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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节

    老板,我是真心的 作者:cris

    第35节

    谷天骄:“有。”

    喻承无语了,愣半天急起来:“那你还说他‘可能要出事儿’?”

    谷天骄:“‘可能’。”

    喻承:“请问你们在联个什么盟?就坐到一起说他坏话、大家都知道他是黑心大盗、完了一块儿干瞪眼吗?”

    谷天骄绷着笑:“急什么?‘大家都知道’表示……‘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喻承一懵:“哈?”

    谷天骄终于笑出来:“说明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证据的不重要性。”

    喻承:“……”

    他还是想不通谷天骄的意思。既然连萨营华都不可能到杨雨面前说小话,难道他们一帮人要靠意念和划圈圈,用“正义的怨念”扳倒这么一个大boss不成?

    谷天骄也不透露更多,却忽然跳跃话题:“对了,小晶要结婚了。”

    喻承:“哈?!”

    谷天骄:“初步定在七月五号……”

    喻承瞬间断了头绪,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响。他下意识点开,是谢志兴通过微信找他,说:经过两天两夜的煎熬,我终于当爸爸了!你嫂子给你生了大胖侄子一个!小承,谢谢你!

    与此同时,谷天骄接着说:“到时候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去吗?”

    喻承茫然看看手机,再看看谷天骄:“啊?……关我什么事?”

    第六十七章 黑色橄榄枝

    谷天骄:“嗯?”

    喻承怔了怔:“哦,不是说你!小晶他……怎么回事儿?形婚?”

    谷天骄:“不是,真爱。”

    喻承生平第二次被“真爱”五雷轰顶,他无语了一阵:“……莫非他也是个双?”

    谷天骄没答,探过头看他的手机:“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你‘嫂子’生孩子,还得感谢你?挺能耐啊!”

    喻承满头黑线:“卧靠……”

    他先点去谢志兴相册看,最新一条一分钟前发的状态写着:谢谢各位亲友的关心!今天22点22分,新媛和我新添一小子!七斤二两,母子平安!过几天再发宝贝照……

    喻承嘀咕:“这么多2啊……”他点完赞,回对话框发:恭喜兴哥兴嫂!但你要说清楚!你喜得你的贵子,感谢我干啥?我又没出力……

    谢志兴回了一串大笑,他说:前天一大早,她到医院后我就想跟你报喜的。没想到小家伙挺折腾人,他妈妈痛到现在才解放!

    再之后,谢志兴做了长长的解释。一个跟喻承相关,并曾让他倍感困扰的秘密,不期全然浮出水面。

    四年前的七月初,室外天热如火,摆满新家具的婚房里却凉爽宜人。

    谢志兴和未婚妻陈新媛一人坐在桌子一头,各自翻着手机上的联系人,挑合适的对象照抄到请帖上。谢志兴写得手酸,抬头看陈新媛,对方马上回应一个温婉的微笑:“老公,写好了?”

    谢志兴拿起最后一张请帖,在空中来回扇干上面的墨迹:“该到场的都写了,剩下那些,短信通知就行!”

    陈新媛收起笔:“我也就这些吧!”她把手边的一叠红纸推到桌子中间,“休息一下,等等再问他们地址。”

    她起身离开,接着,厨房传出洗洗涮涮的声音。

    谢志兴放下手中纸片,出神几秒,最终拿起一张新的喜帖,翻开落笔“喻承”。其他内容是打印好的,他写完名字回看发呆,忽然又拿起笔,笔尖悬停在纸面上。

    陈新媛这时端着两杯蔬果汁出现:“咦,你不是写完了吗?”

    谢志兴明显一惊,连忙举笔刷刷划了几道,抬头笑说:“嗯,对啊!”他把帖纸揉成一团,丢脚边垃圾桶里,站起身接过陈新媛手里的杯子,大喝两口,说,“老婆嘎贴心!来我帮你捏捏手!”

    陈新媛敏锐看他一眼,自顾自弯下腰把垃圾桶里的硬纸团捡起来。展开,笑盈盈道:“喻承?男的吧?没听你说过,谁啊?”

    谢志兴强镇定坐下:“大学学弟……以前是哥们。”

    陈新媛:“嗯?那怎么不请了呢?”

    谢志兴轻吐半口气,努力挤笑容:“他刚毕业,人重感情脸皮又薄。让他来,怕他几个月揭不开锅!”

    陈新媛:“哦。”

    她把那张纸放到桌子上,用指尖一点点把它抻平,谢志兴立在旁边失神望着她的举动,几次欲言又止。陈新媛忽然笑意闪亮回头:“那你带上我,我们私下见见他!”

    谢志兴:“他知道我要结婚了,这么见,不是一样嘛!再说最近东奔西跑的,你还嫌不够忙?”

    陈新媛笑眼带锋:“你知道伐?我那些见过你的小姐妹呀,都说……”她打住,顽皮笑,“快招!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

    谢志兴一把扯过陈新媛手下的纸,严肃道:“想多了吧她们!神经病!”他把它揉烂,丢回桶里。

    陈新媛双手在桌子上支起下巴:“那你带我见见他呀!你兄弟也是我朋友,对伐啦?”

