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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穿越之福禄祷禧 作者:莫邪

    第16节

    楼玉珠捂眼。教他看碟下菜就举一反三学会秒变脸什么的,真心给小楼琛以后的敌人点蜡!

    这厢一家嘻嘻哈哈,那厢楼明珠一事被八封的已经不下于十来个版本,待到被人遗忘都已经到五月开外了。因为赶当今寿辰科考定在九月,离现在也就四个多月了。楼玉珠合计全计便提意楼华先行去南阳城住下,一来是想有个安稳的环境,二来也是想让其早些适应南阳城,至少不会出现临到考场却会水土不服一事。

    在这等事上楼承义几乎是没有发言权的,傅林书觉着这想法对,便全力支持。后院藏着事两夫夫不能离开,楼华科考楼玉珠这最熟悉南阳城的自然要跟着,小楼琛三岁了还没出过远门,撒泼打滚要跟着,楼明也想去,只是出于独留两夫夫在家不放心,最后考虑再三还是不去了。

    五月太阳毒辣,为免少受点罪马车天还没亮就出发,镇门口裴冠英的马车早等在那。

    听见声响掀了帘子喊:“坐我这边吧,还可以说说话。”

    哥仨几个没客气,利落爬了上去。裴冠英的马车够大宽敞,坐四人还余。

    “二哥到很久了?”马车摇摇晃晃开始走,楼玉珠坐稳了问。

    “也才刚到。”裴冠英摇头,递过手边食盒,里面都是聚福楼大厨做的点心。“趁现在还有味口吃点,到之后气温升高就没味口了。”

    聚福楼大厨做的点心哥几个也没少吃,楼玉珠挑了块自己喜欢的,也给小楼琛拿了块。小楼琛三岁还没满,正是觉多的时候,出门时都是楼承义直接抱上马车的。一坐好小豆丁就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忍着睡意把糕点吃完喝口水之后便歪到旁边一幅雷打不动要补觉的模样了,楼玉珠帮他姿势放好给其肚子盖了块方巾。

    裴冠英跟楼华说了两句话,回头刚好瞧见楼玉珠给小楼琛肚子盖方巾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翘了翘,柔声道:“玉哥儿也睡一下吧,趁现在还不热。”

    楼玉珠掩嘴打了个秀气的吹气,也没强撑的顺势歪到一边,见裴冠英还坐的直劝道:“二哥不若也小睡一下吧,横竖地方够。”

    “我昨儿睡的早到不困,你们睡吧。”裴冠英世家出身,教条里可没随意睡觉的习惯,醒了就要打起精神应对,这已经是刻到骨子里的。

    楼华见裴冠英不睡便也没睡的意思,靠着车边闭目养神,待到天亮便掏出书本温习。

    日头升起便越发毒辣,正当午时不得不找阴凉地儿小憩。仆人解开马车放马吃草,几个人也趁着阴凉处吃午饭,可惜因为太热味口大减,统共吃了那么几口就让人收起来了,好在聚福楼大厨准备的糕点中有绿豆糕这款,凉丝丝的解暑又顶饱。

    吃了好几块绿豆糕,楼玉珠摸摸肚子:“应该能撑到晚间吃顿好的。”

    裴冠英莞尔。

    小楼琛想起之前带回去的烤鸭,很不争气的擦了下口水,被烈日折腾的那一点点悔意立时烟消云散。

    楼华掩袖不忍直视。

    休息一个多时辰马车再次出发,太阳落山时赶到南阳城,裴冠英瞧精神都不太好的三人道:“这次你们就住我那吧,正好方便楼华跟我讨论学问。”

    楼玉珠想了下觉的也成,不过楼华却是拒绝了。

    裴冠英也不强求:“成,那我先送你们过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到了自家宅子门前,哥几个目送裴冠英的马车离开这才进门,之前来过讯这边的仆人早有准备,屋子早打扫好了也备了蔬菜瓜果之类的。哥几个洗去一身尘土,吃了新意楼打包来的烤鸭卤味之类的美味,回头倒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才穿好衣服头发都还没梳好,那厢便有仆人来通报说是周爷跟裴公子来了。随意弄了简单发势,楼玉珠到正厅冲两人笑道:“好悬没被堵在被窝。”

    裴冠英一笑,周诚也是莞尔,道:“那可真是遗憾了。”

    楼玉珠冲他翻白眼,那边楼华领了小楼琛来,人员到齐一行便准备到谷丰楼吃顿丰胜早点。好巧不巧,又跟李尚一等撞在一起。

    李尚兴奋的迎了上来。“裴二哥跟玉哥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通知我一声?”

    裴冠英矜持颔首:“昨儿才到的。”

    李尚虽是纨绔,但察颜观色的本领却是不低,见裴冠英兴志不高也只得讪讪硬着头皮道:“相请不如偶遇,要不我们还是一块吃吧?裴二哥觉的呢?”

    李越成亲那日周诚跟楼玉珠被安排到偏院让裴冠英有点恼火,有心想给点难堪,楼玉珠瞧了李尚脸上愧色,心下暗叹却是作起合事佬。

    “二哥,说起来跟李二哥都快半年没见了,不若就坐一起好好聚聚吧,免的后头还要约时间。”

    李尚忙打蛇随棍上猛点头。

    裴冠英总不能拆楼玉珠的台,只得同意了。趁人不注意瞪了他眼,楼玉珠瞧了回之个无奈表情。李越那事跟李尚无关,再说后头知府管事也上门道了歉,没必要抓着这点小事不放让两家都难堪,不若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心里有谱就成。

    只是楼玉珠的想法太乐观,却不知别人并不这么想,其一就是已经跟李尚定亲的林子涟。按理他已经跟李尚定亲,应该心安了才对,但这人吧往往都是庸人自扰,担心这个忧心那个之于对楼玉珠的态度就有点怪异。

    第78章 提亲

    楼玉珠有点莫明其妙,因为林子涟对他那是热情的过火呀,不是说大家哥儿多矜持自重吗?拉着他手亲亲热热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是为哪般呀!

