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们同时求婚怎么破! 作者:龙柒
第14节
沈天熏的声音很柔软,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没有丁点儿尖锐的地方,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她问:“三天前,是阿璟做错什么事了吗?”
宁羽飞摇摇头:“没有。”
“可你在生他的气。”
宁羽飞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做错事,那大概错的是我。”他同时和几个人交往,无论怎么说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四年前的记忆,他只会对谢璟愧疚到极点。
沈天熏看着他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会是错的。”
宁羽飞怔了怔,听明白了她话中隐藏的含义,不管做什么,谢璟都不会觉得他是错的,是这个意思吗?
宁羽飞有些无奈,声音都像是脱了力一样:“阿姨,不知道为什么,我忘了很多事,然后……又想起了很多事……”
他只是开了个话头,沈天熏却忽地面色苍白,连嘴唇都颤抖了一下:“你是不是想起了四年前的事,但却没想起一年前的事?”
宁羽飞惊讶地抬头看她。
沈天熏没有挪开视线,只是继续焦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忘记很多事?是因为那场事故的吗?为什么不说出来?我这就叫医生过来,再好好检查下,万一……”
宁羽飞眼睛都不眨的听着她:“一年前,发生了什么?”
沈天熏怔了怔,接着她苦笑道:“你果然忘了……所以,你现在恨透了谢璟吧。”
其实准确些说,宁羽飞没有忘,只是他的记忆有些错乱,他记得沈天熏等了他整整两个小时,记得沈天熏说过的话,记得那时候憔悴到没有一丁点儿生机的谢璟,可是他忘了很至关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的……事情。
沈天熏闭了闭眼,过了会后才说道:“那些事,我真的不想再回忆一遍。”
四年前,沈天熏因为身体原因去了其他星系疗养,一住便是整整一年,所以她并没有亲身经历谢璟和宁羽飞的事,她只知道儿子恋爱了,有了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可她还没得及见上一面,便听说是分手了……那时候沈天熏是遗憾的,但却也没太在意,毕竟分手了也就成了过去。直到一年前谢璟忽然倒下,她才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始末。
伴随着长公主轻缓的声音,宁羽飞终于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也终于看清了四年前的全貌。
眼睁睁地盯着这一段记忆,宁羽飞忍不住用手抱住了头颅,浑身都像是被车轮碾压过,疼得让人头皮发麻。
到底该怨谁,到底是谁不对?
他只是想要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谢璟……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记忆中的自己,会在一年前哭着对谢璟说对不起了。
他真的对不起他,辜负了他一片心意,辜负了他整个人,辜负了这所有一切……
夏洛兰说过:“你以为谢璟真的不知道你遇到的事吗?你以为你受人排挤,被人冷遇,谢璟都不知道吗?不,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不在意。”
谢璟的确是知道的,或者该说,在他们还没有交往的时候,他便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比任何人想的更深更远更多。
只是被排挤算什么?只是被冷遇又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来自政敌的暗杀和袭击。
大榭侯爵府的继承人,享受了无数光环的同时也意味着终日活在了一个被无数危险包围的怪圈里。就像野营时候的恐袭,这样的事谢璟经历的次数根本数不清的,可他绝对不能让宁羽飞再遇上哪怕一次。
他在决定追求宁羽飞的那一刻,便已经认真思考了很长时间。
他要给宁羽飞自由,要给他正常的生活,可也想让全天下人知道他们是恋人,不必躲躲藏藏,不用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地做着自己,同时又要让他身处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
想要做到这些实在是太难了,但是谢璟选了自己的感情,便认定了一定要做到这些。
否则的话,他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宁羽飞?
如果爱一个人是让对方过得不快乐、不自在,甚至充满了危险,那这样的爱谁会想要?
