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如何喂养一只主角 作者:鹤衣
第10节
唐临思索着,目光滑过又一棵残缺不全的缠藤巨树图样,脑海里的传承记忆漫上来,却叫他一时间有些想笑。
“本来以为碧灵是一个人,现在仔细看看,却原来是两个人吗?”他伸指点了点那藤蔓和巨树,哭笑不得地说:“碧灵秘境碧灵秘境,主人一个是碧水藤,一个是巨木灵,加起来就叫碧灵秘境,若是后面那个主人换成池结草什么的呢……”
想到那个前世里不怎么雅观的词,唐临悄悄忍笑一阵,又想起这词儿本身是源自英文,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之外,怕是没人能欣赏这个笑话,不由得暗淡下了心思。
他再没了笑意,摇摇头带着那团悬浮着的火光走远了,却没注意到那壁画上缺失的石刻里,正有一角和自己当初发现的那一小块石刻吻合。
唐临储物袋里的那枚兽王令发出的光更耀眼了,几乎亮成了一团白亮的光球,随着他往树洞的更深处前进,兽王令上的光芒就越发亮,终于隐隐约约透出了储物袋来。这山洞里本是极黑暗的,不然目力极好的唐临也不至于在身周悬着一团火,如今他腰间的储物袋一发亮,对光线变化极敏感的唐临立时就发现了不对。
谨慎地将储物袋张开小半个口,唐临将精神力分出一丝来悄悄往储物袋里一探,很快就发现了那耀眼白光的源头。
兽王令是孔六给的,孔六总不可能用这兽王令害他,想想孔六送这兽王令来时并没有旁的交代,就连黄乐山也不曾提醒过一句,想来他们也并不知道兽王令在碧灵秘境里会发生这样奇怪的变化。
他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把兽王令取了出来。
兽王令刚刚取出,耀眼的白色光球立刻就被染成了眼熟的七彩光团,唐临看到这光团就心知不妙,想要扔下兽王令,却发现那令牌仿佛是黏在了他的手上。
不出意料地又一次被强行穿越了,唐临的心里写满了卧槽。
他发誓以后升级了要好好研究空间之力,看谁不顺眼就强行让他穿越!虽然唐临现在发的这个誓很认真,但这誓言的本质纯粹是出于愤怒,没想到最后一语成谶,他真的觉醒了空间天赋,这就是此刻的唐临所不曾预料的了。
此时内心写满了卧槽的他还是一个没结成金丹的普通妖,离变成大妖觉醒天赋还远得很,因此在发现自己被穿越时唐临也只能受着。他惯例地抬起头来巡视了一下四周,很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阴魂不散的藤缠巨树。
然而这次,在那棵巨树之上,除了藤蔓似乎还有些别的。
唐临仰了头走过去细看,却看见枝叶掩映之间藏着栋小小的树屋,那屋子似乎完全是从巨树上生长出来的,上面还缠绕着些细小的藤蔓。
说句实话,这屋子比萧子白当年给他缠的那只鸟巢精致多了,更比他自己弄的那座泥土房子强出八百里开外去。唐临固执地不去欣赏它的美,低了头直接去拽那粘在他手上的令牌,这次倒是轻轻松松地拽下来了。还没等他松口气,那间小小的树屋里就隐约传来了什么细微的响动。
屋子里居然有人?!唐临这一惊吃的非同小可,要知道这碧灵秘境里的主人都已经死了好几千年。光看外面的那片黄沙就知道,当初那些人族的大能根本就没想给秘境里留什么活口,刚才能有那么大片的莽林已经是意料之外,现在居然还有活的、能动的生物?
他警惕地变成了大鸟,收敛起浑身的气息,悄没声儿地顺着风从半空中轻盈地掠过去,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房顶处,偷着眼朝窗缝里睨了睨。
房间里赫然立着一只人身狐尾的女妖。
女妖容色极妖娆,腰如约素,臀似蜜桃,火红的尾巴懒洋洋地曳下来,时不时地晃一下,尾巴尖上都蕴满了勾人的魅力。她伸手摸了一把唇边的血迹,恨着声骂了几句脏话,头上蝴蝶发饰的翅膀也跟着微颤。
她连骂人的时候都像是在诱惑,浑身上下透着股媚意,唐临看到了之后却不由得皱起了眉:这只狐妖的打扮,几乎和他当初在集市里看见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狐妖莫非是哪一个人的妖宠?唐临想了想,不管这狐妖是不是妖宠,她是秘境的外来者这点却是肯定。
好的,那么问题来了,狐妖是怎么摸进这里的?
这里连唐临自己都是稀里糊涂被七彩光球一路带过来的,引子很可能就是那个兽王令,但黄乐山早就表明过态度,根本就不把这种妖宠当做是同族,那么狐妖的兽王令是哪里来的?而如果她进来靠的并不是兽王令,那事情可能要变得更加复杂了。
幸好这种“事情更加复杂”的可能性没有发生,狐妖骂完脏话后就摸出了兽王令,指尖凝了一点妖力,在上面捣捣戳戳了起来,嘴里还抱怨道:“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偏偏这么巧,我们好容易摸了进来,御兽宗那边竟然也误打误撞地派人带了兽王令来!这真的是误打误撞么?能破了我幻境的人族,加上个血脉等阶那样高的妖族,我真怀疑他们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了!”
那狐妖发间的斑斓彩蝶一动,唐临这才发现那不是个装饰,蝴蝶抖了抖翅膀,对着狐妖口吐人言道:“管他们是不是有意为之,趁他们现在没来,我们赶紧唤醒碧灵拿了木灵心走是正经。”
“我不。”狐妖娇媚地一甩尾巴,声音软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好阿才,你就帮人家一把嘛~”
她用与之前的抱怨全然不同的语气,软绵绵俏生生地对那蝴蝶说:“据说这秘境里藏着当初碧灵收集的宝贝呢,我们若能找到,岂不是能帮上主人的大忙?”
帮主人的忙这种事蝴蝶倒并不在意,但若真的能找到宝藏,他俩在主人面前的地位可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这对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想想那一人一妖暂时全无消息,想来暂时没有找到秘境里,蝴蝶便对那狐狸说:“就只能给你三天,三天后,不管找不找得到宝藏,必须先唤醒碧灵。”
狐妖听了,柳眉一蹙:“若他们真的再来,用那旋风吹跑了便是!”