    一星期后,三人在西湖边见面。整个过程,喻承克制着跟谢志兴之间的距离,跟陈新媛像是一见如故。然而,陈新媛锐利的眼神藏在笑意里,一刻没停过对桌边两男人的扫描和透析。

    饭后,她拿起手包,说:“你俩聊,我去趟洗手间!”

    两岸的洗手间由一大块砂岩屏风跟大厅隔断,谢志兴和喻承都以为她是去补妆,在她离开后,两人各自放下面具真诚相对。

    大厅中间的钢琴声掩盖了两人间的话音,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了藏身屏风后的陈新媛眼里。

    她看到她的未婚夫伸出手,喻承避开。谢志兴低低说了句什么,喻承苦哈哈地回敬。再之后,喻承站起身拿包要走,却又折回来,满眼深情握了握谢志兴的手,再俯下身,往谢志兴发帘落下一吻。

    陈新媛大脑里闷雷狂炸,喻承那一吻时闭眼的样子,在她瞳孔里放大,再放大。

    喻承走了,谢志兴望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视线久久没往回收;屏风后,陈新媛落下的一口气,也久久没喘上来。

    那一天起,按部就班结了婚的两人,矛盾频发,日子不得安宁。

    谢志兴在微信里说:后来我猜,看到那一幕她还选择跟我,除了人情压力,大概她也困惑我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她变了,变得非常敏感,一点小事就会生气;可她也不敢轻易提对我取向的怀疑,也许,她也怕知道“真相”后,收不了场。

    可当时的谢志兴没懂。自从跟陈新媛确定恋爱关系,他自认为对她,从感情到生活都问心无愧。他实在不明白,他从前温情脉脉的女友,怎么婚后就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两人关系越来越难处,后来到了连一句话都讲不通的地步。

    谢志兴婚后一年半的圣诞节是个周六。为了最后一次挽救他的婚姻,他早早订好了西湖边景观、口味都最好的餐厅,这天又趁早出门,花重金买了花,挑了礼物藏在车里。

    他怀着憧憬回家接陈新媛,耐心坐沙发上等她打扮。

    可从五点等到六点,只见陈新媛在卧室、洗手间进进出出,衣服换了n套,脸上的妆化了擦,擦了化,一直没准备好。

    谢志兴频频看表,六点半了,餐厅打了几个电话来催,服务员态度越来越差。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望着好不容易进展到穿丝袜的陈新媛忽然跟小姐妹讲起了电话,半天挂不掉。他又等了一会儿,陈新媛夹着电话到洗手间,像是戴首饰,这时,谢志兴火气已升到胸口。

    他率先出门下楼,车里坐着点烟。

    三根烟过去,人饿了,邪火旺盛窜上了脑门,可该来的人还是迟迟没出现。谢志兴憋气钻出车门,按掉催命的餐厅电话冲上楼,撞见陈新媛开门出来。

    看到他的脸色,陈新媛脸上难得一见的笑意,也跟着干裂垮落。

    两人在自家门口沉默对视一眼。如果这一天,本来他们各自都有什么期待,以及对自己的劝慰的话,这时,两看相怨的一眼,立刻让那些积极向上的光斑如飞灰般消散。

    陈新媛转身进屋,换拖鞋,摘耳环。

    谢志兴叹口气跟进去关上门,询问的声音低沉不耐烦,让他自己都意外了一下。但话已出口:“你干嘛啦?”

    陈新媛回头,望着他冷冷一笑:“我干嘛?我没干嘛呀!你干嘛啦?”

    谢志兴怒火压不住:“早就说好了今天吃饭!我回来都两个多小时!你没干嘛那你在干嘛呢?”

    陈新媛提高声音:“我在打扮啊!为谁打扮?你没看见?”

    谢志兴倒吸一口气,转身就要出门:“那你继续吧!谁爱看谁看!”

    陈新媛:“嫌女人麻烦你干嘛娶呢?”

    谢志兴站住,回头:“陈新媛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跟那些长舌妇整天东家长西家短搞不拎清!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我跟你说!”

    陈新媛声音尖利,眼泪却掉了下来:“谁长舌妇?你做人没问题怕人家说咯?!哦我忙忙碌碌弄半天,你扭头就走啊!找你‘好兄弟’去是吧?!去啊!”

    谢志兴怔住,陈新媛哭腔更重,还边抽边冷笑:“何必委屈自己呢?离婚协议签掉么好嘞!跟那个什么喻承,你们手牵起来,搂起抱起,亲起来喏!不要再祸害想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家!”

    谢志兴惊讶,他压制火气刚想解释,陈新媛一边抹泪,一边把脱下的首饰啪地拍到茶几上。瞥见手上的钻戒,她一怒之下死命撸下来,朝谢志兴一丢:“你走啊!”

