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作者:易人北
第17节
现在他不用再犹豫,就算背对他们,他也能凭感觉分辨出谁是陈默,谁是另一个陈默。
「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有什么打算,我来只有一个目的。」
男人极度傲慢地撂袍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缺水转身正面面对他。
「你想不想救你的父母?」
看着那同一张脸却截然不同的态度,缺水咬了咬牙,「说,你想要什么!」
男人笑了,笑得志得意满,胜券在握。
「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父母,甚至可以安排你们出庄隐姓埋名生活一辈子。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袁缺水以你父母的生死起誓,永远留在我身边!」
缺水动了动唇角。
「我知道你现在打算干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你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制住我。而且,一旦让无畏知道我们打算干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父母绝对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数!」缺水冷笑。
「你只能信我不是吗?无论你是打算和陈默撕破脸也好,破釜沉舟也好,或者打算逃出去昭告天下也好,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你的父母将成为过去!何况就算你逃出去告诉天下人,你可以看看有几个人会相信你?一个是黑道的大魁首,一个是白道的武林盟主,而你又是什么呢?一个背了污名、骂名的前武林盟主的不孝子?嗤!你知道我和陈默有一百个法子,可以让你成为过街的老鼠。」
奇异地,他竟然感觉不到愤怒,因为他可悲地知道这人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怎么样?你是打算做我的人,还是准备做一具行尸走肉?」
缺水一顿,「什么意思?」
「呵呵,小缺水啊,我是不是该说你记性不好?你忘了我留燕谷有药名迷魂了吗?你想想,你现在差不多已经知道一切真相,而你显然不会乖乖留在我和无畏身边做我们的……禁脔。不想你那么快死,又不想你给我们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后也只有勉为其难把你训练成专门侍候服侍我和无畏性欲的性奴。没有思想没有痛苦,只有乖乖听话。不过,我并不想看你变成那样,所以我现在提出这条既有利于你也有利于我的条件。你觉得如何?」
缺水苍白的面颊,微微颤抖的双手,惊恐的眸子,每一样都告诉无过他说的话起到了何种效用。
「你并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无畏已经打算在明晚就解决你父母。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喂你服下迷魂了。」
说着,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瓶放到桌上。
「你说你会帮我救出我父母?难道你就不怕我们逃出去后……」
「我又不是呆子!」燕无过嗤笑,「我自然会喂你父母服下毒药,以后只要你好好活着,待在我身边好好侍候我,你父母自然也会长命百岁活在我安排的地方。我亦会定期带你去看望他们。」
缺水低下头,心中完全没有一个主意。
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等了又等,燕无过开始不耐烦,给出最后一击,「缺水,要知道你有机会挽救你父母,可因为你那可笑的尊严,你父母丧失了最后的生存机会。如果你父母会死,你也是亲手杀害他们的刽子手之一!」
「不!」也许他是个无能又懦弱的人,也许他不配做袁家的儿子,可是他希望至少在他活着的十九年可以做些什么─比如用自己的尊严交换自己父母的生存。
「我发誓……」
「继续。」
「我以我父母……」
「跟着我念。神明在上,我袁缺水在此发誓,愿永远跟随燕无过,绝不背叛。如违此誓,就让我亲生父母死于非命。念!」
缺水站在自己的小楼卧房中,环看了一下四周,凄然一笑,闭上眼念道:「神明在上,我袁缺水在此发誓,愿永远跟随燕无过,绝不背叛。如违此誓,就让我亲生父母死于非命!」
燕无过笑了,非常满意地笑了。
「好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遵守你的誓言。把衣服脱了,全部。」
缺水一步步往后退,也不知在躲避什么,直到碰到床沿。
「把衣带拉开,慢慢地拉……」有着陈默的脸孔的男人靠在椅子上,眼中流露出狼一般的贪婪。
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身躯,燕无过冷笑,「如果你连这点都无法做到的话,要怎么让我相信你的誓言?」反正短时间也得不到你的真心了,不如现在好好享受!以后等把无畏这边摆平,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磨!
