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瞬华 作者:禅狐
第13节
第22章 贰贰
他困得睁不开眼,照着眼皮的光有时是白昼的日头,有时是烛火,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但还是被梦魇困扰,很多人喊他的名字,有爹娘、叔叔伯伯跟娘亲的姐妹,也有邻居,还有弟弟,更多喊他的人是那些死了的恶棍。
有时努力试着清醒,掀开眼皮却只见到模糊的世界,看的听的全搅在一团,成了噬人的漩涡,日头像火球坠落在地上,有时月亮像是嵌在脚下的地里,变成他和弟弟画的图,上面有丛生花草,藤蔓树根把它们重重缠綑。
他掉进无底深渊里,被心里的黑闇侵蚀着,有个人丢了一个微微发亮的东西下来,好像是朵花,冰雪般薄透漂亮,忽然间自己就落在花间,在梦里熟睡。
「他醒了。」
听见叶云隐这麽喊,严泓之立刻赶到床边握着秋灿的手,秋灿像是不习惯见光,眯眼涩声问:「清和呢?」
这句话深深刺在严泓之心头,分离不到一年,秋灿眼中便全然无他,但他仍不动声色的回答:「让人去通知,他一会儿就来。」
秋灿听见裴清和会出现才松了口气,而後才讶异床边的人是谁,疑道:「怎麽是你?」
「只有我城内才有你中的毒的解药。」
「毒……」秋灿心里浮现了严桦的身影,立刻坐起来,掀了床要穿鞋跑去找人,他喃喃念道:「他没死,我要找咳、找……」
严泓之把眼前虚软的人捞回怀里,秋灿下意识避开他怀抱往床的另一头坐,他压下心里的情绪温声关切:「还好麽?」
「没事。清和呢?」秋灿认得这儿是绦草堂的一间空房,以前他打扫过,余光瞄了眼严泓之後,撑着柜子或家具有所顾忌的往门窗移动,严泓之并没有起身逼近,只是静静坐在床边望着他惶惑的样子。
「你在怕我?」严泓之苦笑。「从以前就是,我真这麽可怕?」
秋灿并没看他,只道:「你的心思难以捉摸,喜怒无常,又武功高强,谁知道你下一刻会想做什麽事。」
话刚讲完,裴清和就推开门进来,他见到秋灿清醒的样子惊喜的睁大眼,但又由於严泓之在场而什麽都不能表露,只是冷静的说:「看来你已经无事了。」
秋灿愣住,笑了声跟他说:「你怎麽啦?这种语气。」
「等你精神好些,我有事告诉你。」
「现在讲吧。是不是查出谁对我下毒?还是别的事情?」
裴清和看着秋灿有些迟疑,秋灿身後的男人无关己事的附和:「是啊,有什麽话现在讲无妨。毒既已解,秋灿身子也无大碍了。」
裴清和收在身後的一手握紧拳,五指在掌心压出鲜红的伤痕来,他垂眸低道:「我今天就要回丰姜。」
「啊,这麽快呀?那我得赶紧收拾,打理一下自己,清和,我──」
「我自己回去。你自己如何,便自己看着办。」
秋灿被裴清和冷漠疏离的态度吓了一跳,也不管严泓之在不在场,有点慌张的问:「是不是我中毒期间给你添麻烦,惹你生气啦?你告诉我,我给你赔不是。」
严泓之起身慢慢踱近他们,来到门口与裴清和错身之际轻哼了声,像是识相的走到外头透气,实际上确是给裴清和一个警告。
「不必。」
「清和别走!」
解秋灿中的怪毒并非服一次解药,而是逐日驱除体内余毒,费了两日,期间裴清和曾问严泓之道:「你打算我如何跟他讲?」
严泓之简短要求:「你得让他死心。对你,对南方。」
「严泓之,你就赌定我不会等他清醒後抢人麽?你我实力相当,倘若我不履约亦是可能。」
「是,我们实力相当,但你多了一个秋灿,哪怕要跟我同归於尽,你顾得上他?」
其实裴清和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能耐把秋灿安然带走,即便是他也无法保证严泓之能留秋灿一命,他认为严泓之宁可毁掉得不到手的东西,也绝不便宜他人,他已经习惯腥风血雨的日子,原本就对世间没有罫碍与留恋,唯独秋灿他没办法赌。
裴清和想到秋灿还昏迷不醒,就知道自己根本别无选择,他知道秋灿愿与自己生死相许,但他狠不下心。
严泓之甚至恶意嘲弄裴清和,说道:「你是不是想过要跟秋灿一起死?只不过你舍不得吧。秋灿这个人一旦跟他相处过,只会越来越希望他好。你是杀手,但也是个大夫,又怎舍得秋灿为了你的私心而死。」
想到那时言语交锋,裴清和像是惊怕过了头,心情异常的平静,他甩开腕上秋灿的手,对秋灿说:「千江映月,可我不是明月,你也不是江水。」
「清、清和……在讲什麽呀你?」秋灿的声音在颤抖,他不晓得怎麽梦醒之後,现实里还有一场恶梦在等他。