    谢志兴眼睛一瞪,摔门出去。

    圣诞节的市中心热闹非凡,谢志兴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沿着西湖,在充斥欢声笑语的人群里逆行。

    从华光耀眼的南山路到夜静灯稀的北山路,反反复复几圈后,他一人走累了,找条长凳跌坐。湖边风冷,他满眼漆黑,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回过神时,电话那端正传来喻承的声音:“哥?好久不见啊!怎么了?”

    在那个当刻,谢志兴对他的婚姻,以及对喻承,的确都有几分动摇。陈新媛提醒了他——曾经在喻承那儿,他的存在感是很强的;喻承对他的重视,以及他们之间彼此给予和获得的温暖,也历历在目。

    眼下的生活度日如年,未来和过去,他想,至少挽回一样。

    谁知再过了几阵风的时间,身边跟他披着同一件大衣的喻承却说:“……甭管为什么吵吧……你没事儿别老往后看……自己做的决定……有什么好遗憾惋惜的呢?”

    谢志兴如醍醐灌顶,失笑。最后,那个曾被他伤过的男孩儿让他买束花回家跪cpu去。

    时间再向后过了两年多,到今天,一切风波过后,谢志兴才真正得到一个最好的机会,把他那头关于喻承的故事和盘托出。

    作为故事的接收方,喻承怔怔盯着屏幕,心烦意乱。

    他无数次想过,也许他的存在会成为谢志兴婚姻不平和的导/火索,毕竟没有人能长久隐瞒自己的过去,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引起后院失火。现在看来……

    谢志兴发:但你别多想,不是你的错。

    与此同时,谷天骄宽慰揽了揽他的肩,说:“不关你的事。”

    喻承无语,果然都是了解他的人。

    谢志兴:也怪我给她的安定感不够,可她也想多了。我和你有过过去,但我也是真爱她。

    喻承望着“真爱”两个字,这次他一点别扭都没有,只觉得大松一口气,回:太好了!

    谢志兴:所以我要谢谢你,你让我坚持。也庆幸她没有轻率放弃我们的婚姻。从见你最后一面那天起,我全心全意对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知道我的心意。过了一年多,她终于信了。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遇到这种事也有胸怀留给我,看我表现……再然后,就有了你侄子的种子。

    喻承笑笑,想不到当初跟他约法“迟到不能超过五分钟”的男人,能干巴巴等一个人那么久!他回道:你俩果然都是真爱!

    谢志兴发愉快笑:你呢,找到那个人了吗?

    喻承:嗯。

    谢志兴:两个人相守不容易,加油!

    喻承放下手机,再次长出一口气:“真的实在是……太好了!”

    谷天骄疑惑看着他:“有多好?你跟你前任,信息量好大!”

    喻承抽回神来一身冷汗,搪塞笑:“男人嘛,你又不是不了解!要承认自己是感情里的loser,难!”

    谷天骄面无表情:“不了解。”

    喻承瞒不过,抖着说:“嗯……跟他分开以后,我偶尔——真的是偶尔哈……一个人空窗、后来又跟你分开,反正就是穷极无聊的时候,会突然想,当初痛快跟他分,有没有默认鼓励他去害别人……以及那年劝他回家跪cpu,有没有第二次误导他;然后,我还看了很多关于‘同妻’的报道,怕无意中做了别人不幸生活的……路人黑手。说到底,别人的感情问题,旁人劝和劝分图个嘴爽,其实很有破坏力。所以他的事儿,我没过问,但也没彻底放下……现在,真是太好了!”他笑起来,“陈新媛……不,他俩rp、运气都不错!咱也得给bi,就‘双’们,多点儿空间。”

    谷天骄这才一笑:“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异’、‘同’、‘双’地,感情自己用点儿心就能体会。至于愿不愿意用那心,体会之后珍惜还是放弃,旁边人多半是当事人的借口罢了。”

    喻承想了想,点头:“他今天找我,是给他和我的历史正式告个别。反正今后我和他,真正连续集、番外都没了,棒……哎?‘异同双’——你提醒我了!小晶怎么会结婚呢?别说是你用房子收买他,逼他直了吧!”

    谷天骄:“……”

    喻承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难道不是?”

    谷天骄怒:“当然不是!!他也不是‘双’!!!”

    喻承迷糊:“他不直不双,还能结婚?那是……?”

    谷天骄:“你去就知道了。”

    面对谷天骄显而易见的默认成交法,喻承想,那种场合不是得“见家长”吗?如果谷天骄的算盘是携他出柜的话,小晶的婚礼保不齐分分钟变人间惨剧……他嘿嘿两声,说:“没问题!”

    谷天骄意外:“真的?”