「不要骗我。」
「什么?」
「我说,不要骗我!」
闭着眼,伸手慢慢拉开了自己的衣带……衣衫一件件滑落,一具男性的健美体魄在烛光的映照下泛出诱人的色泽。
瘦削却不见骨,肌肉结实紧致却不夸张,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平滑的背脊,瘦窄的腰身,紧而翘的臀,笔直的双腿,就连那双脚都那么漂亮。
而几道从他身体上划过的伤痕,不但没有损及他的美丽,反而更为他增添了一种男人特有的魅力!也许袁缺水没有一张可以诱惑世人的面孔,但他无疑有一具可以让所有女人疯狂的身体。
不得不承认,作为男人,就连他的性器也漂亮、笔直到让同性生不出厌恶感。
「睁开眼睛!该死的,你在诱惑我!」声音沙哑地隐含了浓浓的情欲。
缺水依言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他。
「缺水……过来。」
青年赤裸着全身跨坐在男人身上上下起伏着,紧咬的牙关看不出他是痛苦还是悲愤。
用双手托着青年的男人只解开了自己的裤带,露出了必要部分,其它地方几乎看不出一丝凌乱。
「不错,真不错,你的悟性很好,不止是在武学上。等我带你回去……呼……我会好好调教你……啊……好宝贝……我们去床上……」他就这样站起,抱着青年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青年昂起头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
燕无过突地睁开眼睛。
今晚他在缺水身上高潮了三次。
高潮后的余韵,让他的神志有了一段短短的飘忽时间。
以往无论在任何人身边,他向来是发泄完了就走绝不留宿。
扮回陈默的这段日子,他也始终保持了三分警惕心。
他大意了,因为缺水难得的听话,就连他让他为他吹箫,他也没有任何反抗地张开了嘴巴。
得意而忘形!刀子很锋利,握刀人的手也非常稳定。
默运功力,燕无过不意外地发现自己两处穴道受制。
「缺水,没想到你还有精神跟我开这样危险的玩笑,看来我还未努力到家呢!」燕无过轻笑。
缺水没有笑,近乎木然地道:「带我去找我父母。」
「好啊,不过你是不是先让我起来把衣服穿上?再让仆人给我们备马备行李……」
刀锋一拉,一缕血液渗出。
「我知道他们就在这庄子里。带我去找他们。」
燕无过听不出他的话语中有任何情绪成分在,他在想,也许他和无畏都小瞧了这个年轻人。
以为他懦弱、以为他无能,却忘记了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老话。
黑暗中,燕无过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现在那个和他有深仇大恨的青年就赤裸着身子躺在他身边,他虽不能动弹,却能清楚感觉到他肌肤的温暖。
这个刚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的青年,现在正侧着身子,用一把他去果林时挂在身后的小刀横在他脖子上,他能感觉到他的冷静,感到他的杀气,却感觉不到他的伤心……为什么?
「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我不想腹背受敌,如果你不带我去找我父母,那么我就杀了你,自己去闯。」
无过知道这个赤裸躺在他身边的青年真的会这样做,青年凌厉的杀气直逼他全身。
「缺水,你的手指不要乱动,如果你废了我或者杀了我,我可以发誓你将永远看不到你的父母,而且,他们绝对会死得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凄惨!」没有听到缺水的回答,但燕无过知道,这个根本上还是懦弱的、心软的青年一定动摇了。
他也许没有无畏那么了解他,但他知道这孩子最大的弱点在什么地方!
「如果你听到那天我们的对话,那你也应该明白,我和无畏都想得到你。你要你的父母平安可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让你的父母在安全的地方颐养天年,而且只要他们不主动找我的麻烦,我也绝对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但条件不变,从此以后你得跟我,我可以让无畏再也找不到你。」
「你在跟我谈条件?」隔了很久,缺水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割破你的喉咙。」
「信,当然信。」男人的口吻相当不正经,「不过如果你真这样做的话,就算你现在闯去地牢,看到的也会是你将死的父母罢了。」
「什么意思?」
「无治。」
「什么?」
「毒药的一种,名字就叫无治。」
燕无过看着帐顶,又加了一句:「你杀了我,无畏绝对不会把解药给你。而解药的药方,除了无畏,天下间就只有我知道。」
青年想通后恨得咬牙!刀柄一翻,猛地一拳送进对方腹中!
