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星球 作者:百里灯百里燈

    第9节

    「成功的发明，是用失败的经验、数据支持起来的，亚兰是位优秀的博士，他成功令「脑移植」的猴子活了一年，我想要的数据就是那个，但可恨的他竟然毁掉了我的研究，浪费了我三年的时间建造新的地下研究所。」

    国王愤恨地回忆起了十三年前的事……

    这时，国王的「g计划」即「二次生命计划」刚开始进行。

    临时改为「平民区」的柏德欧城区作为「原料彻正式开始住入平民。

    「平民区」离研究所并不远，而且有着不同年龄阶层及能抽取最「新鲜」的实验体的绝佳地。

    国王半强制招募的优秀人员也开始了研究。

    因为「脑移植」是一项备受争议的研究，所以国王下令不准他们外泄机密。

    一开始，研究人员是用动物来作研究，但都活不过一星期，经过了六年的反复实验后，亚兰博士的研究小组里的实验侯子，成功活了一年。

    这天亚兰博士回到了久违的家。

    「爸爸，你回来了！」十岁的芙妮妲开心地抱着不常回来的父亲。

    「我回来了，芙妮妲。」亚兰抱起了芙妮妲。「你越来越重了。」

    「当然，安洁煮的饭很好吃，我每天都会吃光。」

    「妈妈回来了吗？」

    「要再晚点。」

    「没关系，有爸爸和安洁陪你。」

    「爸爸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发生甚么好事了吗？」

    「爸爸的研究有成果了，国王非常高兴，说要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实验。」

    「就是爸爸说的伟大的实验吗？」

    「是啊！」

    过了几天。

    亚兰博士的研究小组收到了瓦讷曼公爵派人直接送来的包裹。

    亚兰博士打开包裹，把东西拿出来，他们都吓了一惊，里面是一个浸在药水里的大脑。

    「博士，这是……人脑吗？」一女性组员问。

    亚兰博士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脑，这时，传来了瓦讷曼公爵的视频。

    「亚兰博士，你收到东西了吗？」

    「那个是谁的脑？」

    「你放心，那是自愿者的脑，我联络你就是想说这事。」瓦讷曼顿了顿再说：「你的「脑移植」研究已经有了很优秀的成果，所以国王决定叫你与机械班共同合作。」

    「机械班？他们是负责开发智能人类的吧？」

    「时代应该要更进步，人类的脑配上机械身体，不就能实现永生了吗？」

    「开甚么玩笑！？我才不是为了那种事而研究「脑移植」！我是为了治疗植物人才作研究的！把他们受损的脑，换上刚不幸死亡的人的脑，他们便能再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

    「那不就一样吗？也是为了人类啊！而且换上机械身体的话，他们便不会再死了。」

    「你那是逆天了！世界上不存在不会死的人，那是怪物，不是人！」

    「真是，事到如今还在说甚么漂亮话。」瓦讷曼笑着说：「你好像有个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是吧？」