    喻承点头:“我巴不得一个猛子扎进你家,只要你愿意,我准备点伴手礼,马上跟你去见咱爸妈……”

    谷天骄欣慰笑,拍他淡定:“你准备好了,我还没呢!眼下这么多问题,咱们一件件来。”

    喻承狐疑,想了想说:“也好。”

    这一天信息量爆炸,可接下去的日子,又过得太平无波痕。

    喻承每天的工作依旧塞得满满当当。不论到月底他将迎来什么样的命运,手里的活儿也不能不管,这是他崇尚的职业道德;同时,无论宋河还是闪永昌,都没主动跟他提过绩效分。他再在乎,总不能一再去打听。

    谷天骄那一头的进展更扑朔迷离。喻承搜集的“证据”,萨营华收信回了句“谢谢”;谷天骄也仔细看了,就微微笑了笑。喻承追问,他就说“可能有用”。此外,喻承还知道“复仇者联盟”里,人们各自的关系网在悄无声息展开。“网”有多大,抓手有多给力,都要靠机遇。

    可“机遇”,谁说得准呢?

    时间一天天逼近月底,喻承急了,央求谷天骄:“哥,拉我进你的联盟吧!我跟他们歃个血宣个誓,有什么事儿我尽早知道,说不定还能帮一把!”

    谁知谷天骄随口打发说:“你先想办法自保。”

    喻承逐渐明白,在这种“大人”的博弈里,他深度入局的确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工作之外好好持家,为谷天骄营造一个能让他放松的环境。

    忙碌忐忑中,四月三十号来了。到这一天为止,喻承不得不彻底放弃他的侥幸心理,准备迎接他的申诉关。申诉第一步,是要向通知他最终结果的闪永昌正式说“不”。然而意外的是,明明财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次绩效,闪永昌却连过场都不屑走。团队同事表现好的不好的,他没找任何人谈过。

    这么一来,喻承连“第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下午五点,项目室里众人手机短信提示音此起彼伏。喻承的也响了,他揿开看了看,愣住:工资入账三万四。

    闪永昌最后还是把他的绩效改了,上道!

    喻承缓缓吐了小半口气,甚至有刹那很感动。

    可接着邮箱里收到年终奖的通知邮件,扫过上面的“奖金30000元”以及“新一年涨薪500元”,喻承算了算,又堵了——当初部门承诺的“三倍年终奖”不提,正常年终奖,公司薪酬制度说好的“多四个月工资”呢?那两万二去哪儿了?少了将近一半!

    此外,每年后台所有岗位拿7分的人,最低普调薪水8是惯例,涨薪500,就给他调了4?

    这不公平的薪水,少说会往下跟他一年;多说,就不好说了——他在这儿干多久,就会跟多久。因为涨薪是基于工资基数——闪永昌还真是,能克扣的地儿,没一处手软啊!

    肉痛郁结中,喻承想到按照上一年闪永昌给他定的目标,他每一项都达到了75分以上。现在出来这种结果,闪永昌得有个说法。

    他登入人才管理系统,确认闪永昌给他的打分及评定。果然,业绩分扣无可扣,闪永昌的动刀空间全在“价值观”。喻承的价值观评分,每一项都不及格,而不及格的原因,闪永昌甚至不用超过五个字解释:“不ok”,“要提升”,完全就是硬扣。回想当初他连“老板”这个称呼都怕担待,现在是“进化”得毫不顾忌无所畏惧。

    喻承静下心。既然这样,他没什么好抱愧的了。

    页面拉到末尾,“员工确认无异议”按钮上方,一行红字出现:“本财年起,所有绩效在7分及以上的同学,可以不通过老板推荐,自荐晋升。你是否报名?”

    喻承一愣,心脏怦怦起跳。

    红字下面一行亮蓝色提醒:“报名后,答辩结束前不能转岗;同时,你的老板也依然会参与你的晋升评定。”末了两个按钮,一个“了解,我要报名”,另一个“再加把劲,明年尝试”。

    喻承静坐在位子上,回顾他和闪永昌的“协定”内容,再重看一遍闪永昌对他绩效及报酬的霸道践踏。就算答辩的关卡上有闪永昌的铡刀——

    闪亮的光标移动,“咔哒”一声,页面跳转。弹出的对话框上出现卡通版飞天笑脸,附加一句话:“报名成功!好好准备哦!祝你好运!”

    喻承渐渐感到斗志爆棚,嘴角不由自主上扬起来。

    这天晚上,谷天骄依旧有约出去,将近十点才到家。喻承忙问他进展,谷天骄拉他上三楼:“我跟老武掰了——我提交了绩效申诉,现在就等hr联络各方排期。”

    喻承紧张:“要挑明啦?”

    谷天骄:“证据不足,我申诉就挑明,像不像狗急跳墙?”他笑笑,“挑明的事儿当然不能我出手!”

    喻承:“那你要怎么申诉?”

    谷天骄:“正常流程呗!证明我兢兢业业在工作,同时我的能力匹配我的职位。”

    喻承糊涂了:“是嘛?第一点我还能脑补,你要怎么证明第二点?这半年你都没机会亮剑,难道要从熨衣服擦桌子的水平里折射?”

    谷天骄敲他一记,失笑:“熨衣服擦桌子,那也是武贺东分配的工作!”

    喻承看出来谷天骄要卖关子,忽然想到:“老井是哪一头的?他俩会不会勾结?”