“那个人族你倒是吹跑了,还是用幻境迷惑的!那个妖族呢?你吹到哪里去了?”蝴蝶毫不留情地嗤笑着,狐妖生气起来,一把把蝴蝶从头上抓住,狠狠摔到了地上,自顾自扭着屁股去戳令牌了。
屋外的唐临听了这半耳朵话,不由得悄悄缩回了伸到窗户附近的脖颈,拿出兽王令来疑惑地打量了会儿,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想来想去,他最终决定等那狐狸蝴蝶二妖唤醒碧灵,然后再趁机出手,渔翁得利。
他以为那狐妖会在屋子里用妖力戳令牌足足戳个三天,却没想到刚刚半天狐狸就放下了令牌,催着蝴蝶一道出门:“跟我一起去找找外面的线索嘛。”那狐狸撒娇弄痴地道,蝴蝶完全无视了她的媚术,摇晃着摔伤了的触角咬紧牙关坚持要留在房内看守,狐狸说了半天说不动他,两个妖都说出来了几分火气。
唐临在外面开开心心地暗催着他们快动手,却没想到这二妖突然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容色都有些变了。
“那个人来了!”狐妖惊呼道,随即伸手在令牌上狠狠一戳。平地上瞬间刮起一股五彩旋风,那旋风通天彻地,高大若通天巨柱,在大树的周围狂暴地呼啸着,却一丝枝叶也没卷起,只风声呜呜地朝着一个方向转去。
唐临抬头去看那个方向,却只看到一眼望到头的青碧绿草,正在疑惑时,旋风前方的空间突然波动了一下,然后一道剑光闪过,狭长的漆黑裂缝凭空出现。
第36章
唐临一眼扫过去,立刻发现萧子白手里提着的剑换了,并不是剑鞘被自己磕坏了的那柄。
他有些微微的疑惑。
是萧子白原本的那把剑坏了吗?还是他从秘境里找到了更好的?自己还没给他做好剑鞘,那还在计划中的剑鞘是不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唐临的脑中一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但此刻压根来不及深想,五彩的旋风正呜呜呼啸着扑向萧子白。唐临从房顶上跃下,敏捷地翻翼下扑,想借机偷袭二妖、围魏救赵,那边萧子白却已经反应过来,脚尖还未落地,就横剑向着那接天风卷狠狠一劈!
剑落无声,虚虚渺渺的旋风却随之被斩成了两片。
狐妖见此大惊,纤指在玉牌上连连疾点,五六道旋风齐刷刷拔地而起,一起向着萧子白围攻而去,那蝴蝶翅膀一弹,随着旋风一道冲向萧子白,同时对着狐妖大喊:“别愣在那了!快弄死这个人族!”
狐妖马马虎虎地把玉牌塞进腰间,一伸手从虚空中扯出一条火红长鞭,手腕一抖,那长鞭蓦地伸长百米,鞭身上腾起熊熊火焰,巨蟒般朝着萧子白袭去。
萧子白一时间腹背受敌。
唐临毫不犹豫地张口一吸,将狐妖长鞭上的烈火统统吸入腹内,再转头一吐,炽白的火团呼地一下撩着了狐妖毛茸茸的长尾。狐妖尖叫起来,引得蝴蝶与萧子白都下意识地向这边望来,蝴蝶惊怒,萧子白惊喜。
“团子!你怎么在这!”萧子白一剑点向蝴蝶翘起的触须,遥遥对唐临欢欢喜喜地说,蝴蝶怒道:“你的对手是我!”说着它蝶翼猛振,散出无数细碎尘粉,团团往萧子白的剑上黏去,半路上尘粉尽被萧子白冻住,反被冻成一片片的碎冰,刀片似的向着蝴蝶反袭。
蝴蝶不得不一一将冰片打碎,萧子白趁机从旋风与蝴蝶的包围中脱出,迅速往唐临那边飞去。唐临见此,也不再管忙着扑火的狐妖,尾羽轻盈地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直接扑入了萧子白的怀中。
他轻轻地蹭了蹭萧子白的脸颊。
这个动作刚刚做出来,唐临便突然想起了萧子白前段时间跟他的告白,整只鸟有了片刻的僵硬,萧子白却并没发现什么不对,揉了揉唐临的脖颈便对他说:“刚才我遇到御兽宗的人了,他们挺好的,看我的剑坏了还给了我一把新的。”说着晃了晃那把看起来就贵了许多的剑,却将之前自己被围攻的情节隐去了。
唐临疑惑地歪了歪头:御兽宗的那群小妖什么时候有带剑的习惯了?他明明记得小妖们都是宁可多带些零食也不愿意多带几张符篆的性子。
被瞒在鼓里的唐临完全不晓得,小妖们自从知道了有萧子白这么一个“想在他们的手里抢男神”的人,立刻就组织好了一揽子的保卫男神计划,包括武力、财力、容貌的多重碾压和威慑。就连这次来碧灵秘境,他们也有意识地集结了环肥燕瘦风格多样的男妖女妖,发誓要在见面后把萧子白这个对手一击终结。
然而这些准备并没有什么卵用,一切的计划在萧子白拔剑却甩飞了一团烂泥后就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你把大人还回来我们就原谅你!”小妖们七手八脚地帮那个小少年擦掉脸上的烂泥,虎视眈眈地看萧子白。
被污泥砸中脸的小少年也抽抽噎噎地说:“你若发誓不和我抢大人我就原谅你!”
弄清了他们口中的“大人”就是唐临后,萧子白被看得着实是心虚气短,不得不惭愧地说出唐临已经失踪的事实。小妖们听了顿时大惊,完全忘记了萧子白的定位是是“对手”和“情敌”,拉着他一起唧唧喳喳商量起怎么找唐临。很快就决定了一起开始对碧灵秘境展开地毯式搜索,小妖们甚至不惜与萧子白合作,只为齐心协力找唐临。
在发现萧子白的剑再没法还原回去的时候,萧子白还被慷慨地赠送了一把格外精致的长剑——这把剑本来是用来向他炫富的,本身是上品法宝不说,连剑鞘上都用星辰玉镶嵌着北斗七星。萧子白那把剑鞘都磕坏了的剑与之一比,彷如云泥之别,他拿着那剑一时便有些恍然。
追妻之路好像比想象中的要更加艰难了啊……
从小妖们骤然转变的态度中,萧子白也能猜测到唐临在御兽宗众人心目中的分量,多半要比自己之前说想象的更重。
于是愧疚感更重了。
唐临选择来救他,他却没能保护好唐临。萧子白一心要弥补过失,便不管不顾地一路用剑意强行撕裂空间去找人,若不是他体质特殊,恐怕早就被空间之力反噬。饶是如此萧子白也不轻松,连续使用剑意对筑基四重的他来说极为吃力,再加上“弄丢了唐临”的焦急煎熬,几乎都要生出心魔。
此刻他怀中抱住了团子,之前飘摇不稳的神思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萧子白慢慢抚摸着唐临脊背处的光滑羽毛,开始找各种话题絮絮叨叨地对他说,他固然知道团子并不能回答他的话,但内心却随之渐渐变得宁静澄澈。
接着萧子白终于发现了怀中的团子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怎么……一下子又变得那么重了?”萧子白纳闷地掂了掂怀里的大鸟:“这么快就吃胖了?唐临不是说不能喂胖你吗,怎么他自己还这样喂你……还是你偷吃什么东西了?胖得这样快,不是吃错了什么丹药吧。”
萧子白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忧心忡忡。
唐临:=口=……
什么叫重!这明明就是他本来的体重!他变成鸟是这么重!变作人也是这么重!变作人的时候他的体重明明还很标准!只不过在变作鸟后,显得体重问题比较明显!而已!