咳!唔……!
缺水起身,草草擦拭身体,摸黑穿衣着鞋束发。
把燕无过的衣服扔给他,「把衣服穿上。」
燕无过眨眨眼,任口角血丝流出,「咳咳!你不解开我的道,我怎么穿?」
十月二十九日,凌晨。
「如果你想用我跟无畏交换你的父母,那么你就打错算盘了。」
顶着陈默脸孔的燕无过走在前面小声说道。
缺水没有理他。
燕无过嘿嘿笑。
「无畏不会在乎我,我们彼此都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计划,就算是我们自己!你把我带到无畏面前,最后你得到的,绝对比当初落到我手上的下场更凄惨!袁缺水,我早就跟你说过,陈默只是燕无畏的一个假象,他绝不温柔,对你也绝不会心软!你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会让你生不如死!你为什么这么傻?做我的人有什么不好?不但可以救出你的父母,你也不必落到……唔!」臭小子,你给我记着!燕无过一边加紧冲,一边在心中暗骂。
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毁了!眼看无畏居就在眼前……操!功亏一篑!真他奶奶的!燕无过气得一肚子脏话。
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大意,如果不是小瞧了这小子,如果……难道辛苦一场,到头来真的全部白费工夫?
「你忘了你刚才发的誓了吗?难道你希望你父母死于非命?」
缺水轻轻一颤,却仍旧闭紧了嘴巴。
「你就这么无法相信我?」男人的声音中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其它什么意味。
两人一路畅通地来到无畏居,没有任何人起疑。
无畏居忽然亮起了灯火。
厢房的门被拉开,一条瘦长的身影倚门而立。
看清走廊上的二人,似乎并不感到任何惊讶,叫陈默的男人带着微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缺水紧紧抓着前面被他制住的男人,死死盯着前方那张脸。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身高,一模一样的体型。
就连声音都没有任何差别,怎么可能?!
「外面冷,进来吧。缺水。」
听到这个声音,一瞬间有种想要放弃一切,就这样懵懂无知地生活在这个人身边也好的想法。
这样他就不用这么难过了吧,也不用努力去掩饰自己的难过和伤心。
「我知道你很惊讶,甚至……惶恐。」
燕无过在黑暗中低声笑,似乎在嘲笑某人努力做出的平静。
陈默瞟了他一眼,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燕无过笑得更嚣张。
「缺水,进来。」
「不!」缺水抬起头,笔直地看向前方的男子。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计划,现在我用你的亲弟弟交换我的父母。」
没有人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
陈默看向嚣张大笑的燕无过,淡淡说了一句:「你做的好事。」
「不用谢,无畏。我只是想公平一点而已。」
燕无过嘿嘿笑得诡异。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
「哈!我们都知道我们那天的说好了代表了什么。」
陈默不再反驳,转而面对缺水。
眼光一下变得温柔,「缺水,这里有些误会,我们到屋里慢慢说好不好?」
「你以为我几岁?」缺水忍不住讽刺地笑。
「别瞒啦,该知道的他差不多都知道了。你不是奇怪那天他怎么会在屋顶上跑了两个时辰么,他第一个光临的可是你无畏居的屋顶!」燕无过亦讽刺道。
燕无畏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看着缺水对他说道:「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父母,只要他们答应我一些条件。缺水,离开这里。你只要记住: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待在我身边,你的父母就会安然无恙,记住这点,然后离开这里。走!」
缺水的身体晃了晃。
燕无过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戾之色。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相信了十二年。我相信你,你却把我送给你弟弟做练功的鼎炉;我相信你,相信到你把我弄得身败名裂臭名远扬,还是愿意相信你。我也想继续相信你,可是你不但作践我,夺走我的家园,还想囚杀我的父母。陈默,我袁缺水,我们袁家到底欠了你什么?」缺水缓缓说着,说着说着竟嘿嘿笑了起来。
燕无畏终于动容,事情似乎脱出了他的掌控。
燕无畏轻声一叹,「缺水,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愿伤害你。」
袍袖轻轻一扬。
与此同时,燕无过在一边也大声叹息道:「笨蛋呀笨蛋!你这个加起来还没走过一个月江湖的雏儿,怎么会是从小就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无畏的对手。」走到睁大眼睛、全身失力一般缓缓跌坐在地上的缺水身边,燕无过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如果你再走慢一点,现在你就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缺水闭上眼,嘴唇紧紧抿住。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激缺水走得快了那么一点?」燕无畏的脸阴沉得可以。
燕无过满不在乎地笑,从地上抱起缺水向屋内走去。
「想不想弄他一回?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适当的发泄。」
「在你弄过他之后?」燕无畏冷笑,反手关上屋门。
「那又怎样?他精神好得很,而且他也需要一点教训!」燕无畏白了自己弟弟一眼。以为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么?
