什么了?”男人望着两眼发飘的陈欢淡淡地问,声音轻缓、动人。

    “也没玩什么,就那天去了趟东湖,还赶上雨了。”陈欢实在没忍住,打了个酒嗝,脸有些发烫。

    “鸭脖子吃了吗?”男人举杯,陈欢率先干了,男人楞了一下,一笑,也干了。

    “没吃。”

    “得补上。”

    “行,这肯定的。”

    “武汉大学去了吗?”

    “没有……去那儿干嘛?”

    “一看你朋友对你就不负责,最美的大学之一,国际都有名,怎么能不去看看?”

    “你去过了?”

    “很早以前去过,这次还没来得及,季节不错,值得一去。”

    “那明天一起啊。”陈欢自顾抓过男人的黄鹤楼,毫不客气地又点了支烟,直直地看着男人。

    男人的目光沉静如水,望着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的陈欢,沉吟片刻:“好,那就明天。”

    冯宇站在桌边,微张着嘴,一趟厕所回来,桌上多了个人,而且,真他妈的见鬼了,这男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说俩人认识吧,小酒喝着,小烟抽着,陈欢两眼都喝红了,还跟人家那举杯呢。

    陈欢一指冯宇:“我最好的哥们,打小好的钻一被窝。”

    “谁特么跟你一被窝了?”冯宇冲男人嗨了一声落座,丫是喝多了,话密!

    看了眼冯宇,男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欢扭脸望向男人,迷茫思索状,方才想起什么:“你叫什么来着?”

    我擦,这什么情况?冯宇很无语,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哥们!喝了半天都不知道跟谁喝的。

    男人只是一笑,清晰地报道:“顾颜!”

    “顾颜……哦……”陈欢举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练起了书法。

    “照顾的顾,颜色的颜。”顾颜淡淡地解释了一下。

    “陈欢,耳东陈,欢乐的欢……呃……”陈欢捂着胸口,红脸瞬间变白,屁股直往椅子下出溜。

    “哥们,对不住了,我得带他走了,快不行了。”冯宇赶紧站起身扶住了陈欢。

    顾颜严重同意,也站了起来。

    摇晃着的陈欢,抓起自己的小苹果拼着最后的意识要求着:“加个微信。”

    顾颜很大方地也掏出了手机,刚要靠近陈欢,只听哇地一声,那些小龙虾伴着啤酒从陈欢嘴里欢乐地喷洒出来,好赖陈欢还有点良知,躲开了些,饶是这样,还是溅了顾颜、冯宇一裤子。

    大排档这种事多了去了,这边喝多了,那边迅速蹿出几个服务员,连擦带收拾的,陈欢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无数张脸在眼前晃动、摇摆,擦了擦嘴角,两眼一黑,彻底放弃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不是架空文,但是还是习惯性地模糊了很多真实的地名和场景,包括后文中的很多真实事件,看官稍有留意,也都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文图个轻松,细节不必过于探究,明白即可,不必对号入座。

    第6章

    一道春光隔窗而入,刺得沉睡中的人抖了抖眼皮,十分不情愿地睁开了眼,避开那道春光,翻了个身,头上的痛感清晰地传来,陈欢咧了咧嘴,从梦境中悠悠地回转到现实中来。

    几个闪回,陈欢勉强自己坐了起来,抱着头,就这么喝多了,还吐了……

    这是一套两居室,靠着冯宇这几年的打拼,在江城买了套还算不错的小公寓,此时冯宇趿拉着鞋,托着一碗刚煮好的方便面,听着客房有动静,吸溜吸溜地晃进来,一见抱着脑袋的陈欢,忍不住笑了:“早啊,欢欢。”

    陈欢没心情跟谁道早安,哑哑地问:“几点了?”

    “叮——现在是北京时间,噢,江城时间10点整。”

    咕咕咕,陈欢皱着眉捂着软弱无力的胃,闻着满室的方面便的香味,两眼冒出贪婪的光芒。

    冯宇将汤喝得滋滋作响,自顾说道:“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我出去一趟。”

    抬起酸软无力的头,陈欢问:“哪儿去?”

    “小学同学聚会,知道我回来了,特意为我举办的。”冯宇有点小得意。

    “同、学、聚、会!有女的吧?”

    “废话,我又不是庙里毕业的,当然有女的,还不少呢。”

    “干嘛不带我去?重色轻友!”