「我还是不能为了你这样一个男人放弃凤京氏和族人,也不想被除籍。这些日我受够你惹出来的麻烦,我俩如此折腾并不会有好结果。」
秋灿用力捉住裴清和的手,睁大眼瞪他,虽不想轻易落泪,但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他难受得喉咙炙疼,哽咽道:「你乱说,你不会是这样的人。你、你是不是也中毒?你傻啦?你别吓我,我生气的!」
「走开。」裴清和用力甩开他,秋灿撞到一旁墙柜,红着眼眶斜瞪他,神情充满怨怼。
「裴清和!」
「长痛不如短痛,就当学个教训。」
「你是假的,你是冒牌货!」
裴清和淡淡凝视秋灿,怕自己忍不住会想抱着秋灿,收回目光跨出房门外,冷漠道:「随你怎麽想。一切情爱不过镜花水月,何苦执着。」
这话彷佛讲给自己听的,裴清和说完就走,一点回头的余地都没有,他疾行至绦草堂後头,穿过放餐饮器皿的膳棚和厨房狭道,一远离秋灿便浑身乏力的跪在地上,一手撑靠砖墙摀嘴闷咳。
蓝大夫悄悄留意他们情况,并不清楚裴清和方才在楼上与秋灿说什麽,只见严泓之出来就跑来关切他们,熟不知裴清和自个儿跑下来,他又因此跟过来,就看到裴清和不对劲。
「清和?」蓝大夫走来要拉他手,裴清和躲开,逞强道:「我不要紧。」
「你这是……」蓝大夫探到裴清和的脉象大乱先是一惊,接着裴清和就跪在墙边失去意识,他神情凝重的把人一手搭在肩上扛起来,带进屋里对叶云隐质问:「他们几个到底搞什麽?」
叶云隐错愕反问:「怎啦?」
「我看你师兄他可能走火入魔了。」
就在此时,秋灿在楼上哭号怪叫,怒吼道:「裴清和你有种别走,把话讲清楚!你个浑帐!」
绦草堂的人有个默契先将裴清和及其物品藏好,由蓝大夫出面去对秋灿撒谎,说裴清和已经先走了。当然,这是裴清和预先就交代叶云隐的说词,叶云隐如是转达给蓝大夫知道。
秋灿向来比较亲近蓝苡浱,便信了这番假话,拿了随身衣物就独自在街头晃荡,一个人走在春景无限好的街路,与之格格不入。
他根本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抛弃,毫无理由,裴清和就是不要他了。
秋灿在河边停下脚步,走到柳树下坐,就这样坐了一整天,直到严泓之接近他才用低微的话音问:「怎麽还在啊?」
「担心你。」
「有什麽好担心,怕我跳河寻短不成。」
「我就是这麽猜测。」
「死了也好。」
「你甘心?」
秋灿沉默了会儿,忽地跳起来扑向严泓之,两手死揪着他的衣襟咬牙问:「是不是你,他这样对我是不是因为你威胁他,你做什麽手脚?你若不交代,我就跟你拼了。」
严泓之平静注视他,蹙眉苦笑道:「原来你心中的我是这麽不堪。我能怎样威胁他了?你想想他对你的态度,像是我威胁的麽?」
「你……你用我的命威胁他,他舍不得跟我一起死,就狠心抛下我,等我将来再去找他!」秋灿有些语无伦次的讲着,两手一松开始慌张打转,喃喃道:「对呀,一定是,他是演的,作戏给我看。我不怕你,他更不怕你。他舍不得我,绝对舍不得,我死也要跟他在一块儿,他在等我去找他……清和在等我,我怎麽能误会他……」
秋灿咯咯笑着,诡异的看向严泓之说:「不管你耍什麽心计,我都不会上当。我去找清和,不管他怎样伤我,我都有办法揭穿他。」
「秋灿,他要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怎麽忍心伤你?你认识的那个庸医,难道是这麽容易动摇的人,只凭我威胁就对你冷言冷语?」
秋灿背对严泓之沉默下来,说实话他不敢深思,他知道裴清和的个性、脾气,了解裴清和一旦认定什麽便是什麽,想要改恐怕得换个脑袋。裴清和一向聪明,许多事情一点就通,但正因为裴清和太聪明,所以认定的事难以被破除。
正因如此,当裴清和对他表露情意,他也愿意交付一切,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会亲口说出要抛弃他的话,他根本没勇气面对现实,无论真与假,裴清和都不该这麽对他。
「关你什麽事!」秋灿红着眼睛瞪严泓之,像是死不认输,实际上他输得一蹋糊涂,连怎麽输的都摸不着头绪。
「自然关我的事。」严泓之叹了口气对他说:「我一点都比不上那人?我不计较你这麽快就变心,为何你不肯回头多瞧我一眼?」
「感情的事跟时间无关。」秋灿垂眸道:「我不想谈这个。别管我。」
「那今晚你住哪儿?你想回绦草堂?」
「不,不要。」秋灿不希望再麻烦那些人,也不想让他们操心。「他没拿走给我的信物,我现在就去追清和,赖着他!」