「刚才真不错。」
燕无过看老哥不上当也不在意,咂咂嘴,像在回味什么绝顶美味般瞇着眼睛说道。
「今晚我操了这小子三次!爽死我了!没有点,没有反抗,眼睛瞪着我身体却乖乖的,哈哈哈!我让他撅屁股他就撅屁股,我让他张嘴他就张嘴,可惜给那小子迷昏头了,大意失荆州啊!」
燕无畏努力让自己当没听见。
但等燕无过把人放在床上还特地去剥他衣裤时,燕无畏变了脸色。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燕无过冷笑,一把拉下缺水身上的长裤,「操他!既然你刚才说不碰他,那你就看着我玩好了!这小子就是欠教训,竟然敢让我吃这么大一个瘪!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怎行!」
「不行!」燕无畏伸手拦阻。
「为什么不行?」燕无过的脸色难看到家。
燕无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
「他什么?你还想在他面前装到什么时候?或者你还想挽回什么?告诉你,事到如今你想再怎么挽回都没用了!看看这小子的眼睛,都变成血红色了!哼,他既然这么不想跟我,爷我也不稀罕他!用他父母威胁他把他玩到烂!等我玩够了,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燕无过邪性上来,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燕无过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强行给缺水塞下一颗药。
燕无畏欲言又止。
他对自己的弟弟太了解,无过性子一上来任是谁也别想阻止!他大概要的也是这种效果。
无过肆虐,他却不能阻止。
缺水会如何看他可想而知!
无过,你就这么想得到他么?甚至不惜破罐子?自己得不到,也让别人得不到?!
「这是解药。爷才不要玩僵尸!要不了一盏茶你的手脚就可以动了。我只有一句话,你想要让你父母活着,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否则我把袁老贼切碎了玩!」
「无过!」燕无畏怒吼。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他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缺水在他面被不当人的糟蹋。
「怎么?还想跟我打一架?」燕无过冷笑,口气冲得很。
深吸一口气,燕无畏拦到床前,「我们出去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说不定我们的缺水也想听听呢。」
「我不能让你这样对他。」
「哈!听听,无畏。听听你都说了什么?你不能让我这样对他?我对他的狠你不都看在了眼里?现在还缺这点么?当初你要再慢一步,我可差点就让狗上了他呢!」阴狠在燕无过眼中密布,「你今天不让我玩他,下次我就当着他老子面玩他到死!」
燕无畏深深皱起眉头。
无过从来没有这样跟他对抗过。
为什么?难道他对袁缺水……?!燕无畏眼光不由自主瞟到床上那具全裸的身体上,也迎上了一双饱含各种复杂感情的血红双眼。
那个孩子看着他,用一种完全拒绝的眼光。
他还是失去这个孩子了么……燕无畏长叹一口气。
「不可能再挽回了,对不对?」燕无畏柔声对躺在床上的青年说。
「我知道你可能会恨我一辈子,我也不否认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我也有后悔、犹豫过……但我也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燕无畏坐到床沿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解开他的发结,让他束成马尾的长发顺枕而下。
「缺水,很抱歉,我恐怕不得不跟你说……以后你就留在我们身边好么?换得你父母在无畏庄的地牢中颐养天年。」
燕无过眼神一动。
无畏说了「我们」二字,他打算干什么?直到他看见无畏坐在床沿边拉开了自己的腰带……
燕无畏转回头,对他微微一笑。
