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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方寸存天地 作者:玄玄于书

    第2节

    也不知郑耀扬是不是从莲儿的眼神里解读出来了几分别的意思,马车行出一段路后,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敲了敲车板,喊了声喂。

    正在车里闭目养神的阙祤不耐烦地掀开眼皮。

    郑耀扬催促般地又敲了几下,间隔比前一次要紧凑得多。

    阙祤靠到车窗边,掀开了帘子,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

    郑耀扬似乎又有些犹豫,张嘴闭嘴反复了好几遍,才终于决定问出口,道:“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莲儿可和你说过什么没有?你没背着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阙祤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这般在意她,为何不如她所说娶她进门?”

    郑耀扬嘴角抽了抽,“你道她说那句话是出自真心么?”

    阙祤微愕。

    “若不是她感念……”郑耀扬又说了这几个字,忽然省起自己正在和一个初识之人谈心事,还是感情上的事,不由尴尬闭嘴。他白了阙祤一眼,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进入寻教后,会有人和你接头,郁子珩那边有任何动静,你要及时汇报给他。”

    阙祤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应了一声,放下帘子继续休息去了。

    ☆、多此一举

    这一路阙祤都异常配合,郑耀扬说要走他就钻进马车里,郑耀扬说要停他就下车听安排,随他带自己到哪里去,连方向都懒得辨认。

    但他清楚地记得曾经经过两个颇为繁盛的城镇,马车走的一直是大路,畅通无阻,看来寻教的人很是守信用。

    “下来吧。”郑耀扬在马车上拍了两下。

    阙祤伸了个懒腰,从车里钻出来,“今日这么早便要住店了?”

    郑耀扬摇头,“到了。”

    阙祤抬头看了眼面前这家简单干净的三层酒楼,有些疑惑。

    “这是寻教的产业,我们在这里和他们碰面,再有人带你到寻教总坛去。”他对站得近的两名弟子招了下手,“你们两个随我们上去,其余人在这里候着。”

    阙祤跟着郑耀扬进门,见他和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后,便有小二过来引路。

    小二带着他们上楼,七拐八拐也不知道到底是往哪边走,正在阙祤认真思考着为什么在外边看起来规规整整的酒楼里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时,小二十分冷漠地说了句“到了”,真是半点把他们当成客人对待的意思都没有。

    “多谢。”郑耀扬向小二点了下头,掏出些碎银子塞给了他。

    小二也不拒绝,收了银子推开门,“几位请先进去少坐片刻,左护法就到。”

    这是个雅间,三面墙壁上都悬着字画,很有些文雅气韵;另一面开着扇窗,从窗口望出去是个花园,园中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煞是好看。

    阙祤忽然想起进门前街上那一派热闹的景象,这会儿在这敞着窗子的雅间里,竟是半点外边的喧闹声都听不到,看来不知不觉还真是走出了不近的一段路。

    “等下要来的是寻教的左护法,名叫尹梵,”郑耀扬让另两个弟子守在门外,关了门查看一圈,没见有什么不对劲的,才对阙祤道,“这人武艺不凡,心思也极为缜密,你要多当心。”

    阙祤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郑耀扬对他的态度不甚满意,可也没多说什么,“还有一个右护法,叫祝文杰,他们二人可谓是郁子珩的左膀右臂,在寻教的地位仅次于教主。”

    阙祤坐了下来,拿了个杯子放到自己面前,想要倒点水喝,却发现壶是空的。自打那小二离开后,外边的走道里便没再发出任何声响,显然他并没有打算要为这几个人送壶茶水过来。

    “你是长宁宫送过去的人,他们两个自然要怀疑你,”郑耀扬对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给了极大包容,仍在耐心叮嘱,“怎么取得这些人的信任,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做这些事,不过你要时刻记得,你的命握在宫主手上。”

    阙祤总算是有了点反应,握了下手上的空杯子,又把它放回原处,道:“既如此,郑堂主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郑耀扬盯着他看了片刻,觉得还是看不透这人心里所想,正要再提醒他几句,便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当即给了他一个微微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默不作声地坐在了他旁边。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留在门外的弟子敲了敲门道:“堂主,寻教左护法到了。”

    郑耀扬站起身,故作匆忙的迎过去,打开了门对着外边的人倾身抱拳,微笑道:“尹护法快请进,这是您的地方,原无需这般客气的。”

    阙祤也站起来,瞥了郑耀扬一眼,心说这人真是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对着每一个人都有一张不同的面孔,简直神乎其技。

    “来者是客,自当以礼相待,”尹梵走进门,看到站在桌边的阙祤,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况且你还找到了这个对教主来说十分有用的人,我等多久也都值得。”

