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烧饭都有埋伏 作者:办小年

    第9节

    “小商，快来拜拜。”放完鞭炮对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拜三拜，夏商听话地上前对着面前笑得和蔼的彩绘泥塑合手拜了三拜，一旁的夏母表情则真诚了很多，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保佑我们家都平平安安，保佑小商早点娶到媳妇儿，早生贵子……”

    夏商摸了摸鼻子，心里吐槽着，求土地公公和奶奶看来是没什么效果了，不然老妈求了这么多年，她儿子怎么还弯了？

    和父母一起走在乡间小道上的夏商脑子有些乱，前天他回家后，父母就和前些年一样，完全把他当作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孩子，伺候着他喝好，穿好，被子什么全是干净的，还有着暖烘烘的太阳味道，快到饭点的时候都会推他出厨房，笑容和蔼：“小商去看电视吧，这里有妈妈在就行了，你不用帮忙，是不是不想吃妈妈的手艺了啊？”“小商，在厨房捣什么乱呢？来陪爸爸下棋。”

    夏商不是没想过直接摊开说，可是话才起了个头，就会看见自己母亲眼神里明晃晃的悲伤，甚至是绝望，这么沉重的情绪，吓得夏商愣是没敢继续说。

    除此之外，自从那天和周秦分别后，夏商就再也没见过周秦，包括每天惯例的一天三条短信，就好像周秦完全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一样，和周秦在一起的时候，夏商还可以自己对自己说，就当照顾小孩子了，可是这一分别，夏商就会有种莫名空荡荡的感觉。

    甚至会在往洗衣机里倒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周秦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放进来，正起身，又猛然想起，周秦回老家了，夏商想到这，不禁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惹来前方夏父的调侃：“小商，是不是谈恋爱了啊？回来后老是抱着手机看来看去。”

    夏商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扯了扯嘴角：“没有，看呢。”

    想了想，又把手机拿出来，打算把锁屏换了，盯着屏幕上，小周秦穿着白色毛衣，戴着鹿角，笑得一脸灿烂的，那是圣诞节的时候给果果拍的，犹豫了会，还是没换锁屏，踏步跟上父母的步伐。

    回到家中，砂锅里老鸭的香气已经飘荡在整个房间里了，闻着味，夏商笑了笑，看见夏妈妈进了厕所，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样子，还有夏爸爸呆在房间里看电视聚精会神的样子，夏商又耸动了一下鼻子，再不加点水，鸭肉该老得咬不动了。

    四下张望了一下，夏商没忍住，还是上前掀开了砂锅盖，往里面加了点水，又合上了盖子，一转身，正对上站着看他的父母，显然自己的动作完全被父母看在了眼里，夏商咧嘴笑了笑：“我闻着很香，我就忍不住掀开闻闻。”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得过分，让夏商有些不知所措，本来就不太口齿伶俐的他，也随着父母的注视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夏商忍不住出声打破这有些压抑的气氛：“爸？妈”

    主动回应夏商的是平日里总是唱黑脸的夏父：“小商，难得的年夜饭，你烧给我们吃一顿吧，菜你妈妈都准备好了。”

    夏母不可置信地拉了一下夏父的衣袖，顺着夏父的眼神看着两眼放光，满脸喜悦的儿子，终是垂下了手，似喜悦又似无奈地说：“那就辛苦小商了。”

    一直都知道自己父母奉行的是“君子远庖厨”主义的夏商这会见父母松了口，自然喜上眉梢，加上几乎天天以做菜为乐趣的他已经两天没自己动手了，其状态说是“欲求不满”也不为过。

    夏商进了厨房，就动起手来，正习惯性地背起《为厨者》，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竟是一个字都背不出！看着花花绿绿的材料，眼神中也不由透出几分迷茫，身体本能性地拿起了菜刀，本能性地处理起食材，却终究少了那种厨房就是一方天地的自由畅快感。

    宣拓辄没有遇到过适合自己的无味，自然就没有真正练过《为厨者》，而好友厨心快要炼成时，因为周濮存的离开，也离开了，所以宣拓辄不知道失去周濮存的好友离开后的状态有多糟糕，引以为傲的厨艺从本能到不会，最后到一进厨房，一碰厨具身体就会出现不良反应，而长期不进入厨房，身体状况也会每况愈下，心爱的地方成为了最毒的毒品和毒药，最大的骄傲成为自己最大的累赘，已然不能用一个“唏嘘”来形容了。

    古术最是讲究天道平衡，万物和谐，怎么可能有一方一味索取，另一方一味付出的道理，没有付出又何来回报，即使是爱人，也没有完全不求回报的道理。

    无味与百味本为一体，不可分离，味也，悦也，伴也。——《为厨者》

    用蝇头小楷，刻在《为厨者》书脊上的一句话，总是被后来人忽视，没有人会在意几乎与书脊同一颜色的字，而这或许也是厨心多年来竟无一人炼成的原因之一吧，而《为厨者》创始人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话写在毫不起眼的书脊呢？不让后人发现，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呢？

    不清楚自己无形中被师傅坑了的夏商，机械地做着年夜饭，心里好像缺了一个口，总感觉哪里不对，不就是背不出《为厨者》么？自己也就这一个月才就着这bg做菜而已，以前不都没有么？这里该关小火翻炒了，为什么自己的手跟不上自己的大脑呢？应该是快速翻炒啊，怎么自己的动作这么慢！不是这样的！不对！

    夏商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甚至想就此停下手中的动作，拿着铲子的手却怎么也松不开，只能由着身体本能性地做着菜，做出来的美味不是不好，也都称得上色香味俱全，可夏商清楚地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水平，这最多只有自己两年前的水平，看着坐在饭桌上等待他的父母，夏商终于还是一鼓作气炒完了菜，拍打了自己脸两下，让自己露出舒心而放松的笑容。

    虽然是年夜饭，但是毕竟只有一家三口人，五菜一汤也是摆满了不大的餐桌，夏商将围裙挂好在墙上，回过头，看见父母认真地看着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夏母招呼了一声：“小商，我们今天可要好好尝尝你的厨艺了。”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夏商捧起装满了白米饭的碗，只觉得米饭的热气糊了他的眼，软了他的心。

    夏父和夏母没有错过自己儿子微红的眼眶，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也都浮上了喜悦，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自己从小养到大，一直都乖巧听话的孩子啊，难为他憋了这么久了……

    夏父和夏母心软了，想通了后，也就同时伸出筷子夹起了菜，夏父夹的是青椒炒猪肝，嫩绿的青椒不辣，清脆可口，还有丝丝甜味，而猪肝炒得色泽鲜亮，尽管是棕色却并不暗沉，入口软韧滑粉，极其的嫩，更没有一丝膻味。

    夏母夹了笋干炒肉，笋干吸饱了五花肉的油水后，变得更饱满柔软，也更加的香嫩了，一节节错乱地摆在盘里，和红亮的五花肉交错在一起，经过烧制的笋干入口韧滑香醇，回味绵长，同时笋干依然保持着青翠、肥嫩、清香，但比起鲜笋来，显得更有嚼劲，更好吃，而本来略微油腻的五花肉，也因为被笋干沥了油水，变得肥而不腻，香鲜可口。

    夏父本想再多来几块香嫩美味的猪肝，结果被夏母一筷子打手，得到自己老婆大人的一个娇嗔：“胆固醇那么高，要少吃内脏，多吃蔬菜。”

    夏父瞥了眼盘中还余大半的猪肝，又看了眼碗里自己偷偷夹了的七八块猪肝，默默将筷子伸向了他不太喜欢的蔬菜，炝炒圆白菜，炝炒本来是最容易让菜粘上锅底黑黑的东西的，可这道菜，却是晶莹透亮，翠色欲滴，完全没有一点黑点，点缀着一点花椒还有干辣椒，可谓万绿丛中一点红，还挺好看的，可是夏父是坚实的肉食主义者，这道菜本来只不过是随便夹两夹给自己老婆大人看的。