    一顿气氛不那么好的丰盛早饭吃完,一众起身,林子涟拉着楼玉珠不肯他走,还打趣说李尚那帮小子的活动粗俗不跟他们搅和一块。

    楼玉珠脱不了身,只得牵着小楼琛上了林子涟的马车。两刻钟后马车又停了下来,林子涟招呼他们下车笑道:“我今儿跟几位好友约好了来瞧金饰,正好玉哥儿也瞧瞧,有那瞧中了就当我送给玉哥儿的见面礼。”

    “涟哥太客气了。”之前还不知道林子涟的意思,后来瞧出点瞄头,之后待其他几个大家哥儿到场玩笑间把林子涟跟李尚定亲的事一说,明白始末的楼玉珠好气又好笑。气的是林子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笑的是林子涟一个劲显摆自家家世资产丰饶的幼稚,弄的他真没力气跟这么个被宠坏的幼稚哥儿计较。当然也没深交的意思就是了,找个理由告辞出来,点点嘴巴都翘到天际的小楼琛笑道:“我都没气,你气个什么劲?”

    “我是替玉哥你气。明明没那心思却被误会,不是说大家哥儿最重礼仪涵养吗?有从门缝里瞧人的礼仪涵养?”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楼玉珠摸摸小楼琛发顶,牵起他手指着过往路人道:“人生百态,各有各的心思及想法,我们不能操控却能固守自我,唯此才能活的自在顺心。”

    “我知道玉哥的意思,只是瞧他们那一幅自以为是的样子还是不免生气!”把金子端到他面前显摆,当他没见过金子呀!

    楼玉珠抿唇:“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当如何?”

    小楼琛紧了紧神回道:“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说完打气道:“玉哥放心,待我长大拜在穆老门下,到时入朝为官我看还有谁敢小瞧我们楼家。”

    “那我就等着了。”楼玉珠笑眯眯道,心里却是知道不让人小瞧楼家并不需要小楼琛长大,因为后院研发两季水稻的事已经成功了,只等当今圣上六十大寿奉上便可。只是这等大事也没跟小楼琛细说,怕他人小露了口风,要知道为了掩住这秘密楼玉珠可是花了大价格给盖了近两米的围墙的,可不能功亏一篑被别人摘了果子。

    眨眼时间飞速而过,科考这日楼华带着楼玉珠准备的包裹与裴冠英一同踏入考场,因为之前有打点两人没怎么被为难就放行了,临进门时楼文跟裴冠英回身冲楼玉珠一等挥了挥了。

    小楼琛让车夫把他抱起来冲两人猛挥胳膊,直到两人入到里面连背影都看不到了这才让车夫把他放下来。

    三日过后考试完毕,没两日一行人便打道回虎牙镇。至于考试结果需得等上五六天才行,当然,裴冠英有特权,得到结果能比别人早上一两天。只是随结果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父亲,裴胜。

    这日无端接到裴冠英约他的帖子,楼玉珠心里疑惑还是让黄山套了马车来到镇上。只是一踏入裴宅就感觉异样,收到胡管事眼色心里一紧,提了提神随仆人转到书房。

    裴胜坐到茶台后看书,见人来了眼都不抬指了指对面道:“坐。”

    “玉珠见过裴伯父。”

    “你知道我是谁?”裴胜抬眼放下书,这才好生打量起楼玉珠,扫完眼心里暗自点头,怪不得一说回去离家三截多的裴冠英还恋恋不舍,确是个相貌好又有灵气的哥儿。

    “玉珠不认识裴伯父,只是从旁人神态那猜的。”增加的生面孔多是做护院打扮的壮硕男子,此一条便可以排除来的绝不是内院家眷,再加上胡管事的态度以及与裴冠英极度相似的音容相貌,裴胜的身份就不难猜了。

    “要是猜错呢?”

    “假设是不成立的,结果是我没猜错。”

    “你到是个巧言会辩的。”裴胜取下温好的茶壶,伸手给楼玉珠倒了一杯。

    楼玉珠怔了下,还是把婴儿拳头大的功夫茶杯握进手中喝了口。

    “如何?”

    “太涩。”楼玉珠喝茶不爱喝味浓的,就算只放茶叶也不爱放多了,宁愿中途换一杯都成。

    “我个堂堂从二品官给你这庄户出身的小哥儿倒茶,你还嫌太涩?”裴胜佯装发怒。

    楼玉珠放下茶杯道:“说好是骗裴伯父,说还好是敷衍,不若实话实说。”

    “不怕惹恼我治你的罪?”

    “那裴伯父会治我的罪吗?”

    “呵,”裴胜笑。“你这哥儿当真是胆大包天。”

    “是裴伯父雅量。”楼玉珠扬眉。裴胜在试探他,他又何常不是在试探裴胜?两季稻的法子太敏感,不清楚品性谁敢轻易视人?

    这一番试探,不说裴胜对楼玉珠感官如何,至少楼玉珠是相信对方人品干不出那等抢夺功劳之事的,那么双季稻一事差不多应该能开诚布公了,只是在开诚布公之前,需得弄明白今日单独叫他上门的原因。“裴伯父今天叫玉珠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裴胜好整以暇喝着茶,把手边信函递了来。

    楼玉珠接过,打开一瞧立时眼睛一亮,信函既然是这次南阳城科考成绩。眼睛一扫,裴冠英不无意外名列前茅,楼华靠尾挂了个名,之前最有希望考中的楼文却是名落孙山。这下有好戏看了,压下心里快意楼玉珠道:“多谢裴伯父。待榜单公布,还请伯父屈尊去我家喝杯薄酒。”

    “你们家酒可不是薄酒,如今可是风靡整个上京城了。”

    酒庄一事楼玉珠一直都在关注,知道‘风靡整个上京城’并不是虚话,笑道:“酒庄能无往不利是托二哥的福,要没有二哥在,就算酒再好也没那么容易打入上京圈子。”说完感激道:“应该说没有二哥,我们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是以我们一家对二哥真心实意充满感激。”

    裴胜盯着楼玉珠:“除了感激就没有别的?”