    这人进门的一瞬间,阙祤便从他身上感觉出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要被他逼退到窗边去。想必对方是有意在用内力试探自己,可身上的功夫现如今是旁人试也试不出的,阙祤踉跄了一下,手扶在桌子边缘,不躲不闪地迎上面前这个年轻端正的男子审视的目光。

    “尹护法,这……”见两人谁都不说话,郑耀扬出言打破沉默。

    尹梵伸手握住了阙祤的手腕,一边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阙祤的眼睛。

    他身高不及阙祤,这般与他对视时需要微抬起头,这使得他本就不太友好的眼神显得更加凌厉了几分,很有些震慑的威力。

    阙祤却浑不在意,就那样老老实实地给他握着手,一声不响。

    “的确是逆脉之人,并且不会在短期内没命,很好。”尹梵放开他的手,用讨论街边叫卖的货物一样的语气下结论道。

    郑耀扬点头,“正是,我们宫主先前就听说过郁教主在寻找这样一个人的传闻,便一直记挂在心上,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被我们给找见了。”

    “听说?”尹梵淡看了他一眼,拉长了声音道,“最近我们教中的事,可是越来越容易被听说了。”

    在人家的地盘上埋探子这种事,就算不多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郑耀扬没接茬,他知道这位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和他废话倒是不怕说不过他,可万一惹恼了这人可就不好办了,因为郑耀扬十分清楚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他于是换了个话题,道:“那这桩交易,不知郁教主意下如何?”

    尹梵道:“你们来时应该已经看到了,道上的人都撤了,教主说了,只要我确认人没出错,这事就按照最初约定的来。往后只要你们长宁宫不再做些欺压百姓的事,教主自不会逼得你们无路可走。”

    郑耀扬干笑两声,“尹护法说笑了。”

    尹梵的表情绝对和说笑不沾半点边,懒得和郑耀扬争论这些无聊的事,他又将视线转到阙祤的身上,“凤儿是么?”

    阙祤:“……”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怎么?”尹梵留意到他有些抽搐的嘴角,问道。

    “我不叫凤儿。”

    尹梵指了指郑耀扬,“他信上这么说。”

    “阙祤,宫阙的阙,祤地的祤。”

    尹梵不解,“祤地?是什么?”

    阙祤这才想起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中原的事,解释道:“是一个地方的名字。”

    “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尹梵又打量了一遍他身上素白的衣衫,“脸色就够白的了,回头把这身衣服换下吧,衬得人都没生气了。我吩咐人给你置几件衫子,你喜欢什么颜色?”

    阙祤想也不想地道:“黑色。”

    “……”尹梵无语,从白的换到黑的,难道就显得很有生气了么?

    “尹护法,”郑耀扬插话进来道,“您若满意,那便这样?”

    尹梵负手而立,“并不是十分满意。”

    郑耀扬拿不准对方心思,听他这么说已开始留神戒备,生怕他突然发难自己却不及应对,面上却谦恭地问道:“哪里不满意?”

    尹梵眉头弹了下,旋即松开,“容貌。”

    郑耀扬:“……”

    阙祤:“……”

    尹梵摆摆手,“算了,他就生成这个样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郑耀扬忙道:“既然事情谈妥了,人也交给您了,那在下便就此告辞了。”

    “请便。”尹梵说着,率先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阙祤,“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动身。”

    等那两个人都走出去,门再次被关上,阙祤才重新坐下来,手无意识地伸向杯子,碰到了冰凉的杯壁才想起这屋子里根本没有水的事。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追出去叫那位左护法找人送水来,阙祤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

    门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想理。

    孟尧和郑耀扬,长宁宫还有什么别的管事人,阙祤是没见过,不过单从这两个人来看,就知道这个门派靠不住。解药不指望他们给,只要他们在寻教里的探子不时时来找自己的麻烦就好。至于这个寻教,到底是什么样子还不清楚,不过听这位左护法说的话,倒看得出他虽然人不容易相处,行事倒算正派。希望他们的教主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不过脱身这件事,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阙祤正想得出神,鼻子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是习武之人,警觉向来极高,当下便抬袖掩住口鼻,站起来迅速朝窗口退去,头向外倾——通风之处,人不易受到气味的影响。

    窗外,各色花朵在阳光下争奇斗艳,微风吹来,淡淡花香入室。

    阙祤怔了一下,回想自己适才嗅到的香气,与这花香也颇为相似,不由笑了。

    他放下手臂,无奈摇头。自己人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他们哪里还需要多此一举,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正要坐回去,阙祤却觉得一阵晕眩席卷上来,随即便四肢无力地倒了下去。意识飘散前,他忍不住又在心里问了一遍,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温润如玉