——谢璟也不想给。
要做就做到最好,要给就给到最好,他要宁羽飞做自己的伴侣,那么就一定要让他成为最幸福的那个人。
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从出生到现在,早就刻到了骨子里的要求。
‘完美’这两个字,从来都不是别人加诸给他,而是他展现给别人的。
谢璟重新调度了自己的亲卫队,将大部分人手都放到了宁羽飞身边,甚至还周到的想到了伯爵府,包括宁羽飞的父母兄长在内的所有人,他都默默的将其敛入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不惊动任何人的守护着。
至于其他人的排挤和冷遇,这点儿即便是谢璟也没法去避免,但他可以从另一方面入手,他宠宁羽飞,将他宠到了心尖上,只要他表现出对宁羽飞足够的重视,那么随着时间推移,等到他和宁羽飞彻底结为伴侣,再也没人,也不敢有人排挤宁羽飞。
他几乎想到了一切,也几乎做到了一切,可那时候的谢璟毕竟不是如今历经磨砺的内阁议长,他只是个学生,还未毕业,很多事都没历练过,所以他忽略了一点儿。
那就是李霖……
谢璟护住了整个伯爵府,但却忽略了李霖。
这也正是为什么,夏洛兰会对李家出手而不是对伯爵府,因为她压根动不了伯爵府。
可是宁羽飞不知道这些,他完全不知道谢璟在背后做的这些事。当然他也知道不了,因为谢璟没想过要告诉他,他的目的是让他过得轻轻松松,要是说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所以夏洛兰用着她不可能做到的事威胁了宁羽飞。
可想而知,那时候用‘不自由’‘生活乱了套’这些借口来分手的宁羽飞是怎样的狠戳着谢璟的心。
谢璟所担心的,所防备的,所不希望看到的,全都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宁羽飞真不敢去想谢璟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就好像费尽心机,准备了最精致的食材,筹备了无数时间,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制作心爱的糕点了,结果……奶油洒了,蛋糕胚糊了,糖和盐搅到了一起,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最完美的准备,在尚且未能做出个形状前便成了一场闹剧。
谢璟怎么会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他不摇分手,不同意分手,他不停告诉着宁羽飞: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
可是宁羽飞没有听,反而为此大发雷霆,闹得更凶。
直到他想要去参军,想要去前线……谢璟恍然惊醒。
那时候的他真的以为,宁羽飞在以死相逼。
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坚持?即便有最完美的未来又有什么意义?他勾勒的蓝图里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那一切就都是空的。
谢璟终于放手,彻底死心了。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会丢开对宁羽飞的守护,因此在常理下,夏洛兰是绝对带不走宁羽飞的。
但是……
命运就像那个抓住提线的小丑,肆意的玩弄着手中的木偶,微笑着看着它们撞到头破血流。
夏洛兰有个暗地里的‘盟友’,一个谁都想不到,但却能够悄无声息主导一切的男人。
那就是大榭侯爵,谢璟的亲生父亲——谢钦云。
谢璟是他唯一的儿子,是整个谢家唯一的继承人,谢钦云对他抱有了多大的期望,可能任何人都无法体会。
他不能容忍宁羽飞的存在,这个注定会成为谢璟软肋的男人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的。
谢璟背地里为宁羽飞、为宁家付出了多少心思,谢钦云全都看得明明白白,但越是明白,越是愤怒。
千挑百选出来的亲卫队,最大的作用是守护大榭侯爵府的继承人,那破败的伯爵府和宁羽飞算什么东西?
他们加在一起抵得上谢璟一根头发丝吗?
可谢璟却调拨了那么多力量,不顾自己安危,就为了守护那些弱小如蝼蚁的家伙!
多么可笑,又多么的让人失望!
夏洛兰第一次带走宁羽飞,便是谢钦云放了行,但他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让谢璟发现,所以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
好在那宁羽飞还不是个狼心狗肺的,被夏洛兰要挟一番后,果然开始和谢璟分手。
谢钦云乐见其中,冷眼旁观。
到最后,谢璟和宁羽飞分手,宁羽飞执意要去参军,谢钦云觉得他还算直到好歹,本想让他走了,可谢璟背地里的举动却彻底激怒了他。
分手了,被宁羽飞用那样几乎是踩到泥里的方式抛弃了,可谢璟想的竟然是组织部队前往云蒸星系!
虽说那个时候很多贵族都前仆后继地赶往战场去分战功,但谢璟是谁?谢璟的身份能和那些毫无建树的垃圾相提并论吗?
他有什么必要去云蒸星系?谢家什么时候看得上那点儿抢来的战功?他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为了宁羽飞,为了那个臭小子!