    这一入口，夏父倒吃出了蔬菜的美味来，咸辣的口感，却透着圆白菜特有的脆香，清爽的味道一下子就虏获了满是肉味的味蕾，咸咸辣辣还脆脆的，怪好吃的，夏父忍不住又夹了几夹，这明显的动作，让夏母不由笑了：“看来还是小商做的合你口味啊。”

    夏父一边吃，一边笑着对自己老婆大人说：“你的肉最好吃。”

    夏母自然听出了自己枕边人的一语双关，心里笑骂了一句“老不正经”，转头对着自己儿子笑着说：“小商啊，你做的菜真好吃，你自己多吃点，不然都被我和你爸吃完了。”

    夏商点了点头，心情愉快：“老爸老妈，你们多吃点，菜还有很多呢！”

    可不是还有很多菜，那新鲜漂亮的开屏武昌鱼还没有人动呢，鱼头摆在正中间，鱼肉切成了片条状，整整齐齐地围了鱼头一圈，鱼肉泛着莹亮的光泽，就宛如是一条开屏的美鱼，夏母笑了笑，伸手夹起一片鱼肉，放进夏商碗里：“傻儿子，吃鱼，年年有余啊。”

    夏商笑着也夹了鱼肉到自己父母碗里：“爸妈也年年有余。”

    武昌鱼因毛爷爷的一句“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而闻名于世，其肉质鲜嫩，刺少肉多，都深得人们的喜爱，这条武昌鱼是夏母起早从菜市场里买来的，夏商看着新鲜，也没有过多的料理，只是用了最简单的切片清蒸，很好地保留了鱼肉的鲜嫩滑口，由于鱼肉切成了片条状，所以酱料的味道也很好地浸入了鱼肉之中，咸淡适宜。

    老鸭煲是整只鸭炖的，因为炖的时间刚好，所以肉并不难嚼，反而有股巧妙地韧性，可谓清香肉嫩，配着一口浓郁且原汁原味的鸭子汤，只觉得浑身都暖了，这道菜佐料是夏母加的，火候是夏商控制的，无意间倒可以说是母子合作出来的美味，说着这夸奖的话，夏父趁夏母不注意，呼噜呼噜又喝了好几碗，又多藏了几块肉。

    还有道素菜是山药清炒木耳，色泽白亮的山药被切成了大小均匀的片状，染了山药晶亮的黑木耳也在灯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泽，山药脆滑黏香，黑木耳韧性十足，滑溜可口，清淡香鲜，既滋补又美味。

    一家人饱餐之后，和往年一样，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起看春晚，还是些热闹的歌舞，欢乐的小品，有趣的相声，精美的杂技……分明是同样的套路，却因为是一家人一起看的，多了几分温馨和乐趣，聊聊天，吃吃年货，感觉似乎一年都没有这么悠闲的夜晚。

    夏商磕着山核桃，看着坐在身侧的父母，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发慌，对父母而言这顿年夜饭或许做得不错，可是他自己清楚，这顿年夜饭终究没有做到他心里想要做到的程度，不在意地听着电视里传来的民族歌曲，难道自己在炼成厨心之前都要和周秦在一起么？想到周秦，夏商又想也不知道周秦爷爷到底有没有办法让周秦变回来？周秦变回来大概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吧？

    想到这，夏商摇了摇头，大过年的，他怎么还和娘们一样儿胡思乱想？周秦又不是他恋人，只不过是一时依恋他的朋友罢了。

    夏商认认真真地回复了每一条祝福信息，有些明显是群发的，夏商仍然认认真真都署名回复了，又抢了发了一通喜庆的红包，一晃就到了午夜，和着主持人的声音，一家人一起进行了新年倒计时。

    夏商和父母互相送了祝福，又回复了一些群发信息，然后把其中一条他觉得最好的群发信息，背了一遍，一字一句地打在发信栏里：“周秦，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天天开心！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财源滚滚！”六个感叹号，真吉祥！想了想周秦的习惯，夏商又在最后添加了一个颜表情o(￣▽￣)ブ，末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夏商，还是把那个胖胖的颜表情删了，这么胖，就好像是他本人一样。

    一夜无梦，夏商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收到的信息里终究是没有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名字，稚嫩的声音说出口的表白，就好像大人会变小孩一样不真实，犹如自己假象出来的一场奇幻梦境，可笑而美好，夏商动了动手指，把小周秦为壁纸的锁屏换成了一张捧着冒气包子的小猪图。

    过年是热闹而忙碌的，要和一年才会见到的亲戚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聊天吃饭，夏商最怕这些，因为亲戚多，平常也不总是走动，过了一年，换发型，换衣服的比比皆是，夏商总担心自己叫错人，把小舅舅叫成小叔叔什么的，有客人来拜年，夏商也是不能停的，端茶倒水，捧上茶叶蛋，招呼大家“滚元宝”。

    再加上因为夏父夏母都是老师，来拜年的学生也是一个接一个，遇上同辈人，还被拉出去一起打打牌，打打麻将。

    夏商感觉自己很忙，忙到没有时间进厨房自己做一顿，忙到没有时间想周秦，想果果，忙到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

    一晃初六，络绎不绝的拜年大军终于消失了，夏商松了口气，自己终于可以舒坦地玩一回了，爱厨如痴，又已经得到父母同意的夏商自然就愉快地扎进了厨房。

    可是，进了厨房后，却总是不得劲，明明只是想做一个简单的双皮奶，结果怎么做成了牛奶冻呢？

    “小商，大冬天的，这么冰的东西少吃点，对胃不好。”夏父一边打着太极，一边对着夏商说道，外面可还下着雨呢。

    夏商拿着碗里的牛奶冻，舀了一大勺进嘴里：“冬天才是吃冰的季节啊。”语气轻松，甚至有些活泼，这么个大冷天，还吃着冰，后背却生生出了汗，夏商嚼巴了两下，心想，自己刚刚就算忘了加糖，也不会这么苦啊？苦得心里都有些难受。

    心里难受的夏商，手机突然响了，是很独特的铃声，由缩小版周秦独家打造，稚嫩的童声叫唤着：“小胖子接电话了，小胖子接电话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夏商有些手忙脚乱，按了接听键，夏商彻底懵逼了，入耳的是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好听得犹如大提琴。

    “小胖子，迟来的新年快乐，我的新年愿望是你能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夏商蓦地鼻头一酸，心里的难受劲不知怎么的就全变成了委屈，夏商吸了吸鼻子，略带鼻音地说：“周秦，你是全世界最大的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好想看他俩啪啪啪~

    蠢年任性断更了，对不起嘤嘤嘤，蠢年一开始只是想着过年偷偷懒，后来发现自己忘记请假了，就不好意思了qaq然后一不小心就醉生梦死在了np文的世界里了……

    默默补上：大家新年快乐！都要平平安安！天天开心！财源滚滚！健健康康！爱你们么么哒！

    [有想看np文的话，蠢年我可以推荐哦！绝对棒棒棒！]

    大家晚安好梦么么哒~

    [对了，还没抛弃蠢年的小天使们，可以登录留个评，我会发个新年红包，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庖丁刀

    冬日的暖阳，是少有的，阳光透过树叶漏下斑驳的树影，夏商盯着窗外，眼角一弯，大大的笑容就浮在了脸上，耳朵似乎还和昨晚一样有些微微发烫。

    “周秦，你是全世界最大的傻逼。”

    “嗯，我是，傻傻地喜欢上了你。”

    “傻逼，大傻逼。”

    “被大傻逼喜欢的感觉怎么办啊？”

    “糟糕透了……”

    “想到你可能皱着眉头，我就好想和以前一样欺负你怎么办？”

    “靠！你不是喜欢老子吗？”

    “因为我是傻逼啊！我亲爱的小胖子。”