    床边坐着个陌生男子,正对着自己笑得温润。

    阙祤勉强撑着还有些发沉的眼皮,视线越过那人环视四周。他要坐起来,侧过身子手撑在床板上,想使力却使不出。

    男子伸手环住他肩膀,毫不费力地将人抱了起来,还细心地帮他在床头放好软枕,这才扶他靠上去。

    阙祤并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不过还是道了声谢。他总算看清这是件宽敞雅致的卧房,房里的摆设不多却样样精致考究,一间房有好几扇窗,这会儿全开着,屋子里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

    尹梵和另一个文质彬彬的俊秀青年比肩站在左侧的大窗边上,正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阙祤猜测,那位应该就是寻教的右护法祝文杰,那么现在坐在自己床边微笑的这个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教主当心着些,陈叔不是说他的身子正经需要好生将养一些时日么,”祝文杰含笑道,“您手劲大,可别再伤着人家。”

    郁子珩朝桌子随手比划了下,“这该怪阿梵,明知他身体虚弱,为何还下这么重的药?要真是把人弄出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向我交差?”

    尹梵黑着脸,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毕恭毕敬地递到了郁子珩面前。

    郁子珩接过茶杯,转而递给阙祤,“抱歉,阿梵不了解你底细,他一个人带你回来,未免途中生变,只好用了这么一个省事的办法。”

    阙祤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一边接过茶杯一边偷眼打量着郁子珩。

    难怪郑耀扬要称他为“臭小子”,他看上去的确年轻,至多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五官样样精致,合在一起更是说不出地俊朗好看。尤其是那对眉眼,仿佛天生就带着三分温柔,狭长的美目只消那样轻轻一眨,微微上挑的眼角便能卷出无限风情一般。

    这样的人物,活着本身就是个祸害吧?阙祤这般想着,完全没有他本人也是个祸害的自觉。

    “水都被你抖出一半了。”郁子珩握住阙祤的手,把杯子送到他唇边。

    阙祤敛了视线,抿了两口水,顺势将杯子推还给他,“多谢郁教主。”

    “去把被子晒干。”郁子珩抓起被子就朝尹梵丢过去,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那么大一床被子居然纸片一样轻飘飘地就向着尹梵的方向飞去了。

    尹梵伸双手抱过被子,应了声是,半句不满也没有地转身出了门。

    祝文杰走到西侧的柜子前,从里边又取出一床被子来,笑眯眯送到床前,“公子身子不好,可别再着了凉。”

    阙祤被这几个人弄得颇有些不自在。

    郁子珩扯过被子盖在阙祤腿上,“你还当自己是长宁宫弟子?”

    “我从不是长宁宫弟子。”

    早听说他是被找来的,郁子珩对此并不意外,“那最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寻教的人了,所以喊我教主就好,姓氏可以省去了。”

    当着这位的面,阙祤也不好说自己并没有加入寻教的打算,且他身上也实在乏得厉害,不愿再多说话,便点点头。

    郁子珩知道他体内药性尚未尽除,起身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晚些时候会有人来叫你,带你去见见我教长老,就算是正式入教了。”

    阙祤也不跟他客气,一点点滑下去,翻身背对那二人,拉过被子便睡。

    郁子珩:“……”

    “……教主?”祝文杰有点想笑。

    郁子珩摸摸下颌,盯着阙祤的后脑看了一阵,对祝文杰道:“走吧。”

    祝文杰微低了头,跟在他身后离开,心说教主今日心情很是不错啊。

    一阵粥香飘进鼻子里,阙祤忍不住多吸了两下,终于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朝香味的来源看去。

    天已经黑下来了,屋子里只点了两盏小灯,光晕柔和。桌子上放着碗清粥和两碟看上去就让人有胃口的小菜,让在长宁宫时一直没有胃口的阙祤很有了进食的欲望。

    房门边上站了两名婢子打扮的丫头,见他起身了,忙过来想要帮他披衣穿鞋。

    “多谢姑娘,我自己来就好。”阙祤向来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这种有着浓重防备意味的习惯,早在他选择过那看不到未来的复仇生活时便形成了。

    “公子用膳吧。”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婢女道,“教主吩咐过了,等公子用完了膳,就让公子到安意园的流云厅去。”

    这是哪里他都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安意园与流云厅?阙祤不关心,便也不问,只道:“有人带路就好。”

    婢子应声,“公子慢用。”

    等那两人出去了,阙祤坐到桌边拿起勺子,舀起一口粥正要往嘴里送,手又停了下来。

    会不会有毒?这个想法飞快在脑中闪过去,阙祤轻轻笑了笑,把粥送进了口中。

    有毒活不下去,不吃也活不下去,如今是这般孤立无援的状态,还能如何?