    亚兰博士怒瞪着他。

    「这是国王亲自下令的研究，你能与之反抗吗？」

    「真卑鄙！这就是王族的做事方式吗！？」

    「你不也多亏了「卑鄙」的王族，才得以研究这种不人道的研究吗？」

    亚兰博士无法反驳。

    「国王已向这星球的医院，实施了「二次生命」计划，只要那些刚死的人的亲属签字同意，医生便会把死者的脑取出，然后供你作研究。」

    「但那只猴子才活了一年，还不能在人体上实验。」

    「那是机械，不是人体，失败了那堆铁也不会死，你就放手做吧！」

    视频结束。

    没多久，那只猴子死掉了。

    就这样，两年过去。

    其中被移植了人脑的机械实验体已存活了一个月。

    「博士，谢谢你，是你令我重生了，能再一次活在这个世上。」

    亚兰博士笑得很复杂。

    他觉得自己做着绝对不能做的事，但看见实验体这么高兴地向他道谢，他又得到了一丝安慰。

    是对是错，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一天，他的得力助手向他请辞。

    「是为甚么呢？」亚兰博士问。

    「博士，我不想再杀人了。」

    「诶？」

    「虽然机械身体并不会死，但当脑死亡的时候，我们难道不是再一次杀死他们的凶手吗？」

    再一次杀死他们的凶手……这句话深深震撼着亚兰博士。

    人类的心脏停止跳动时，大脑并不会立即死亡，但大脑死亡就一切都结束了。

    亚兰博士接受了他的请辞，并向瓦讷曼公爵回报了。

    一星期后，亚兰博士连同科妮请假回家了。

    亚兰博士致电给请辞了的助手，但却没有人听，致电他的老家，竟然说他打错了，亚兰博士不死心再致电，得到的回答是「他们并没有儿子」。

    亚兰博士心寒了起来。

    该不会是因为怕他外泄研究资料，而被国王给……

    连续几天他调查了两年前「二次生命」的事，但任何媒体上均查不到此事。

    他几乎跑遍了全星球的医院，但他们都说没有这种计划。

    既然没有「二次生命」计划，自然就没有亲属同意一说。

    那这两年来的人脑，是如何得来的？

    亚兰博士对这事实感到绝望。

    这种研究是错误的，必须停止这种没人性的研究！

    回到家，芙妮妲已经睡着了，亚兰博士怜爱地抚摸她的头，然后到客厅，叫来了科妮及安洁。

    把这一切全都告诉了她们。

    「我要摧毁这一切，向那些被我杀害的人们赎罪，你们愿意帮我吗？」

    科妮及安洁点头。

    「谢谢你们，安洁，我们明天就要回研究所了，我们走后，你便带着芙妮妲去弗迪那里吧！」

    「我明白了。」

    「科妮，你利用那些智慧实验体毁了研究所及所有人，不能让知道这项研究的人逃走，这研究不能继续下去，我则伺机把研究资料全都删除掉。」

    「我知道了。」

    「对不起，科妮、安洁，把你们卷进来。」

    科妮握着亚兰的手，摇摇头。

    然后科妮拿出一片芯片交给了安洁。

    「让弗迪替芙妮妲装上这个吧，这原本是设计中的智能人类的程序，我会把它登上中央记录，虽然对不起芙妮妲，但不这样，根本躲不掉王族的追捕。」科妮哭了起来。

    翌日。

    亚兰博士及科妮紧紧地拥抱着芙妮妲。「对不起……」

    芙妮妲不明所意地与他们永远分开了。

    安洁把芙妮妲带到弗迪的家，只是说他们得罪了王族及把芯片交给他，拜托他好好照顾芙妮妲，还有做手术的事，便离开了。

    万一她被捉住，王族肯定会看她的记忆，便会知道芙妮妲变成了「智能人类」一事。

    所以她自我牺牲了。

    g计划 (三)

    真相终于大白。

    国王说：「伊卡修，你的表现没令我失望，我决定把王位传给你。」

    「甚么？」伊卡修没反应过来。

    「你以为我为甚么要派你去洛特星？」

    「……你在测试我？」

    所以一开始瓦讷曼公爵才没阻止他调查？

    「管理众多星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你既然有能力查出我深藏的秘密，我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你不怕我把你研究的事说出去？」

    「我都说要把王位交给你，你还说出去干甚么？」

    的确，原本伊卡修是想利用这丑闻，煽动人民反国王，再伺机拉拢民心、及其余不知情的贵族支持他坐上王位。

    但现在国王主动说要传位给他，就没必要让人民知道研究的事，不然只会变成整个王族的丑闻。

    「父王连王位也能放弃，也是因为温莎王后？」

    「把王位给你之后，我便能尊心研究「g计划」了，也有更多的时间陪温莎。」

    「那你甚么时候把王位给我？」

    虽然一直被国王当棋子般耍着玩很不愉快，但王位就在眼前了。

    「等一下，我绝不会让研究继续下去！」竹梓看着伊卡修。

    父母跟安洁不惜牺牲都只是为了要阻止研究，竹梓就算拚了命，也会守护他们的愿望。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伊卡修冷淡地看着竹梓。

    竹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救了她这么多次，而且还帮安洁换了身体，她相信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难道她看错了？