    ……

    两个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十岁的大男人，幼稚地在电话两端拌着嘴，偏生还语气中带着自然的缱绻，分明就是情人间的呢喃，想到情人这个词，夏商很不爷们地心里一酥，谁是那个大傻逼的亲爱的啊！

    智商高，情商只能算是一般的周秦并没有听出来夏商的潜台词——你居然没看出来老子早就喜欢你了！大傻逼！于是，向来比较敏感的夏商发现这一点后，也就顺手推舟地不打算直接挑明自己的心意，一来在某些方面有些执拗地纯情的夏商，总是觉得面对面表白才是最好的表白方式，二来，多年暗恋无疾，让夏商还是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也多了几分小报复的心理。

    尽管两人聊到手机发烫，天都微亮，几乎一夜没睡的夏商却是精神十足，跑进厨房就替还在沉睡的父母准备起了早餐。

    洗干净黄豆，放进榨汁机里，加入开水，定好时，然后又取出两块红糖，加水拌成棕色的糖水，然后加入了面粉还有小苏打，用筷子把面粉搅匀，夏商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待一大碗面粉搅匀成微黄色后，夏商将碗放进蒸锅里，蒸了起来。

    然后夏商又拿出冰箱里的牛肉，切成了薄片，加入生抽还有点盐拌了一下，就放着腌制，随后夏商又打了两个鸡蛋，往鸡蛋碗里又倒了点洗干净的薄荷叶碎，还有盐，酱油，这蛋还拌着，夏商就用另一只手，往平底锅里铺了一层薄薄的油，紧接着就把蛋倒了进去，恰好蛋液铺满了平底锅，夏商就小火煎着蛋，蛋一凝固，呈现出嫩黄色，夏商就动作利索地把蛋翻了个面，动作之快，愣是没让蛋破了。

    将金黄掺绿的蛋装盘后，夏商洗了下锅，加热去了水珠后，又铺了一层油，然后，夏商把小小腌了一下的牛肉片，一片一片铺在平底锅上，红色的牛肉渐渐煎得有些变棕色，夏商适时地把牛肉挨个翻了个面，然后就喊了一声：“爸！妈！好吃饭了！”

    这次做饭，夏商并没有和往日一样，下意识地去背诵《为厨者》，进了厨房也没有前几天那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虽然脑海里对《为厨者》还是一片空白，却能够恢复到之前不背《为厨者》的状态了，夏商想到师傅说的无味之说，又想到自己和周秦的电话，夏商不由疑惑：怎么感觉更加离不开的不是周秦，反而是自己呢？

    等夏父夏母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时，餐桌上摆了三碗白白的豆浆，蒸得和小蛋糕似的，还划了块的棕色发糕，一盘金黄澄亮又点缀着绿色的香煎薄荷鸡蛋，还有一盘色泽鲜亮的香煎牛肉。

    一个早饭四样菜，还有荤有素，营养丰富，老实说这在自己家以前还从来没有过，夏父夏母拿起自己儿子早就摆好的餐具，感觉有些复杂。

    复杂归复杂，儿子一大清早起来做的早饭自然不能糟蹋了，豆浆醇香清口，发糕蓬松软糯，甜而不腻，薄荷鸡蛋既有着鸡蛋的香鲜又有着丝丝爽口的凉意，薄荷叶的香脆与鸡蛋的香软合二为一，香煎牛肉煎得刚刚好，既不会因为过于熟透而让人咬不动，也不会有带着生的过于软嫩，肉嫩滑口，有些微嚼劲，香咸入味，一大盘牛肉，被三人干了个精光。

    准确来说，三道早点连带着豆浆机里的豆浆都被三人解决得干干净净，而三人虽然吃得有些意犹未竟，但肚子却是刚好八分饱的，一切就仿佛夏商计算好了似的。

    吃完了早饭，本想回房间看看什么的打发下时间的夏商，却在半小时后被父母叫进了房间，而一见夏商进了房间，夏母还很谨慎地把房门也关了起来。

    夏商有些奇怪，开着玩笑：“怎么了？老爸老妈是要给我不能见人的宝贝么？”

    本是句玩笑话，不料夏商还看到自己老爸对着自己很是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夏商就看到夏父从他父母衣柜的最里边，拿出了一个包了好几层塑料袋的盒子，拆了塑料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红漆盒子，雕刻着漂亮地园林，接着，夏父把盒子交给了夏商：“孩子，这是你的，你好好收着。”

    夏商见父母慎重其事的样子，也就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我可以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么？”

    夏父和夏母同时点了点头，盒子有些沉甸甸的，夏商用插在盒旁的钥匙打开了盒子，入目的一把朴实无华的……菜刀，真真切切的菜刀，有着最普通的铁刃和最常见的木柄，半圆形的刀，就好像是古代的菜刀似的，但是整个刀看起来还有些灰扑扑的，不过想到自己父母对这菜刀的谨慎，还有父母之前对他当厨师的反对，夏商并没有拿出刀，反而对着父母疑惑地问道：“老爸，老妈，你们哪来的菜刀？还这么宝贝？”

    夏母干笑了两声：“小商怎么不拿出来看看？试试手感。”

    夏商便依言伸手拿出了菜刀，这把菜刀出乎意料得很重，显然不是一般铁的重量，刀口平直，手柄明明看起来不过是简单的木头，摸起来手感却很不错，这把刀或许是把好刀，可是作为菜刀而言的话，它还是太重了些，夏商莫名冒出几分遗憾。

    试过手感后，夏商老实回答说：“是把好刀，就是太重，不适合切菜，可能可以拿来剁骨头。”

    夏父点了点头：“对也不对，这刀叫做庖丁刀，前面比较薄，可以用来切菜，后面厚实，适合拿来剁骨头，而且你不要看它其貌不扬，可是很锋利的，只不过放了这么多年没有磨刀罢了，现在我们就把这刀替你父母传给你了，你可要保管好，妥善使用，肯定能让你的厨艺精进很多，一个好厨师，怎么可以没有一把趁手的独家菜刀呢！”

    “等会！老爸，什么替我父母，我爸妈不就是你们么？老妈，你老伴今天又忘记吃药了吧？”夏商听到一把刀名为庖丁，口气这么大，还是有些好奇的，可后来夏父的话却完全吸引了夏商的注意力。

    夏母推了夏父两下，夏父轻咳了两声，尽量用着平稳的语气，对自己儿子说道：“我和你妈妈是你的养父母，我由于早年受了伤有生育障碍，后来遇到了你父母，你父母托我们收养了你，我们见你可爱，就把你抱回家了。”

    “原本我们想一直瞒着你的，所以从小都宠着你，不让你进厨房，原想着，让你远离了厨房，以后也就不会有可能遇到你亲生父母了，可没想到，你自己对做菜产生了兴趣，还因为我们矫枉过正地反对，去参加了比赛，我们从没看过你这小孩有这么开心自在的时候，这些天，我和你妈，常常在想，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由着你的喜好来比较好，这样你就不会让自己曝光出去，不会吸引了你亲生父母家里的注意力。”

    “但既然你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那么我和你妈也肯定会支持你，但是你要记住，我和你妈，永远都是你的爸妈。”

    说到后面，夏父的语气已然不能维持一开始的平静，夏母也红了眼眶，夏商感觉脑袋有些懵：“老爸老妈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们这话也太扯了，不就送把菜刀么！你们有必要这样骗我么？”

    夏母摇了摇头：“不是我们骗你，前些天，我们已经接到你亲生父母的电话了，他们让我们把这把刀交给你，这把‘庖丁刀’是史上十大名刀之一，若是你能够把这把刀用得游刃有余，庖丁解牛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那什么还活着？”夏商感觉自己抓关键词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夏母点了点头：“他们还活着，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被人贩子拐去了么？其实你不是被人贩子拐去了，是被你亲生父母的家里人带回了家，但是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用什么条件和家里商谈成功，又把你放了回来，为了不让你有那段记忆还催眠了你，让你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夏商撇了撇嘴，这样的亲生父母特么是不是有病啊？一个劲儿地要把自己亲儿子送走？