    吃完了一碗粥,胃里暖和了起来,阙祤觉得舒服了不少。他起身整了整衣衫,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将这里了解得差不多了,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在房中透过窗子往外看时便留意到这是个三层小楼,出了门视野更宽了,阙祤望着远远近近的花草树木和假山湖水,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个地方真是不错。

    听到声响,有弟子从小楼下望上来,还特地退了几步到阙祤看得见的地方,恭敬道:“公子,教主在等了,属下来为公子带路。”

    “有劳。”阙祤嘴上这般答着,手扶着围栏站在楼上又远眺了一阵,才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自己的住处,小楼的入口处挂着个立匾,上书“听雨阁”三字。阙祤弯起嘴角,郁子珩和寻教,实在是好出孟尧和长宁宫太多了。

    虽然已是夜晚,可迎面吹来的微风依旧带着温暖的气息,阙祤小心感受,难得地觉得舒爽。回想来到寻教后,好像除了吃和睡也没做过别的,曾经每时每刻都那么紧张的生活似乎已经远得触不到了,周围的一切都放慢再放慢,日子惬意得让人不敢想。

    可终究是福是祸,谁说得准呢?

    抬头看了眼已经出现在视线内的流云厅,阙祤叫住那带路的弟子,对他道了声谢,一个人向前走去。

    流云厅的门敞着,郁子珩坐在正中,看着穿着一身黑衣的阙祤缓步走来,恍然有一种这人本身就是由夜色而化的错觉。他不满地瞪了眼坐在右下手位置的尹梵,道:“听说你叫人给他买的成衣?为什么是黑色的?而且还那么大,也不合身。”

    尹梵无辜道:“是他说喜欢黑色。买成衣也不是属下亲自去的。”

    “往后就是自己兄弟了,对人家好些,”郁子珩道,“明儿找人给他量一量,订做几件。”

    “咳。”左下手坐着三名老者,都是花白的胡子,为首那人听到他这么说,先于尹梵道,“教主莫要忘了这人是从哪里来的,断不可如此简单地便当他是自己人。”

    眼见着阙祤就要进门,郁子珩不愿在他面前直言此事,道:“林长老说得是,我省得。”

    阙祤进来时,隐约听到他们说话,具体说什么就没听清了。他知道这屋子里坐的都是高手,他们不想让自己听到的事,自然一个字也听不到。

    “教主。”他走到流云厅当中,对着郁子珩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了。

    郁子珩点了下头,指了下尹梵和他身旁的祝文杰,“他们两个你见过了,又睡了一觉,没忘吧?”

    “两位护法。”阙祤道。

    尹梵没什么反应,祝文杰则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这三位,”郁子珩看向那三名老者,“是我教中身份最尊贵的三位长老,分别是林长老、刘长老和王长老。”

    阙祤点头,没有说话,眼睛随意扫了下,发现刘长老和王长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那里,而那位林长老却紧盯着自己瞧,目光很是不友好。

    郁子珩并没有指责他的无礼,道:“叫你来是因为我们有些事要问你,长宁宫那群家伙说的话不能信,我只能从你这里知道。”

    阙祤看向他,道:“我说的话,教主便信了?”

    “信不信,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阙祤还在想,郑耀扬说寻教创教不过十几年,那难道郁子珩不是第一任的教主?如果是的话,岂不是他十岁左右就创立了这个教派?还有这几个老家伙又是怎么回事,一个这么年轻的门派,到底是哪里弄来这些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头来坐镇的?

    他不说话,郁子珩便当他默认了,问道:“你叫凤儿是吧?”

    阙祤:“……”这噩梦一样的两个字该不会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吧?他暗自咬牙,总觉得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

    ☆、坦诚相见

    “怎么?”郁子珩看不懂他那一脸纠结是从何而来。

    尹梵端起旁边矮几上放着的茶杯,道:“他说他叫阙祤。”

    “雀羽?”郁子珩差点笑出声来,“孔雀毛?”

    阙祤:“……”

    祝文杰用手揉揉鼻子,以掩饰嘴角漫上的笑意。

    尹梵帮着阙祤把他那天解释的话复述了一遍,可惜郁子珩也不知道祤地是哪里,不过废了一番功夫,总算弄明白阙祤两个字怎么写了。

    “你说你来自中原,”郁子珩翘起一条腿,带着点好奇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可有我们这里这么好?”