    谷天骄想了想:“应该不会,否则老武没必要在他面前那么玩儿命挺闪永昌。”

    “哦……”喻承放松下来,笑眯眯说,“那你们小长假回去,就要在众大佬面前火爆开撕了啊!”

    谷天骄无奈:“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

    喻承欢叫:“我要买票坐包厢!不对,坐第一排!爆米花、烤腰子、炸鸡啤酒买起来!”

    谷天骄:“……你怎么不吃火锅呢?”

    两人说说笑笑,在“当下”的庇护里过了个还不算坏的假期。新一个工作日,喻承开电脑就收到了hr系统发的晋升答辩排期。他被安排在五月第三周,准备ppt的时间刚刚够;此外,他还收到了两样东西,两样都出乎意料。

    一样是闪永昌的表情。喻承本来认为等他再见闪永昌,对方一定满脸冷笑加便秘白眼。可事实相反,这天他就撞到闪永昌一次,对方不但没给脸色,反而特地迎上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笑容还比平常多几分热情,吓了他一身冷汗;

    另一样,则是喜福汇老总发出的“合作”邀请。

    喜福汇老总姓“秋”,以前业务往来,喻承都叫他“老秋”。这天刚上班他就打喻承手机,直截了当说:“喻承,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这儿?”

    喻承:“我?”

    老秋:“你在哪儿,有没有空我们出来见个面,详细聊聊?”

    喻承一愣,本能防备:“现在?不用了吧!”

    老秋:“是这样,我们今年计划拓展化妆品类,缺一个负责人。我认为你挺合适。”

    喻承想了想:“谢谢,但我还没想过要……”

    老秋笑:“你就听一听我的条件,好吗?你们公司那么大,人才容易埋没;当然,喜福汇也不算小,但我已经看到你了。目前你们飞天的普通p6到我们这种公司,市场价是五十万加期权,职位高级主管。你的话,我把你当p7,今后全面负责新业务,职位,经理;至于薪水,第一年一百万,外加我们公司一万原始股。怎么样?”

    喻承:“……”

    听到自己值那么多钱,他有一瞬间完全忘了对方的背景,差点就说:“好啊,咱赶紧聊一聊!带上合同我直接就签了!合作愉快哈哈哈……”

    还好理智缝住了他的嘴巴,没吱声。

    老秋在电话那端等了一会儿:“我知道你们的p6、p7股票也不少,但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往后看五年,你来喜福汇,个人收入和成就感,绝对优于十二怒汉。”

    听到“十二怒汉的股票”,喻承忽然冷静下来,笑笑说:“谢谢你的好意……”

    老秋再打断:“我知道找你比较突然,但你们财年也过完了,对吧?时机刚好!过来我们一起打拼,实在不喜欢,你再回去——听说你们公司很多人都走这种返聘路线。出来镀层金返聘,你至少也是资深经理起步,怎么算你都是赢家。”

    喻承:“还是……”

    老秋:“喻承,说真的,我是诚心诚意邀请你。你答不答应,对你和我们公司的影响都很大。所以你用不着马上回答我,先考虑一下,好吧?”

    对方挂了电话,喻承渐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闪永昌现了底牌,也“献”了他的权宜之计。

    这么优厚的条件,如果喻承接受,那么在理想情况下,他会立刻从闪永昌的路障,变为同一战线的“战友”,他们各得所需皆大欢喜;然而,更大的可能性则是——喻承跳过去,紧接着就被埋了。一个月内爽爽利利被踢飞,喜福汇顶多赔一个月薪水。

    到时候他觉得憋屈想报复,能拿到什么筹码呢?近距离肉搏都没有胜算,还指望隔山打牛不成?

    钱是很多,没错。但被这点钱引诱到拿自己的名誉、前途,来赌闪永昌万千饭碗中的一个,闪永昌把他想得也太穷气了点!他虽然没有拿过年薪百万,但他……听说过年薪百万嘛!

    何况老秋也提到“往后看五年”——谁说他在这儿清清白白混,五年后一定就不如老秋说的那种理想状况呢?

    喻承冷冷笑了笑,唰唰上敲老秋,以足够婉转也足够坚定的态度,谢绝了他的邀请。

    老秋又劝了半天,还不肯死心,说:“你再考虑考虑,我随时欢迎你说‘yes’。”

    喻承心想,再怎么“考虑”,他的答案也一定是“no”。就在他为自己的“骨气决策”感到高兴,工作间隙琢磨要怎么在晋升面试中应对闪永昌的铡刀时,一封带红色惊叹号和倒计时提醒的邮件浮出,带动他的两只眼皮同时跳了几跳。

    喻承忐忑点开,看到具体内容里那一长串复杂的公式和最终数字,顿时头皮一麻,傻了。

    老秋的橄榄枝,“噎不噎死”,忽然成了个问题。

    第六十八章 暗箱中的秘密

    五月起,谷天骄晚上很少再出门,每天下班就准时取车载喻承回家。

    原因喻承猜得到——曾经谷天骄不动声色对武贺东百依百顺让他放下戒备;四月底申诉一提,相当于谷天骄正式向武贺东宣战,势必引来武贺东一党对他的关注。这节骨眼儿上,谷天骄怎么能轻易暴露自己的阵营呢?