严泓之眼神一沉,喊住秋灿,然後朝他伸手摊开掌心,躺在他手里的东西正是秋灿送给裴清和的平安扣。
「他连这都不要了。你说,他是演戏?还是被我威胁?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回头多望你一眼?有些人爱着的时候甜言蜜语说不腻。不爱了,就什麽也不是。」
平安扣在阳光下透着温润的光泽,秋灿过去拿了它,扬手想投进河里,但始终狠不下心来,两手垂在身侧动也不动,过了很久才转身迈开脚步。
「去哪儿?」严泓之问他。
「把它拿去当铺换钱。」
秋灿一转身就紧促的抽了几口气,接着蹲下来放声大哭,不顾旁人侧目。哭得太久太用力,秋灿一度脑子空白,等稍微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严泓之带回龙霜城了。
「先回我那儿,我再让人给你整理新的地方住好不?」严泓之搂着他的肩,像朋友一般轻松坦然的讲话。
秋灿心情低落没想太多,加上对方还算言行有分寸,他便没有当下拒绝,宛如迷途幼兽跟在严泓之身後走,回到他曾待过一阵子的地方。
虽然不是头一回住龙霜城,心里还是感到有点不自在,他想这里不是他憧憬的归属。他此生难得鼓起勇气去梦想的归宿,是在更温暖的地方,在那样的将来里本该有个叫裴清和的男子。
「累了先睡一会儿,用饭再叫醒你。秋灿?」严泓之一回头就看到秋灿满脸是泪水,一手搭他肩轻问:「又想那事了?」
「不是我要想。是它一直跑出来,一直跑出来……我没办法。」
很多事无法遗忘,只能搁置,等它逐渐淡薄,褪去,并在内心深处不安的想着,有天它会不经意的再浮现,只是那时也已经不像当下这般激动了。
然而很多事越想确定是不是淡忘,它们就会越鲜明。
住在龙霜城的头几日,秋灿双眼常常是肿的,把自己闷在室里掉泪,谁都安慰不来,就算严泓之取笑他像个娘儿们,他也毫不在乎。
心爱的人不仅离开自己,还用最伤人的态度跟言语,被旧爱说像娘儿们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或许这才是自然的……」一日秋灿在榻上睁开眼,嗓音微哑的喃道。他想,自己本来就不是多讨喜的人,严泓之执着於他也不过是因为这张脸给的魔障,裴清和说不定也只是一时意乱情迷。
秋灿给这件事找遍理由,想尽各种方式解释,但似乎比让人信服世上有鬼神还难。幸福甜蜜的时候他不是没害怕过有天一切会结束,宛如梦幻,却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麽突然。
「又发懒不想醒来?」严泓之很自动的开门进秋灿房里,秋灿从不栓房门,大概是因为也没什麽好被拿走的,严泓之端了饭菜进来,外面太阳对秋灿而言太过眩目,这几天秋灿只关在屋里不出门,连夜晚都如此。
秋灿坐起来把衣襟拢好,长发拨到後头,几绺青丝落到颊边,已经哭不出来眼泪,双眼不再红肿,取而代之的是眼下泛着黑影,他用憔悴不振的语气低道:「搁着吧。我饿就吃,多谢。」
「何须客气这个。只是今天我得盯着你吃完才走。」
「你忙你的。」
「先前你也说饿了就吃,吃一、两口算什麽?」严泓之叹道:「你照照镜子看自己瘦得像什麽了。」
「太瘦不像你的严桦是不?」
「秋灿。」严泓之压低嗓音喊他,显然不太高兴秋灿的态度这麽带刺。
「你没必要收留我。我在外头漂泊惯了,随便都能活的。饿个几天死不了人,这几年也不闹乾旱,渴了哪儿都有水。」
严泓之宠溺一笑,捉到破绽说他:「那你怎麽不走?」
秋灿抬头看他,然後笑哼了声点头喃道:「说得也是。」语罢就走下床榻套上旧鞋,目光停在鞋尖补丁的地方呆了会儿。
那块补丁是裴清和给他缝的,以前他老说自己有许多宝物能变卖钱财,裴清和要他节俭一点,什麽都舍不得扔,亲手给他补了衣鞋裤子。
「这就走。多谢你。」秋灿淡淡说完,走没几步就被严泓之从背後抱住。此刻的秋灿实在太过脆弱,精神罔罔,没有力气再思考自己该不该借助他人的帮忙。
「别再对我好了。我还不起人情,什麽都还不了。」
「没要你还。留下来。」
「我爱的是别人。」
「往後我会再让你爱上我。」
秋灿两手贴在对方环抱自己的手臂上,怎样都扳不开对方,失笑道:「何苦自欺欺人。你,唉。」
「你相信我没对那庸医做什麽了?」
「不管你有没有做,我都不会接受他离开我。」
严泓之叹气,又告诉他:「若是我想抢回你,把他杀死不就得了。」