    阙祤目光闪了下,迅速黯淡下去,“好与不好,都是因人而异。”

    “话这么说也没错,但……”

    “教主!”林长老看不下去,出言提醒。

    郁子珩撇了撇嘴,把话题扯了回来,“中原离这里虽说没远到天边,可绝对不近,更兼此处中原人鲜少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煦湖岛的?”

    “煦湖岛?”阙祤把这三个字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叫煦湖岛。”他似乎颇为中意这个名字,又念了两遍才继续道,“究竟怎么来的我也出不清楚,只能归于机缘巧合吧。我从悬崖上坠下,只记得是落入了水流当中,后来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再醒来,就已经落在了长宁宫姓郑那家伙的手里。”

    尹梵喝着茶,脸上没什么表情;祝文杰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托着下颌,微笑看着阙祤,像是在听他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刘长老和王长老都半闭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模样;只有郁子珩和林长老目光锁在阙祤身上,带着各自的犀利,努力从他脸上判断着他话语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郁子珩才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坠崖?”

    阙祤嘴唇颤了一下,稍稍别开了脸,“仇家追杀。”

    “哦?”郁子珩来了兴趣,“为何会有仇家追杀你?可是江湖事?”

    阙祤点点头,“是,我树敌颇多,毕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流云厅中出现了片刻的静谧,这静谧随即又被祝文杰的一声轻笑打破。

    阙祤朝他看去。

    “抱歉,”祝文杰将身子坐正了些,“似公子这般出尘脱俗一样的人物,实是与大魔头的形象相去甚远,在下一时失礼,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阙祤又移开视线,“右护法谬赞了。”

    听了他那句“大魔头”的话后就一直在忍笑的郁子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好半天才道:“就你这样……大魔头?”

    阙祤微皱着眉瞪视他,仿佛在问:怎样?

    郁子珩好像听到了他的问题一样,摇头道:“我不信。”

    阙祤闻言怔住,一时间竟有些失神,继而连眼眶都开始热起来。他低下头,小声道:“教主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

    “真像只无害的孔雀,还大魔头。”

    阙祤:“……”

    林长老突然道:“你说你四处树敌以致最终落得被人追杀坠崖的下场,也就是说你曾经武功很不错了?”

    “算过得去吧。”反正再也用不得,再好又能如何?

    林长老一双老鼠也似的眼睛不停在阙祤身上扫来扫去,脸上纵横交错深深浅浅的皱纹都绷得清晰了起来,“你觉得你的一身功夫还有可能恢复么?”

    阙祤对那双眼睛和这个人都产生了莫名的反感,不掩锋芒地反问道:“林长老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么?”

    林长老抓着扶手的手一紧,眼底杀意一闪而逝,哼了一声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就不要惦记了,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

    阙祤这会儿一点也不收敛自己的脾气了,咕哝道:“又不是我要惦记的。”

    “你说什么?”林长老气得猛然站了起来,一巴掌把扶手都给拍掉了。

    “好了好了,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话。”郁子珩出面做和事老,“林长老,他一个外边新来的,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消消气;还有阙祤,念在你是初犯,我就不追究了,但以后你不得对几位长老无礼。”

    阙祤闭了闭眼,片刻后道:“谨遵教主教诲。”

    林长老虽不甘愿,但教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得气呼呼地又坐了回去。

    许是坐得累了,郁子珩站起来,缓步朝阙祤走去,“你的出身我知道这些就够了,中原的事我们这边的人并无涉足,说多了我也不懂,就这样吧。我关心的是,你为什么会愿意为长宁宫做事,以及你来之前,孟尧都对你说过什么。”

    他一站起来,尹梵和祝文杰便紧接着跟着站了起来,但那三位长老却依然稳如泰山地坐着,阙祤心里也就彻底明白在这地方哪些人惹得,哪些人惹不得了。

    心里稍作一番计较,阙祤便决定暂时换个依靠,他痛恨孟尧对自己的利用,还有他给的那一粒阎王笑,所以背叛起来也是自然无比内疚全无。

    “我并不愿意为长宁宫做事,可他们给我喂了毒,我别无选择。”阙祤道,“孟尧让我为他们做内应,有任何关于教主的消息,都要向他汇报。”

    郁子珩本也做过这样的猜想,会问出口不过是想试探对方一下,却没想到阙祤这么痛快,威逼利利诱什么都不用,居然就全招了。他站在那里意外了半晌,怎么也想不明白阙祤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直到祝文杰小声唤他,才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你要怎么汇报给他?”