    夏父明显是看到了夏商的撇嘴，夏父敲了夏商的脑门一下，夏商吃痛“嗷嗷”叫了两声：“老爸，你打我干嘛？”

    “打得就是你，你是不是在腹诽你亲生父母的坏话？”夏父语气有些凶，但是眼角还满是笑意，显然对于儿子一如既往地亲近还是很高兴的。

    夏商被发现了小心思，“呵呵”傻笑了两声。

    夏母上前揉了揉夏商的脑门，嘴里说着：“你爸这两下打得不冤，你可别以为你亲生父母不是好人，他们就是不想让你生活在那个环境里罢了，你有听说过班家和金家么？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家的催眠术是世界出名的，不仅如此，还邪门得很，很多和他们本来是敌人的人，和他们交手后，后来不是和他们成为了朋友，就是成为了他们的附属，你父母在欧洲遇到我们的时候，一直再向我们怨恨那种傀儡式的压抑生活，他们从小接受培训，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一了，可是你还小，他们不想你和他们一样，所以他们就把你交给了我们抚养。”

    “你父母还和我们说过，班家每年都会突然出现一批厨艺高强的人，让他们进行催眠，我们担心你也被班家发现了，所以你明白了吧？”

    夏商听到催眠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听到后面“催眠厨艺高强的人”，夏商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天厨会发生过的事情么？他记得很清楚，李哲尧大师兄说天厨会这种行为的时候表情十分之义愤填膺，不屑一顾，他也不会忘记陆千宸爸爸连对自己女儿都没有多少温情的模样？这都是那个班家搞的鬼么？如果自己在那里长大是不是就会这样去伤害陌生人？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又催眠了多少个这样的人呢？

    夏商深入一想，就觉得有些浑身发寒，天厨会背后还有多少势力，一个“傀儡术”后面就是两个甚至更多的家族，那么别的古术呢？还有多少？夏商扯回自己发散性的思维，低头看到了手里的“庖丁刀”，夏商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们是催眠术世家的话，为什么会有‘庖丁刀’这样的东西？这东西很珍贵吧？又为什么会留给了我？”夏商忙不迭地问道，语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夏父闻言从床头柜抽屉翻出了一张纸，看了一下说：“好在你爸妈那天说的话，我都记了一下，你师傅名字太难记了，宣拓辄，这名字取的，不过大家族的事情也是多的，你师傅是你妈的小叔，你妈是宣家送到金家的养女，宣家是有名的御厨之家。”

    夏商的第一反应是，妈妈的小叔自己该叫什么？好像是小爷爷，不对，自己还是应该叫师傅。

    “这‘庖丁刀’是你妈的嫁妆，现在就给了你。”夏父收起了纸说道。

    就一个送出去当养女的女儿就有十大名刀之一当嫁妆？宣家是有钱没处去了么？而师傅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好？夏商脑子有些乱。

    夏商正沉默地胡思乱想着，脑门又是一疼，夏商就看到他老爸对他嘴角一扬：“笨蛋儿子，就你那脑袋，一次微积分都做不来，就别想些复杂的了，既然你已经有意也好，无意也好，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就给老爸我脚踏实地地好好走，一步一步走踏实了，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过年常说什么？”

    夏商只稍加回忆就脱口而出：“要给爸爸妈妈买大别墅，好好带爸爸妈妈玩，开开心心养老！”

    “那不就得了！好好赚钱吧！笨蛋儿子。”夏父拍了拍夏商的肩膀，就好像搭了一股力在夏商身体里，让夏商感受到了支持和温暖。

    夏母又伸手揉了一下可怜儿子被打的脑门，笑着打趣说：“小商还记得啊？小时候你才那么点大……喏，就在我大腿这，你就懂得要给我们养老了，现在你都比妈妈高这么多了，妈妈我啊，不得不服老了。”

    夏商“扑哧”就笑了：“您才不老呢！我要是和您一块上街，别人肯定以为这是我姐呢！”话一出口，夏商自己都奇怪了，往常这种伶俐话，是夏商最不擅长说的，现在好像说得越来越自然了。

    果不其然，夏商的话一说出口，夏母就笑乐乐：“我们小商的嘴啊，这是越长大越甜啊！”

    看着对着他笑的父母，夏商不知怎么的，就想抱抱他们，这么想着，夏商也就这么做了，他伸手，一手一个抱住了夏父和夏母，这一抱，夏商微微低头，眼眶就有些酸涩。

    从前就是他的天，他的大山的爸爸原来已经比他还矮半个头了，两鬓还有着不可忽视的白发，而一直以来都以严厉着称的妈妈，身材已经没有过去的姣好，微微发胖，却掩盖不了那些细细密密的皱纹，多了沧桑和柔和，少了严厉，这就是他的爸妈啊。

    夏商抱紧了他们，把头埋进了夏父的脖子里，低声叫了一声：“爸。”

    又把头埋进了夏母脖颈处，低声叫了一声：“妈。”

    然后这个身高一米八，身材略微壮硕的大男子汉，像个孩子似的，对着他抱着的两个人撒娇：“老爸，老妈，你们这辈子都是我爸妈，永远都是，我要烦你们一辈子，你们可不能不要我！”

    夏商听见夏母有些哽咽的声音：“好好好，烦我们一辈子。”

    夏商也听见了夏父的笑骂声：“你个浑小子，真想现在就把你扔了。”

    夏商抱着他们不肯放，和小学生似的还告起了状：“老妈，老爸欺负我！要把我扔了！我长大了，老爸才扔不动呢！”

    夏母笑着说：“他敢扔你，我就把他扔了！”

    夏父嚷嚷着：“你这浑小子还敢告状！就是要把你扔了！老婆~”

    夏商松开了他们，看着夏父和夏母说着话，抹了抹眼泪，笑得特别开心，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啊，永远不会分离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拖延症蠢年的小剧场：

    周秦：情人节不应该是我和小胖子秀恩爱的时候么？

    蠢年：原来应该是的。

    周秦抱住系着围裙的夏商的腰，轻咬了夏商的耳朵一下，对着蠢年：那怎么变成这样了？

    夏商推了一下周秦，红了耳尖：别闹，我在炒菜呢！

    蠢年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现在已经过了情人节了。

    周秦将手伸进了夏商衣服里：也好，宝贝我一个人看就好，对不对？嗯？

    夏商扭了扭身子，脸颊绯红：别闹了~嗯~

    周秦用遥控器关掉了厨房门……

    蠢年看着紧闭的门口，听着暧昧的□□声：靠！所以单身狗才不想写你们秀恩爱！太过分了！

    纯粹娱乐2333大家晚安好梦么么哒~

    ☆、思念

    得知养育自己多年的父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对夏商的影响应该是很大的，毕竟从前的夏商不过是一个敏感得连朋友都不敢交的胆小的人，可是，真知道这件事，夏商反而一夜之间长大，成熟了，他并没有因为这个事实而与夏父夏母生分，而是更懂得去孝敬他们，感激他们，理解了他们从前对他管教诸多的好心。

    从前的夏商胆小怯懦不懂反抗，顺从着夏父夏母，心里却仍然有着属于小孩子的不满和不理解，他过去最讨厌的话就是父母常挂在嘴边的“我们这是为你好，你要听话”，现在他能跳出这些埋怨，看到父母的良苦用心，或许是因为有了一技之长，并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又或许是因为明白了父母总是担心他被亲生父母家族抢走的忧虑和不安，更多的则是因为他自身心境上的开阔，一个人活着，眼前的世界不再是那一方天地时，他已然成长。