「你会麽?」秋灿回眸一笑,眼里满是嘲讽。「虽然不是很懂你的心思,但我多少能猜。你自尊心比谁都高,这麽骄傲又是一方霸主,岂会为了情爱之事轻易动了杀意,更何况你根本不将对方看在眼里,杀了裴大夫,不就等於你承认他是我爱的人。」
严泓之双臂有些松了力,面色愁苦长情,心里却是狼狈不堪,只因为秋灿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绝不会承认秋灿心里有别人比自己更重要。
「你一点都没喜欢过我?」
秋灿挣开严泓之怀抱,往前一步想了想回答:「何止喜欢,简直入迷。只不过我想到你,心里就难受。你根本分不清楚我跟严桦,不,就算你分得清,可我心里始终有我弟的影子。你永远不会只属於我。」
「那个大夫就是这点赢我?」
秋灿转身偏头,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光觑着他,徐徐吐呐後,无奈的说:「你想赢什麽,我这儿可是什麽都没有。不就剩副臭皮囊了麽……」
「就算如此我还是想要。」严泓之上前搂住秋灿的後腰,让人贴着自己,秋灿双手抵在他胸口一脸茫然,愣了下才会意过来他的意思,再秋灿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堵了那张要拒绝自己的嘴。
「唔、呃嗯。」
秋灿吓得推开严泓之,两人直接在室里过招,先前有裴素炘替他打通阻滞气脉,虽然真气精纯许多,又跟裴清和学过一点功夫,但只是皮毛,出严泓之教过的招更是没有胜算,但他赢在严泓之处处相让,对他心软。
趁着严泓之出手迟疑的空隙,秋灿取出挂在墙上装饰的软剑朝严泓之画过,锋芒闪烁,严泓之眯眼後退,秋灿握着剑一脸惊诧,严泓之伸手抹过自己脸颊,原来被破了相。
「呵呵呵。」严泓之不怒反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向秋灿,後者步步退怯,被逼到墙面没有退路,只能皱眉瞪他,问一句:「你想怎样?」
「你不杀我?」
秋灿无语,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毕竟曾对此人有过感情,何况对方又百般包容相让。犹豫之际,严泓之霸道的将人压在墙面索吻,秋灿的剑落地,双手成拳拼命殴打对方,但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加上几日没好好饮食,气力大不如前。
严泓之尝到嘴里漫开的血腥味,他不在意秋灿咬伤自己,秋灿自暴自弃瘫着不回应,他将人抱回榻上,指背抚过他鬓颊把发丝撩到耳後,轻语:「你还有我,秋灿。」
听到这句话,秋灿悲从中来,只因这话不是裴清和对他讲,偏偏是不敢也不愿妄想的人,他鼻子一酸强忍住哭意,看着严泓之如何脱了他们俩的衣物,见了他身上的刺青先是一愣,但还是那样沉迷的亲吻自己。
严泓之给予的碰触对秋灿而言变得很陌生,尽管他一再安抚,秋灿依然恐惧发颤,就算身下的人精神已经禁不起更多打击,他还是渴望不已。
而秋灿却不敢去想是谁在吻他,是谁的手指正奸淫他的私处,他闷哼压抑,开始发现原来他并不是单纯想要被喜欢、被珍惜,他想要的只是自己喜爱的人能回应自己,哪怕只是一个略带暖意的眼神。
严泓之把秋灿的小穴拓软,掏出粗长的阳根插入,一想到那里还可能别人碰过便有些恼火,努力的插到深处,顶得秋灿痛哼了声,他紧张低头查看,发现秋灿无助的望着自己。
那张满是惊恐旁徨的表情像在求饶,但严泓之哪可能为此心软,好不容易把人留下,无论怎样他是不会妥协的,只把秋灿双眼拿衣带蒙着,狂热粗暴的侵略他唇舌。
「唔唔嗯、呃嗯,不,哈呃,啊嗯!」
严泓之一口一口嘬着秋灿的唇,慢慢挑逗他耳朵和身上敏感的地方,往下轻囓着乳尖,秋灿沙哑的发出尖细呻吟,抵在两人下腹间的阴茎兴奋肿大,看见秋灿有如此反应,严泓之不禁狂喜,卖力往甬道深处捣着。
这对秋灿而言只是件无力抗拒的事,身体有时不怎麽受控制,就像心里悲伤欲绝,但肚子还是会饿,若是他就会选择吃饭,生存的本能若没有那麽强烈执着,他也不会苟活至今。
对於自己被严泓之侵犯还能获得快感,秋灿的揪结比起以往来得短暂,内心矛盾撕扯的痛楚不亚於肉体,只是他乾脆就放弃了。
这不是他讨的,错不在他,何况又不是没被这人干过,现在不过是历史重演,错一次是错,错两次也是错。反正他心里最爱的那人不要他了,他又何必爱惜自己,谁会心疼?