    “他们说会有人和我接触。”阙祤站得有些累,不很明显地挪动了半步,“据说你们这寻教里,埋了长宁宫不少探子。”

    郁子珩围着他踱了一圈步,笑道:“你倒是坦白。”

    “我不是长宁宫的人,也还不能算是寻教的人,本来也没什么立场可言,双方于我并无不同。”阙祤顿了顿,又补充道,“谁能给我想要的,我便为谁做事罢了。”

    “你想要什么?”郁子珩顺着他的话问道。

    “孟尧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依旧是——自由。”

    郁子珩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阵,点头道:“好,你助我练功,我大功练成之日,便还你自由。”

    “教主三思。”一旁的尹梵出声提醒道。

    林长老也是满脸不赞成,“教主,他要辅佐你练功,必然要与你日日相见,期间免不了要知道许多我寻教最重要的内情,教主断不可草率决定。”

    “他心不在此处,也不愿卷入这纷争当中,知道又何妨?”见林长老还要说话,郁子珩摆摆手,“话已出口,我言出必践。”

    林长老愤愤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阙祤却道:“那万一教主一辈子也练不成神功呢?”

    祝文杰越看越有兴致,简直要为如此有勇气的阙祤鼓掌了。

    郁子珩眯起眼睛,深黑的眸子里滑出一丝危险,转瞬便不见了,“若是一直不成,只要你尽力,五年后我定然会放了你。”

    五年啊……

    这一身的毒,一身的伤,也不知道还活不活得过五年。阙祤低垂了眉眼,挡住那几乎要倾泻而出的哀伤,轻声道:“多谢教主。”

    郁子珩觉得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象征性地询问了一嘴几位长老和护法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问,本想听他们说完没事就让阙祤回去休息了,却没想到林长老疑心重得没有边,从出身开始重新问起,事无巨细,简直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他回到座位上,翘起修长的腿窝在椅子里,心思全不在那两人无聊透顶的问答上。

    一个呵欠打到一半,他才想起有长辈在,这样多少有些不妥,硬是给憋了回去。偷眼朝那三位长老看去,除了林长老依旧口沫横飞咄咄逼人地问着问题,另两位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忍不住同情地看向阙祤,却见那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脸色已经白得有些吓人了。

    郁子珩放下架起的腿坐正了些,他眼力极佳,隔的距离不近,却能看得清阙祤额角渗出的细密汗水,以及藏在黑色长衫下,那微微打着颤的双腿。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郁子珩打断正在回答林长老问题的阙祤,“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他们几位谈谈。”

    阙祤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来,心里对郁子珩有几分感激。草草行了一礼,他缓缓转过身,有些艰难地迈步向外走。身体好不容易在长宁宫养好了些,又被尹梵下了药,对于久被内伤困扰的他来说,还真有点吃不消。

    一直同他讲话的林长老自然早就留意到了他的不适,却是有意为难,可见了自家教主有维护的意思,便也只好作罢了。

    待得阙祤走远了,林长老才半抬起皱巴巴的眼皮,不大满意地对郁子珩道:“教主信他的话?”

    ☆、按兵不动

    “林长老认为不该信?”郁子珩问道。

    林长老撇着嘴,“这人身上的所有事无处不透着可疑,又是长宁宫送来的,绝不可轻信。教主也知道,三年前的正面交锋后,长宁宫表面上虽说没再与我们作对,暗地里的动作却不少,孟尧可是一直都存着灭我寻教之心啊。”

    郁子珩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清楚,但阙祤我还是不能不用。”

    尹梵道:“找一个逆脉之人简直比下海捞珍珠都难,不管这人是谁送来的,眼下也是非用不可。”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祝文杰了解郁子珩的脾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若是教主对他们送来的人诸多留难却迟迟不肯用,岂不是显得我们怕了他们?”

    郁子珩微笑,“就是这个道理。”

    林长老皱着眉想了想,道:“我看那小子长了一脸阴险奸诈相,心眼儿肯定要比旁人多,教主若执意让他助你练功,可得多防着些,莫要让他在你练功到关键时刻出手加害于你。”

    “阴险奸诈?”郁子珩好笑地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还是挺周正的一张脸,林长老也不用对他偏见太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时间长了慢慢也就知晓了。”

    祝文杰打趣道:“教主眼界真高,我觉得那阙公子的样貌可谓是国色天香了,看在教主眼里居然不过是周正。”

    “大男人哪能说什么国色天香?这话让他听到,说不定要跟你急。”郁子珩站起来,又看向林长老,“不管怎么说,他肯坦白,就冲着一点,我愿意暂时相信他。”

    林长老也跟着站起,道:“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坦白才对自己最有利,难道他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什么都猜不到么?”

    郁子珩嘴角抽了抽,“林长老,您这样说,好像我是傻子一样。”

    林长老:“……”

    一直没说话的刘长老这时道:“我说老林头,你这性子怎么老是这么急,事实如何,凭目前的情况尚无法断定,为何不再等等看呢?”