    “你又不是我们的同学?”但凡有陈欢出没的地方,别的雄性掠夺雌性的概率降低了百分百,冯宇又不傻。

    陈欢也没真想去,看着冯宇将最后一口面汤都喝光,冷笑道:“什么同学聚会,就是一个奸情的摇篮,想当初有那心没那胆的,都借着同学聚会完成了那些年我们没干的事。”

    望着冯宇脸上一闪而过的愉悦,陈欢忽然想起冯宇上小学的时候还真有个拉过小手的小青梅,后来回北京上学,念念不忘了好几年,无奈那时年纪小,连信都不敢写,现在又都搭个上了,这年头,整个同学聚会也忒容易了,别管多少年,只要有个破网,全都能从地球上给你扒拉出来。

    “你丫那个谁谁谁也去吧?”陈欢的头渐渐不疼了,开启八卦功能。

    “蔡莎莎!去啊,怎么不去?”冯宇理所当然地说。

    陈欢斜眼笑了:“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冯宇不解:“准备什么?”

    “以前都是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现在全都是天鹅摔地上了,还是脸先着地的。”

    冯宇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刷刷几下翻出张照片,几天的功夫,全班同学的微信,已加了多一半,群也建了,这就是网络时代的好处啊。举到陈欢跟前,陈欢拿眼一瞄:“哦,凑合,至少没摔地上。”

    冯宇一副哀哀的口气:“是没摔地上,可惜,老大嫁作他人妇,结婚了。”

    陈欢点点头:“恭喜你!”

    冯宇悻悻道:“同桌的你,懂不?就算她的长发是别人盘起的,我永远都是她心里最初的那半块橡皮。”

    陈欢爬下床推开冯宇,冷冷道:“那怎么了?喜欢就睡啊,又没叫她离婚,哦,真能为你离了,算你这半块橡皮本事。”

    冯宇没吱声,因为大梁玉蝶当年那点风流韵事,婚外恋啊小三,离婚再婚等等,这些敏感字眼很少在陈欢面前提,可没想到曾经被母亲离异抛弃的陈欢,居然自己也会这么说。

    追到洗手间,一把推开门,冲着正在马桶前畅快的陈欢发表着初恋宣言:这是对美好爱情的亵渎!”

    陈欢急忙结束,不胜懊恼:“干什么你,出去!爱你个头,全都是狗男女。”

    “你才狗,越老越德性了,咱俩谁没见过谁的啊?”

    “还有没有点隐私了?我又不是蔡莎莎,看特么什么看!”

    不一刻,陈欢挤着牙膏出来,见冯宇埋首衣柜翻找着出门的衣服,便打趣道:“诶,我给你算了一卦,你今天要走桃花运了,宜近女色。”

    冯宇冷哼一声:“我也给你算了一卦,你今天要破财了。”

    “为什么破财?”

    冯宇笑得很有内容:“你吐了人家一身,光是那件风衣就得五位数,别说,那人还算有点风度,一直扶着你吐,最后还叫他朋友开车送我们回来的。”

    陈欢:呃……

    冯宇:呵……

    时间也不早了,临近中午,给陈欢煮了最后一袋方便面,冯宇喷了喷陈欢新买的香水,准备赶赴同学聚会,望着沙发上翻看手机的陈欢,丢下最后一句:“与其偷看人家朋友圈,不如想想怎么赔那件风衣吧。”

    一个靠枕风一样打在迅速关闭的门上,陈欢重重地倒在沙发上。

    喝多了不要紧,只要别干令自己后悔的事,陈欢喝多过很多回,也有后悔的时候,譬如对着橱窗里某明星的海报小便,幸好没人拍照上传到网上,自己也后怕了几天。

    但这次,陈欢不止是后悔,更觉得丢人,心烦意乱地翻着那家伙的微信,不多,每个月就那么一两条,可这一两条让陈欢暗暗惊讶,那人居然也算是自己半个同行,同在建筑领域,看顾颜发的东西和通身的气派,不单单是一般设计师那么简单,最近的一条是关于今年国内最具规模的建筑设计大赛的信息,都是和工作有关的,其他的……没了。

    望着微信上那个新添置的头像,一个色彩斑斓又模糊的影子——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啥?

    吐人一身,总得赔礼道歉吧?那我多没面子啊?