    “伯父的意思是?”楼玉珠佯装愕然。

    “冠英的身世你应该清楚,他今后注定要继承整个景阳侯府,担起全家上下几百人的重担。任重道远,这条路不好走,如果有个门当户对于他有帮助的君夫郎帮衬则要轻松的多,你说呢?”

    “门当户对的岳家确能帮衬良多,看样子裴伯父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楼玉珠避重就轻道:“想来二哥这次回去就要准备成亲了吧,可惜路途遥远我怕是喝不到这杯喜酒了。”

    楼玉珠的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只是裴胜却是不容楼玉珠这么敷衍回答,直道:“人选已经有了,可惜冠英放不下你。他想带你去上京,他想要成亲的人是你。”

    裴胜这么纠缠让楼玉珠心里打鼓,眼神下意识飘向四周待瞧见内室拐角那一片衣角时,心里差点骂娘了。裴胜真是丢了个大难题给他,这下想简简单单拒绝都是不成了!

    裴胜眯眼:“我只能容忍他带你去上京。”言下之意就是君夫郎绝对不是他,不是君夫郎就是妾,再不计养在外面的外室。

    楼玉珠摇头,道:“不管裴伯父信不信,在之前我从没想过跟二哥成亲的一事,因为我视他为亲兄长,以及无以回抱的大恩人。在这之后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想,但让我离开双亲去到陌生的上京成为景阳府中的一员,我是不愿的。不知道裴伯父听没听过‘一入侯门深似海’这话,算计,小心翼翼,端着架子过日子,我是做不来的。”

    “就算冠英对你一片情深?”

    “这份心意我领,却不能靠着这份心意过一辈子。”楼玉珠自认是个理性的人,感情从来不是他的全部。“与其以后被生活磨的面目全非,不若保持现在的情份,我视他为亲兄长,他视我为亲弟弟,反到能长久。”

    “说的再多,不过是你无心于冠英罢了。”

    楼玉珠苦笑,被裴胜逼的只能点头称是。

    得到自己想要的裴胜也不在为难楼玉珠,待人离开冲后室裴冠英道:“都听到了?你一心挂念的人怕不挂念你呀。”

    裴冠英苦笑,跨步想追上去却犹豫再三还是止了步,半晌黯然道:“是我没这福份。”不能让其成为君夫郎就要委屈做妾,何其忍心?是他不死心起了贪念才有今日试探,终归还是伤了他。

    楼玉珠这边出了门爬上自家马车,一放松才查觉一身的汗,原来他并不如表面的那般轻松。一路发愣,待回到家对楼承义夫夫俩的询问楼玉珠选择了实话实说,两夫夫被震的够呛,连楼华考中举人一事都顾不得高兴了,一时苦恼觉的劝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只得面面相觑看着楼玉珠转身离开。

    只是老天似乎存心跟夫夫俩过不去,这边还没从楼玉珠说的事里回神,那边周诚独身一人骑马奔驰而来,恭恭敬敬对俩夫夫行了大礼,正式提亲于楼玉珠。

    第79章 双季稻

    楼承义是直接被震懵了,傅林书犹豫再三道:“你也知道玉哥儿主意正,更何况这等人生大事了。”言下之意就是还需要问过正主才成。

    周诚撩起衣摆起身道:“我这就去问玉哥儿。如果玉哥儿同意还请楼叔傅叔成全。”

    “只要玉哥儿同意,我们是没问题的。”周诚的为人他们都看在眼里,除去之前仆人的身份外其余的都是顶好的人家。目送周诚去寻人,傅林书就楼玉珠的性格想了下预感这事应该能成。

    后山种了几棵柑橘,楼玉珠正领着黄影拿剪刀剪,剪好了放竹笼码好再存到地窖能保存很长时间。

    “主子,周爷来了。”

    正踩在凳子的楼玉珠回头,下了凳子顺带用柑橘叶包了棵柑橘递给周诚一半:“周大哥尝尝,挺甜的。”

    接过半边柑橘顺手塞了一瓣,点头:“是挺甜的。”

    楼玉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笑道:“十五株树就活了这六株,要是不甜可就亏大了。”

    周诚笑笑,注视楼玉珠道:“让黄影去忙吧,我有些话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楼玉珠不经一笑,回头还是让黄影去忙别的了。

    “我刚才跟楼叔傅叔向你提亲,他们让我来问你,只要你同意他们就没意见。”

    楼玉珠差点咬到舌头,瞧着周诚不像是开玩笑,苦笑道:“今儿上午我见了裴伯父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只是不清楚细节。

    “那你也知道咳…二哥心怡我的事”见周诚点头,楼玉珠笑了:“周大哥既然知道却还是提亲,不怕二哥生气?”

    “所以我是确定你拒绝了少爷我才来的。”之前情况不明,是以周诚没逾越半分信守礼仪之交,现在确信他没选择裴家自然不会再静止不动了。

    楼玉珠扶额:“不管周大哥信不信,我在今天之前还没想过成亲一事,不管是跟谁。”

    “你现在可以想。”周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心的,或许是楼玉珠尝试蒸馏酒喝醉那次或许还要更早,察觉时早就移不开目光了。之前未明确表示是顾虑裴冠英,因为不清楚楼玉珠态度,现在清楚了自然该有所行动。

    “周大哥让我怎么想?一个点子一庄生意都需考虑再三且酌情处理,更何况是关乎于一辈子的人生大事了。”要他的想法是不出嫁为好,反正他不缺钱,就三房人员来说也没人逼他。

    “那你要想多久?”

    楼玉珠哭笑不得。

    周诚想了下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楼叔傅叔他们,是以我准备买下隔壁山头盖座庄子,以后就在严家村定居,这样你要想楼叔傅叔他们了,抬抬脚就可以过来。”

    楼玉珠一怔。

    周诚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大户人家后院的乌烟瘴气,正好我也不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刚刚好。成亲以后你想继续钻研些生意也可以,想去哪里也可以,我不会拦着你。”若停顿下继续道:“我承认我出身不好,少爷能给你的我给不了,但少爷不能给你的我能给。”

    楼玉珠低眉,半晌道:“周大诚让我考虑下。”

    “可以。”

    周诚的话让楼玉珠沉眉苦思,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不想祸首早等在正厅,冲他一笑问:“玉哥儿考虑的如何了?”