唐临愤愤地想。
显而易见地,他刚刚忘记自己现在不是木鸟了,没想起来要用风灵力托着身体。
幸好萧子白已经筑基四重天了,要还是个普通凡人身体,非得被他这一扑压折胳膊不可。然而这一点唐临并不肯承认,他扭了身子从萧子白的怀里钻出去,长长的尾羽顺势糊了萧子白一脸。
萧子白哭笑不得地把团子的尾巴从自己的脸上拨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追上去问唐临:“团子,你的主人呢?你能感应到他在哪里吗?”
唐临并没有回答他,因为他刚刚突然想起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抬头扬颈怒鸣一声,唐临用翅膀拍了一下萧子白的脑袋。
先别说这个了!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忘记了什么事吗?!
萧子白茫然了那么几秒,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他的脸色就慢慢地变了:“……刚才那两只妖呢?”
那两只被“久别重逢”的萧子白和唐临遗忘在天国的妖正连呼带喘地往木屋处狂奔。
这里是碧灵秘境的核心处,也是碧水藤和巨木灵长期生活的地方,每一寸草地都遍布着这两只大妖残存的威压。萧子白这个人族还好,唐临这个高等阶的妖族也勉强,狐狸蝴蝶都不过是血脉普通的小妖罢了,被“主人”强行提到了现在的修为,却根本抵抗不了大妖的威压,十成实力只勉强能使出来三四成,不然怎么会和筑基四重的萧子白打一个平手。
他们甚至连飞行法决也用不得,全依赖着狐狸那枚兽王令和蝴蝶天赋的迷心粉才敢在此和萧子白一斗,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还埋伏着一个唐临。
唐临身上那股沛然的妖力在他们眼里比火炬还显眼,天生的血脉威压下,这两只妖都清楚自己决无反抗之力。
所以他们不反抗。
趁着萧子白和唐临在那里卿卿我我,两只妖飞快地溜走了,他们要抓紧机会去唤醒碧灵、拿到木灵心。秘境藏宝是锦上添花,完不成任务就得要命,等唐临反应过来来杀他们也会要命,只能趁此一搏,说不定能挣出一条活路。毕竟他们进入秘境的手段与几大宗门不同,只要拿到木灵心,自有法子立时逃出。
他们想得的确很美好,但唐临和萧子白现在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唐临一拍翅膀,利箭似的直接射出,飞快地掠到了蝴蝶和狐狸的前方,一口火就喷在了他们面前。
蝴蝶想也不想地掀起一股风把狐狸送了过去,同时拍翅扑向唐临:“你快去!我在这里缠住他!”
狐妖就地打了个滚,直接变幻成了小小一只双尾狐,攀着粗糙的树皮藤蔓就往树屋处爬。蝴蝶在唐临的面前翻花般地乱舞,各种迷心粉夹杂着往唐临的脸上扔,迷心的效果没达成,唐临却给漫天的粉末呛得半死。他急忙用火去烧那些粉末,粉末是烧干净了,空气里却残留着一股格外难闻的味道。
……唐临第一次埋怨起了妖族为何要有那么敏锐的五感。
而蝴蝶还在那里继续扔粉末,重点照顾的区域依旧是唐临的脑袋。
看着它的举动,唐临领悟了鸟儿为什么要吃虫子:因为不吃不足以平民愤!他怒发冲冠地抬喙就去啄那蝴蝶,蝴蝶却极灵活,险险地几次都没被他啄到,一鸟一蝴陷入了僵持。恰在此时,萧子白御着那把梳子终于从后面飞到了唐临左近,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他立刻对唐临说:“这里交给我,团子你去追狐狸!”
然后萧子白便拔出剑迎向蝴蝶。
虽然萧子白是筑基四重,那蝴蝶显然已经快结成妖丹,但唐临依然选择了相信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那只可恶的蝴蝶,扬起翅膀径自往树屋处飞去。
蝴蝶咬着牙想追过去,却差点被萧子白一道剑光斩落,要不是它反应得快,半边翅膀已经没了。
“就像你刚才说的,你的对手是我。”萧子白轻声道,他剑尖斜指,直取蝴蝶复眼。
蝴蝶不得不转身与他相斗。
进入树屋前,唐临有些忧心地扫了下方一眼,发现蝴蝶与萧子白打得似乎正旗鼓相当,便略略松了口气,直接探身钻进了房中。
双尾狐狸正两爪捧着兽王令,淡淡的绿光从兽王令上漫出,尖尖的嘴里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唐临直接一爪将狐狸抓起来甩在一边,粗暴地打断了狐狸的施法。
兽王令上的绿光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渐渐强烈了起来,唐临的身上也开始闪烁起了白光。唐临伸爪按住狐狸的脖子,将它牢牢钉在地面后,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他下意识地变回人形,脚踩在狐狸的脑袋上防止它逃脱,自己伸手打开了储物袋。
泛着白光的兽王令从储物袋里飘了出来。
唐临打断狐狸施法时被摔在旁边的兽王令泛着绿光,储物袋里飞出来的兽王令泛着白光,两者像是互相吸引着似的,彼此渐渐接近,绿光和白光融合成了一道双色的光球。远远地,房间的墙壁上开始闪烁起了五色光晕,唐临的心内立刻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实际上,在那个眼熟的光球成型的一瞬间,已经吃亏过数次的唐临马上就发现了不对,他拎着昏迷过去的狐狸就要跳出房间,奈何光的速度比他更快。
唐临又一次,被七彩的光球,给吞没了进去。
但他这次并没有被强行穿越,而是随着光球的消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显见已经失去了意识。
又过了片刻,一直被他融入体内的鸟形分!身“啪”地一下被弹了出来,翅膀无力地摊开,毫无生气地躺在唐临的胸口。
无论是“唐临”还是“团子”,除了胸口还在起伏外,几乎完完全全地像是死去了一般。
而刚刚被压得昏迷过去的狐狸则猛地哆嗦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眼,在看清树屋内的情形后,狐狸吊梢的眼角一下子泛起了喜意:“老祖助我!这只恶鸟可算落在我手里了……咦,不对呀,这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人?”