    夏商的变化不可谓不明显，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多了，照顾夏父夏母也是照顾得面面俱到，小到饮食作息，大到帮夏父夏母安排体检，购置性价比高的净水器等，也不再如同从前一样，总是窝在家里，和个旧时的大家小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主动带着夏父夏母趁着假期，总是到处逛逛，见人三分笑，嘴也甜了很多。

    对于夏商的变化，夏父夏母自然是最先感觉到了，他们原先还设想过会得到儿子的疏远，没想到反而会得到这么大的惊喜，他们过去不是没想过改变儿子的性格，可是，心里藏着不安的他们潜意识里，也会觉得儿子反而不起眼些更好，更安全，现在看来，是他们小瞧自己的儿子了，每天都被儿子照顾得特别惬意，一天三餐加上下午茶还没有一顿是重样儿的，这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心里一放松，心情一好，夏父夏母的气色都好了不少，一家三口出门的时候，别人都忍不住夸一句：“你们这一家子感情真好！感觉大的越活越年轻，小的也越来越帅了！”

    越来越帅这点夏商是只当别人看长辈份上顺口夸的，但是听旁人这么一说，夏母再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别说，自己儿子好像还真帅了不少，本来夏商一米八的个子，一百六十斤，的确算不上特别胖，至多是有些圆润的微胖，加上夏商皮肤白又好，眼睛也不小，一张阳光的娃娃脸，看起来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有人信，再说最近，夏商人也懂事成熟了，身上倒有着大学生没有的韵味，三个字那是有男人味，两个字那是汉子，一个字那就是帅！

    眼看过了年儿子又长了一岁，可谓男人三十一枝花，夏母和夏父临睡前，唠嗑了几句，准备张罗起儿子的终身大事。

    夏母用牙签吃着夏商帮他们切成小块的苹果和猕猴桃，坐在床上说：“夏老师，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你儿子越来越帅了？你说儿子这么多年也不带个媳妇儿给我们瞧瞧，我们做父母的还是给他安排个相亲吧？”

    夏父一边躺着看电视，一边咬着老婆送到嘴边的猕猴桃，含糊不清地说：“可以啊，我觉得你表姑姑他外甥女就不错，我记得那姑娘大学毕业一年了吧，个子也高，人也漂亮，叫什么来着？”

    夏母自己吃了块水果：“叫惠琳，是很漂亮，听说也一直没男朋友，我姑姑可急了，我觉得我小叔他侄女也不错，就是前些天我们去拜年，喊你夏老师身体健康那个，长得很可爱，也一直都很乖巧。”

    “若衫啊，那是个好姑娘，说起来，我刚带毕业的那两个学生也不错，做事认真严谨，学位也高……”

    身为老师，加上亲戚又多的夏父夏母，这一聊起来，发现周围适合自己儿子的好姑娘还真不少，谈谈这个说说那个，比比这个，又比比那个，一聊竟过了半宿，最后还是困得不行的夏母一锤定音：“别这么麻烦了，让他们年轻人见见面不就得了，小商假期还有两星期，见见这些姑娘足够了！”

    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两周可能都将在相亲盛宴上度过的夏商正一边把玩着分量不小的“庖丁刀”，一边和周秦煲着电话煲。

    其实自那天通过电话后，夏商和周秦的联系并不是十分频繁，周秦虽然恢复习惯每天都会给夏商发三条问候短信，但电话却是两三天才有一天，虽然周秦不提，但夏商能够感觉出来周秦似乎每天都很累，很忙，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小姑娘，所以并不介意，反而劝周秦少打电话，多休息休息。

    不过夏商这么一劝，倒令周秦每次打电话都要拉着夏商聊个大半个小时。

    “小胖子，我好想吃你做的菜，我好久都没尝到味道过了。”周秦似乎是当小孩子当习惯了，用着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撒娇的话毫不含糊。

    周秦撒娇的时候，声音会放低，语气有着毫不掩饰的缱绻，夏商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声控，偏偏周秦的声音却让他不能控制地红了耳朵，让他会忍不住心里高声喊一句：“嗷呜，耳朵要怀孕了！”

    心里这样想着，夏商却是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等你回来我给你做。”话一出口，夏商自己的脸就腾地一下全热了，不过夏商纵使没有直面回应周秦的表白，却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心意，有道是不会给甜头的小受不是好小受，夏商觉得这话十分有理。

    ……媳妇儿情话技能天然满点好幸福！好想亲媳妇儿一口！这么一想，周秦就轻又重地说了一句话：“乖，媳妇儿，等我回来。”

    周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轻浮，反而透着一股严谨和郑重，夏商莫名就咽下了到喉咙眼的“我才不是你媳妇儿”，而是沉默了一会，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安静了下来，电话那头的周秦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直到夏商轻轻喊了一声：“阿秦……”

    “我在。”似乎是感应到了夏商的欲语还休，周秦没有逼夏商，只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安抚着夏商。

    “阿秦……”夏商是真不知道这会自己该说什么，他想说自己想周秦了，想告诉周秦自己也喜欢他，可是不知名总会想起那个偷偷暗恋的自己，那个曾经不顾一切鼓起勇气过的自己，他忍不住用和很早以前一样的称呼喊着周秦，仿佛这样就会心安一些。

    “我在。”

    “阿秦……”

    “我在。”

    “阿秦，阿秦，阿秦……”

    “我一直在。”

    ……

    最后夏商就这么一直喊着周秦，而周秦也就这么一直应着夏商，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小胖子平缓的呼吸声，知道小胖子又接电话接着接着睡着了，周秦叹了口气，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小胖子，我不会走了。”

    抱着电话陷入梦乡的夏商似乎听到了这句话，眼角滑过一滴很小很小的眼泪。

    周秦挂了电话，走出房间，走到周家的一个花房，路上遇到了几个和他问好的佣人：“小少爷好！”周秦维持着面上的高傲，轻轻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直接在花房的圆桌边坐下，他每天可以和夏商说的话其实并不多，那天，他跟随父母回多年不去的老家后，父母就如同变了模样似的，动作优雅，语言犀利，为了他，父母又带上了已经摘下多年的面具，周秦小时候被周爷爷抚养过一段时间，骨子里还残留着那属于周家的骄矜。

    可是毕竟不是小时候了，这样一言一行都带着规范的生活对周秦而言无疑是压抑的，周秦这一辈似乎是因为老天的惩罚，养在周家的为数不多的几位少爷，不是死就是残，说来讽刺，向来追求强者为胜的老祖宗，不立长，立能者，是不是也不会料到人的野心会令周家竟还需要弃子的儿子来继承大业。

    周秦想要变回大人模样，就不得不答应周爷爷的要求，承其恩，受其惠，不可不行其事，更何况，周爷爷小时候还抚养过周秦一段时间。

    周秦变回大人模样那个过程并不好受，浑身犹如针扎，血淋林了一身才维持了有些虚弱的大人身体，不复强健，整整昏迷了六天，这些周秦不会和夏商说，只是在醒来后，就打电话给了夏商。

    周秦回到周家后，也并没有向周爷爷掩饰，自己喜欢的人是夏商，是一个男人，他知道周爷爷是一个与其隐瞒不如坦白的人，得到的回复自然是反对，堂堂周家之主有一个喜欢男人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还有一个？

    但偏生周秦也继承了周家的一身倔，愣是不肯松手，遇见与他结交向他示好的大家小姐，作为一个野少爷，他偏偏敢一脸坦荡地说：“对不起，我喜欢男人。”

    这坦荡反而博得了一些上位者的青睐，投其所好般地将派来周家交好的人都从漂亮小姐，换成了漂亮少爷。

    除此之外，周秦每天要学的东西很多，不是说知识，而是各种家族秘辛，礼仪神态，一举一动都需要优雅得浑然天成。

    周秦身为夏商口中的周学霸，智商自然不是吹的，学这些东西他通过自己的理解加上天生的优势，周爷爷请来的人教了一遍，他能立马举一反三，周学霸心里如是说：听起来高大上难如天，其实不就一个演字？