    楼玉珠扶额之余也颇为哭笑不得。“这才一晚上我能考虑什么?”

    “…那我明天再来。”说罢转身,很快院外传来马匹仰首嘶扬声,马蹄声由近至远直至无声。

    一家人面面相觑,小楼琛到想打趣两句,楼华直接把人拉走,傅林书没好气瞪眼楼玉珠,把人领到里屋道:“要想就仔细想,别拖着周诚。”

    “不是我拖着周大哥,是周大哥这难题的确难解。”楼玉珠真心觉着冤枉好吧,掰弯这步省略直接跳到生儿咂,任谁碰到都要抓瞎好吧!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不想找’三个字憋在嘴里,楼玉珠忍了忍道:“还没想好。”

    傅林书拧眉:“周诚不行,裴公子不行,你想找个神仙不成?”

    “阿爹你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楼玉珠大呼冤枉:“裴二哥那是对方不同意,”

    “你要想,有后头双季稻的法子在,对方会不同意?”傅林书戳破楼玉珠托词,进而语重心长劝道:“阿爹知道你主意正,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亲事这方面我不勉强你,只是你心里要有章程才行。想找个什么样的,要找个什么样的,你要趁早拿个主意才好。”

    “我今年才十一岁吧,阿爹别弄的我像二十一嫁不出去似的。”

    “没让你现在嫁,可以先定亲,待到十六再嫁都不迟。”

    十六岁就嫁人,楼玉珠被雷的够呛。“…我可以二十岁再讨论这事成不?”

    傅林书给他个眼色,楼玉珠体会其意,立时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转身幽幽出去了。

    隔日周诚再寻上门,楼玉珠支开身边人,道:“现在定亲,十八岁再嫁,可行?”

    周诚眼睛一亮,想了下觉的十八岁是比较晚但总比一辈都不成的好。“可以。”

    “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及自由这些都要算数,不能反悔,要是反悔我有和离的权力。”见周诚点头,楼玉珠和寸进尺:“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周诚当即提笔写了字据。字据递给楼玉珠,脸上闪过一抹柔和:“我向你保证,我会对你好。”

    楼玉珠一怔,随即点头:“我相信周大哥会对我好。”可惜他不确认自己会不会负了周诚,要知道人都是善变的动物,谁能肯定自己始终如一呢?

    为了心安,周诚立马跟楼承义夫夫俩说了这事,尔身转身便请了胡管事来做证明人。胡管事一知道代表裴冠英必然也会知晓,是以待隔日周诚再上门时脸上有青紫楼玉珠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吩咐黄影去拿药油,楼玉珠好笑问:“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还打起架来了?”

    “打一架也好,把心里的郁气打掉这事就过去了。”裴冠英会动手是周诚预料之中的事。

    楼玉珠骨子里也是男人,对这种用拳头说话的方式到也不反感。那厢黄影取来药油,楼玉珠接近凑近周诚道:“仰脸别动,这药油有点辣,仔细别流进眼睛里。”

    忽然这么凑近,周诚心藏漏跳好一啪,脸上神情算是崩住了可红的滴血的耳朵却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

    楼玉珠扑哧声忍不住一笑,把去了壳的鸡蛋递给他道:“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周诚敛眉,有股眼睛都不知往哪放之感。眼瞧那层绯血要蔓延到脖子以下了,楼玉珠佯装看窗外风景,可肩膀却是微微颤抖的,明显笑的不轻。

    周诚没辙,红着耳朵给自己揉散青紫,待鸡蛋变冷那厢楼玉珠也笑的差不多了,把药油一把塞他手里道:“这药油你拿回去,要有伤就趁早揉散了免的受罪。再不计找大夫瞧瞧,别仗着自己年轻拿身体不当回事。”

    “放心,我有分寸。”周诚柔声笑下,随即闪过丝不好意思的神色从怀里掏出块玉佩塞楼玉珠手里:“希望你会喜欢。”

    手里玉佩雕刻的是对鸳鸯,刀法流畅造行别致,洁白无暇的玉色温润如同油脂,一瞧就知造价不菲。“这么贵重的礼物,”

    “只要你喜欢。”周诚眼神柔和,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柔和了整个气质。

    楼玉珠一怔,感觉耳朵有点发烧。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会,楼玉珠轻咳下清清嗓子道:“既然已经定亲我们就算一家,有些事你还是要有个底才好。”言罢起身示意周诚跟着,一路穿过厨房小巷转到后院,穿过后院来到围墙那,守着门扉的黄山起身。

    “少哥儿。周爷。”

    “嗯,”楼玉珠点头,问:“还有谁在?”

    “老爷跟大少爷都在。”掏出手上系的钥匙打开围墙门,微微退开让两人进去。

    周诚经过时顺手给了二两银子的赏钱。

    黄山看着比一家子月钱都多一倍的赏钱受宠若惊,忙恭身谢道:“多谢周爷。祝周爷心想事成!”

    这话他爱听。周诚微微勾起唇角,跨步跟上楼玉珠。

    一丛高耸林木之后视线豁然开朗,一大片良田上微黄的稻穗迎风招展。这时候还有未成熟的稻穗代表什么,周诚清楚,当下舔舔干燥的唇舌,心情五味混杂。

    楼玉珠道:“从去年开始我们家就研究双季稻的种法了。黄天不负苦心人有了成果,我们打算借裴伯父之手上奉天子。”

    “…裴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是个难得的好官。”言下之意就是裴胜是可以信任的,楼玉珠笑下。

    “那你明天跟我爹他们一起去请裴伯父。”

    “嗯。”

    之前就打过招呼,是以裴胜领着裴冠英如约上了三房门,楼玉珠领着傅林书及小楼琛还有几个仆人见了礼,尔后一行到正屋述话。楼承义全程干涩结巴,傅林书因为是内眷开口不多,之后以忙活午饭为由去厨房避开,主场就由楼华跟楼玉珠撑着,小楼琛时不时添两句趣话,到也没让气氛尴尬冷场。

    见时候差不多,楼玉珠与楼华对视眼再给周诚打个眼色,冲裴胜道:“今日请裴伯父来,一是感谢二哥这几年对我们家的照顾,二也是想跟裴伯父商量个事。”

    裴胜扬眉:“哦?让玉哥儿如此严肃,这事估计还不小?”