昏迷过去的“唐临”本!能地运转着各种化人的法决,竟没被这妖狐发现出不对来,它只以为那鸟形分!身便是刚刚那只可恶大鸟。
“哼,反正和那鸟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道杀了便是。”狐狸冷哼着,掂着脚尖优雅地走过去,锋利的指甲一展,就往分!身的胸口处抓去。
树下与蝴蝶激战的萧子白猛然抬头,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一咬牙,亮出剑光逼退蝴蝶,踩起牛角梳就往树屋处飞。蝴蝶却很快就重新扑上来,再次对萧子白展开了攻击,萧子白再没心思继续和他纠缠,只护住了各处要害,将脚下牛角梳催得更快。
第37章
萧子白飞得再快也赶不及狐妖的动作。
它亮出爪尖恶狠狠往团子的胸口处抓去,爪上足足使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只盼着这一下能将可恶大鸟的心肝整个儿掏出来,却不想一爪抓上去跟挠到了铁板似的,震得指甲生疼,却连片细羽都没能挠下。
这一下它勃然大怒,再不愿用爪子斯文地去杀了,直接用长长的狐吻衔住了大鸟的脖颈,拖到便利处,爪上灌注了妖力去撕那碍事的鸟羽。萧子白在蝴蝶的纠缠下一路闯进来时,正逢着那狐妖口中用力,跟咬嚼着象骨铁棒般狠命咬着团子的脖子,脚下落了一地的羽毛,有的上面还沾着血。
萧子白的眼睛霎时间就红了。
他抢上前去,狠狠一剑砍向狐狸脑袋,任凭蝴蝶操控的细小利刃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道道血口,他也一心要这狐妖给团子偿了命去!
不想那狐狸机敏,眼见他剑刃袭来立时就丢了口中的大鸟,伸爪就把软垂垂的鸟身子往萧子白的剑刃上推过去。萧子白哪里舍得伤了团子,半路上硬生生刹住了剑刃,狐狸趁机一扭身,带了蝴蝶一道从窗户里窜了出去,萧子白先还想着去杀它,一错眼看见团子脖颈上两行深深的牙印,手里的剑险些都没能握住。
他扑跪在团子身边,眼睁睁看着汨汨的血从那两行牙印里渗出来,渐渐浸湿了满地散乱扔着的羽毛,自家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伸手想去堵住那不断溢血的伤口,却哪里能堵得住,狐妖下嘴时显是看准了动脉,大股的血水咕嘟咕嘟地往外涌,顷刻间就将他的手染得血红。
萧子白堵了片刻的血眼,就知道这样不行,抖着手去怀里取装着丹药的储物袋,衣襟上印下了几个血手印都未能捏住那小巧的袋子。
“别再多想了!团子此刻还没有死!”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冷静,心下却知道这样的伤势团子几乎是必死无疑。萧子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终于稳稳捏住了那只精致的储物袋,团子脖颈上淌下来的血却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角。
萧子白麻木地把那些治外伤的药一样样拣出来,又一样样往团子的伤口上敷,药粉药膏却都被血一冲就散,任什么止血生肌的灵药都敷不上去。他撕了自己的半截衣袖,裹住了药粉一层层往团子的伤口上缠,先是缠得紧了,反应过来又怕勒住了团子,慌忙又剥下来重缠,这一下又撕没了半截袖子。
折腾了一番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是渐渐小了,萧子白心里却发慌,他不知道这是伤口止血了还是团子身体里已经没了血可以流。看着铺了小半地面的血渍,他满心以为定是后者了,却一意地告诉自己其实是前者,连团子的胸口是否还在起伏都不敢去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萧子白已经满面都是泪水。他却只是脸上淌泪,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抖着唇低头去储物袋里取保命的药丸。
这储物袋里的药物很齐全,连弥补神魂、生复肢体的灵药都带着有,但无论什么药都无法生死人肉白骨。萧子白翻检了半刻,也只找到瓶能保得神魂不灭的药,他想着就算保不了团子的命,能保得神魂完整也是好的,便取了药丸就想往团子的口里塞,奈何那药丸是比着人的口量做的,鸟儿的喙尖尖,哪里能塞得进去。
修真界里平常的丹药或者还能剖成几半,或是自家嚼碎了去喂,这种珍贵的灵药却别说剖了,往人口中一塞就会化作灵液,直接化入肉身滋养魂魄。搁在平常或者无碍,如今却要怎么喂给团子?
萧子白手里攥着那丸塞不进去的药,坐在那儿呆看着毫无声息的团子,只觉天崩地裂,却完全一筹莫展。
他的眼睛无措地在屋子里来回扫视着,就是不敢落在团子的身上,如此神不守舍地看了这屋子半天,萧子白终于迟钝地发觉这屋里还有一个毫无生气的人。
团子身上的血那样刺目,刺得他眼内生疼,满眼看见的都是那鲜红的血,完全没心思去看别处。此刻一眼看见那熟悉的青蓝色衣料,萧子白只觉脑中嗡地一声,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
那个人是唐临!
唐临在这里!
怪不得,怪不得团子也在,因为唐临就在这啊!团子和唐临是在一处的!
眼看着团子如此惨状,萧子白根本就不愿去想唐临会是怎么个样子。他拄着剑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手脚却发软,摔了几次方才站稳。几乎是用尽了此生全部的勇气,萧子白抖着手去探唐临的鼻息,又去摸微微起伏着的胸口,总算确定了唐临没死后,他一口气松下来,差一点就歪倒在了唐临的身上。
在唐临身上得到了鼓励,萧子白终于有勇气去看团子,却发现团子的胸口已经几乎不动了。
一地的鲜血都已经凝成了血块。
萧子白本来止住了的泪水又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下淌,他扑过去晃着唐临,惨着声求他:“你醒醒啊,唐临你醒醒……团子要死了!他要死了……”
“你不是他的主人吗?不是和他签了契约吗?你醒来救救他啊!你救救他!”萧子白晃了唐临一会儿又不敢继续晃,只死死用手握住了唐临的肩膀:“你一定带的有药的……御兽宗一定有药……我怎么没有想到要给团子带药呢!我……我混蛋,我没用,我只能眼睁睁……眼睁睁……”
他说不下去了。用力地闭了闭眼,萧子白把昏迷不醒的唐临揽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哑着嗓子在唐临的耳边说:“你别死,唐临我求求你别死,我不能没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萧子白抱着唐临,把自己的脸埋在唐临的肩膀上,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却渗不进衣料里,一颗颗像浑圆的珍珠般顺着唐临的后背滚落下去,掉在半凝固的血渍上一滚,凝成了淡粉色的冰珠。
他此刻完全忘记了“团子”和“唐临”其实是同一人的猜测,心里充塞着悲恸哀伤。
屋外却突然传来了狐妖娇媚的声音。
“我当时咬的是喉管,那只大鸟现在多半已经死了。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族不妨事,你只管杀了之前的那人,我在外面给你望风。”
然后是蝴蝶一声简短的“好”。
……它们竟回来了?
它们竟还敢回来?!
萧子白慢慢挑起唇,冰霜无声地在树屋里蔓延开来,他心中的哀恸一瞬间转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厚厚的霜花在墙上结了一层层,很快就把精致的小小树屋冻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屋,萧子白牢牢环抱着唐临,任由冰霜覆盖上自己的眉眼。
他伸出手,成团的霜雪翻飞着在他的手上凝成一把长长的剑,剑锋洁白,剑意凌冽。
萧子白握紧剑柄,然后决然地挥剑。
这一剑挥出时无声,他身上的气势却狂飙着猛涨,筑基一重,筑基二重,筑基三重……很快就突破了筑基四重,一路往更高处疯狂攀升而去!