「无过,不跟你争了,我们都知道如果兄弟不同心,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燕无畏手指着床上木然的缺水,「这,也是给你我的教训。你我明争暗斗的结果就是如此!他的心,我们都失去了。但他的人还在这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燕无过斜靠到书桌上看了自己兄长一会儿,神色变得奇怪。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准备毁了他?」
燕无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缺水缓缓合上双眼,很可笑,在这一刻,他竟然真的听见了自己心脏碎开的声音。
原来,他的价值真的就在那九阳口诀,和武林盟主儿子的身分上。
当他失去了这两样东西,他的父亲放弃了他。
如今他的爱人也把他当成了穿旧的鞋子……如果他真的曾是他的爱人的话。
「缺水,不要怕,我们会对你好的,只要你……」男人在他耳边如是温柔地说道。
第四章
十月二十九日,午时。
缺水无力地半躺半坐在地牢墙角的阴影内。
他的武功被封了或者被废了,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今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让父母生存下去!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他虽然无能,但他的父亲袁正啸并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要的,只是给自己的父亲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他还有一点意义的不是么?呵。
现在那对叫燕无畏、燕无过的兄弟正在地牢的牢房里面。
他们前来解决最后的问题!并让他亲眼看到他的父母还好好活着。
说起来他对这里并不陌生,这座牢房在他受训时也曾经来过,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有被关在里面的一天。
天底下的地牢看起来似乎都差不多。
比起留燕谷,家里的这个显得比较不那么阴森,也许是因为刑房最中央吊着一个大火盆的缘故?越过那个火盆,缺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让他确定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后,燕无畏把他抱到了这里。
一个能让他看见自己的父亲、父亲却绝对看不到他的墙角。
他不知道父亲在和那对兄弟说些什么,隔得太远,传到耳中都成了嗡嗡的声响。
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他太累了,昨天晚上到今日晌午,那对兄弟把他折磨得厉害。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他们只是看他是不是很听话而已。
他一直都很听话,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他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喑哑地轻笑,他不想让自己活在这世上活得毫无意义。
至少,他希望能报答养育他十九年的父母什么。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三间并排完全隔开的牢房。
消失了两个多月的前武林盟主袁正啸,盘坐在最中间的那间牢房内,看向面前的两个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之色没有逃过燕无过的眼睛。
「两个半月,七十四天。我总算等到你们。如果你们再迟十六天,就算有解药也迟了。你们谁是燕无过?」
燕无过轻笑,对牢房里的前大盟主眨眨眼睛,「大盟主,你找我吗?」
「你是燕无过?」袁正啸表情说不出是惊喜还是什么,奇怪得让人无法理解。
「嗯。」
燕无过眼光极为无礼地在袁正啸身上转了一圈。
「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如果换了我,哼哼!
不但没有斥责对方的无礼,袁正啸脸上竟还露出一丝微笑。
「陈默对我这个前盟主还算有一些尊重。」
燕无过在心中嗤笑,心想如果不是之前无畏那家伙害怕事情败露让缺水知道,更为了在缺水面前多一步退路,你以为他会让你好吃好喝,当祖宗一样地供在牢房里?