    “口说无凭,不若请裴伯父去个地方吧。”言罢起身,示意裴胜跟他们走。

    胡管事要制止,裴胜抬手示意无碍,放下茶盏:“那我就瞧瞧。”

    从厨房穿到后院来到围墙底下,黄山一脸严紧的守着小门,见人来了忙挺了挺身打起精神。问过安这才在楼华示意下打开小门。

    楼华退后一步,抬手示意:“裴伯父请。”

    裴胜扫了楼华眼再瞧眼楼玉珠,尔后打量眼周诚,笑道:“什么事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言罢抬脚踏了进去,顺着小路绕过高耸林木,微黄的稻穗迎风招展,裴胜淡雅的表情再也崩不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冲到良田边小心翼翼托起一根稻穗。

    裴冠英愕然盯着楼玉珠一等。

    稻子早就收完粮食也进了粮仓,可现在这边却还有稻子没熟,裴胜呼口气压下心里的激动。

    楼华递过装定书:“这是双季稻培育的法子,从选种到育芽,再到中间除草以及收成的时机等,按每天的变化详细记录在案。”

    接过本子翻开,发现记录从去年就开始了的,只是去年因为时机没把握好以至收成没达到预想,今年改过,一次早稻的收成几乎就与以往一年的量持平!翻到这里裴胜合上书,仰首感叹天不薄待大元!

    良久,见裴胜已经平复心境,楼玉珠道:“我们想请裴伯父代我们把双季稻之法上奉天子。”

    “为什么找我?你们跟穆老交情也不浅吧。”

    楼玉珠笑道:“跟穆老结识也是因为二哥,没得舍近求远本末倒置的理。”

    裴胜暗叹之前自己犯了小人之心,如此心胸豁达的哥儿怎么会为了点荣华委屈自己呢,也有点可惜,可惜此人与他裴家无缘,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了。“那我们好好谈谈吧。”

    回转到书房,一行人关上门把事情谈妥,待到午时吃罢午饭,裴家父子踏上回程马车。裴胜放下车帘回首见裴冠英脸上落寞,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儿还需想开点才好。”

    手上有筹码却没用,可见玉哥儿的确无心于自己,一时间裴冠英不知该气愤还是该悲伤。

    “冠英!”裴胜喝道:“别忘了你的责任,别让心中小人左右自己!”

    闻言裴冠英精神一震,把负面情绪抛开,紧了紧神道:“父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景阳侯府,研究出双季稻之法的楼家三房绝不能交恶!

    第80章 寿礼

    裴胜先回上京铺垫,裴冠英继续呆在虎牙镇跟进双季稻一事,隔日也到科举名单公布这日了。三房因为早知道消息是以早有准备,不能太明显不过还是派了黄山一早守在村子口。同样等的还有柳阿麽跟其它几户人家,黄山冲柳阿麽行礼问好。

    “见过太夫郎。”

    柳阿麽冷哼,对黄山投去鄙视视线嘲弄道:“就你们那主子还想中举?也不撒泡尿照照。”

    黄山忍住顶嘴的念头,暗想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主子中了举负于厚望的楼文却没中,待到消息公布,呵呵~很快报喜的官差到了村门口,柳阿麽第一个冲了上去,冲官差讨好问道:“请问官爷,可有姓楼的中举?”

    严家村有两户人家中了举,一户是里正家长孙,一户的确姓楼,是以官差点头道:“是有户姓楼的。”

    “哈哈我是楼举人的阿麽,”柳阿麽拍着腿笑声张狂,一个劲领着官差往自家走,老远就冲等在门口的楼老爷子喊:“中举了中举了,大郎中举了!”

    立时整个老宅都活动起来了,上茶的上茶,放鞭炮的放鞭炮,有那看热闹的邻居也不阻止了,大方打开门就让他们看,有贺喜的吧勉强合拢下嘴谦虚道声合喜,楼老爷子扶着门扉几乎要喜极而泣,心里想着都是楼家要翻身要改换门楣的喜意。

    楼文换了身新长衫,踩着新鞋走了出来,面白无须斯文有礼,端的一幅少年才子模样。“学生楼文,”

    正在喝茶的官差一口呛了茶,忙掏出怀里的名帖瞧了。“等等,你不是叫楼华?”

    楼文脸上僵直,瞪眼这种僵直蔓延到全身。

    黄山挤了进来,冲官差道:“官爷,我们家大少爷才叫楼华。”

    闹出乌龙的官差再三确定黄山嘴中所说的大少爷才是名帖上的楼华,这才招呼其它官差要转到三房那边。临走时冲老宅冷哼声:“冒名顶替举人老爷,你们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呆久了?”

    楼老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尔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说老宅如何折腾,如何被人嘲笑,三房这边早有准备,有条不乱的把各官差招待好送上红封,好生把人送走这才有空理老宅那边。

    楼老爷子已经请良医看过了,还开了药,稀奇的是这次老宅既然没找他们报销医药费,甚至理都不爱理他们,头一次什么碴都没找就让三房这么走了。原本以为又有场硬仗要打的楼玉珠深觉自己都要被虐成习惯了,忽然这么平和真心感觉不太真实。

    楼老爷子这一病就病了十几天,大把的贵重药材填进去才把人养好,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领着楼文给三房送来二两银子的‘厚礼’。旁边黄山撇撇嘴,想起那天周诚顺手打赏他的就有二两银子,到了老宅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楼老爷子托着病容跟楼承义述了会话,尔后恭喜楼华中举,最后才转到楼文身上。“楼文这孩子这几天一直自责自己没考中,茶不思饭不想的,眼瞧着瘦了下去,我这个做姥爷的心疼呀。”

    面对楼老爷子之前打的感情牌,楼承义整个招架不住,眼神直往楼华那飘。

    楼华问楼文:“你想如何?”