他挥剑的动作在筑基十重时定格。
萧子白的剑尖连颤,短短的剑尖给舞成了一串幻影。浅淡得几乎看不见影子的白色剑光被他自剑尖挥出,轻飘飘向着屋外去,看着就像是一小团蒙蒙的雾。但仔细看去,那又哪里是雾气,分明是一团极细小的游鱼般的剑光。剑光一寸寸飘远,一寸寸变大,眨眼间汹涌成群,剑光还未至,锋锐剑气便已将面前的墙壁戳刺出了万千孔洞。
蝴蝶和狐狸正站在那万千孔洞前,蝴蝶的表情如何看不分明,狐狸圆溜溜的眼珠里狡黠的神色却还未褪去,眸子深处的恐惧也还没来得及浮现。
而剑光已呼啸。
萧子白松开手,那霜雪凝成的利剑瞬间再度化成了翻飞的雪花,他垂下眼皮,重新抱住了唐临,再不看屋外一眼。
屋外是一片干干净净,剑光呼啸后,什么也不曾留下。
莽林中的唐临猛然抬头望向天际。虽然天际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却一直牢牢地盯着看,仿佛透过那如洗的碧空能看见外面萧子白的身影,然而倒映在他眼眸里的依旧只有无云的蓝天,别说萧子白了,连一只飞鸟也不曾掠过。
属于萧子白的情感在他的胸腔里涌动着,哀痛愤怒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萧子白的声音,他在呼唤唐临醒来,一遍又一遍。
唐临垂下眼,轻轻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是不能给予萧子白回应的了。
他并不是自己昏迷过去的,因此也并不能“醒来”,硬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应该用的是“出去”。
之所以要“出去”,是因为他已经“进来”了。那颗七彩的光球闪烁之后,唐临就被困在了这个精神世界里。这个精神世界的样貌唐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得上有几分熟悉:苍莽的林海,舞动的金光,还有密林深处那棵非常、非常眼熟的缠藤巨树……
啧,真是去到哪里都有他们。
不过这里是精神世界,想必碧灵二妖就是这片精神世界的主人,想要快点出去,先找到原主是正经。
萧子白的情绪还在唐临的胸口涌动着,他抿抿唇,一闪身化作华羽大鸟,鼓起双翼冲破林层,直往苍穹而去。
双翼下的林海连绵起伏,苍茫如一望无际的碧海。唐临借着风力扶摇而上,在林海的上空盘旋片刻之后,一振翅飞向林海正中那棵显眼至极的缠藤古木。点点的金光闪烁着在碧海的上方跳跃,微风吹拂着树叶刷拉拉地响,这一切如此美好又静谧,你几乎找不到这片森林的缺点——只除了其间毫无生机。
树木没有新叶,绿草不生嫩芽,这里没有鸟儿没有兔子没有刺猬没有鹿和马,除了树和草,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也没有花。这世界里的每一处都那样灿烂地毫无保留地翠绿着,有微风,有阳光,看上去似乎一派美好,却处处透着种不真实的味道。
唐临轻盈地掠过高高低低的树梢,翼下的枝叶们懒洋洋地在微风里摇晃着。那上面每一片叶子都精致得虚假,没有虫斑和破损,条条叶脉青透如翡翠。
这里所有的树木绿草都精致得不像是真的,只除了正中央的那棵缠藤巨树。藤条半枯,巨树叶萎,他们是这片精神世界里仅有的不完美的东西。唐临很快就飞到了树林的中心,谨慎地停留在巨树树荫范围之外盘旋。他看了看那毫无反应的藤蔓和巨树,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用翅尖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
绿色的泡泡从那个虚无的圆里钻出来,唐临一拍翅膀,微微的风随之吹来,推着那泡泡渐渐往前,一点点接近了那棵参天的巨树。
巨树与藤蔓似乎对此毫无反应,任由那泡泡不断接近,但唐临却眼尖地注意到藤蔓上的一片翠叶逆着风向一颤,他咔哒了一下喙,悄悄加大了风力。
渐渐变强的风推动着绿色泡泡,它在巨树的树皮上弹动了片刻后,“啪”地一声破裂了,巨树依旧毫无反应,他身上的藤蔓却一动,接着蓦然垂下,叶尖抖了两抖,滚下一滴露珠来。
在阳光的映照下,那露珠如泪水般清透。
唐临盯着那露珠看了数秒,心中的猜测渐渐成型,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对着巨树与藤蔓说:“我认识一个木灵,一个很傻很傻的木灵。”
这话说得很有些突兀,显得非常没头没尾,但唐临却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微风再起,托着他的话音在藤蔓与巨树的周围打转。
“那木灵活了很多很多年了,但心智依然像是一个小孩子,黄乐山说是因为他的神魂破碎了。他倾尽全力也只勉强留存下来一半,那木灵没有痴傻已是天幸,长大……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唐临瞟了一眼藤蔓,继续往下说道:
“神魂破碎是因为他死过一次——不,不能这么说,其实那木灵早就已经死了,是黄乐山他们强留下了他的神魂,但也仅仅只留下了神魂。他的身体早就腐朽成灰,如今只能在别的树木体内寄住。”
“他的记忆很好,还记得很多很多以前的事,记得他死时的场景,记得那个荒谬的预言,记得失踪的占卜师,也记得他去世的爹娘。黄乐山会带他来拜祭他们,但他只能呆在星河梭上,呆在那一棵棵化不出人形的树里,连亲眼看一看他爹娘的坟茔也不可得……”唐临停顿了片刻,补充道:“哦,我忘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坟茔。”
垂落到地面的藤蔓轻轻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唐临抬眼看了那藤蔓一眼,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便硬着心肠继续往下说:“那木灵一直都只能活在那小小的一片森林里,永远只能等待着别人来看望他。
他不能走路,不能玩耍,甚至不能尝一尝露水的滋味,每天都只是孤独地在那里做泡泡,一做做很多个,然后看着那些泡泡发呆……”
他摇了摇头,叹息着道:“我实在是觉得这样活着太难过,几乎相当于永生永世的囚禁,他却对我说,活着总是比死掉好,他活着一天,就还能记得一天他死去的爹娘,不至于让所有人都把他们忘了。”
“前辈觉得呢,那个木灵是不是很傻?”