很多事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却又太过自信,往往被自己给骗了。自欺欺人只是因为不想认错罢了。
蒙着眼谁也看不清,秋灿开始觉得自己不是自己,那人不要他,他也不要这身体,只要当下快乐就好。於是他放纵,跟着严泓之的情绪一同起伏,或许没能如想像中快乐,但这一刻他可以不必思考,不必感受那些痛。
严泓之做了他想做的,秋灿累得又睡去,他帮秋灿清过身子、换了衣裳,躺在一旁静静凝望,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描绘秋灿的五官,他心里很清楚这是秋灿,但正如这人所言,严桦的模样还在,深深刻在心里不曾消失过。
「你回来了。」严泓之低喃,菱唇扬起浅弧。他怀疑过自己有没有怜悯之心,但有没有都无所谓,他不需要,只是知道有人比自己悲惨的时候,他会特别安慰。
他认为秋灿该是他的,别人碰不得,谁碰了就得付出代价,於是他让裴清和尝尝分离的滋味儿。因为他痛恨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更妒嫉裴清和让秋灿念念不忘。
「秋灿,你有没有想念过我?」
问着一个睡熟的人,并不是因为想要答案,正是怕答案不是自己要的,所以才故意这时问。严泓之凑上前含着秋灿下唇,吮吻半晌退开来叹息,一手贴在秋灿掌心注入自己真气。
「我一直很想你。梦里也是,以为自己梦见你,可梦里的人说自己是严桦。我可以平静对他笑,可我没办法沉着的看你转身走开。」严泓之想呀想,他知道秋灿无心听这些,就只能自己想想。
「秋灿,你听我说好不好?你仔细再看我一眼行麽?」
他想问的,其实是他自己想听到的,但是秋灿绝不会如他所愿,只好不说了。
过了一晚天刚蒙蒙的亮,秋灿感觉身旁无人,又怕自己没发现严泓之在,两手在床间摸索了会儿才睁眼,他不想面对严泓之,看到室里空荡荡的松了口气,可户外却是亮的。
太阳还没彻底升起,那光亮是灯笼的火光,秋灿纳闷,本不想管,可想想也无事可打发,就想去外头绕绕。
秋灿披了件水蓝色外袍,长发随意束在後头,慵懒的迈出房门,随即一名仆人凑上来传话道:「城主说,秋公子醒来便让您到西楼花厅一趟。」
「何事?」
「城主没交代,秋公子一醒就会有人通报,请您即刻过去。」
「你们偶尔偷懒不行麽。」秋灿吁了口气,脚步变沉重。现在城里的人不喊他二当家,改口叫秋公子,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不妥或狐疑的脸色,这点倒是严泓之驭下有方。
秋灿走在矮花丛修剪成的小道上,听得附近有人喊了声「二当家」,不觉蹙眉,心想是哪个糊涂虫乱喊一气,拐个弯就撞见严泓之跟一个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在花厅外的小桥上闲谈,方才就是伺候主人的仆役在出声,喊得却不是秋灿。
严泓之目光落到秋灿身上,一脸喜色的朝他喊:「你看这是谁。」
桥上柳色衣衫的男子笑容温雅的注视秋灿,张口唤道:「秋灿哥哥。」
这一幕把秋灿彻底吓醒,他面上不是惊喜,而是错愕。
「弟弟?你不是已经……」
「说来话长。」严桦跑过来,一下子就把秋灿抱住,双臂越收越紧,并附在他耳边用气音道:「哥哥,这可不是梦。」
第23章 贰参
「他真的是严桦。」严泓之向秋灿和他的双生弟弟走来,伸手摸摸秋灿的头说:「高兴不?原来他让靖王的人给救了。」
严桦松手放开秋灿,回头笑着睨人说:「哥哥你可松了口气吧。」
「谁是你哥哥。」
「你呀。」
秋灿看他们俩斗嘴,好像自己是多出来的人,两手垂在身侧呆呆站着,心想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那两人分明就是该揪结的关系,严泓之曾想杀死严桦,严桦是聪明人应该心里有数,此刻却在他面前谈笑风生。
「起得早了,肚子还空着吧。」严泓之对秋灿笑道:「我已经让人准备早饭,你先回去洗漱,晚些再过来严桦那儿一起用饭。」
秋灿看那两人相偕走远,自己跑回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弟弟还活着他该高兴、该狂喜,但也把他吓得不轻,因为在高兴之前他已经开始思索其中的谜团。
对於这样的自己,秋灿觉得很可悲,一年多前他还认为严桦跟小时候一样没变过,但方才又觉得对方变得太多,那张皮相底下彷佛藏了另一人,但是连严泓之都说那是严桦,又不像是谁易容出来的。
声音、容貌、说话语调,全都是严桦,但秋灿感到陌生疏远。
抱着满心怀疑和防备,秋灿到了以前住过的地方,二当家严桦的居所。在那儿,严泓之跟严桦两人已经有说有笑,他离门口还有几步之距,本想折回去别打扰他们,但严泓之察觉他到来已经出声喊人。
仆人们伺候秋灿入座,严泓之说秋灿气色差该多吃点,严桦同样给秋灿挟菜,秋灿的碗已经堆到无法动筷,无奈的说:「再给我个空碗。」
「哥哥,你怎麽了?愁眉苦脸的。」严桦摸摸秋灿脸颊表示担心,秋灿摇头挤出微笑,不经意的扫了眼严泓之。
秋灿心里尴尬苦闷,前一晚还被严泓之抓着做了那样的事,现在要他拿什麽脸面对严桦,他真是想都不敢想,只能埋首吃饭。