    楼文抬眼,神情说是自责不如说是对考试的公平抱有怀疑。“我想查卷。”

    卷子封在府城衙门,想查可以但要有门路,找不对人找不准门,花再多的银钱都是打水漂。楼玉珠扬了扬眉:“查完卷后你是不是还打算跟阅卷的考官论卷?”楼文不语,楼玉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查卷可以,论卷你自己想办法。”

    自己的目地达到,楼老爷子就要起身告辞,楼玉珠让黄影取来二十二两银子递给楼老爷子,意味深长道:“不敢收姥爷银钱,二两银子算是还的,二十两算是给姥爷看病吃药的。以后姥爷要上门不用带什么东西吧,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我们可担不起。”二两银子使唤三房找门路给其查卷,啧,算盘打的太精!

    楼老爷子脸上闪过难堪,要推回银子。

    楼玉珠把银子一把塞他手里道:“姥爷就别推辞了,免的我再送阿麽那去。”就柳阿麽贪钱的性子,别说二十两,二百两都能厚着脸皮收下。吩咐让黄山套马车把两人送回去,楼承义凑了上来。

    “查卷是不是难?”

    楼玉珠瞪他眼,楼华接口道:“到不是难,只是很麻烦。爹你就别管了,只是以后老宅要再找上门来托你办什么事,你让他们来找我。”

    楼华现在有举人功名,撑家一事也不会也异议了。隔天张家上门道喜,两个表哥没参加恩科到是不存在失落之意,真心实意向楼华驾喜,里正家大孙子中了举当即摆了酒席请村里人好好吃了顿,原本以为三房也会摆,不想楼承义夫夫俩都是直言不摆的,有那上门贺喜的恭恭敬敬送走,有送贺礼的都是双倍送回去。

    几天后楼文阅卷回来,其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其实楼文不去查卷楼玉珠也知道他落榜的原因,不过是词澡过于华丽文风太过激进戳到信奉稳定的考官神经罢了,也怪楼文过于倒霉,谁让他的卷子落到生平最恨激进派最讨厌华而不实的考官手里呢,与楼华那种不讲究辞澡华丽只讲究实用的文风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说科举也要论运气呀!

    楼华中举的消息从严家村蔓延开来,一个个媒人像闻到肉香味的恶狗般扑了上来,镇上的,临村的,甚至隔几个村子的都有,一波接一波,一个接一个,让人啼笑皆非之余也颇为厌烦。好在媒人们都是有眼色劲的,见三房实在没有说亲的意愿,折腾半个月后也就逐渐消停了。三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围墙内的稻子已然长成。

    这日深夜,裴冠英领着三四十个壮硕护院马蹄裹布飞奔至三房,就着月色把后院稻子收割装袋运上马背,楼华把记录双季稻的手札锁进裴冠英带来的铁盒内,钥匙只有一把,远在上京的裴胜贴身藏着。

    铁盒塞进胸前贴身藏着,裴冠英拍拍楼华肩膀道:“我此一去估计就不会回了,”视钱扫过楼承义夫夫、楼明、小楼琛,最后定在楼玉珠身上,眼内闪过抹苦涩随即端端正正揖手一礼:“各位保重。”

    楼华领着三房回礼。

    礼毕,裴冠英翻身上马,势先打马而去。身后一席黑色劲装装扮的护士随即打马跟上。

    三房目送马匹远去直到看不见,这才回转。尔后就是等待了。

    当今天子燕佥,三十一岁登基为帝如今已有二十九载,制下严紧对宗氏族颇为强横,是以朝庭风气颇为干净,君臣和乐到也出过不少美谈。

    这日上京钟鸣三次,文武百官列队上玄武殿给天子拜寿,珍石古玩,以稀为贵的各类自然宝物等等似流水般奉上玄武殿供天子赏玩后收入内库,天子眨了眨被晃花的眼,高坐皇椅居高临下瞧着文武百官,笑道:“朕好像没瞧见裴爱卿呀,跟朕生气不待见朕了?”

    天子说笑话,百官不能不捧场,笑了阵由阁老接话道:“皇上,没准裴大人是起晚了,待会过来待老臣好好羞羞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天子佯装苦恼摇头道:“那可不成,朕还盼着裴爱卿给朕排忧解难呢,惹恼了裴爱卿跟朕闹脾气可如何是好?”

    君臣说笑,以为裴胜很快就会过来,可不想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都还没见人影,一些政敌就开始当场弹劾了。

    什么仗着景阳侯府的名头,什么仗着皇上圣恩,什么仗着那点功绩,怎么严重怎么来,恨不得当时就把裴胜踩进泥地里!

    现任景阳侯裴定军胡子都要气的翘起来了,他是武将本身脾性就爆燥,一听百官无中生有的借机弹劾自家儿子,要不是看在天子寿辰的份上,恐怕就得撸袖子上,让那些文官瞧瞧他当年三军元帅的威风!

    天子深知裴胜品性,绝不是天子寿辰会迟到的人,正待宣人去问问,那厢裴胜摇摇晃晃挑了幅担子来。天子挑眉,好笑道:“快快,哪位爱卿赶紧去帮帮裴爱卿,老胳膊老腿的,挑那幅子可别扭了脚。”

    当即两位武将迎了上去,单手接过担子放肩上,腰腹挺直脚步轻快的入了殿,与后头气喘吁吁寒风中还满头大汗的裴胜形成鲜明对比。

    文武百官扭头暗笑,天子也是扬了扬眉,嘴角微勾道:“不管裴爱卿送的寿礼是什么,这特殊的送礼方式到让朕大开明界,不过此一项可不能让朕饶了你迟到的事,寿礼让朕满意还好,要不满意朕就罚你写篇锦绣文章思过自己的错误,而且晚间寿宴,你只能看不能吃。”

    裴胜无语,扫眼爱好戏的好友再扫眼幸灾乐祸的政敌,擦干净脸上汗,一撩衣摆恭恭敬敬跪地,从怀里掏出用棉布包着的双季稻手札奉过头底,眼含激动伏地拜到:“臣代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氏三房奉上寿礼,恭祝皇上福寿安康!”