古树上缠绕着的藤蔓默然了片刻,身上忽然闪过一道青光。
“你是谁?”藤蔓这样问他,唐临敛起翅羽落在林梢上,简简单单地回答道:“妖族,唐临。”
第38章
“妖族……妖族……”藤蔓喃喃地重复着,声音沧桑而辽远。她僵着身子凝固在了半空,看上去像是一条盘曲的巨蟒,那半截枯死的身躯却依旧那样毫无生气,干瘪地坠着,空荡荡得像是褪去的蛇皮。
唐临静立不动,任由那藤蔓呆立在那儿出神。
藤蔓失神了半刻后,终于对唐临说:“妖族原来还在么?我以为……我以为妖族早就亡了。”
“妖族确实已经亡了。”唐临眼皮不抬,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活着的是妖宠和伪人,我是伪人,外面还有两个想唤醒你的妖宠,你若是想见他们应该也可以见。”
“妖……宠?”藤蔓一愣,苦笑了起来:“告诉我这个词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恰恰相反,确实是如同你想象的那般。”唐临干脆地回答:“现在修真界里妖族一出现就会被追杀,血肉做菜,筋骨炼宝,妖丹用来做升级的丹药……要么把自己伪装成!人族,要么依附于人族生活,妖族们再没有第三种活法。”
“前辈,妖族亡了。”
唐临的话说得平静,藤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大颗大颗的露珠从她的茎叶里滚下来:“呵,终于还是……还是没能熬过去么?”
“我以为您已经有所预感了。”唐临冷酷地指出:“如果妖族还存在,绝不可能放任碧灵洞天被人族收为己用。”
他顿了顿,有些疑惑地说:“不过我所在的伪人群体隐藏在修真界里,一直以来都有着进入碧灵洞天的资格,但却一直没能寻见前辈……却不知是何原因?如果早知前辈还在此处,至少木灵一定会来看看的。”
“妖族最后的那段时间出了很多叛徒。”藤蔓低声对唐临说,她轻轻地垂下来,在唐临的周围盘曲成一团,看起来更像是巨蟒了:“我和阿木死掉的时候,为了防止秘境被那些叛徒控制,设定了只有七族族长的妖力才能通过核心。”
“现在已经没有族长了。”唐临说着,在空中以灵力为线绘出了兽王令大略的模样:“只有宗门……这是天字门门主的副令。”
藤蔓的头端望着唐临绘出的令牌点了点,似乎是在看那副令的模样,她思索了一会,叹着气说:“这就是羽族族长的令牌啊。”
原来只是改头换面了吗?唐临回忆了一下孔六在御兽宗里的地位,不由得也轻轻叹了口气。曾经的族群如今只余了一个宗门,曾经的族长现在只是个小小的门主。妖族其实早就亡了,他们如今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并没有感慨多久,藤蔓很快就卷起了一片叶子,轻轻碰了碰他:“不说这些了,你跟我说说他,可以吗?”
“他?……木灵?”唐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藤蔓点点“头”:“他是我和阿木的儿子,他有名字的,我们叫他做阿冬。”
唐临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不对藤蔓说阿冬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他拍了拍翅膀,开始对藤蔓说有关于阿冬的故事,他说得很快,因为他自己本身对阿冬的了解也并不深。除却短暂的几次相处外,其余的故事都是从黄乐山那里知道的,黄乐山又不乐意多提阿冬的隐私,因此唐临那里着实是没有多少存货可讲。
说到最后,唐临只能捡着些和阿冬的相处过程来说,他努力地把那些干巴巴的故事塑造得丰满,可奈何素材太少,依然是说了没多久就再没了什么可以说的。
他尴尬地看着那藤蔓,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自己肚中的存货都已经被掏尽了,藤蔓却舒了口气般展开了叶子,欢欢喜喜地对唐临说:“他还活着就很好啦,我本以为他早就死了,看见那泡泡时还不敢信,却原来是真的。”
“他还活着。”藤蔓心满意足地叹,话中满是喜悦,却听得唐临有一瞬的心酸。
“我和他阿爹对不起他,当时没能护住他……”藤蔓抖了抖叶片,从紧紧裹着的一片叶子中抖出一枚莹润光洁的绿色晶体,那晶体完全是澄澈的透绿,上面没有萦绕任何灵力,但晶体刚刚出现时,周围的木气就猛地浓烈了起来。藤蔓将那绿色晶体托在叶片上递给唐临:“还请你替我把这木灵心交给黄乐山……就说救子之恩无以为报,青灵与碧木会时时刻刻为他祈福,即使魂魄彻底散去也不会停歇。”
唐临一听木灵心就想起了阿冬当时曾说过的话。他接过那木灵心,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对着藤蔓道:“阿冬当初对我说过,如果有一颗木灵心的话,他应该就能脱出树木独立活动。”
藤蔓上的翠叶听了这话一颤,但很快就说:“阿冬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黄乐山的啦,你还是替我把木灵心交给他吧。说不定再过一段日子,阿冬攒够了妖力,就能够从树上走出来了呢?”
这话其实连藤蔓自己都不是很信,唐临看了藤蔓一眼,却知道以黄乐山的性子并不会贪图此物,便轻声道:“黄长老会治好阿冬的。”然后他便将木灵心收好,藤蔓看着他收下了木灵心,才终于像是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子,用绿叶拍了拍身边枯萎的巨木:“我和阿木等了好多好多年,阿木等得魂魄都消散啦,也一直没有等到有妖来。我以为我也等不到了,可是还好,我现在等到了你。”
藤蔓说着,突然扭动着枝叶缠着巨树拉动他狠狠一挣!