当时得知这些的谢钦云差点没气疯。
所以当夏洛兰要带走宁羽飞的时候,他再度默许了。
不能放了他,如果可能,死了最好,只有这样,谢璟才能变回真正的谢璟。
对于谢钦云,对于自己的父亲,谢璟是绝对不会堤防和戒备的,所以他当时几乎是完全被蒙在鼓里。
记忆涌现到这个时刻,宁羽飞已经有些没法承受了,可更让他不知该怎么面对的是后面……
亲王府戒备森严,沈奕君和夏洛兰是当世权贵的顶尖人物,他们所身处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轻而易举能够侵入的?
那时候的沈凌煜可不是现在的太子殿下,他在只靠自己的力量是怎么找到被囚禁在地下的宁羽飞的?
当时宁羽飞只知道是沈凌煜救了自己,只知道是表哥将他从魔鬼的手中拖拽出来,可是却没有想想,沈凌煜是如何做到的?单枪匹马,没有半点儿势力的沈凌煜怎么可能把他活着救出去。
而现在,一切迎刃而解。
全是因为背后的人。
那个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没有露面,甚至还在被囚禁状态下的谢璟动用了一切人脉,许诺了数不清的条件,瞒住了谢钦云的视线,给太子硬生生铺出了一条营救之路。
没错,当时的谢钦云的确瞒住了谢璟,但当父亲把他的亲卫队全部换血之后,他快速察觉出异样,谢璟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绝不能忽略任何一个细节,绝不能姑息任何一种可能。所以他迅速联系了私底下的亲信,打听了宁羽飞的下落,得知他并没有去云蒸星系,而是被夏洛兰带走之后,谢璟当时唯一的念想就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让宁羽飞活着!
哪怕从此不再见一面,哪怕再也没了在一起的可能,但是他不能让他死。
不能让这个唯一的、仅有的、对他来说这么特别的人死掉!
将宁羽飞救出来之后,谢钦云终于得知了谢璟背后里的举动,他大发雷霆,几乎将这个唯一的儿子打到半死,又气又恨又心疼,可越是心疼越是觉得他太不争气,于是越生气!
谢璟在父亲的盛怒之下几乎站不起来,但他没有说哪怕一句求饶的话,更没有一丁点儿要认错的意思。
宁羽飞不知道的是,他孤独无助地向谢璟求救的时候,谢璟早就自顾不暇。
通讯器被摘除,所有与外界的联系方式都被谢钦云强行切断,他辛苦培养起来的亲信被谢钦云连根拔起全部关押起来,没了丁点儿向外界联系的手段。他明明身处侯爵府,待在自己家里,却如同待在了牢笼中。
宁羽飞在侯爵府外干等了一宿,一墙之隔,谢璟在冷寂的夜里也整整跪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谢钦云实在是拗不过他,气愤的命人把他关起来。转眼,他穿上了尚且是半成品的任意肌,去见了宁羽飞。
那时候的任意肌正在研发阶段,远没现在这般成熟,若非谢钦云本身和谢璟极像,又有着父子遗传的声线,他压根没法伪装成谢璟。
恰好的是,当时的宁羽飞重伤在身,又冻了一夜,心神恍惚之下,根本不会想象眼前的男人并非谢璟,所以也从没细细打量过,自然也就没法区分那很细微但只要用心一定会发现的不同之处。
宁羽飞最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谢璟过得也暗无天日。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宁羽飞踏上了战场,沈天熏终于回到了帝都星,谢璟才得以走出了侯爵府。
……但一切都晚了,什么都错过了。
宁羽飞终究还是一头不回的去了云蒸星系。
而闹了这么一场的谢璟是绝对没办法再离开帝都星一步了。
一生中的最特别,就这样彻底的远离了他。
这些事,倘若没有沈天熏,那么一切都会被永远的压在尘埃里,永永远远的不为人知。
而沈天熏会知道这些却还是在三年后,谢璟彻底崩溃的那段时间里。
她意识到宁羽飞的重要性的时候,才辛辛苦苦收集到了当年事情的始末,一点点看着,一点点明了,然后心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年前,谢璟之所以会彻底撑不住,是有一个源头的。
那就是……他看到了被夏洛兰关押在那肮脏血腥的地牢里,宁羽飞所遭遇的一切。
尘封多年的影像被费劲千辛万苦挖出来,里面呈现出来的画面如同一根根细密尖锐的利针,全部刺到了谢璟的心脏中,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强撑起来的精神彻底崩盘,化为一地怎么都无法收集的散沙,这沙里掺了血沾了泪,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只要提起这些,沈天熏的眼泪便止都止不住:“他们父子俩从那之后在没说过话,钦云在家里,阿璟便会搬出去住,钦云出去了,他才会回来看看我……我没什么立场抱怨这些,小羽,我知道你受到了很多伤害,可阿璟……阿璟他……”
宁羽飞心里的滋味真是错综复杂到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其千分之一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了这些,他还能说什么?