    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氏三房?

    文武百官相继打起眼色,好起裴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景阳侯裴定军眯了眯眼,老神自在瞧自家儿子,装。

    天子扬了扬眉,给近侍使了个眼色。

    近侍曲膝行礼,尔后低着头快步取了裴胜手上东西来,再双手奉到天子面前。

    天子瞧着被包裹形形实实的东西,好整以暇揭开棉布,待到手札封面露出天子惊诧莫名,快速拿起手札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了起来,,看到一半还猛拍大腿一个劲叫好。

    文武百官目露诧异,一个个拿眼色直戳裴胜。连景阳侯都直给自家儿子打眼色了,半晌没反响,若心塞。儿子太有主意不告诉老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本以日记形式的手札翻完,天子抬眼见裴胜还跪在地上,下了玉阶亲自扶起裴胜,用颇为激动的语气道:“爱卿快起!”

    文武百官瞪直眼,一时适应不了天子画风转变大快。

    裴胜虚借天子手起身,语气中的激荡似乎还没沉稳下来:“多谢皇上。”

    “爱卿给了朕一份厚礼,好!好!来,众爱卿也瞧瞧,这是天大的喜事,喜事呀!”说罢把手上手札递了出去,资历最老的几位阁老接过,尔后也是越瞧越激动,喜极而泣者都有好几位。

    十多年前那场大灾让大元损失惨重,凡是经历的人都心有余悸,再不想经历那种绝望无期的黑暗日子了,君臣合心说是没有跨不过去的槛但在天灾面前还是人力微薄。一些感性的朝官擦了擦染红的眼角,不无想要是当时就有双季稻法子该有多好呀,那样粮食就能多出一半,朝庭也不至于束手无策饿死那么多灾民了!

    那边几位阁老捧着手札还在激动,这边裴胜把天子领到担子那,打开布袋给天子介绍哪是早稻哪是晚稻,两者区别有哪些等。

    天子自然是一个劲道好了,待自己瞧完还指使着文武百官上来瞧。文武百官瞧完重新列队,好话跟吉祥话不带重样的说,把天子乐的都合不拢嘴。“刚才裴爱卿说是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家三房,是不是四个孩子有哥儿排第三的那家,让朕想想,那哥儿好似叫楼玉珠?”

    裴胜心里一咯噔,疑惑天子怎么知道楼玉珠。“回皇上,就是那家。”

    “难怪。”天子笑眯眯道:“穆老进宫跟朕抱怨过,说是有个好苗子可惜不能入仕,否则几十年后朝中阁老当有一席之地。”

    裴胜汗。

    事实穆老并不是第一个跟天子提楼家的人,第一个是游历回来的惠能大师。‘异星乃是福星,身在南阳府’这几个字让天子映像深刻。

    第81章 柳清媚

    正当玄武殿为了双季稻法子轰动时,严家村这边也不平静。几十年没联系的柳阿麽本家寻了过来,因为太出乎意料,楼玉珠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本家?”

    转述的黄山恭敬道:“说是隔壁镇的柳家表亲带了小孙子跟个孙哥儿来。”

    闻言,三房一家面面相觑。几十年没联系听都没听过的人忽然寻上门来,是要闹哪样?

    “太老爷的意思是想叫老爷跟君夫郎一起去吃个饭,还有大少爷。”

    楼华笑了下,表情耐人寻味,楼玉珠扑哧声冲他道:“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大哥又要辛苦一遭了。”

    楼华没好气瞪他眼:“就你幸灾乐祸。”

    楼玉珠跟小楼琛对视眼,不厚道的扭头偷笑了。楼明也是嘿嘿傻笑,打趣道:“大哥不用急着回来,多吃点。”

    拿他们仨没辙,楼华只得无奈与楼承义夫夫俩去老宅吃饭,这边哥仨几个嘻嘻哈哈让刘葵备上几个精致小菜,拿出酒庄出品的上等果酒,哥仨几个你一杯我一杯说着趣话敲着碗闹腾了足足一个时辰,尔后衣服都不脱齐齐倒楼华床上抱头睡了。

    吃罢饭的楼华回来,瞧着就是楼明跟楼玉珠夹着小楼琛呼呼大睡的模样,瞧通红的脸跟空气中飘着的酒味哪有不知道的,当即好笑又好气道:“真是胆大包天。”嘴里这么说转身还是让小厮去楼承义夫夫那说一声打下圆场,尔后偷偷让刘葵准备好醒酒汤,待三个小醉猫一醒每人灌了碗。

    被醒酒汤味道呛的一个喷涕的楼玉珠冲楼华扯开抹笑意,楼明有样学样,小楼琛扑到被子上打了滚抱头卖萌:“大哥,我头疼。”

    楼华瞪他:“活该!”嘴上这么手上却没含糊,取过小厮递来烤热的棉袄包住人抱下床,就着火炉边三两下给小楼琛换了身衣服。

    楼玉珠接过黄影递来的新衣穿上,抬手闻了闻:“还好没酒味了。”

    楼明也换好衣服凑到火炉边烤火。

    小楼琛衣服穿好,有凳子不坐偏要跟楼明蹲着挤一起,哥俩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

    楼华一手拎一个把两人拎开些,斥道:“别在火炉边顽,仔细烫着。”

    楼玉珠喝口热茶冲淡嘴里醒酒汤的味道,才慢悠悠问:“如何?”

    “老的脸皮厚比城墙,小的话里话外就是我们家有多么家产,”楼华笑下,摇头道:“不过听闻我中了举人又家产丰硕,上门想图点好处罢了。”

    “这脸皮真够厚的。莫不是遗传?”

    闻言,楼华一笑。“晚间还有顿饭,姥爷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起去。”

    玩的正嗨的哥俩哀嚎阵,小楼琛嘟嘴:“姥爷阿麽都不带正眼瞧我们的,干嘛去自讨没趣?”