枯死了许久的巨树喀喀响着,树干上现出了细密的裂纹,而藤蔓那枯死的半截身子被这一挣也带断了一半。唐临吃了一惊,急声道:“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
藤蔓不语,只将身子拧得更紧,拼命用力地缠住巨树往下拉,巨树在嘎拉拉的惨声中被藤蔓渐渐拉得裂开,然后随着一声巨响,巨树徒然断为两截,白生生的木茬露在外面,像极了森森的骨。
藤蔓“啪”地一声坠地,她勉力动了动身子,知道自己将死,便颤着声对唐临说道:“你上去……上面……上面有个玉盒子。你记得把玉盒子带给妖皇,其他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只那个玉盒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根藤蔓已然僵在了地上,风一吹过来,原来青翠的藤蔓立时干枯黄萎,眨眼间已经变成了空荡荡的枯藤。唐临呆了呆,随即化作人形,神色庄重地对着藤蔓和巨树拜了三拜。
然后他再度化为巨鸟,展开翅膀向巨树的断裂处飞去。
唐临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满室冰雪。
眼前的冰墙晶莹剔透,阳光从背后照进来,满眼的光华耀得唐临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这怀抱带着熟悉的冰冷,唐临不用细想就知道抱着自己的人必定是萧子白。
只是萧子白怎么会突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了?唐临记得自己昏迷过去时身处的是树屋。
他疑惑地思考着萧子白究竟是怎么了,一抬眼却看见了萧子白背后满地的鲜血,还有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只羽毛华美的大鸟。大鸟的脖子不太自然地歪着,上面被缠着几层浸透了血的布料,看质地是从萧子白的衣服上撕下来的,血泊里还撒了满地的羽毛,羽毛们也都沾着些半凝固的血,屋子里一副凶案现场的样子。
唐临左右看了看,不出意料地发现那只狐狸已经消失不见。回忆了一下萧子白之前满心的哀恸和愤怒,又看了眼旁边那具“团子”的“尸体”,事情的经过似乎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种下了个线就发现自己的角色被人怼死了的心情……
唐临神色复杂地拍了拍萧子白的肩膀,然后拍掉了一手的冰碴子。他无言了片刻,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背,炽白的火从他的身上漫出来,暖洋洋地烧融着萧子白身上的冰雪。萧子白大概是感到怀中的人有了动作,他凝满霜花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眼,扶住了唐临的肩膀。
“你醒了?我……我不知道你们会昏过去……”萧子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哑,他抓着唐临肩膀的手用力极了,抓得唐临有些皱眉。唐临忍耐着安抚性地拍了拍萧子白的背,但这安抚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萧子白的神色看起来悲恸极了,每一个字里都带着颤音:“你没事就好……只是团子……团子出事了……”
萧子白无措地组织着语言,他极力避免把“团子”和“死”联系在一起。
“你有没有什么药?能给灵宠用的那种?我明明赶到了……但是没能来得及……”萧子白僵着脖子没有去看后面,唐临被他紧紧地抱着。看上去是他环抱着唐临,但他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唐临的身上,唐临知道,这傻蛋大概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唐临抿了抿唇,试探性地想把意识浸入团子的身体中,结果神念的触角刚刚触碰到大鸟的羽毛,那身体就“啵”地一下变回了木头,任唐临再怎么努力,也没法重变回大鸟模样。
这个分!身看起来是药丸。
“你别担心,我没死。你看,我不是还在这里吗。”唐临尽量轻快地说着,轻轻晃了晃萧子白的肩。萧子白勉强笑了笑,刚勾起唇就想起来抱着他的唐临看不见自己的神情,挑起来的唇角顿时重新垂了下去,他抱着唐临,轻声道:“是啊,你还在。”
这句话里庆幸的意味太浓,唐临一听就知道萧子白没把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他吧唧了一下嘴,抵着萧子白的胸口把他从自己的身边推开,盯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萧子白回应他的是一脸的茫然。
唐临悄悄叹了口气,暗骂一句这傻蛋没救了。他想了想,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割破手指,抵在了萧子白的眉心,然后将意念贴上萧子白的神魂,语气复杂地说了句:“我已经暗示过你不止一遍了。”
萧子白疑惑地眨眨眼:自己怎么突然又感觉到了团子?团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闭上眼,感应了一下团子的位置,睁开眼看过去那位置上的却是唐临。萧子白的脑子顿时成了一片浆糊,他疑惑地站起身,蹬蹬蹬走远几步,拼命睁眼又闭眼,怎么感应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唐临似笑非笑地冲他一挑眉,在他的心底轻声道:“我跟你说过的,团子知道的,我都知道。”
唐临懒洋洋地站起来,掸了掸衣袖上沾着的冰屑,一步一步悠哉哉地朝着萧子白踱过去。萧子白下意识地后退,没退几步就感觉后心一凉,却是背部已经贴上了冰墙。
而唐临越走越近。
萧子白悄悄地看了一眼左边,这动作被唐临注意到了,他轻描淡写地一伸手,“啪”地按上了萧子白左边的那块冰壁。
“你要怎么样才能面对现实呢?”唐临用另一只手把萧子白的脑袋拨正,让他的视线和自己相对:“我就是团子,团子就是我,一直都是我,从来没有过别人。”
他呼出的气息暖洋洋地拂着萧子白的发丝,萧子白第一次没有因为太过靠近唐临而脸红,他满心都被这令人震惊的事实塞满了。晕晕乎乎地看着唐临的双眼,萧子白的喉结动了动,他艰难地开口问:“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遇到我的那个团子……”
“就是我。”唐临优雅地点头。
他松开手,放过了萧子白,远远地点了点血泊里的那只木鸟:“喏,那就是你以为出事了的团子。”
萧子白顺着唐临的手指望过去,愕然发现孔雀大小的团子变成了一只小不伶仃的木头鸟,顿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唐临扶住额头,无可奈何地对他说:“你不如凑近去看看好了,说不定我其实用的是幻术呢?”
话音一落萧子白居然真的凑近去看了,还往木鸟的身上丢了好几个破幻的法决。唐临忍无可忍地一拂袖子,看了萧子白一眼就开始说:“你六岁半的那年被人堵在山洞里揍了一顿,带着我回村的时候村里人全部都上了天,做的烤兔子外面全糊里面没熟……不喜欢吃馒头,觉得自己做的烤兔子天下第一,爱吃酸果子讨厌吃甜果子……”
他说到这,横过眼斜了斜萧子白:“还说把甜果子让给我全都是为了我好,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酸的?”
萧子白的耳朵唰一下红了,他吭哧了两下,期期艾艾地说:“原来你知道啊。”
“废话!吃面条的时候你一加半瓶子醋!”唐临伸手就给了萧子白一个爆栗。
萧子白垂着眼磨蹭了一会儿,忽然扑过来紧紧搂住了唐临。
“真好。”他声音低低地对唐临说,嗓音里还带着些未褪去的沙哑:“……真好。”
你没死真好。
一直都是你……真好。
唐临愣了愣,随即弯起眼,伸手反抱住了他。轻轻在萧子白的背上拍了拍,唐临微笑着回答:“是啊,真好。”
遇到你的人是我,真好。
一直都是我,真好。
第39章
之后大半天的时间里,萧子白的唇角都一直是弯的。
他絮絮叨叨地和唐临说着话儿,时不时地就要叫他一声,叫唐临唐临也应,叫团子唐临也答。他就一声声这样叫着,唐临还不觉什么,他自己倒先挨不住,偷着空就要覷唐临一回。唐临偶尔扫他一眼,他就立刻欲盖弥彰地转了头,只眨巴着眼笑,笑得唐临莫名其妙地脸红耳热。
他睫毛又生得好,又长又密,眨起来的时候好看得很,唐临忍不住多看了片刻,萧子白只当未觉,眨动眼睫的次数却悄悄地快了几分。
他俩就这样傻乎乎地互相偷看着,一路往碧灵秘境的外围走。
走了半日唐临才想起来,离开这儿需要那七彩的光球传送,他犹豫了半刻还是拿出了兽王令,对萧子白说了句“抓紧我”。萧子白立刻握住了唐临的手,抓得紧紧地,唐临不怎么习惯被人这么握着,盯着他看了一眼却没反抗,直接招了那七彩光球来。
光球将两人完全吞没的一瞬间,萧子白趁机环住了唐临的腰。
唐临和萧子白便是以这样一个姿势出现在几大宗派弟子面前的。
萧子白骤然跳跃到筑基十重天的修为惹来了不少关注,先还猜测他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在看到他抱着唐临的动作时那些人就很有些撇嘴。唐临耳朵尖,已经听见隐隐约约有人在说:“双修了吧这是?”