    “人老了,脑子哪有年轻人转得那么快?”王长老也道,“教主都已经是这么大一个人了,你该学着对他放心。”

    这两人虽也挂着长老之名,平日里在教中却是不怎么管事的,郁子珩为表尊重有事还是习惯请示他们,但这二位已经渐渐表现出了要安心养老的意思了。

    林长老不服,“你们两个老了,我可没老!”

    那两人也不与他拌嘴,反而连连点头,弄得林长老更是生气。

    在厅中踱了几步,郁子珩道:“这样吧,我们先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他不是说长宁宫会有探子接触他么,且看这探子找上他后,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林长老又犹豫了片刻,才勉强妥协,“也好,我们且按兵不动,不要让他瞧出端倪来。”

    “那就这样,坐了这么久,想必三位长老早就累了,我叫人送你们回去休息。”郁子珩向祝文杰抬了抬下颌,祝文杰将候在门外的婢子叫进来。

    “要我说,一开始就不该直接将人带回总坛来,这事要是早让我知道,我必然拦着你。”一边往外走,林长老一边还在说,“罢了,要平定整个煦湖岛,这功夫你迟早得练,哎……”

    郁子珩赔着笑,亲自将人送出去,“是是是,林长老都是因为关心我,我心里明白。”

    林长老又瞪了他两眼,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迈着大步走了。

    阙祤就这样住了下来。

    半个多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阙祤的身体养回来不少,终于告别了站久了都会打晃的孱弱。这期间郁子珩来过两次,只是看看他,着人拨一些日常生活用得到的东西给他,叫他好好休养身体,关于练武的事却是只字未提。他不急阙祤便更不急,只等着别人先有动作,或者是郁子珩,又或者是孟尧。

    郁子珩对他也并未多加限制,为了方便他在总坛自由走动,还特别给了他一个“执令使”的身份,连教主的居所“和风轩”都准许他出入,不过他从未去过。每日闲来无事之时,他便从听雨阁的小楼上下来,在附近转上几转,此处景致极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来到这陌生又危险的地方后产生的焦躁。

    这日眼看着又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阙祤缓步往回走,走到阁前却看到有比平时多出两倍的婢子正在往楼上送膳,不由有些奇怪。

    有人远远看见他,朝他微施了一礼,迎上前来。

    那是个身着紫色裙衫的明艳女子,一颦一笑里都带着江南山水一般的婉约,偏生又有三分豪气若隐若现,交织出这样一个仙子似的秀雅灵动、顾盼生姿的美人。

    “公子安好。”美人走到近前,又福了一礼,“公子入住总坛这些时日,云清一直未及请安,还望公子见谅。”

    “姑娘不必多礼。”阙祤并不关心她是谁,只关心现下是什么状况,正要开口问,却瞥见阁楼二层的围栏边上站了个人,正笑吟吟地朝这边看来。

    郁子珩又往前倾了倾身,半趴在横栏上,一脸慵懒意地道:“天气真是不错是么?书上说中原有四季,我真有几分好奇;煦湖岛上只有这一季,不过我觉得也挺好。”

    他半闭着眼睛,仰起的脸迎着夕阳,柔和的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不一样的温暖;微风吹起他琥珀色长衫的下摆,竟让那人显得不甚真实了起来。

    “教主。”云清后退半步,垂首行礼。

    “阙祤,这是云清。”郁子珩站在楼上介绍道,“也不知道长老们从哪里学来的规矩,说像我们这样的门派一定要有一个圣女,正好这丫头和我一起长大,就给她当了。”

    阙祤顺嘴道:“你们是什么样的门派?”

    郁子珩:“……”

    云清浅笑,“什么圣女,我啊,也就是个管家。”

    郁子珩赞许道:“多亏有你管着这个大家,不然寻教早就乱了套。”

    “圣女有什么规矩么?”阙祤想起从前自己接触过的一些门派,有着这样的身份的女子大多都被那些要命的规矩束缚住,困在那转身都嫌狭窄的牢笼中不得脱身,郁郁度过一生。面前的女子年轻美好,不过初面,阙祤心里已经产生了类似惋惜的感情。

    云清却是一怔,“圣女该有什么规矩么?”

    阙祤:“……”

    郁子珩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笑道:“你那边的圣女有规矩?快说出来。”

    “我只是随口一说。”阙祤向阁楼入口走去,“不知教主来此,所为何事?”

    郁子珩没回答他的问题,摆手叫上完了酒菜就候在一旁的婢子们都出去,“清儿,阙祤不喜欢有人伺候着,往后没他允许,叫这些人都在外边等,不要进来。”

    “是。”云清应道。

    上得二楼来的阙祤意外地看着郁子珩,讷讷道:“教主如何得知?”