饭桌上严桦提及自己获救的事,并没揭穿过往严泓之的意图,只是说了在白总管显露杀机的时候,靖王得到消息说是他的政敌蠢蠢欲动,怕敌人找龙霜城下手而暗地派了人过来,因为先和严桦交涉,双方利益交换,严桦才获得帮助诈死。
至於水里发现的屍体不过是具被砍烂的替死鬼,严桦没多讲,严泓之也没问,秋灿觉得这两人未免太过无情,但也只是闷在心里想,终於把一碗菜饭解决就打了一个嗝,看了他们一眼说:「饱了。我想先回去。」
严桦跑来挽住秋灿的手说:「哥哥留下来陪我。」
「你还是跟他叙旧吧。」秋灿指着严泓之,後者却道:「我霸占了你亲弟弟这麽久,这次就让着你。你们聊,我去忙。」
严泓之识相的走开,严桦面带微笑的目送他走,像是确定那人走远才回头看秋灿,秋灿望着前方神色平静的问:「那天在林子里对我投毒的是你吧。」
「是。」
秋灿讶异严桦的乾脆,蹙眉问他:「为什麽?你真是我弟?怎麽做得出这样的事?」
「唯有这样,你才会来到北方,那个双面大夫才会离开你,我们才能在一起。我知道他不会让你死的,严泓之也不会。」
听到这儿,秋灿不觉露出一脸纳闷,抽开了被挽住的手臂退开几步,不太愉快的抱怨着:「你这玩笑开得太过份了。你……」
有个联想在秋灿脑海一闪而过,他狐疑的盯着严桦,质问道:「全都是你设计的?」
「我只让你中毒,什麽别的都没做过。」严桦无辜回瞅,两手搭在秋灿肩上把脖子伸长,凑近看他。「真的。哥哥,我们心有灵犀,从小到大都是你最懂我,我最懂你,你怎麽能怀疑我。」
「怀疑一个害过我的人,很正常。」
「我跟你赔不是,你不肯原谅我麽……我真的死了你才开心是不?」
秋灿看严桦委屈低头,语带哭腔,加上多年离别,难得聚首,一下子就心软了。
「你活着就好。」秋灿长叹口气抱住严桦,枕在他肩上倾靠着,就算心里有过诸多怀疑和猜忌,怀疑思慕多年的亲弟弟还是太可悲,也非他所愿。
「哥哥,我好想你,一直想见你,只是我怕你不想我出现。」
「怎麽会。」秋灿苦笑,仍抱着人倾诉道:「还好你活着。我以为我什麽都没有,但起码有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跟依靠,以前总是执着要带你回南方,但是既然你在这儿,我就留下陪你吧。」
「真的?」严桦开心的撑开对方肩膀,仔细盯着秋灿。
「嗯。」秋灿点头对他说:「有人盼着的地方,才是故乡。」
秋灿想起玄草堂,想起紫月楼的朋友们,想起在丰姜过的日子,尽管短暂,但那是除了爹娘还在的童年记忆以外最开心的日子。
哪怕像一场梦,秋灿还是不舍,但都过去了。现在弟弟活着,他就在这里守护严桦吧。
「我想,再去找点事做。」
严桦问他:「为什麽?」
「找事做才能挣钱,付房租。」秋灿歛眸低道:「我不应该赖在这座城里。」
「放心吧。城里的人绝不会乱讲闲言闲语,哥哥你安心住。」
「不了。」
严桦紧紧抱住他喊道:「不准离开,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秋灿有些愣怔,接着失笑道:「这麽大了,还跟人撒娇。去跟你的泓之撒娇吧。」
严桦浑身定住,然後松手退开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秋灿,秋灿歪头回瞅,问他:「怎麽啦?」
「我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你们的事。」
这下僵住的人是秋灿,完全不知该怎麽解释。
「靖王的人说严泓之跟你在一间客栈,但是我没让他们更进一步查,怕严泓之发现,但多少猜到是怎麽回事儿。後来,靖王府的人伤了你,我就让靖王卖个面子,自己另外找人处置了。」
秋灿听得一头雾水,严桦笑笑拉起他的手带他往外走,他们经过亭台楼阁,来到城外廓的广场,几个青年在广场上踢一颗球,认真练习着,但仔细一瞧那并不像普通的球,整个黑褐色又脏兮兮,看不清原貌。
两方攻防进入对峙,一人将球踩在脚下,秋灿眯眼仔细看觉得那颗球好像有五官,有鼻子、嘴巴,鼻子上还有两个窟窿,他惊讶低呼:「那颗球莫非……」
「哦,认出来了?是假和尚的,就是他当年把我们卖给牙人,死前让鬼灯仲介的杀手将他凌迟,片下的皮肉跟伤口都抹了盐,整个人泡在缸里腌了几天。」严桦轻笑出声,一脸无邪的说:「唉,没想到他又害你的手受创,真该死。可惜我想不出其他方式,要不得让他再多受点罪才行。」
「严桦,你不觉得那麽做有些,嗯,有点太过了。」
严桦笑着看了秋灿一眼,两手交握在身後,嘟嘴说:「怎麽会过份。他对你做的才过份。失去的东西,我一定会一样一样讨回来。」
「唉。」
「往後你有我,我会照顾你的,秋灿。」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秋灿戳严桦额头,淡然笑道:「直呼我名字,失礼。」
「严泓之也喊你名字啊。我能不能也喊你名字?」
秋灿挑眉睨着他,半开玩笑道:「你就这麽讨厌当我弟弟?」
严桦抿嘴不语,看着秋灿的眼神,让秋灿心底有点怪,有些发毛。
「怎麽了?」秋灿拍严桦额头,又说:「我不想看人踢死人头。走吧。」
「噢。」
两人一前一後走在城里,各怀心思。秋灿心想这弟弟怎麽跟以前不太一样,是之前没察觉弟弟的转变,还是严桦因他受伤的事太打击,所以才有些偏激?