阴差阳错,误会重重……造成这个悲剧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夏洛兰吗?谢钦云吗?
不、都不是。
是他自己,如果他多信任一些谢璟,如果他不那么自卑,如果他们能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更了解彼此一些,那么一切都……
可惜,没有如果。
已经发生的事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碎了的玻璃,粘起来也是伤痕累累。
宁羽飞深吸口气,认真的看着沈天熏:“我想见一见学长。”
沈天熏怔了怔,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小羽你……”
宁羽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欠了这样的债,他到底有什么脸这样一再欺瞒下去?
宁羽飞见到了谢璟。
在昏暗的屋子里看到了那个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穿的很简单,浅灰色的上衣将肤色衬得极白,笔挺的长裤包裹住两条长腿,哪怕最简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有了丝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他看起来很正常,似乎同往常一样,一丝不苟,毫无瑕疵,用整个人来诠释着‘完美’这两个字。
但是……宁羽飞想起了沈天熏的话:“阿璟已经整整三天没合眼了。”
宁羽飞心脏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他闭了闭眼,轻声喊道:“学长。”
听到这声音,谢璟豁然起身,因为力道太快,他高大的身体都微微晃了一下。
这么长时间没有睡觉,再强壮的身体也撑不住了。
宁羽飞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谢璟反手握着他,他的力气很大,面色却极其苍白,精致的五官隐在昏暗的屋子里有种病态的美感。
宁羽飞的心抽抽了一下,谢璟却一下子将他抱住,那好听的声音狼狈到了极点:“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
宁羽飞顿了一下才勉强开口:“学长,是我辜负了你,我真的很抱歉,我……”
“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谢璟抱着他,力道大到恨不得将他镶嵌到身体中,“我不在乎,那些事都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你别再离开我,别再不理我,别再不见我……就可以了。”
宁羽飞的声音都颤抖着:“可是我……”
他的话根本没说出来,谢璟松手,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垂首,用力吻了上去了。
这一个很重,似乎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带着浓浓地绝望的吻,像潮水般铺压而来,直直的冲撞到了人的心脏最深处。
等到被放开的时候,宁羽飞整个人都脱了力。
这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办!