    国王突然大笑。「真不亏是我的儿子，这下我真的放心了。」

    安洁想挥拳揍伊卡修，但被赛伊拉住。

    「把这两人关起来！」司缇尔命令护卫。

    「才不会让你们得逞！」安洁伸出刀刃。

    「安洁，不要！」竹梓大叫。

    安洁不明白为何不准反抗，但还是收起了刀刃。

    两人被抓出去了。

    「她是那个可恨的人的女儿，我是一定要杀她的，你们把她关起来保护也没有。」国王说。

    「父王，至少等到伊卡坐上王位才杀她吧！让她怨恨地死去不是更好？」司缇尔说。

    「好吧，传位仪式会在一个月后，你们都退下。」

    众人行了礼，离开执政室，到伊卡修的房间去。

    「伊卡，那个研究你打算怎么办？」司缇尔说。

    「等我坐上王位后，我就拥有一切权力。」伊卡修说。

    「但还是有很多人支持国王，说白一点，他只是把你当成傀儡。」赛伊说。

    「弱点有一个就够了。」

    司缇尔、赛伊互看一眼，大致明白他的想法，但真的会顺利吗？

    ＊＊＊＊＊

    在监牢中，被关在一起竹梓、安洁。

    「竹梓，刚才为甚么不让我反抗呢？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而且我也想揍那个冰块脸。」安洁愤愤不平。

    「反抗的话，我们可能当场会被国王下令杀死，而我们跟那个冰块脸，合作这么久了，应该可以相信他。」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这时，竹梓收到简讯，是伊卡修传来的－－「等一个月」。

    ＊＊＊＊＊

    在伊卡修即位后的翌日。

    蒙卡怒杀了阿加图，原因是在他的房间里，有个跟温莎王后一模一样的情趣娃娃。

    这三天，蒙卡一直陪着温莎王后安慰她。

    到了晚上，蒙卡的房间被人粗暴地打开，守卫们把他围住。

    「你们干甚么？反了吗？」蒙卡冷声说。

    「父王，我买下了一个渡假村，你跟温莎王后就在那里度过余生吧。」伊卡修说。

    「你乱说甚么？」

    「在你陪着温莎王后的那三天，你好像没怎么关心你的亲信。」

    「甚么意思？」

    「你的亲信不是死了，就是背叛你了。」

    「怎么可能。」

    「人总会有弱点和欲望，我只是给予了他们想要的。」

    「即是阿加图并没有背叛我？」

    国王的弱点只有一个，就是温莎王后。

    「你比我更了解他吧。」

    「研究你会继续吧？知情的贵族们渴望着永生。」

    「当然，这个你不必担心。」

    只要研究能继续进行，还有和温莎在一起，其他的东西，国王并不执着。

    ＊＊＊＊＊

    司缇尔、赛伊来到伊卡修的「执政室」。

    「伊卡，我要回我的管辖星球，处理一些麻烦事。」司缇尔说。

    「嗯。」伊卡修说。

    「我不会带走赛伊。」

    「诶？」赛伊惊讶地看着司缇尔。

    「就这样。」司缇尔说完转身就想走，却被冰冷的声音阻止了。

    「说清楚再走。」

    司缇尔双手用力拍伊卡修的桌子。「我要去找会将我放在第一位的侍从，赛伊就随你处置。」

    「这样啊，我明白了。」

    「等一下，你们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赛伊说。

    喜欢就抢走他，不喜欢就不要他，把他当成甚么了！？而且伊卡修从来也没来要回他……

    「那你想怎么？」司缇尔说。

    「我……」

    「烦死了！我甚么我？到底要不要回去？」

    赛伊看了看伊卡修。

    「回来吧。」伊卡修说。

    赛伊顿时眼有泪光，这句话他等十年了。

    「嗯。」赛伊轻轻点头。

    「那我走了。」司缇尔说。

    「司缇尔，不管发生甚么事，你都是我唯一的弟弟。」

    司缇尔笑着挥挥手离开。

    佑大的「执政室」只剩下伊卡修、赛伊两人。

    「要、要吃点甚么吗？」赛伊咬舌头了。

    很久没这样跟伊卡修独处了，害他很紧张，而且那个小小的伊卡修现在已经是国王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吧……

    有点失落的赛伊，被伊卡修抱住了。

    「怎、怎么了？」

    伊卡修收紧手臂，生怕他逃走。「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抢走你。」

    赛伊流下眼泪，回抱着他。

    ＊＊＊＊＊

    司缇尔走后一小时，竹梓、安洁来到伊卡修的「执政室」。

    「那个研究，你打算怎样？」竹梓说。

    「会继续研究。」伊卡修说。

    「……你也想要永生吗？」竹梓瞄了眼赛伊。

    「我是为了看得见的未来，现在支持我的有权势的贵族，有一部份是因为那研究才支持我的，在我巩固好我的地位前，研究都得继续。」

    「研究本来就是原国王策划的，没理由会因为研究而转投于你，这不是很奇怪吗？」

    伊卡修浅浅一笑。「贪婪是人类的天性，服从者赏，不服者杀，当然这还不能真正收服人心，但要肃清父王的势力，这是最快的方法。」伊卡修回复了冷酷的表情。「我已下令做父王的复制人，他的研究就由他「自己」来完成吧。」