    从没在老宅生活过的小楼琛都不喜欢老宅人,可见老宅那边有多不讨喜。楼明眼睛一亮,道:“要不老四你装肚子疼吧,要大哥跟玉哥儿他们去,我在家照顾你!”

    小楼琛猛点头,楼玉珠出其不意抓他耳朵就是一扭:“老四你皮痒了是吧?敢这么说谎?”

    落后一步的楼华暗自点头,结果下一句楼玉珠就暴露了自己的险恶用心。

    “肚子疼阿爹还敢留你在家里?妥妥的去镇上呀!”说罢冲黄影道:“小影去让你爹套马车,我们去镇上住几天。”于其留在这里被什么劳子表阿麽虐,不若躲镇上去图个清净。

    黄影刷的一声跑出去了,楼华喊都来不及,尔后眼睁睁瞧着哥俩爬上马车,再后楼明唆一声钻进去,冲楼华灿烂一笑再后把车门关的严实。

    小楼琛掀开帘子招手:“大哥你辛苦了。再见!”尔后马车便传来一阵阵大笑。

    独自留在寒风中的楼华气的倒仰。

    楼玉珠抱着惹不起躲的起的想法,可惜对方脸皮厚的堪比城墙,直接寻到镇上,而且是避开楼华来的。不请自来的人让楼玉珠哭笑不得,让黄影去泡茶,楼玉珠见礼:“表阿麽,表哥,这是静哥吧?因为老四不舒服没去见礼还望表阿麽不要见怪才好。”

    十一岁的楼玉珠身着素色对襟夹袄,容貌秀丽仪态端庄,一头又黑又密的长发在脑后用纯色发带系了一束其余垂在身后就跟绸子似的,一抬手一拧眉自有一番别样风华。

    柳家表哥直接愣住了,眼睛陷在楼玉珠身上拨都拨不出来。

    那赤裸裸的视线楼玉珠自然感觉到了,拧了下眉,黄影机智档在中间,奉上香茶:“表少爷喝茶。”

    自家孙子的无礼表阿麽当没看见似的一边笑一边去拉楼玉珠手,嘴里夸道:“哎哟,这就是玉哥儿吧?可真漂亮,也就你阿爹那样秀丽的人才能生出玉哥儿这般漂亮的哥儿!”

    楼玉珠先一步去端茶避开表阿麽伸来的手,佯装不知回道:“表阿麽谬赞了,要我说静哥才是真真漂亮。”五官明艳鼻梁高挺,可偏生学那矫揉造作的姿态,白瞎了那幅好相貌。

    表阿麽也是个装的,顺势端过黄影递上来的茶,嘴里谦虚道:“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比不得玉哥儿端庄秀丽。”那边十三四岁的哥儿一幅被夸的娇羞模样。

    楼玉珠暗自吐糟,他个大男人被夸端庄秀丽?呵呵,喷你一口老血哦~楼玉珠心里呕的要死却不得不听对方叽歪,好在楼华那边得了消息快马飞奔过来解了他的围,尔后很不厚道的把难题丢给楼华自个回屋喝茶了。

    楼华把人送走,回身见楼玉珠一杯好茶一样精致点心外加一道卤鸭舌鸭翅悠哉悠哉,没好气道:“就该让他们烦你才对。”

    楼玉珠忙亲自倒茶,再奉上鸭舌,冲他讨好的笑。楼华瞪他半晌抬手去拿时,又把鸭舌一收:“大哥不吃那还是我吃吧。”

    “谁说我不吃?”楼华把整盘鸭舌抢到手里,白他:“你就趁早嫁吧,让周诚收拾你去!”

    楼玉珠支着下巴乐不可支:“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啧,不害臊!”很快一盘卤鸭舌在楼华手下见了底,接过黄影递来的势毛巾擦嘴,视线晃了圈:“那两个呢?”

    “二哥带老四去访友了,说是晚间回。”

    ‘哦’声算是回应,楼华把毛巾还给黄影,端起热茶吹了吹小抿了口,放下茶盏问:“周诚应该快回了吧?”

    之前裴冠英先走,后头周诚就以送酒的名头跟在后头,算是双层保险,就日子算来也应该尘埃落定回程了才是。

    “哪有那么快,走水路顺风顺水也要一二十天。怎么?”

    “我觉的阿麽跟表阿麽的关系不对。”沉吟声继续道:“你也知道阿麽那性子,蛮不讲理没个好脸色,可我冷眼瞧着阿麽却有点怕表阿麽。我就想是不是阿麽有什么把柄在这表阿麽手上?所以要有合适的人选我想派人去阿麽本家那查查,没有最好,有,”楼华想起那表哥直愣愣瞧楼玉珠的模样,眯了眯眼:“也好早做准备。”

    事关柳阿麽所以这人选要靠的住才成,否则要真弄了个什么秘密还过来要胁他们或者把不住嘴泄露出去就麻烦了。

    “临出门时周诚留了两个人给我,是信的过的。”楼玉珠皱了皱眉:“只是这一来一回估计要好几天,瞧那表阿麽可不是沉的住气的。”

    “总归我们不怕他,托几天还是可以的。”

    哥俩心中有番计较,果真那啥表阿麽不是个善碴,让柳阿麽把楼承义俩夫夫叫来,三句两句就是让楼玉珠配给他儿子。

    “玉哥儿是个有福的,我孙子可是个知道疼人的,我那儿子虽然去的早但也留了不少家产,我那儿媳妇又是个不管事的,玉哥儿嫁过去也是个当家君夫郎的命!”那神情那态度已经完全是把楼玉珠嫁过去的事当成了事实,楼承义夫夫险些气晕。

    傅林书噌一声站直,厉声道:“我敬表阿麽是个长辈,只是事关玉哥儿名声还请表阿麽慎言的好!”

    表阿麽似笑非笑的瞧眼傅林书,尔后睨像柳阿麽。

    柳阿麽一激伶,厉声叫道:“玉哥儿被他表阿麽看中是他的福份!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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