谢璟并未在做什么,他睡着了,死死地抱住他,倒在了厚重的地毯上,睡得如同一个婴儿般安详。
三天三夜未眠,神经绷到极点,彻底撑不住了吧。
宁羽飞怔怔地看着那藏着暗纹的华丽天花板,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无论是谢璟还是沈凌煜其实都知道了吧,至少是知道他脚踏两条船了。
然后……全都不肯面对。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是没一个肯听下去。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假如他和元帅大人的事再暴露出来……
宁羽飞呻吟了一声,生平头一次,想要主动联系一下霍北宸。
第38章
无论是太子还是议长,都不肯让他把事实给说出来,其实宁羽飞也明白,说出来也没用,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隔着的只是一层窗户纸,还是透明的,捅破与不捅破,屋里的情形都已经清楚到不能更清楚了。
但是元帅大人不一样。
虽说到如今宁羽飞也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爬上元帅的床,但可以肯定的是,霍北宸和他的感情绝对没有这两位这样纠结。
挺多是在性方面比较和谐,挺多是在机甲架势上比较顺心,其它的不会有更多的了。
虽然记忆中霍北宸曾经为他硬闯军政监察处,甚至不惜被盖上反叛的罪名……但越是了解元帅大人就越该清楚,无论是谁,只要是他手中的兵,他都不会放弃。
当时被带走的是宁羽飞,换成安青或者是荆刑甚至是李大磊,霍北宸都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监察处的大门。
至于各种各样的罪名,他更是从来都没在意过。
腐朽的帝国,荒唐的贵族,他厌恶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大的罪名又如何?照样奈何不了他。
这样想,宁羽飞略微能安下心来。
也许该鼓起勇气去和元帅大人坦白了。
不需要说其他的,只要交代出自己和太子以及议长牵扯不清,估计霍北宸就足够厌恶他了。
到时候……
宁羽飞还是有些怂,他大概会被从军队里踢出来吧?少将的军衔丢了父母会失落吧,自己离开了也会让所有熟悉的战友们失望吧……
算了算了,好在霍北宸不会迁怒他的家人,挨一场揍,被骂一通,顺便脊梁骨被狠戳一顿……都不是大事。
反正是他自找的。
宁羽飞迷迷糊糊地琢磨着,想东想西想了一堆,最后竟然在这样的姿势下睡着了。
虽然是在地毯上,但侯爵府整个府邸都是用最珍惜的黑纳材料制成,防御性不必提,重点是舒适性,自成一个循环,无论四季气候,都能将室内温度、空气、干湿度保持在最适宜人体的情况下。
宁羽飞这一夜睡得特别香,一开始他还颇为不适应腰上的臂膀,觉得自己被箍得太紧,快喘不过气了,甚至还以为自己压根睡不着,睡着了醒了也要浑身不舒服。但到了后头,对方似乎换了个姿势,将他揽入了怀中,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用一个极其呵护的姿势让他睡得十分舒坦。
一觉醒来,宁羽飞连梦都没做,猛地睁开眼还迷迷糊糊地不知身处何方。
直到通讯器里杨若云的尖叫声传来:“宁羽飞!你去哪儿了!竟敢一宿没回家,反了你了啊!”
宁羽飞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要命,睡过头了!
他微微一动,才发现自己枕在了谢璟的胳膊上。
昨天的事一股脑涌上来,宁羽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再低头看看还在睡着的男人,不禁轻叹了口气。
虽说他心里隐隐有那个觉悟,但就像那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笨蛋一样,始终不甘心承认:自己只是失忆了,那个造成这一堆烂摊子的‘宁羽飞’就是自己的事实。
毕竟……这是多烂一个摊子啊!自己到底是在作什么死才会折腾到这个地步!
宁羽飞再叹口气,转头看着谢璟,不由地有些怔愣。
外面应该已经是一片晴空,但屋里还是昏昏暗暗的,可即便在这样一片乌黑之中,谢璟的容貌也好看到了让人惊叹的地步。
他侧睡着,乌黑的发随意落下,肌肤像是光滑的美玉一般美好,弧度极好的狭长眸子禁闭,遮住了那如星空闪烁一般的眼睛但却凸显了卷翘浓密的睫毛。
宁羽飞歪头看着,心痒痒的很,好像这动人的睫毛化成了漂亮的蝴蝶,扇着晶莹的羽翼在他的心尖上旋转起舞。
如果没有那些过去,如果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如果那时候的谢璟是现在的谢璟……那他们……
可是……
宁羽飞苦笑了,硬生生将视线挪开了。
别想了,都是不可能的。
只是心里这样说着,另一个念头又在轻声低语着:为什么不可能呢?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们的误会解开了,既然是喜欢着彼此,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一切都不一样了,不会有第二个夏洛兰,谢钦云也再不能干涉谢璟的生活,如今的谢璟用四年时间成长为一个足以让首都星震颤的内阁议长,他掌控了一切,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无坚不摧的力量……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更何况谢璟至今都没有忘记他,他为什么不……
宁羽飞陡然清醒过来,硬生生将这些念头从脑中甩了出去。
没有这种可能,早就没有了。
他答应了太子的求婚,和元帅纠缠不清,至今都没有理顺这些复杂的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去考虑这些?
恋爱的基础难道不是忠诚吗?
他能给谁这两个字?