    如果他不主动联系我,说明他压根也无所谓昨天的事,萍水相逢的……

    陈欢如是想!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逛逛武汉大学吗?都中午了,既然加了微信,对方也没提,估计给吐恶心了,也不想再搭理了,自己何必主动站出来丢人现眼呢?

    陈欢又如是想!

    当太阳公公站到正午的位置时,当冯宇看到儿时的小青梅妩媚一笑发愣时,当大梁玉蝶坐在自己的别墅里望着儿子照片发呆时,当许多人都在忙着找饭馆填饱肚子的时候,陈欢给顾颜发了第一条微信:不好意思,昨天喝多了,见谅!

    几分钟后,顾颜的回复来了:“我买了鸭脖子,过来一起吃?”

    多么友好的开端,对方只字没提昨天的事。

    “哪见?”

    “武汉大学啊!”

    “ok!”

    约好了下午1点在武汉大学门口见,陈欢麻利地冲进卫生间,沐浴更衣,没来由地喜欢此时此刻飘荡在狭小空间里沐浴液特有的茉莉花香。

    江城多山,珞珈独秀,山上有黉,武汉大学。

    冯宇家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宽阔的校门遥遥在目,青瓦白砖的牌楼巍峨耸立,牌上六个俊逸大字自左而右:国立武汉大学。

    牌楼下不少游客三一堆五一伙的举着相机咔咔咔。咔,陈欢自拍一张,欣赏地看了看,眉清目秀的,这两天在江城没少吃,回京后要约上健身教练狠狠地练几天。

    “真够自恋的。”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传过来,陈欢放下了手机。

    一身休闲打扮的顾颜微笑地沐浴在春风里,大v字领的白色针织衫衬得均匀有型的身材恰到好处,手里拎着一个食品袋。

    “你管我!”陈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继而问道:“精武鸭?”

    举起袋子,顾颜很自然地说:“为了给你买这个,排了半天队。”

    “哦……”听顾颜如此说,陈欢笑了一下。

    “不是所有店铺都是老字号,这家是客户推荐的,江城最好的。”

    “哦,那谢谢了。”

    “你真逗!”

    正待陈欢暗自琢磨着“逗”是个什么概念时,顾颜仰望武汉大学校门高耸的牌楼自左而右念道:“学大汉武立国”。

    …… 陈欢顿时暴雨梨花汗的分割线 ……

    杯具了!谁说没文化才可怕?有文化还出错更可怕!顾颜,您怎么说也是个设计师吧?能小点声吗?旁边还两未成年呢,看,这不马上跟着一起童声合唱:“学大汉武立国”。

    “学—大—汉—武—立—国”,陈欢随口念了几遍,忽然觉出点意思了。

    顾颜点点头:“还可以‘学大汉,武立国’”。

    心里臊得慌,佯装神马都是浮云,陈欢很庆幸刚才没有脱口更正顾颜所谓的没文化,自己看的只是个校名,人家看到的却是一种精神。

    “尚未踏进学校半步,气势已然夺人,走吧,陈欢同学,既然是学景观设计的,这所学校应该不会令你失望”。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学景观的?”陈欢无比惊讶,从来不发朋友圈,已成为一种习惯,他不记得跟顾颜提过有关自己半点的个人情况。

    施施然向学校走去,顾颜丢下一句话:“你不知道你有个很爱聊天的朋友吗?”

    冯宇!你丫嘴真勤快,陈欢想起那天喝多了,冯宇好像提到顾颜的朋友开车送他俩回来的。

    “你也是……建筑师?”

    顾颜淡淡道:“就算是吧。”

    “我们俩个真是有缘。”为某些巧合,陈欢由衷地叹道。

    深深地看了眼陈欢,顾颜率先踏进了武汉大学。

    顾颜说的没错,武汉大学是陈欢跟着老爸在泡过清华、混过北大之后所见过的最美的学校,这哪里是学校,分明就是一座衔山抱水的园林,古木参天,繁花似锦,延绵悠长的山路,满眼的青翠欲滴,偶飞的雀鸟扑愣愣地从头顶掠过,掠过组组巍峨的古建筑群,掠过幢幢现代化教学楼,掠过无边的森林清寂。

    “这应该是栀子……这是枫香,粉白的是海桐……那片倒垂的是紫藤……”陈欢凭着记忆叫出了它们的名字。

    四年大学成绩一般,并不代表着对感兴趣的学科没有用心,景观设计对观赏植物基本的掌握也是必须的,看到顾颜飞速投来的目光,陈欢微微兴奋,却也不再继续报花名,顾颜毕竟也是此道中人,何必班门弄斧?