    周秦在没坐稳周家的位置，没有自己的势力前，他是不会主动 和夏商说这些的，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不想让小胖子为他担心太多，所以每天聊得也都是一些今天看到的有趣的新闻什么的，偶尔说说情话，夏商的态度果然有软化。

    而那声声今晚他久违了很久很久的“阿秦”，却令周秦想起了一段曾被他遗忘过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终于要写到了~有小天使曾问我就算是青梅竹马，但是总感觉他们的感情好像太快了，有点突然，马上你们就会知道了~请叫我洒狗血年哈哈哈哈~

    昨天蠢年我去拜年了，还和他们通宵打牌，罪过~待会蠢年要去舅舅家拜年了~

    拜年回来还会有一更，不过就很迟了，么么哒

    另外感谢筱≈悠小天使的手榴弹~敲开心~破费了么么哒~

    ☆、过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

    夏商第一次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最喜欢的不是众所皆知的前两句，而是这最后两句，他固执地喜欢这首诗的原名《飞鸟与鱼》，他没有飞鸟翱翔天际的能力，亦没有鱼深潜海底的天赋，但是他却贪恋着和飞鸟与鱼一样，透过一望无际的海水和无边无际的天空遥遥相望的温馨感，是的，温馨感，文艺范上来的夏商总会觉得这种求而不得的情怀美得不行。

    一如他自己对周秦，隔着的距离，乍看像海平线毫无缝隙，定睛一看，就发现相隔万里，可惜周秦不是飞鸟，不会在天际翱翔时，偷闲看看钻出海面的鱼，而他也不是鱼，不会鼓起勇气往海面吐两个泡泡，向飞鸟彰显自己的存在。

    这个文艺的时期，发生在夏商高中，准确来说是他一边哭鼻子一边跟在周秦和校花回家之后，因为认定自己失恋了，所以不开心的夏商一股脑地将自己任性地扔进了书籍的海洋，没日没夜地看着各种经典。

    最为显着的收获不是日益见长的才情，而是和高挂红灯的各种科目形成鲜明对比的接近满分的语文答卷。

    偏科少年夏商摇头晃脑，不思进取，仍是一意孤行地不听老师指点，自己玩自己的，哪怕老师各种收书，收手机，收p4，他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然，多年积攒下来的压岁钱也以可观的速度逐日减少。

    夏商的这番行径，急坏了夏父夏母，想到初三时就是靠着，周秦辅导让夏商考进了重点，便打算老法子再来一遍，尽量忽略自己儿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隔壁学霸走动的事实，夏商父母舔着老脸，愣是在不是任何节日的时候，来了一次两家友好聚餐。

    任凭夏商怎么不同意，夏父手拿一个鸡毛掸子威风凛凛，夏商一下就蔫了，老老实实地去吃了这顿莫名其妙的饭。

    夏父夏母订了一个户外烧烤的山庄，还有各种娱乐设施，整个下午包括晚上就呆在这山庄里了，夏商礼貌地和周父周母问好后就一言不发，夏父夏母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掐了不成器的儿子一下：“小商这孩子就是太安静了，像小秦这样多好，玉树临风的，小小年纪就很有大将风范啊。”

    周母乐不可支地回应道：“哪有，他也不小了，昨天还和我说他快成年了呢。你家小商才好，文文气气的，听话懂事。”

    两对父母聊的其乐融融，吹捧起对方的儿子不遗余力，加之一直都是不错的朋友，所以可以聊的话题也不少，然后就如同每对父母对待孩子一样，很自然地说：“同龄人还是和同龄人一起玩吧，你们两个小年轻好好玩。”

    若是夏商年纪再大点，心胸开阔了，没准会偷着乐，这样子怎么这么像相亲对象的父母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可这会敏感胆小，还多愁善感的夏商只觉得天要忘他！

    夏商不情愿得明显，周秦当然也不高兴，周秦就闹不明白了，一直都听话乖巧的夏商怎么突然就不理人了呢？周秦不是没有主动和好过，可是每次都会被夏商横眉竖眼，冷嘲热讽，这次数一多，周秦也不愿意热脸去贴夏商冷屁股了。

    周秦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是习惯性地还是会留意夏商，发现夏商不务正业地沉迷于书海之中，周秦还是有些担忧的，考试成绩出来那天，从不去看成绩的周秦，发现夏商仍坐在座位里看书，便不顾众人惊奇异样的眼光，挤进人群看着成绩单。

    不管周围同学“学霸你还用担心啊？这次你又是第一！您放心吧！”的调侃，周秦直接将成绩从下往上看，果不其然一下就在倒数第三的位置，见到了夏商的大名，这还多亏夏商的语文成绩实在不错，不然直接就倒一位看就行！

    周秦这人傲气，又护短，他既看不上夏商的懒惰，不勤奋，又恼怒夏商地自甘堕落，从前他不懂什么叫怒其不争，遇见夏商他倒将这滋味尝了个透，可一想到夏商对他数次的冷嘲热讽，周秦的脸又黑了。

    其实周秦黑脸，也不得不说夏商书没白看，谈不上巧舌如簧，酸溜溜地呛人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每次的口水战都能获得一个不小的胜利。

    抛开心中的不舒适，周秦还是能够理解夏父夏母特意请他们家吃饭玩耍的意思的，他也没想过拒绝，怎么着，小胖子当初也是他打磨出来了，怎么也不能看自己练出来的东西又毁了吧？

    所以当夏商苦着脸想着待会这么离周秦躲起来的时候，就听见周秦叫住了他：“夏商。”

    夏商一听是周秦的声音，又加快了脚步，还没来得及加速，就被跑上来的周秦一把拉住了手腕。

    夏商甩了甩手，没甩掉，别看周秦看着瘦弱，比起夏商的一身肥肉，还真都是真材实料，所以夏商的力气当然比周秦小多了，发现这一事实的夏商，只觉得手腕烫得很，有种灼热感，有点疼，有点不知所措的不舍。

    夏商不禁低下了头，然后他听见熟悉好听的声音，平静地问他：“到底为什么躲我？”

    这问题周秦不是第一次问，可这是周秦第一次拉着他的手腕问，他几乎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周秦的温度，夏商忍不住文不对题地反问道：“你是不是和方灵彤在谈恋爱？”

    直白的，突如其来的问话，夏商一出口就懊恼了，没头没脑地都说些什么呢！夏商偏过头不去看周秦，他心跳得很快，周秦又紧紧拉着他的手腕，夏商很担心周秦会不会察觉出什么，哪怕周秦并不会把脉，夏商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但是他仍然记得昨天书里看到的一句话：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并不都是真的，若是真想知道，要自己去观察，去问，去体会。

    不管夏商怎么思绪纷飞，周秦被听到夏商的问话，想了想，小胖子是以为我谈恋爱了，所以疏离我了？我是那重色轻友的人么？

    周秦笑了，夏商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听见了周秦的笑声，很轻但是很近，所以很响，夏商不由得扭过头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笑什么笑！我问问不行么？不想说就算了！”

    不熟悉夏商的人，都觉得夏商很安静，脾气很好，人很软和，可是脾气再好的泥人，也会哭，也会愤怒，也会表情丰富得像个炸毛的小兔子，周秦能看到阳光洒下来，夏商脸上细微的小绒毛，夏商的皮肤很白，很滑嫩，虽然胖，倒不难看，有些像个白玉馒头，周秦情不自禁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掐了一下夏商的脸，手感不错：“我和方灵彤不熟。”

    夏商在扭过头撞见周秦近在咫尺的脸的时候，就有些呆呆得说不出话，好近，太近了，他想往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紧张得动不了，正暗骂自己遇见周秦就一副怂样，脸被周秦掐了一下，动作很轻，但偏偏全身感官都集中在了那块地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麻麻的，痒痒的，想自己伸手擦一下，却怎么也动不了。