给不了,谁都给不了,所以,别侮辱他们了。
宁羽飞敛了思绪,轻手轻脚地起身,刚走了一步,又回来拉过一块柔软的毯子盖到了谢璟身上。
谢璟大概是太疲倦了,直到他离开他都维持着同样的动作,一动都没有动。
宁羽飞一直都知道谢璟的睡眠质量很差,所以见他睡得这么熟,一点儿都不想打扰。
他出了门,小声和杨若云解释着:“妈,我昨晚和李霖在一起,喝了点儿酒,睡在他那里了,你别担心……”
他心虚地扯着谎,却不知道,在他走远的瞬间,本来沉睡着的谢璟陡然睁开眼。
那双精致的桃花眼里没有丁点儿睡意,微微上扬的弧度里带着丝几不可察的霜冷。
他缓慢起身,动作优雅,可姿态间却又有些僵硬和紧绷,忽地,他微微垂首,看到了滑落到腰间的轻柔毛毯。
谢璟的瞳孔猛缩,刹那间闪烁的情绪变幻极多,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个占据了心脏的最顶端。
蓦地用力,他握紧了那块毛毯,可整个人却如同泄了力一般,用这一生从未有人见过的颓唐姿势倒在了平铺在地上的毯子上。
周围似乎还萦绕着那人的气息,若有若无,像天边的云朵一般,那么好看那么诱人,可拼了命爬上去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团空,一团雾,什么都承载不住。
但是,没法放弃。
他需要他,只需要他,无论是谁,都别想把他抢走!
承载不住没关系,一片空荡荡也无所谓,他可以建一道通天之梯,造一座天空之城,一生一世环绕在他身边!
宁羽飞说了一大堆好话才安抚了自家母亲,刚挂断通讯器,他又赶紧李霖。
“霖爷,”有求于人就是爷,宁羽飞熟门熟路道,“帮个忙啊,晚点我妈要是联系你,你千万要说我睡你那儿了。”
宁羽飞做好了李霖要八卦的心理准备,甚至还想好了一个挺靠谱的借口……结果这家伙竟然只是回了句:“好的,明白了。”
居然没没一惊一乍地质问他?李霖会这么正常说话反而是反常了,宁羽飞头顶的天线晃了晃:“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李霖那边顿了下才回道:“没啥,昨晚熬夜玩游戏了,通宵一宿,这会儿犯困啦。”
这话倒是勉强打起些精神了,只是宁羽飞实在太了解他了,要真是玩了一宿游戏,这货现在估计正是亢奋状态,没准要拖着他说一堆自己的丰功伟绩,哪里会犯困?骗谁都骗不了他这个陪他熬了无数个通宵的人!
宁羽飞皱了皱眉:“有事就说,藏着掖着做什么?”他之之所以穷追猛打地问下去,也是因为想起了四年前的事。
别看李霖是个典型的纯零弱受,但其实性格挺大大咧咧的,一般事都不愿意麻烦人,当时要不是李德仁倒下,住院抢救,恐怕他都不会让宁羽飞知道他家里出了事。
李霖叹了口气,又变成了有气无力的状态:“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犯了点浑。”
听到不是家里的事,宁羽飞略微安了安心,毕竟李伯父身体不算坚朗,他怕他身体不好。
“到底干什么坏事了?”
李霖犹犹豫豫半天,最终用很小又很懊恼的声音说道:“我把渣男给睡了……”
“什么?!”宁羽飞猛地一惊。
李霖哀鸣一声:“晚上出来陪陪我吧,我快闹心死了,真是……”
宁羽飞脑中闪过冷着脸的荆刑中将,再品品李霖嘴里那句‘睡了’,整个人都抖了抖,他有幸听到了年度第二恐怖的鬼故事!