    顾颜指着尚在含苞中的一簇绿,反倒问起陈欢来:“这叫什么?”

    陈欢举起手机,边按快门边道:“夜合欢,现在还没到花期,过段时间你再来,它们就开出伞状的花,夜间的时候叶子会叠合,所以叫夜合欢。”

    “你见过它们叠合的样子吗?”顾颜低声问着,两根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那簇绿。

    “没有,我只在网上见过,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陈欢话落,顾颜的眼里射来那种熟悉的光芒,四目相对,又都飞快地移开了。

    离开了那簇夜合欢,顾颜独步向前行去:“看来你在学校偏科的厉害。”

    “何以见得?”自己的卖弄引来顾颜这样的推测,而且测得还挺准。

    “瞎猜的!”

    ……

    转过密林,又是一片耳目一新的区域,这里应该是老校区,融合了中西方的特色,古朴、典雅,又不失恢弘大气,承载着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近代史的背景更叫人肃然神往。

    陈欢不停地咔嚓咔嚓,镜头中的色彩时而朴素,时而绚丽,在当下的光影里回眸百年的沧桑与荣耀,只是……刻意捕捉中,另一个身影总是悄然地偏离。

    “站着别动,这面墙很有感觉。”长长的一堵灰砖墙,配上顾颜蓦然回首的白色身影,说不出的韵味悠长,人与历史就这么忽然间地融合了。

    快门还未按下,顾颜再次移出了镜头:“别让我在历史的厚重里显得过于单薄。”

    很多时候,我们将对方的样子留在自己的相册里,存了很久,懒得去删,混迹在几百上千的画面里,无数次的划过我们的掌心,不管将来如何,都将是一个无声的见证,见证只属于你和我的历史;也有的,手指轻轻一按,这个人就真的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了……

    陈欢举起手机,咔嗒,顾颜偶然一个怔忪的眼神留在了陈欢的相册里。

    站在具有百年历史的老图书馆前的长长石阶上,顾颜迈上几节台阶,回身俯视陈欢,四目相对,彼此的身后都是青玉色的石阶,层层叠叠,穿越一重又一重的拱门,陈欢一阵眩晕,顾颜黑亮的眼眸定定地望过来:“我们合个影吧?”

    第7章

    两个身影很有礼地靠拢在一起,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香水味,陈欢没笑,顾颜也没笑,都板着脸孔,微微调整着适宜的姿势,很认真地拍了一张合影,这一刻似乎离奇的漫长。

    拍完照,继续拾阶而上,一时都没说话。陡直的石阶尽头是个大平台,廓然开朗,一座大殿雄踞而上,雀蓝色的琉璃瓦,玉白的石柱,浑厚挺拔,正中一块旧色竖匾:“图书馆”。

    “好像玉皇大帝的灵霄殿,弄这么气派。”站在平台上,可以俯瞰武汉大学的全貌,山林葱郁,湖水粼粼,重重飞檐,古朴肃然。

    “你是孙猴子吗?”顾颜点起了一根香烟。

    嗅着黄鹤楼的味道,望着顾颜唇边泛起的弧度,陈欢笑道:“不,我是佛祖。”陈欢摊开手掌,眯起细长眼,在顾颜面前虚晃一抓,好像顾颜才是那只孙猴,被攥进了佛祖的掌心里。

    顾颜漠然地将视线拉向远方,抽着烟,似有似无的沉郁迅速涂染眼前的山翠叠峦,陈欢的玩笑被打入冷宫。

    小时候跟着老爸去溪里抓鱼,被一种叫泥鳅的家伙弄得脸红脖子粗,它们就在指缝中钻来钻去,并不跑远,可当合拢手指想把它们占为己有时,它们瞬间溜走,速度永远比你想的要快,甚至可以感到它们粘滑的皮肤留在掌心里的冰凉。

    陈欢后来放声大哭,用尽全身力气去踩那些邪恶的小家伙们,爸爸笑呵呵地赶紧端来一个小盆,拢着儿子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清澈见底的水里,等待着,直到它们再次聚拢,猛地一抄,盆中的泥鳅终于成陈欢的了。