「如果你是燕无过,那你就是燕无畏了?我说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给无过写信也是因为此事。可惜那封信刚送出没多久,你小子就趁我不备把我囚到这儿来了。无畏,别来无恙乎?」
「托你的福。」
燕无畏笑着微微躬身,态度如同往常,但熟悉他如无过却能看出他的惊讶。
袁老贼竟然叫出了无畏的名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就在燕无过这样想的时候,袁正啸说出了一句更让两兄弟动容的话。
「燕无畏,戴了十二年人皮面具,感觉如何?」
燕无过挑了挑眉毛,也就只是挑了挑眉毛而已。
陈默─燕无畏看起来似乎更平静,竟轻笑回道:「还好。」
燕无畏并没有纠正袁正啸自己并没有戴什么面具,他所学的易容术只要改变脸上某些特征,就可以完全换一个人。
否则纵是制作再精美的人皮面具,也不可能戴上十二年而不让人看出破绽。
听燕无畏没有丝毫掩瞒之意,燕无过知道,面前带笑的兄长已有必杀对方之心。
说着,燕无畏转过身,也不知他在脸上作了什么手脚,等再转过来,他已经换了一张脸。
一张美丽到毫无缺陷的面孔。
燕无过轻笑,也同样在自己脸上作了些手脚。
两张一模一样英俊非凡的面孔,如果不是一个嚣张一个沉稳,一个飘逸潇洒一个端正自如,光凭燕无畏左边眼角下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一颗泪痣,恐怕谁也分辨不出他们。
远处的阴影中,缺水呆若木鸡。
陈默……原来至始至终都没有陈默这个人。
他喜欢的,他爱的,他想要一生相伴的,真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幻影。
一个十二年的欺骗。
呵呵……呵呵呵!假的,都是假的!刑房的阴影中无人看见的角落,缺水瘫坐在墙角无声地咧嘴大笑。
我果然无能!父亲似乎已经知道不少,而他却什么都蒙在鼓中,甚至还怨恨父亲为什么不愿他和陈默待在一起。
父亲,孩儿……真的是天下最蠢的蠢猪!所以您也请放心,无论如何孩儿都会把您和母亲救出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三个人都在忍耐,似乎谁忍耐不住先开口谁就输了一般。
先开口的是袁正啸。
面对燕无过,坐在牢房中的袁正啸微笑道:「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何事吗?」
「那根老参?」燕无过嗤笑,想都不想。
「不光如此,我找你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袁正啸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牌,抬手亮起。
「我想,你们对这个东西应该不陌生吧?」
死死盯着那块玉牌,燕无畏手一伸:「拿来!」
袁正啸呵呵一笑,把玉牌递出。
燕无畏接过玉牌,翻来覆去仔细察看,越看表情越为凝重。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燕无畏身边,从他手上接过了那枚玉牌。
「啧,看起来倒像是真货!」把玩了一会儿,燕无过把玉牌抛还给袁正啸。
「你是怎么得到这块玉牌的?」两兄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袁正啸笑了,那笑容竟显得异常……快意?「无畏,无过,你们这对兄弟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是谁才对。哈哈哈!」
「袁正啸,我小瞧了你。竟不知道你已清楚我的身分,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弄到了这枚玉牌。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和无过的关系?又是如何得到了这块玉牌?或者说,你是谁?!」不光是脸,就连那沙哑的声音也变得清朗。
燕无畏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好奇。
他对自己的易容术有信心,也自信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而天底下知道他们是兄弟的,也只有当年救他们出来的天行教的一个老人。
而老人自五年前就被他们安排在隐秘安全的地方颐养天年,按理说……
「除了从小照顾你们生活的张老头以外,这天底下知道你们是兄弟的,也只有我了。」
袁正啸笑得意味不明。
「什么意思?」燕无过挑眉。
他怎么知道照顾他们的老人姓张?两兄弟都在等待,等待袁正啸自己开口。
「你们应该知道这块玉牌代表什么吧?」袁正啸顿了顿开口道。
「当然。」燕无过不动声色。
「这块玉牌的主人是我们兄弟最大的恩人。」燕无畏表情平静。
「给你们武功秘籍,给你们兴帮兴教的资金,给你们引荐一些高人传你们秘技。呵呵,不错,确实应该算得上恩人。」袁正啸神秘一笑,「你们说这个人是谁呢?又为了什么?」
「你不会说这个人就是你袁正啸吧!荒唐!」燕无过冷笑。
「为什么不能是我?」袁正啸不怒反笑。
「没有用的,袁正啸,无论你说什么,我不会相信,也不会把解药给你。」燕无畏摇头,笑得和气,语气间却毫无转圜之地。
「你会给我的。」袁正啸看起来似乎非常有自信,「也许我应该庆幸你看在缺水分上给我下了无治,而不是立刻命丧黄泉的其它毒药。
「这件事,我本来一直在找适当的时机想向你们说清楚,可就在我正筹划我们三人见面的恰当时期时,也是你燕无畏登上盟主之位后的第二天,我才发现自己中了无治。此药歹毒异常,服下的人不会立刻就死,只会身体慢慢变弱如被病魔侵袭一般。
「中此毒的人,大约会拖上四个月到半年左右,直到身体耗尽。死时,普通郎中也根本无法验出此药,顶多以为是伤风发热、药石无效无治而死。无畏,我没有说错此药的药性吧?」
燕无畏带笑点头没有否认。
他给他下这个毒药也无非是为了缺水,袁老贼不能留,但却不能让缺水知道他的父亲是死在自己手中。
为了找这个传说中只有在《彖志》中才有记载的药,他可是伪装成太医,才能翻看到《彖志》!