    而新一天发生的事,喻承也不像往常那样,迫不及待交卷儿求批。他努力学习谷天骄,必要的信息及时交流,否则尽量不说,生活就以生活为重。

    两人回归到曾经最惬意的状态。在没有熟人的地界,他们一块儿逛超市买东西,一块儿回家准备晚饭,一块儿遛狗健身。再晚一点,两人手牵手登三楼,在露台上聊聊闲天,做点侍弄花花草草的闲事,享受彼此陪伴的时光。

    这样过了两星期。五月第三个周四晚上,喻承趴在电脑前最后一次修改他的晋升ppt,谷天骄则坐在书房的飘窗上,靠着软垫看书。

    就在喻承确认无误合上电脑时,听到谷天骄笑了一下。他伸着懒腰回头,看了看侧倚星空皓月的男人,忍不住提醒:“哥,你的绩效申诉是明天吧!你准备好啦?”

    谷天骄抬起黑亮的笑眼,说:“准备在平时,现在哪儿来得及!”

    喻承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有证据,能赢?”

    谷天骄:“要收集证据,现代化的手段还不够多么?能不能赢得明天见分晓——现在临阵,要休息!”

    喻承点点头,爬到飘窗的坐垫上,凑过去看谷天骄手里的平板:“……嗨!还以为你在看什么……古文有什么好笑的!”

    不料谷天骄拿平板背面对着他,说:“我笑有个古人特别像你!要不要听?”

    喻承心里一动,听谷天骄转化白话文复述:“这个人,我就叫他‘古人’吧!‘古人’跟他的朋友一起锄地种菜,看到地上有片金子……”

    喻承怔住,大脑里嗡嗡直响,间隙里听谷天骄接着念:“他朋友把金子当泥土石块一样看,毫不在意;他呢,把金子捡起来,丢得远远地——”喻承呼吸都不匀了,谷天骄合上平板的盖子,“是不是很像你?”

    喻承:“他,那个‘古人’……叫什么?有没有名字?”

    谷天骄挑眉:“不是我说,你重点真的抓得很偏!”

    喻承撑起身去抢平板,谷天骄手一抬拿远:“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喻承不答,跳起来两只手激动朝平板乱抢,谷天骄偏不给,两人在书房里一顿追跑。直到察觉喻承是真认真,谷天骄才停下来,递给他:“叫‘华歆’,怎么,你认识?”

    喻承翻开看文档,还真是“华歆”。他把那个典故看了几遍,摇头笑说:“就因为华子鱼和管幼安的高风亮节,诸多趣闻奇事传为佳话,让我辈心向往之——当时许多志存高远的人,都争先模仿他们治学处世的全套做派——所以陈……嗯……”

    他瞥见谷天骄的疑惑脸,瞬间回过神,递回平板嘻嘻笑:“我是不是深不可测?”

    谷天骄难以置信盯他半天,低头翻开平板看两眼,再抬眼。他的眼神飘忽闪烁,像是想努力理解现状,但尝试过后理解力依旧接不上。

    喻承也没弄明白他怎么脱口就说了一段,就好像脑子里存了很久的一番总结似的。他知道自己没说完的话,是“所以陈青山跟我翻地那次,我捡起金子,想都没想飞丢出去,还是换来他一句:‘子非吾友也!’……害得我后来各种挣表现弥补,才让他重新青眼看我”。

    但除了这段总结,别的他什么都没想起来。这都算了,反正做好决定的事……可谷天骄那表情,就像初次见到白娘子原形的许仙……

    喻承匀了匀喉咙,抬下巴问对面信号断线的男人:“不是你说的像我吗?配合你你又不懂了!”

    谷天骄眼中探究烧脑的光终于微弱下来,叹:“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喻承:“……”

    他想,你这话在我们古代,叫“不明觉厉”!嗯?……是古代吗?还是新生代?略错乱。

    谷天骄拉他回去坐:“我指的是,你们都视金钱如粪土!”

    喻承垂下眼想了会儿:“没啊!我这人一向视粪土如金钱。”

    谷天骄:“那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喻承一窘,谷天骄哭笑不得,改口道:“……忘记‘粪土’,就说‘金钱’!”

    喻承避开谷天骄的目光:“不缺。”

    谷天骄:“真不缺?”

    喻承笑:“刚发年终奖,多的就是钱!别人抱钱来送我我都懒得收呢!哥你别担心啊!”

    谷天骄无奈了:“你这人,还不肯给我‘添麻烦’是不?跟你说了,我们是一……”他停了停,话锋一换,“你不是说哪怕我不要你了,你都会追我回来吗?这点事你都开不了口,让我怎么信你?”

    “好了好了,哥,”喻承咽了口唾沫,迎着谷天骄鼓励的眼神,支支吾吾,“最近是有件事儿,嗯……得花钱。”

    谷天骄不轻饶他:“多少?什么用处?”