恩,年度第一恐怖鬼故事是他脚踏三条船,翻船后坠海身亡……
“行,晚上西罗门见。”宁羽飞也闹心,两个难兄难弟找一起没准能负负得正。
又交代了几句,宁羽飞挂断了通讯器,转身去了盥洗室洗漱。
沈天熏派人直接推来两个衣架让他挑衣服和配饰,宁羽飞嘴巴抽了抽,很想喊一声败家,但想想人家可是帝国唯一的长公主殿下,再怎么挥霍好像也不为过……
轻叹口气,宁羽飞挑了身不那么打眼的衣服换上,至于配饰就一概没碰了,他平日里连手环都不爱带,更不要提其他的了。
沈天熏一大清早便在厨房里忙碌,见到他醒了不禁弯了弯眼睛:“来,小羽,尝尝阿姨做的天罗羹。”
宁羽飞一听,还真犯馋了,长公主殿下的手艺没话说,那真是好吃的让人忘不了。
他刚坐下,身后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宁羽飞抬头,一眼看到了沐浴在晨曦中的议长大人。
有些人天生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此时此刻的谢璟,只是站在那儿,便构成了最美丽的一道风景,似乎连那薄薄的晨光中都煜满了星辉,成了流光溢彩的天边银河,拖拽而下,流淌进整个屋子,焕发了无限荣光。
沈天熏眼睛一亮,笑道:“醒了?快来吃饭。”
谢璟对着母亲问了声好,转眼看向了宁羽飞。
两人对视,宁羽飞快速一开视线,但却仍忍不住面颊微红,太巧了……他和谢璟穿了同一身衣服,完全一模一样,只是尺码不同,当然……更加不同的是上身后的效果。
他明明挑了最低调的一件衣服,怎么到了谢璟身上仍旧夺目到可以轻松站到时尚杂志上?
宁羽飞不会认为沈天熏是故意的,毕竟她给了他整整两排衣服,会选哪件完全是他个人喜好,只是没想到这样都会‘撞衫’。
显而易见的是,谢璟很开心,沈天熏也开心。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整个餐厅里似乎都洋溢着暖暖的色调,舒心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享受其中。
宁羽飞倒没做什么扫兴的事,巧合就巧合吧,能化解昨天的阴霾气氛也挺好的。
睡了一觉的谢璟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他太熟悉宁羽飞了,所以三言两语便能让他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地,宁羽飞便在侯爵府度过了了一整个白日。
等到天色渐暗,宁羽飞才恍然想起,他晚上还约了李霖。
“阿姨,学长,我该回去了。”他和他们道别。
沈天熏眼中有不舍,但也知道昨天宁羽飞能留下已经很好了,所以没再强求:“让阿璟送你。”
宁羽飞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就行。”说着他看向谢璟,用力眨了眨眼睛。
谢璟会意,微笑道:“回去吧,到了伯爵府告诉我一声。”
宁羽飞松口气:“好,一定。”
离开了伯爵府,宁羽飞乘着飞行器直奔西罗门,在常去的酒吧里找到了李霖。
李霖向着他招了招手。
宁羽飞坐进去,开门见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那‘睡了渣男’是什么鬼!
李霖整个人都蔫了,旁边摆着一杯漂亮的预调酒,可惜他碰都没碰,只无限懊悔的说道:“我真是后悔死了啊!悔的不行不行了,我再也不一个人喝那么多酒了!”
一听喝酒,宁羽飞神色一凛:“是他趁人之危?”
李霖直叹气:“要是这样,我还懊恼个屁啊,只当是被狗啃了。”
“那是怎么回事啊?”
李霖一叹二叹三叹气,最后终于支支吾吾的说了个明白。
这些天宁羽飞忙如狗(他用的借口是部队上忙,没空出来),李霖是个闲不住的,约了几次没约着,自己无聊就出来玩了,他一个人倒也不敢怎么疯,就是喝喝酒,看看帅哥,顶多花痴一通也就回家洗洗睡了。
结果这次他运气不好,被人瞧上了,见他喝多了硬是想带他走,李霖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到今都是个处,怎么可能会跟人约炮?所以拒绝了,可没想到那人是个混不吝了,被拒后还来劲了,想尽办法要带走李霖,李霖火了,他好歹也是个壕二代,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保镖护着,虽然怕打扰他所以离得远了,但不代表没有。
他刚要找人进来,‘渣男’却忽然出现,二话不说把那人给揍了一顿。
李霖喝的醉晕晕的,一见他出现简直忘了今夕是何年。
那人既然敢撩李霖,也是个有底子的,被人揍了怎么忍得了,当即叫来保镖,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渣男’是个武力爆表的,以一敌几十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虽说如此,但毕竟是在帝都星,在酒吧里闹这么凶,警安队可不是吃白饭的。
眼瞅着要出事,李霖想到‘渣男’是个当兵的,这要是闹出去了,妥妥得被处置,所以拖着‘渣男’掉头就跑……等回过神来了,两人竟然躲进了酒店里……
听到这里,宁羽飞惊呼出声:“你也太蠢了吧,就这样睡了?”