「你既然知道药性,那也知道怎么解啰?」燕无过打量牢中的袁正啸,发现其精、神、气果然很差。
「的确。我确实知道解药药方,可若没有千年灵芝入药,也只能再拖一月半月。没有千年灵芝的我,只能去找下药的人。可无畏一听我说出药名,不容我继续开口竟立刻把我打倒。等我醒来,已在自家的石牢中。呵呵。」
燕无畏笑容不改,双手抱在胸前。
「袁庄主,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你中了无治?这药我记得《彖志》记载说,中毒者根本无法分辨,只有死后看骨才能得知,唯一可以检验的方法,就是用烈酒浸泡双脚一刻,指甲变黑就是中此毒的特征。你不会恰巧就有用烈酒泡脚的喜好吧?」
袁正啸并没有因为燕无畏的无礼而动怒,「燕无畏,你会想到用无治,是不是因为你父亲传给你的手记上有提到此药药性?」
这句话不光是燕无畏,就连燕无过也正眼看起眼前这个前武林盟主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这本手记?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兄弟?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燕无畏,不是陈默?」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本手记就是我让张老头交给你们的。」
袁正啸看着眼前这双优秀的兄弟,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微笑。
「孩子们,我就是那块玉牌的主人,也是你们真正的父亲。」
一石激起千层浪!
「哈哈哈!」燕无过肆意大笑,「听见没有,无畏,袁大盟主说我们是他儿子呢!哈哈哈!」
燕无畏并没有笑,冷脸看着盘坐在牢中的中年人。
「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无畏,你在看到我夫人时,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不知道你把我夫人也是你的母亲关到哪里去了,但我知道,她也应该跟我一样活在什么地方。你去仔细看看她的眉眼,再看看你们兄弟,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何况还有玉牌为证!我早就想跟你们说清此事,可是你们差点没给我说出来的机会。」
袁正啸说着,不禁苦笑。
燕无畏沉默了。
虽然没见过那位几乎足不出户的夫人几面,但印象中却极为深刻。
那是一位温柔素雅娴静的大家闺秀,从来不敢反驳自己的丈夫半句,对自己的儿子虽然温柔却总有一分隔离。
美丽的脸庞让人难以忘怀,回想她的容颜,再对比眼前无过的面容……燕无过冷哼一声。
「天下相像的人多的是!凭你一句话就想让我们相信你,实在是可笑之至!」
「紫金山脚的小合院,你们在那里成长。陈家村无敌棍陈荛的后人身分。昆山郊外十里亭,万两银票。另外,呵呵,要不要我把鞋子脱下来给你们看看?左脚的第二根脚趾比大拇指长出半寸,这应该是我们父子共同的特征。」
说着,袁正啸伸脚脱下了左边的鞋袜。
燕无畏看了一眼,移开了眼光。
今天的惊奇还真是够多的,不是么?
「够了!如果你真是我们父亲,那我们又怎么会成为天行教遗孤?!」燕无过可没有燕无畏那份平静和气度,霎时脸上布满戾气。
无论是谁,相信了二十几年的身世,努力了二十几年,到头来却发现这很有可能是某种故意安排……那么他们兄弟的牺牲要到哪里挽回?!
燕无畏走到燕无过身边,从后面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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