    喻承:“嗯……内个,四号那天收到封邮件,是股票行权税。你知道的……第一年行权30,以后每年递减5,五年行完。这一次的行权,要我预缴六万三……”

    谷天骄满意点点头:“什么时候交?”

    喻承咕哝:“明天最后一天……那钱,你不要在意啊!反正这股票呢,就去年让我填了个资料,完了半年没声音,”他腆脸笑,“我都快忘了!”

    谷天骄继续抽打:“所以说你视金钱为粪土啊!你明天不缴,有什么后果?”

    喻承苦笑:“你知道的呀!不按时认购就按公允价回购部分抵税……可咱俩现在都够呛的,你看你租这房子,加前期装修,肯定负债了!万一你明天,是吧?咱还得过日子呢!”

    谷天骄:“这房子装修我花了八十多万,你说我钱哪儿来的?”

    喻承一惊:“八……别人的房子……你!!”

    谷天骄笑:“别人的房子,咱自己的生活呀!”他按亮手机,打开计算器招呼喻承过去,“我算给你看啊!你一千集团股,公允价人民币105万;我呢,持股总量是你的十倍。去年十月我也行权30,拿到手多少钱?”

    喻承雀跃:“缴税63,到手252万!”

    谷天骄惊讶,笑说:“门儿清啊!”

    喻承傻笑两秒又静下来:“可是集团没上市啊,你又变不了现……哥,你缴税的钱,该也欠外债了吧?”

    谷天骄看看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下他的脸:“傻小子!没上市我不能卖回给公司吗?”

    喻承痴呆状:“……哈?”

    谷天骄:“我去年十一月急着拿下这套房,把之前行完权的部分卖了,到手一百二十多万。”

    喻承:“可盛传集团上市后,每股涨到250刀,那你不是亏惨了嘛……而且,没上市的股票还能这样?”

    谷天骄回头继续哒哒按手机,说:“当然。你也知道按公允价亏惨了,你还不声不响的?而且,我现在名下没有房产,所以每个月有九千块的租房补贴和五千油补——就算没那笔钱,支援你,也怎么都够了。”

    他话没说完,喻承的短信提示音响,一条信息高亮显示:“您的朋友谷天骄给您的付钱爽账户成功转入70,000元。”

    喻承抬头:“……”

    其实喻承从没想过,期权这种东西说起来热闹,真要拿,还得有点儿经济基础。好比唐僧到了西天,拿到真经前要掏紫金钵盂上供。喻承这种凡人,紫金钵没有观音送,要靠自己先一点点攒。

    谷天骄有紫金钵——就算没有,喻承知道只要他开口,谷天骄哪怕现陶土,也得马上给他烧好了送来。但喻承不愿意那样做。

    他考虑的,除了他跟谷天骄说的那些小担忧之外,还有一点:他从没跟谁要过那么多钱。虽然以前谷天骄送过他很多东西,也都不便宜,但那是主动表达的心意。而且就算是那种情况,喻承只要有机会,也会尽己所能回馈。

    现在是管人要钱——朝一个对自己完全不计回报的人做时限不定的“周转”,不就跟占人大便宜一样吗?

    “喂,”谷天骄伸手在喻承眼前晃了晃,“入定啦?想什么呢?”

    喻承犹犹豫豫:“这……我还是……”

    谷天骄乐呵呵起身:“我不听!洗洗睡吧!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儿,别跟个大姑娘似的,反正……”他回头,以一种早就看穿喻承的眼神说,“公司上市以后你记得还我!”

    喻承一愣:“还?哎……还还还!!!”他顿时放下心来,巴巴望着谷天骄的背影,“骄哥,请收下我的膝盖!”

    新一天无巧不成书——喻承的晋升面试和谷天骄的绩效申诉,都在这一天进行。

    上午十一点,喻承被hr唰唰传唤进答辩室。评审席除了新一年刚换过来的hr以外,果不其然端坐着闪永昌、萨营华,还有外部合作团队的两个老板。

    他进门的时候,投影布前严绅正在拆电脑,显然前一轮答辩人是他。大屏上的演讲内容一闪即逝,但喻承看清了,心里当即冒出一句:严绅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写!

    他按捺冷笑不动声色。严绅抱着电脑下来,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坐到了评审席最后一个空位。严绅作为团队高p,也是评审之一——也就是说,人家既是选手又是裁判。

    喻承深吸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他稳步上前接自己电脑,忽略评审席上闪永昌二人组对他意味难明的观望,开始他的演说。

    晋升p7,喻承的卖点分三部分:第一业绩,双十一的成绩那是人人皆知,也是严绅抢不走的,他跟闪永昌的约定里,不包括这部分;第二管理,代理经理的经验也有货可说;第三远见及综合潜力,喻承包装好他跟开发部门关于商品图文做机器辨识的项目,言简意赅做了阐释。

    望着hr和萨营华眼中的笑意,他说:“目前图文辨识的项目,惠及了我们整个集团名下的所有平台。非法商品、非法字符、挂羊头卖狗肉及主图杂乱等问题,都一并解决。释放的人工筛选劳动力初步估算,每天超过三万工时。大大提高了我们集团的人均产能及平台清洁度……”

    严绅笑了一声,声音低,却足够清晰说:“照这个贡献,都能做总裁了!”