李霖拿头死命撞桌子:“我特么没想到啊,我没想到那垃圾给我酒里下药了啊啊啊!我……我特么……”
宁羽飞脸上的颜色变啊变的:“你神志不清,但荆刑他不至于不清醒吧,他怎么能……”
一提这个,李霖更想死了:“我是真·把他睡了……”
宁羽飞嘴巴抽了抽:“……没看出你有这本事。”
“别笑话我了啊!”李霖额头上都撞出一片红腾腾,幸好是包厢里,要不然得受人围观,“我那时候迷糊了,现在想想,他推开我好几次,还把我扔到了浴室里淋凉水,还要给我找清醒剂……”说着,李霖的声音有些发涩,“……他真没想和我睡,是我……是我td上杆子贴上去……”
宁羽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霖向后倒在了沙发里,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怎么办?我怎么就这么糊涂?他婚都结了,孩子都有了,我这算什么?我这……也太恶心人了啊!”
听他说这句话,宁羽飞倒是忽然想起一事:“等一下,之前一直想说没机会开口,你说荆刑结婚了,还有孩子了?可是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他提这个,李霖的眸子里彻底成了一片死灰:“你们不熟吧,所以你不知道也不意外。”
“的确不熟……”宁羽飞皱眉道,“但在队里待了这么多年,我不可能……”
“我亲眼看到的,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和他妻子还有孩子在一起!是我亲眼看到的!”李霖最后半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宁羽飞怔了怔,也只能叹口气:“你要是亲眼所见那肯定是假不了的……”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半响,李霖挠了挠头,发泄道:“不说这些了,反正我不会再见他了,也不会拆散他的家庭,发生的事也改变不了……所以……不想了!”
宁羽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能做的就是陪他喝酒了。
两人喝到九点多,李家的司机把他们纷纷送了回去。
宁羽飞没醉,就是脚步有些轻飘飘,回到家里晃悠了一圈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只是略微有些头晕,倒没什么太大反应,毕竟喝的都是好酒,喝太多也会上头,但醒酒后却不会太难受。
宁羽飞洗了把脸,打起精神来。
今天他要去基地!
不只是去点个到,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
一而是要帮李霖打听一下荆刑的婚姻状况,二十要鼓起勇气和元帅大人坦白。
这么想着,宁羽飞莫名斗志昂扬起来。
为了朋友去闯一闯龙潭虎穴,听起来就特有干劲有木有!
深吸一口气,宁羽飞雄纠纠气昂昂地出了门。
只是他刚到基地,还没碰上熟人,便被安青喊住了:“羽飞,一起来。”
宁羽飞懵懵懂懂地,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但安青却没给他思考的机会,一群人已经上了战机扬长而去。
因为气氛有些凝重,宁羽飞没多问,只是扫了眼导航图,发现目的地是元老会大厦。
这是去做什么?
他没问出来,而抵达目的地后,不需要别人多说,他也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元老会大厦直耸云间,战机直接停在了九十八楼的停机坪上,他们刚刚停稳,大楼通向停机坪的大门砰然大开,一身纯黑军装的男人大步走出。
军靴踏在地上,砸出了沉沉重音,高大的身形,强大的气势,还有那漆黑的眸子,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心生寒意,忍不住立正站直。
他大步走来,手里拎着一个人,那轻而易举地姿态如同这只是一只待宰的鸡鸭,没半点威胁力。
而他身后,一群人狼狈地追了出来,为首的一身华贵的中年男人大吼着:“霍北宸,你疯了!你他妈的疯了!你把他放下,把他放下,他可是我儿子!”
霍北宸停住脚步,转身,冷冽的眸子里迸射出震慑人心魂的冰锐利芒:“你儿子又怎么了?他犯下得罪足够他死上一百次!”
第39章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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