    顾颜的笑容就像溜走的泥鳅,现在,陈欢很想手里有个盆,就放在顾颜笑容隐没的地方……

    “你在想什么?”顾颜掐灭了香烟。

    “我想……上个厕所……”

    ……

    古老的图书馆一派清凉,拱形的西式屋顶高高隆起,中式的门窗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四下里静悄悄的,隔着老式玻璃窗一看,阅览室里乌压压坐满了学生。

    没有学生证不得擅自进入,看门的老大爷看陈欢捂着肚子,很友好地放行,图书馆很大很深,许多地方是封闭的,好久没人去了,厕所在地下室,原路去原路返,乱闯容易迷路哟,老大爷别有用心地嘱咐着。

    这是图书馆还是太平间?楼梯到底,静无人声,地下室总共没几盏照明灯,冰凉的水泥地泛着青光,蜿蜒的走廊不知通向何处,两边一道道紧闭的木门,一点人气都没有。

    嚓,嚓,嚓,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紧不慢,陈欢走,它也走,陈欢停,它也停,百年历史就有资格闹鬼吗?大白天的我怕你啊,猛然转过身,幽暗中只见顾颜一张憋笑的脸。

    “差点……”陈欢把“吓死我”生吞活咽到肚里。

    顾颜余笑未尽,举起陈欢压死人的双肩包:“你怎么就不问问我需不需要释放一下呢?”

    厕所里空无一人,陈欢说自己其实不怕鬼啊怪的,只是很怕小强,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真搞不懂大学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那可是培育小强的温床啊。”顾颜开始放水,站姿颇豪迈。

    陈欢微微别过脸,望着屋顶上银灰色的水管,努力回忆着,似乎还真没怎么和小强君谋面过:“冯宇胆小,什么都怕,尤其怕鬼……诶,对了,”陈欢忽然想起什么:“你最近去过陵园没有?”

    “什么?”

    “陵园。”

    “你继续编,我从来不信什么鬼神。”

    “不是,冯宇真的说那天有在陵园见到你。”

    “你们去那儿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扫墓啊。”

    “给谁扫墓?”

    “噢,小梁玉蝶,听说过没有?

    “唱昆曲的。”

    陈欢扭过脸来:“哟,这你都知道?”

    顾颜提上拉链,瞟了眼陈欢:“你尿完没有?”

    “尿……尿完了。”陈欢的脸皮一热,赶紧弄好自己。

    洗手池前,顾颜一面洗手,一面从破镜子里望着身后低头不语的陈欢,轻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脸怎么红了?”镜中的顾颜直视陈欢,陈欢撇嘴:“精神焕发,不行吗?”

    顾颜甩着手上的水向外走去:“你慢慢焕发着,我先出去,这地方,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关上水龙头,除了几滴水流声,一切静得人发慌,陈欢对望镜中的自己,果然,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原来自己才是那只真正的孙猴子。

    五分钟之后,陈欢面上头上闪着水珠神清气爽地走出图书馆,平台上的顾颜已经抽尽了两根烟。

    搂过闻一多,抱过孔圣人,林中校舍,樱花道上,湖光山色,俩人也不着急,溜达到一个角门,对这所已经走到尽头的大学仿佛意犹未尽。

    小卖部里买了瓶冰可乐,拎出精武鸭,找了块绿油油的草坪,盘膝而坐,对着啃起鸭脖子来,越辣越馋,停不下来地吃,辣得俩人一个劲吸溜口水,擦鼻涕,大呼过瘾,不一刻功夫,一袋精武鸭都变成了鸭骨头,可乐也见了底,打着饱嗝,吹着暖风,陈欢倒在草地上,长舒一口气:“真想就这么一直躺下去。”

    顾颜擦净手上的鸭油,忽然问:“ 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沉默了片刻,陈欢道:“刚辞了,无业游民。”

    顾颜哦了一声,陈欢一个骨碌翻到顾颜身边,两条瘦长腿,细窄的腰身,压弯了一片青绿,挽起的裤脚,露出一段光滑的白。

    “这是我第一次跨过长江呢,很想去江边看看。”陈欢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顾颜。

    “行,我陪你。”顾颜痛快地响应着。

    陈欢笑了,眼前的草坪嫩得格外鲜亮,嫩得能滴出水来。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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