    见夏商呆呆的，以为夏商不信，周秦又重复了一遍：“我和方灵彤不熟。”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不像你，重色轻友，喜新厌旧。”

    夏商被反咬了一口，也不再发愣：“我什么时候重色轻友，喜新厌旧了？你少血口喷人了？”

    周秦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追着学校学长跑。”翻旧账的本事总归是周秦更胜一筹。

    然而这旧账翻得不太好，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学做酸奶蛋糕的经历，夏商心里又是一涩，不过面上终究是好看了些，算了，朋友就朋友吧，毕竟掰弯人不是见好事，想着夏商压下心里的酸涩，若无其事地说：“你帮补课吧。”

    转移话题转得这么生硬，周秦莫名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总觉得自己要是追问下去会接触到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所以直觉性的，他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点了点头：“当然了，我再不帮你补课，你还不直接冲第一的宝座去了？”

    一个不舍，一个不知，闹过一段日子后，就和好如初了，仍是一如既往地拌嘴，仍是一如既往地高个拉低个，仍是一如既往地相伴而行，少年时，不知道除了遇见这个意外后，还有种最大的意外叫做相伴。

    白驹过隙，周家出了个远近闻名的高考状元，而夏商也因为周秦的指导，取得了一个相对不错的成绩，虽然不同周秦可以上超一流的大学，但中上的大学还是可以有的，因为孩子关系缓和，父母之间也就关系更好了，两家父母一合计，干脆到同个城市上大学，租个房好了。

    本身都有些洁癖的两人的确不太能够适应从未接触过的宿舍生活，反正父母出资，房子都找好了，夏商和周秦也就同意了。

    高考完的夏商像是打了激素似的一下子蹿高了好多，夏商那会最大的乐趣就是成天拉着周秦比身高，可每次都高了，还是高不过周秦，夏商总是会丧气地跨下脸，周秦就会很自然地掐了掐夏商有些鼓起的脸颊，习惯性的动作，仍是让夏商每次都在心里默念：朋友，朋友……

    最怕直男天生腐！心疼自己！

    快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周秦极其霸道地拉着夏商加入了他的旅游计划，洋洋洒洒三十多页的旅游攻略涵盖了大半个国家，夏父夏母自然是支持自己儿子多出去走走的，所以哪怕夏商推说自己压岁钱都花完了，夏父夏母就大手一挥，扔出一张银行卡：“那就拿着你的老婆本去花吧！”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周秦笑得特别开心，夏商瞪了眼笑得眉飞色舞的周秦，然后用力咬着苦荞粑粑，就跟咬着周秦似的，一脸“老子都是为了你好么”的表情，惹得周秦忍不住又想掐一下他的脸蛋，但看到他脸蛋鼓鼓的在吃东西，便转了个弯，揉了下他的头发。

    看着夏商向他嘟囔，周秦笑得更欢了，没有去细想为什么自己花了夏商的老婆本会如此开心。

    夏商和周秦一路打闹着，这时他们在云南彝族自治州，算着来过那极具特色的火把节，两个人还都十分应景地买了两套彝族服装换上，彝族服装的特色是花腰，而那围在腰上的花色一圈，摆在周秦身上那是锦上添花，俊逸异常，但是摆在夏商身上，按照周秦打趣的话，那就是“哟，这肚子几个月了？”。

    打趣归打趣，这花花绿绿的衣裳夏商穿着其实还并不难看，皮肤好的好处这会也体现了出来，鲜艳的服装特别得衬肤色，夏商看起来就像个小有富态的小地主，吉祥又可爱。

    是的，打趣夏商身怀六甲的周秦，看着花灯下的夏商就冒出了这么一个词，可爱。

    “周秦，你说这个怎么样？快，帮我砍砍价！”夏商拿着一个头巾对着周秦喊道，周秦可是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砍价高手，心疼老婆本的夏商自然是想着能省则省。

    看了看做工，又和摊主砍了几个来回，最终敲定了一个令夏商极其满意的价格买了下来，正当夏商欢天喜地，可惜手笨，老半天系不好的时候。

    没等摊主看不下去准备热心帮忙，周秦就伸手帮夏商系好了，“谢谢啊，周秦。”夏商摸了摸脑袋上的一条，感觉自己很有劲！洋气！

    周秦莫名觉得夏商的称呼很有问题，沉声说：“小胖子，你怎么一直都连名带姓地叫我？”

    夏商不甚在意地说：“叫习惯了嘛！反正就两字，多方便！”

    周秦心里就是感觉有些不舒服，一本正经地忽悠着夏商：“我们现在出门在外，你叫我全名是存在很多风险的，像我提前订好的客栈啊，车啊，可能就会被有心人冒名使用，这样我们就白提前预订了。”

    不得不说，宅着不出来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旅游事宜完全是包办，夏商又几乎没出来旅游过，夏商看了看认认真真的周秦，只觉得周秦说的好有道理，他这样叫周秦全名实在是太危险了，有了危机意识的夏商问道：“那怎么办？那我叫你什么？”

    忽悠成功的周秦心里一乐，小胖子真单纯，好骗，他可得帮小胖子看着点，然后又继续忽悠：“带一个我名字里的字就行，你自己想想。”

    夏商当真认真想了一下，后来用有些他不自知的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我取名字好怂的，要不叫阿秦？阿秦？”

    其实阿秦这个称呼夏商心里默默地喊了很多次，谁不会给心上人取个小名或者代称啊，所以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夏商竟想到了一个词：得偿所愿。

    “好，就这个，我喜欢。”周秦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点评的是一篇文章，而非一个小小的称呼，面上绝对看不出心里有因为这个称呼而起的波澜，周秦不懂这波澜的由来，下意识地去抗拒，不想了解，直觉有时候最是伤人。

    夏商看不出周秦心中的波澜，看着周秦淡淡的神色，夏商知道周秦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但他仍然觉得很开心，忍不住又叫了一次：“阿秦。”

    周秦应声，夏商心里欢喜，想揣了一颗糖果，不敢撕了糖衣，只放在兜里，但外露的神色却始终是止不住的神采飞扬：“小胖子，你笑得好开心？”

    “阿秦，火把节快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仍然是不会转化话题的夏商，可怜的连心里的情绪都掩饰不了，可偏偏一旁的周秦看不懂。

    火光冲天，欢声四起，大家各举小火把围着大火炬，扬起火把，所有人的、都载歌载舞，认识的，不认识的一起纵情歌唱，一起手拉着手，围着篝火玩着游戏，欢庆着好日子，扬起开心的笑容。

    夏商牵着周秦的手，他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却怎么也舍不得放开周秦的手，他何时会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以牵起阿秦的手，牵着阿秦的手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起哄欢笑，美好得仿佛是火把的光焰照射出来的虚影。

    “阿秦，我好开心！”夏商感觉自己被这里的人，被这里的景，被这里的热情感染了，他大声地说着，嘴角就没有落下的时候。

    歌声很响，大家的笑声很响，夏商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也不知道周秦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可是这一刻，他就想大声喊出来，肆无忌惮地喊出来：“阿秦！我好开心啊！”

    一遍又一遍，像是被点燃的火把，张扬而又温暖，热情而又飞舞。

    彝族之行是他们这次旅行的起点，盛大而又欢乐的火把节给他们这次旅行开启了绚丽的新篇章。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携手走在这片瑰丽的神州大地上，领略过热带雨林的富饶，欣赏过大峡谷的壮阔，体会了雪山的寒冷，品味了大漠的绵延……一个月的时间太短，路太远，哪怕将行程安排得十分紧凑，也无法踏遍所有的地方，甚至连原来的计划表也有一部分地方来不及去，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这点连周学霸也无法控制。

    然而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夏商和周秦之间的亲昵倒是十分明显了，但马上也就开学了。

    高中的时候总会听说，大学就解放了，虽然知道这句话并不符实，但夏商仍然十分愿意相信这句话，被军训折磨得生不如死后，夏商一没变瘦，二没变黑，愣是让人觉得他悄悄偷懒了，可其实他每天都真的累得不行。