他们走到花园一座亭子里,秋灿随意坐了一隅,有点尴尬的起头说:「其实我跟严泓之,也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不清楚你了解到什麽地步,但他只是把对你的情感投射到我身上。」
「我都了解。」严桦的反应出乎秋灿意料的镇定。
「既然你活着为何不早日现身,你晓得我多伤心麽?」
「没能露面是因为各种缘故,反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了。知道秋灿这麽关心我,我心里感动得要命。」
秋灿微微勾起嘴角,感慨道:「哪会不关心,惦了你十多年了。你我打从娘胎里就相处,要不是因为这麽想见你,以前的苦日子我又怎麽熬得过来。」
严桦听见这些,彷佛感同身受的揪着眉心,心疼不已的望着秋灿附和道:「我何尝不是,因为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我很努力。你喜欢泓之也没关系,我不会介意。其实不先让他知道我活着,只是有点想报复他而已,我待他这麽好,他却忍心要我死……後来又想娶妻,哼呵呵。」
秋灿观察他,不由得开口问:「你恨严泓之麽?」
「不,我还是喜欢他。只不过,有些事看开了。对我来讲最重要的人还是你。」
最重要的人麽?听这几字,秋灿便开始恍惚,他又想起裴清和,他不想死心眼,但就是忘不了。就算痛苦,他还是想记住裴清和,毕竟是爱着的人,怎样也没办法真心去恨。
「哥哥?」
秋灿回过神,严桦已经坐到他身旁轻轻摇他肩,他面色微哂,往後靠着亭栏,微风轻拂带起了他鬓颊细软的发丝,严桦凑在他颊边说:「真羡慕你。」
「羡慕什麽?」
「自由啊。」
秋灿莞尔,神情有点酸涩的回应道:「那是因为你不懂我的自由要付出什麽代价。」
严桦不甚在意的耸肩,歪头靠在秋灿肩上说:「不懂就不懂。这麽多年,你也变了好多啊。真是让我又恼又急,不知该怎麽办。」
「嗤,蠢蛋,你恼什麽?急什麽?」秋灿觉得严桦此番言语越来越古怪,以为只是孩子气的发言,一笑置之。
「因为你心里重要的人已经不只我一个。以前我肯定你心里只有我,看烟火的时候你一定想起我,就跟我想你一样,可你现在看烟火还会想着别人。」
「那不会是严泓之的,你安心吧。」
「是那个大夫。」
「是又怎样。」秋灿有些疑问,试探道:「你对他都知道了些什麽?」
严桦并不回答,只是两手撑在座位上望着秋灿,秋灿转头睐他说:「干什麽这样瞧我,不都同一张脸麽?」
「不同的。」严桦指了下秋灿眼尾的痣,然後凑上前亲了那儿一口。
秋灿整个傻了,严桦看着他说:「我喜欢严泓之,也喜欢你。」
「我与他怎能相提并论。我──」
「我的东西就一定是我的,我不喜欢那个姓裴的家伙!」
恐惧开始在秋灿心里生根,它的丝蔓延着,并不断深入。秋灿忽然感悟到单纯的人一旦扭曲就能变得这样偏执、可怕,将不同的情感混淆,不择手段的争取。
他给了严桦一巴掌,严桦看他还是那样偏执而充满占有欲的目光,他狠下心揍了严桦,严桦出手捉他手腕,咬牙道:「你真舍得打,就为了才相识没多久的男人?我跟你做兄弟多久,你跟他又认识多久?」
「你也晓得我们是兄弟,就别再说那些话,我当你是脑袋糊涂就算了。还有,感情不是靠时间积累,有些人或许一见如故……」
秋灿说着自己愣了下,胸口刺疼,便再也说不下去。
感情不是靠时间积累的,思慕才是。哪怕再也见不到裴清和,日子过越久,他就越想念那人。
严桦埋怨的瞪视秋灿,甩开他的手跑走。秋灿不去追他,而是仰首喃道:「又是什麽报应麽?明明不欠他们,可每个人都怨我。」
他从衣怀里掏出挂在身上的平安扣,指腹来回抚摸温润的白玉,静静的想念这东西原本的主人。现在想想,裴清和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就是发现自己错爱而已。
「想把你拿去当了换钱。毕竟花过心思才有了你,怎麽样都扔不开手,握久了还烫手心。像我这样没用的人,连弟弟都瞧不起吧。但……」再怎样都不该用近似於严泓之的目光看他,他们是有血缘的兄弟,而且生得一模一样。
直觉告诉秋灿别在这里停留,他虽然才刚对严桦说过会留下陪伴,可是严桦就算没了他这个哥哥,不也活到现在,况且还有严泓之。那两人虽然在一起也是有违常伦,但怎麽说都算是得偿宿愿,多了他一个秋灿还真是麻烦的。
「还是走吧。」秋灿打定主意,将平安扣收好,把卯花玉饰拢进袖里,左手负在身後佯装散步,其实是在找巡逻松散的地带伺机逃跑。
他身上没带暗器或防身的东西,只有拿来弹琵琶时戴的指套,心里还庆幸自己轻功了得,一会儿就像燕子般飞出城,回头再捎信给严桦赔不是好了。
他悠悠晃到了一处小门,平日那扇门好像是运输城内外的用品,以前看过几次仆人运酒桶、满车的食材,现在只有两个护卫在,一批巡逻的人刚过去。