    比起一般平民的脑袋，用一国之君的脑来作研究，那些脑子锈掉了的贵族可是很雀跃，这也是他们支持他的原因之一。

    「我无法接受，爸爸的意愿是废除研究，而且复制人也是有生命的。」

    「我答应你，在我巩固好我的地位后，便会废除研究。」

    「在那之前我会无数次入侵数据库，删除你们的数据，也会输入病毒，令你们备份的数据中毒。」

    竹梓没能力阻止眼前冷酷的国王的决定，但她会用她的方式战斗到底！

    「随便你。」

    反正他也不在乎研究的成果，只要能压制住贵族就够了。

    「我来泡茶吧！竹梓你们也要走了吧。」赛伊见两人达成共识了，便缓和一下气氛。

    「嗯，我们打算去找妮亚，说起来，你……」竹梓看看赛伊，再看看伊卡修。

    赛伊呆在这里这么久，现在还说泡茶，终于在一起了吗？

    赛伊笑得幸福，点头。

    「那记忆？」

    「还是这样。」赛伊有点奇怪她的问题，就算回到伊卡修身边，被删除的记忆也不会回来。

    见赛伊呆在这里，竹梓还以为司缇尔把那个埋藏了十年的秘密说出来了。

    竹梓临走前，对伊卡修说：「你弟弟送你的礼物，拆开来看看吧！」

    伊卡修没反应，安洁说：「不拆的话，你会后悔一生啊！拆一份就够了。」

    「你们想说甚么？」

    「拆了不就知道。」

    「记得拆啊！一定要拆啊！越早拆对你们越好！」竹梓不断叮嘱。

    然后离开了王宫，回到弗迪的家。

    由安洁替竹梓做手术，把颈后的芯片拿出来。

    真相已经明了，也不会有人再追捕她，她可以做回人类，做回亚兰博士及科妮的女儿芙妮妲了。

    竹梓把弗迪的登记正式改为死亡，让他真正从这个世界逝去。

    然后两人去了探望丽丽，便出发去找妮亚及查恩了。

    三人一猫的旅途一定会很愉快。

    ＊＊＊＊＊

    感到奇怪的伊卡修与赛伊回到房间，打开了巨大的柜子，里面全是未拆封的礼物。

    伊卡修拆开了最近期收到的礼物，是一只精美的手表型计算机。

    伊卡修把它拿起，看见了盒底有张字条－－「你活该！快看第一份礼物！」

    认出了是司缇尔的字迹，伊卡修蹙眉，把角落里睡了十年的礼物找出来。

    司缇尔那家伙在搞甚么鬼？

    那份礼物小小的，外面的包装纸都已经变黄了。

    伊卡修拆开盒子，有一张字条和一块芯片。

    字条写着－－「伊卡，请原谅我的恶作剧，我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送还给你赛伊的记忆，我知道他是你重要的人」。

    伊卡修拿着字条的手在颤抖，抿紧了嘴唇。

    然后他把所有的礼物全都拆开了。

    第二份礼物是一个沙漏及字条－－「伊卡，你看了第一份礼物吗？我们兄弟俩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吗？我只有你了。」

    之后五年的差不多都是－－「伊卡，看第一份礼物，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第六年之后－－「活该！谁叫你不重视我！现在就算看了第一份礼物，我也不会原谅你！」

    啊！司缇尔那个糟糕的「嗜好」，好像是十五年岁开始的……是他吗？是他把司缇尔逼到那种地步了吗？

    「赛伊，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他为了保护司缇尔、赛伊，而一心专注于夺取王位，而忽略了眼前的他们……

    赛伊抱住了他。「日子还很长，慢慢补救就好了。」

    「你会埋怨我吗？我让你等了十年。」

    「当然有，每次看见你的时候，我都在心里想为甚么你这么轻易就把我给人了。」

    「抱歉，我会用一生补偿你们的。」伊卡修亲吻了赛伊的发丝。

    赛伊在他的怀里幸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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