    郁子珩笑了笑,“有些事多加留心,自然也就知道了。”

    阙祤了然。

    也就是说,监视。

    “你也去用膳吧。”对云清说完这句,郁子珩转身朝里间走,唤阙祤道,“执令使,今日晚膳我在你这里用,你与我喝几杯吧。”

    等他进去了,阙祤又在原地站了一阵,才淡淡道:“教主吩咐,自当遵从。”

    二层被整个打通,四面都有宽敞的出入口,没有门扉,只垂着珠帘,有人走过时珠子碰撞便发出不甚清脆却十分悦耳的声响,让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里间则显得有些空,除中间摆放了一张大桌子和一圈椅子,以及角落处的矮几和花瓶外,便再无其他了。

    郁子珩走到桌边坐下,为阙祤拉开身边的椅子,道:“坐。”

    阙祤本想和他隔着张大桌子对坐,见他如此,只好坐到了他身边。

    “前段日子你身体不适,只能吃些清淡的,便一直没机会让你尝尝我煦湖岛真正的美味;”郁子珩提起筷子在桌面令人眼花缭乱的菜色前画了个圈,选中了一道鱼,夹了一大块到阙祤的碗里,“今日问了陈叔,他说你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了,我便叫人准备了这些,你吃吃看是否合你的胃口。”

    阙祤却没动筷子,低头道:“谢教主关心。”

    这人身上忽然多出了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郁子珩探寻地看了他两眼,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块金色的半个手掌那么大的一张牌子,递给阙祤道:“既然封你作执令使,总要给你张令牌,我今日便是为此而来。”

    阙祤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手掌下沉的瞬间,他脸上闪出些许诧异,这令牌比自己想象得要重得多,竟是纯金打造。

    郁子珩满意地看着他惊讶的表情。

    阙祤很快回神,轻轻摸着那花瓣形状、上边只简单写着一个“令”字的令牌,道:“这是教主封了属下作执令使后,着人匆忙打造出来的吧?”

    郁子珩:“……”

    ☆、触景伤情

    “这令牌有什么用处?”阙祤拿着令牌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儿长得像张饼。

    “……”郁子珩绝对不会承认他还没有想好这张饼到底有什么用。

    阙祤见他不说话,又问道:“执令使是做什么的?”

    “……”郁子珩白了他一眼,提高音量以掩饰尴尬,“给你你就拿着,哪那么多问题?”

    阙祤又掂了掂那令牌,将东西递还了回去,“教主,这令牌太重了,带在身上不方便。左右执令使也没什么事可做,令牌的用处教主也还没想好,那不如就再叫人为属下做一张木质的令牌吧。”

    这是被嫌弃了?

    郁子珩沉默地看了他半天,才伸手接过令牌放到了桌上,“中原人都像你一样么,给金子都不要?”

    “也不是,只是我要来也没什么用,太重了带着嫌累赘,又不好把教主赐的令牌当钱花……”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苦笑道,“不过我也没什么出门的机会,用不到钱。”

    郁子珩提起酒壶帮他倒上一杯酒,道:“若我说现在肯叫你出去随意看看,只怕你也不信,我们双方还处在彼此试探的阶段,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扯到那里去了,阙祤怔愣了一下,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在这里了无牵挂的,我若真许你离开,你却不再回来,我到哪里找另外一个逆脉之人来助我练功?”郁子珩提起酒杯,“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你且安心住着,权当是养身体了。”

    这些事情阙祤自然都清楚,可清楚是一回事,心里接受不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话点到即止,多说无益。他顺从地嗯了一声,拿过酒杯与郁子珩的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干了。

    郁子珩看着他喝完,才慢悠悠地喝下自己那一杯。

    阙祤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一杯酒下去,倒是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再加上心头一直堵着一股火不能发,当下也不顾身旁的郁子珩,一杯接着一杯地便喝了起来。

    郁子珩起先看得还挺有趣,后来见他直接捞了酒壶往嘴里灌,就觉得不太妥了,伸手拦下道:“别一直喝酒,也吃点东西。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也可以说说,说不定就好些了。”

    阙祤拂开他的手,咕哝了一句“别管我”,丢下空了的酒壶,又去够另一壶。

    郁子珩哭笑不得,眼见着他第二壶酒也要喝干,只好再次劝道:“酒有的是,我不和你抢,你不用喝得那么急,不然……”

    “什么?”阙祤把酒壶用力放在桌上,壶盖都震了起来,他也不管,就横眉怒目地瞪着郁子珩。

    得,喝醉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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