    周秦知道夏商累得狠了会头疼，仗着自己体格好不怕累，还会不嫌烦地帮夏商按摩，周秦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夏商有着越来越深的占有，就像是想把夏商圈养起来一般，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宠溺，越来越妥协。

    也因为周秦的照料，夏商虽然累得不行，恢复起来倒也很快。

    两个人能的学校不在同一个地方，两个人的相处时间是少了不少，但因着周秦占有欲的本能，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疏远，仍是一如既往的亲昵，更为夸张的是，周秦加入了学生会，又因为前瞻性的眼光，到处挖掘人才，决定自己开公司，如此忙碌，周秦每天还是会习惯性地提前把夏商第二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夏商怎么可能感觉不出周秦对他的好，特别是上了大学，进入了一个新环境，诸多陌生，两相对比，夏商更能发现周秦对他的好。

    可是发现周秦对他的好，对夏商而言却有些类似甜蜜的负担，他喜欢周秦，他既高兴周秦对他好，又害怕周秦知道他的喜欢后会厌恶他，连个朋友都做不成，夏商就只好默默的痛并快乐着，默默地越来越喜欢周秦，而这些日积月累的好也滋生了夏商的勇气，可能周秦对他也不是全无感觉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夏商在周秦面前也越来越毫无掩饰，几乎是全心全意地信赖着周秦。

    在习惯了周秦对自己的好以后，夏商想，他或许可以试试和周秦坦白自己的感情，自己好歹是个男的，表白一次又不会死，就算被讨厌了，他也认了，还没开始就想着被拒绝了，这是夏商惯有的思维模式，标准的悲观主义。

    夏商准备了许久，包括该说什么话，周秦哪天有空，有空那天有没有好看的电影，要不要订个烛光晚餐，周秦喜欢的球队衣服终于要到货了……

    一切发展出乎夏商预料得十分顺利，浪漫房间的布置赶在周秦回来前布置好，完美，要说的台词都背得很熟了，完美，周秦肯定会喜欢的礼物完全可以五星好评，完美。

    待周开门进来的时候，房间亮着的是微黄色的暖光，地板上摆着好多个礼盒，周秦一个一个地把每个礼盒捡起来，打开，这个里是他喜欢了很久的球队衣服，这个是他最喜欢的歌手的最新专辑，这个是他想要的杯子，这个是方便可携带的抱枕，这个是一条很适合他的领带，这个是一双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皮鞋……

    沿着礼盒一直走，周秦看到了点了一个蜡烛，插着两根玫瑰，摆着一瓶香槟的餐桌，餐桌上还有一个礼盒，周秦打开一看是一个相册，里面是他和夏商从小到大的合照，周秦突然转身，看到了穿着围裙有些羞涩地看着他的夏商，周秦的心跳突然有点快。

    周秦今天回来的早，他本来就有事和夏商说，包里放着他的出国申请材料，他想和夏商说他要出国进修三年，可是这会他突然就开不了口了。

    “阿秦，你回来啦。你坐着，我把晚饭拿上来，我有话和你说。”夏商努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紧张，可是语气控制不住得有些快。

    周秦依言在位置上坐好，他又翻了翻桌上的相册，他猛然发现原来他和夏商已经相处了好久了，久得就和本来就该这样一样，周秦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申请材料还没有上交，还有回旋的余地。

    夏商很快就出来了，很没创意地拿出了牛排和意面，夏商喜欢做菜，甚至想到技校学习，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大学不住宿舍，倒是有了练手的机会，这牛排，他也是学了很多个视频，试了很多种做法，才保证自己能够保证牛肉的鲜嫩，味道的鲜美。

    夏商知道周秦尝不出味道，可是他总想试试，万一能尝出来呢？对于一直以来无法体会到美食乐趣的周秦，夏商心底总抱着一种心疼的感觉。

    抛开了心里的杂念，夏商将热滚的黑椒汁淋在条纹清晰的牛排上面，又站着帮周秦把牛排切成了小块，才在周秦对面坐下，以为干了这么多事会让自己轻松些，夏商发现自己还是紧张的。

    深吸了一口气，夏商对自己默念一鼓作气，然后对周秦说：“阿秦，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对爱人的那种喜欢，你不用回答我，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我知道你可能不能接受，可是我就是不能控制的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对不起。”

    对不起，明明背得很熟的台词一句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让你听到这么胡乱的表白。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夏商努力不让自己低下头，他想看清楚周秦的表情，是厌恶也好，也嫌弃也好，没关系，他终究会学会疼痛和接受。

    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夏商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秦，仿佛周秦脸上能长出花来，不知过了多久，周秦始终保持着沉默，夏商觉得自己盯不下去了，他看不出周秦面无表情的脸上到底有什么情绪，他感觉眼睛有些酸，好像要哭了，真是没用呢。

    就在夏商决定放弃低下头的时候，他看到周秦站了起来，阿秦是接受不了准备走了么？夏商不由攥紧了拳头，然后他看见周秦向他走了过来，半跪在他面前，和坐着的他平视。

    “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觉得自己有点蠢，这话应该是由我来说的，小胖子，我喜欢你。”在夏商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周秦就这么半跪着，扣住夏商的脑袋，将唇放在夏商的额头上，虔诚而又真挚：“我，周秦，喜欢你，夏商。”

    霎时间，很俗套的，嗡的一声，夏商感觉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周秦的沉默的确是如他自己所言觉得自己蠢了，他自然也能察觉自己对夏商的不同，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好好想过，以至于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早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胆小，没有他不行的小胖子，他能知道夏商为了今晚肯定准备了很久，花了很多的心思，那些礼物令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又想到夏商居然一直都做着最坏，一时又忍不住的心疼。

    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倒沉默得久了，还好他醒悟得快，还不会错过他家可爱的小胖子，周秦想待会就把申请资料扔了吧，三年太长，他不想离开小胖子这么久。

    夏商说不上自己的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踩在了云上，软绵绵的，夏商伸手摸了一下周秦的脸，热的，是真的。

    下一刻，夏商只觉得唇上一软……这是阿秦在吻我么？

    察觉出夏商的不专心，周秦不由进攻得更加猛烈些，手也不老实地伸进夏商的衣服里游走，小胖子的嘴很甜，小胖子的皮肤很滑。

    夏商浑身都软了，接吻接得有些缺氧，身子也酥酥麻麻的，猛然胸前两点被拧了一下，夏商整个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小声嗫嚅着：“阿秦……”

    夏商努力推开周秦，怎奈浑身都没有劲儿，还是周秦感觉到夏商身体有些抖，知道刺激得狠了，才松开了夏商，两人的嘴离开，带出了略显奢靡的银丝，周秦伸舌一舔，夏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热爆炸了。

    顺利确定关系的两人，你侬我侬，好不惬意，情侣手机套，情侣衫，睡一张床……两人恨不得就此粘在一起，只可惜两人并非一个学校。

    心意相通的愉悦，让夏商总觉得这段日子是他长这么大最快乐的时光了，后来的夏商回忆起来总会觉得这段日子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美梦，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夏商和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是的，那个出租房，他已经愿意把简陋的那里称之为家了，恰好经过一个商场，夏商就想着进去逛逛，夏商不知道，周秦正好也在这里，而且经历了人生中最不想经历的事情之一。

    周秦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把他拦住的男人，觉得有点浮躁，他原来是打算去看一下自己能不能注册公司，可是突然就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自己要找到夏商，不然夏商就会有危险，抱着这样紧紧是直觉性的想法，周秦狂奔到了这个商场。

    周秦不是没想过给夏商打电话，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夏商的电话关机了，周秦心里更加多了几分担忧，他能感觉到夏商就在这里，这种类似于野兽的直觉，帮了他很多次，更何况事关夏商。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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