“多半是双修过了,不然修为怎会涨得如此快。”
唐临因为损了个分!身,修为多少有了些损伤,面色看着便有些白,身上的气势也弱了些。萧子白却是弯弯唇弯弯眼,笑的跟朵花一般,修为也坐了火箭样蹿升到十重天,联想到之前“谈恋爱”的传闻,此刻俩人又是这么个暧昧的姿势,他们双修过了的事情立刻就被一传十十传百地坐实了。
惹得御兽宗的小妖们千里迢迢地赶来,一双双眼睛直望着唐临,露出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虽碍于周围都是人修不好直说,萧子白却很是挨了一大轮的眼刀。
然而他甘之如饴。
唐临已是拿他无法了,知道辩解也是无用,便干脆认了下来,只看着萧子白的模样还是很有些不甘。当晚歇息时便悄悄掏出一罐糖渍山楂来,又放盐又放醋地搅合了一通,搁在萧子白面前,萧子白毫无所觉地咬了一口后,唐临满以为他会吐出来,哪料到他却面不改色直接吃下了一整颗,一颗不够还又拿了一颗。
要是他夸一句好吃,唐临说不定还觉得这里面有文章;萧子白只吃着不说话,用行动代替了语言,唐临便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家弄错。可打开山楂吃上一口,刚咬下去唐临便忍不住皱了眉: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味儿!
一转头却看见萧子白在旁边捂嘴闷笑,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唐临顿时知道自己是上了萧子白的当。
他扬手就把刚咬了一口的山楂往萧子白的身上砸,萧子白却一伸手把山楂接住了,弯着眼在唐临咬过一口的那片果肉上面,紧跟着也咬了一口。
唐临站在那愣了半晌,耳尖红红地甩袖走了,萧子白握着山楂眼看他走得远了,才按耐不住地原地蹦了三尺高。
这反应!总觉得自己追妻有望啊!
萧子白兴奋地想,然后便一次两次地往那些幻境禁制里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主角命格终于难得地发挥了一次作用,居然真给他摸出来不少好东西。但只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来送唐临,萧子白便免不了很有些垂头丧气。
唐临见他这样,也便随意拣了两个禁制破了,破开来里面却是几块炼器用的锐金石。
谁都知道这东西炼剑时掺进去最好,只贵得和灵髓也似,大多穷修士都舍不得用它。以凌山剑宗为首的一众剑修看着那几块锐金石眼热不已,还悄悄嘀咕着为何偏偏是一个法修摸到这石头,接下来就有人开始商量,以什么样的价格能把锐金石从唐临的手上买下来。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唐临转手就把石头送给了萧子白。
晚上的时候萧子白就偷偷摸摸地递给了唐临一把梳子。
“为什么要送我梳子?”唐临很有些莫名其妙。这梳子也不是什么法宝,做梳子的材料也只是普通的木头,纹理不细密木头也没香气,上面的毛茬倒是给磨尽了,却连一层清漆也没有上。看着不怎么好看,用起来似乎也不大好用,修真界里大多是不用梳子的,小小一个法决就可以让头发清爽顺滑,所以萧子白做什么要送他一个全无用处的东西?
萧子白却只说:“这是回礼。”不等唐临皱眉他就逃走了,唐临捏着梳子满心的疑惑,手一摸梳把却只觉木屑随手簌簌而落,奇怪地伸手再去摸时,摸见的是一片的凹凸。
他急忙唤了一星火在身旁浮着,仔细对着光看这把木梳,看见梳子两面一面刻着个双翅三足的鸟儿模样,长长尾羽曳垂到梳尾。这鸟儿唐临一看就知道是萧子白的手笔,显见是仿着自己刻的,他一时间心绪复杂,待把梳子转过来时,却见梳子的另一面刻得有字。
字不多,只有五个,唐临看着却只觉没头没尾,十分的莫名其妙。
“一梳梳到底……这什么意思?”唐临想了半天也不得而知,只得蹙着眉把梳子塞进了储物袋。想想又拿出来,握在空中犹疑了片刻,最终放在了胸口的衣襟处。
那是一个很贴近心脏的位置。
唐临渐渐地已经不再将萧子白当做一个懵懂孩童,只他自己还惘然不知,脸红耳热却总是骗不了人的,也毫不由他自己掌控。等到了将出秘境的时候,基本上人人都看出来萧子白和唐临之间“有一腿”了,只没人敢当着唐临的面打趣什么,筑基十重的萧子白在那儿一站,浑身的剑意透出少许来,就足够他们安静地闭嘴了。
御兽宗的小妖们唉声叹气地互看过一回,关上门就开始商量怎么给凌山剑宗下聘礼。
凌山剑宗此刻却已经是一片乱,萧子白的小小暧昧暂且还没人去理他,人人都在那急急慌慌地四处搜寻。唐临看了凌山剑宗那边的情况不对,叫了个小妖去问一句,回来却对唐临说,是凌山的那个“大师兄”方宏朗不见了。
唐临已经完全想不起方宏朗是谁,只问清了和萧子白无干后,就完全把这个被自己打过脸的炮灰给遗忘在脑后了。
大家忙忙乱乱地找了数日,眼见得到了出秘境的日子,凌山剑宗的几人再不甘愿,也只能放弃了继续寻找。有人想起之前扑进传送阵的那个邵杰还是邵英,出了秘境后便对吴长老说了一声,道是方宏朗多半是被那人害了,吴长老听了更苍老了十分,颤着声说:“都是我的过错……”
起先还有人纳闷,很快便有人扯了他过去解释道:“邵英邵杰当初是吴长老带回凌山的。”
于是大家便恍然大悟,再不在吴长老面前提起这话头,可吴长老终究是一日比一日见老。堂堂的元婴修士,竟渐渐地开始有些弯腰驼背了,一回到凌山剑宗,吴长老就迫不及待地找到掌门辞了长老位,然后带着还活着的邵英出了凌山大门,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方宏朗的师父刑峰长老以为是邵杰害了自家的弟子,一气之下断了和吴长老千百年的情谊,连他们出凌山时都没有去送。
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这次秘境试炼得顺利,大家几乎都是毫发无伤,只凌山失了个方宏朗,还是因为不怎么光彩的内部争斗,凌山的面上便不大好看。虽不至于闭山门,拘了弟子调♂教段时间却是无可厚非,于是萧子白也跟着被拘了,凌山掌门有意等他结丹才放他出门。
萧子白正是和唐临气氛好的时候,还打算抓紧机会把唐临这座城池攻陷,结果战鼓打了战阵排了登云梯都靠在城头了,给自家师父一道金牌给召了回去,空望着城池不得入,着实是抓心挠肝。
唐临却乐见其成,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有心想冷上一段时间,让自己也“清醒清醒”。任凭萧子白在契约的那头哀怨地敲敲打打,他只坐在那儿八风不动,只时不时抚摸安慰一下,免得这傻蛋彻底蔫下去,更多的接触却再不曾有。
没过多久,萧子白就蔫头耷脑地闭关冲击金丹去了,唐临本来是松了口气的。日子一久总没人在契约的那头偷偷摸摸地撩他,他居然有了些寂寞,想来想去,又询问了孔六一番,干脆也闭了关去结妖丹。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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