秋灿瞅准时机,想给那两人来个措手不及,却发现自己的气海毫无动静,他的真气难以凝聚,而且开始觉得有股寒气窜了上来,好像有人在他体内埋了块积压多年的寒冰,凛冽刺骨。
「呃唔!」秋灿受不了恶寒侵袭,两手抱着自己跪下来发抖,小门的两个看守人察觉他异状便跑过来关心。
「秋公子你身子不舒服?」
「通报这一区管事的吧。」
「我去找人过来。」
他们很快沟通完跑去找人来扶秋灿,留下的人要扶秋灿起来,却浑身僵了下说:「秋公子身体好凉……」
「没、没事。」秋灿觉得有针在扎心口,眉心紧锁吼道:「叫严泓之过来!快叫他过来!」
卫兵被吼得往後踉跄,爬起来握着长枪答道:「这就去找,秋公子莫要乱走动,他们很快赶来。」
秋灿一拳拳揍一旁树干发泄痛楚,接着浑身瘫软趴在地砖上,忽然有个人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一手把他捞进自己怀里,他觉得这人的怀抱既温暖又熟悉,把头埋在对方胸口蹭了蹭。
「清和……」
「嗯,是我。」
「你不是嫌弃我,走了麽。」
「我有苦衷。」
抱住秋灿的人穿着龙霜城内护卫的衣装,样子清瘦矮小,长得非常不起眼,秋灿努力抬头想看他,疑惑道:「咦,你是清和?矮了呀。」
「是独门秘术,易容,你不懂的。」裴清和把人抱着,用自己的内力给秋灿取暖,暗骂严泓之心狠手辣,为了不让秋灿跑,竟下了这种毒手。
「严泓之逼你离开我对不?」
「嗯。」
「现在我们走吧。」
「你这样逃了还是会被抓。我们约下次新月,我在这里接应你。」
「平安扣。」
裴清和低头望了眼,秋灿把平安扣抓在手里往他怀里塞,他怜惜一笑握着秋灿的手把它包住,说:「你比我需要,先留着,等逃脱了再给我。」
秋灿凑上前环住裴清和的颈子,用力吻住人,并粗暴的啃了嘴唇,眯眼威胁道:「你再敢这麽伤我心,我一定、一定没这麽好饶过你。你知道我宁可跟你一起死,也不想独活的。」
「嗯。」
「嗯什麽嗯!」秋灿又凑上前咬他唇,裴清和急忙推开他,用眼神示意他有人赶来,秋灿回神时只听见宛如鸟儿展翅的声音,裴清和已不见踪影。
「听声音动作不够俐落,受伤了麽?」秋灿望着天空发呆,不晓得裴清和在外头并不好过。
赶来的严泓之见到秋灿的模样若有所思,心里觉得不太踏实,人已经在眼前,但秋灿仍不属於他。
严泓之走近秋灿伸出右手,秋灿下意识要避开,严泓之停下动作把旁人遣走,然後温声告诉他:「寒气反噬了吧。」
「你教我心法却留了一手,为的就是这天?」秋灿痛恨自己因小失大,以前他就爱偷秘笈自己乱学,以为学了很多武功就不怕被欺负,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才会深受其害。
「我确实留了一手,但没有算计到这一步。昨晚我探了你的内力和气脉,有高人为你化解浊气阻滞,我便又将自己的真气注入,与之相抗。其实只要你不强行运气就好,什麽事都不会发生。」
秋灿摇摇晃晃站起来,靠着树干斜瞟他,咬牙道:「意思是我现在无异於凡人了。哼、呵呵呵,你不如直接废我武功算了。」
「我无心伤你,但你老是想从我这儿跑开。」
「有严桦还不够麽?你们俩不是冰释前嫌了。至於我,一开始就不该来。」
严泓之把秋灿拉到怀里,扣着脉门。秋灿有些晕眩,靠着他沉默不语,适才裴清和并没有彻底驱走体内寒气,只是稍微减缓秋灿的痛苦,应该不会发现什麽。
「你乖一些就没事了。」
「罗嗦。」
「我找人带你回去。」
秋灿低低笑了起来,严泓之狐疑回头看他,他揶揄道:「你就是这点比不上裴大夫。他敢大庭广众牵我的手,你敢麽?就算能断攸攸之口,也断不了他们的念头。」
他知道幸与不幸并非比较而来,感情之事亦然,但就是想拿来刺激严泓之,稍微报复一下。严泓之回头就将秋灿横抱起来,抱一个虚弱的人回房并没什麽大不了,秋灿知道这对严泓之无伤大雅,刻意相避才真的是心里有鬼。
秋灿被一路抱着,城里的人多少面露讶异,他闭起眼休息,快昏睡的时候被轻抛到软床上,原来已经回来客房了。
他顺势滚到床里背对严泓之,知道严泓之还盯着他看,於是开口问:「你究竟想怎样?」
「你休想再离开我。」
「严桦呢?」
「那是我跟他的事。」
秋灿气愤的抓了一颗枕头用力砸,严泓之侧身避开,淡淡说:「好好休息,我走了。别再运气,下次发作会更厉害的。」
「卑鄙下流!无耻!道貌岸然!你欠人干啊!」
严泓之踱到门口脚步稍停,秋灿还以为他要回头教训自己,却看他推开门走出去。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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