    闪永昌回头,严绅马上住口。

    喻承没鸟他,淡定完成阐述,微笑等提问。

    闪永昌二人组没动静,萨营华朝hr笑说:“喻承的成绩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没什么问题。”

    外团队的两个老板笑笑,客气说:“很优秀。”

    hr点点头,却回头看了过来:“喻承,你说的这些工作我认可,但看时间,几乎都集中在去年十二月前。十二月起到今年四月底,你都干了什么呢?”

    喻承头皮一麻,扫了一眼冷冷看着他的严绅,还有脸上读不出信息的闪永昌。刚才他瞄过严绅的ppt,知道他把前一年喻承拉上超便宜团队,做的轰动整个寻宝体系的清库存活动,包括后来做垂直市场、商家大会经验分享等等,都归为自己的成绩。这个当口,如果喻承想扳回来,不但违反了跟闪永昌的“小人约定”,给hr的印象也很难讲。

    他咬咬牙,轻描淡写带过他后来的工作。

    果然,hr侧着头,质疑道:“刚刚说的这些,确定是你做的?”

    喻承偷偷叹口气,望向闪永昌二人组笑说:“我在严绅和闪老板的指导下做的。”

    他眼见严绅一怔,闪永昌眼里则一丝亮光闪过。萨营华垂下眼睛笑着摇摇头,外团队的两个老板跟他不熟,疑惑状。

    hr当然没有放过他,皱眉问:“那么财年的最后一季度,你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执行?”

    喻承无奈:“主要是执行。”

    一瞬间,hr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他调整前倾的坐姿,身体往后放松靠到座椅后背,漫不经心问:“你是p6,基层管理是你的工作,为什么不带团队?”

    喻承理理思路:“部门人才一直在流动,闪老板希望我全面顶起来。”

    hr看一眼闪永昌,闪永昌还是没说话。hr再看喻承:“所以你的后期工作,干的是p4、p5,最多p6?”

    喻承苦笑:“几乎是这样。”

    hr摇摇头,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行,你的情况我了解了,谢谢你来面试。如果通过,会安排复试。”他抬起眼睛看喻承,“好了,去忙吧!”

    喻承谢完众人,拿笔记本出门。

    回工位的路上,他既沮丧又懊恼。闪永昌二人组刚才什么都不说,除了严绅阴阳怪气插的那句话以外,他俩对他不肯定,也不打压。

    但他知道,今天排的面试流程都走完后,评审团会讨论所有人的资质。对于面试者真正的平时表现,hr一定会仔细过问他们的直系上司。那才是闪永昌放大招的时机。

    喻承站到洗手间的镜子前,洗完手后抬手揉脸。铡刀过不去就算了,大不了再等一年。谁让他当初,明知地狱浑不怕呢?

    现在就祈祷谷天骄那关能过。

    可惜谷天骄这一天都没有声音。喻承也不敢贸然联系他,剩下的时间就这么在担忧和患得患失中,一秒一分地捱。

    好容易捱到下班,喻承钻上谷天骄的车迫不及待要问,却被谷天骄微笑打断:“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喻承;”喻承一愣,谷天骄发动引擎,脸稍稍往后偏了偏,喻承这才发现后座上安安静静坐着个身材颀长、五官非常干净立体的男生。谷天骄接着介绍,“喻承,这是彭羽,在廉政部工作。”

    喻承忙堆上笑脸:“嗨!”

    彭羽眼中探究,朝他微微笑了笑,算招呼过了。

    看来没法私聊,喻承乖乖缩在副驾上,竖着耳朵听车里前后座显然也是刚接上头的问答。

    谷天骄心情不错,脸上带着让喻承失神的笑容。他好像跟彭羽的关系也近,直来直去说:“你老板和大老板跟着去的?”

    彭羽:“嗯,据说我们所有够分量的对手公司和合作公司里,十二怒汉都布了线。喜福汇算基层自发的民间合作,也不大,之前没人注意。布了线的企业里面,‘硬金集团’投资了好几家我们的同行,安插在‘硬金’总部的接头人是个中层管理,布的人其中一个是他们中国分公司的秘书。但费老劲了,也没调到他们的合同。不过,接口人跟我们说,确定见过武贺东跟喜福汇的人同时出现在硬金,跟‘硬金中国’的老板约谈。”

    谷天骄嗯了一声:“合同可能根本不是跟他们签的,约谈也不能说明什么。”

    彭羽:“也到会议室正式开过会。”

    谷天骄朝前看的眼睛一亮,沉吟道:“是嘛……哈,那就有点儿意思了。”

    喻承边听边疑惑,虽然他什么都还没搞清楚,但至少有一点——他n久前见过谷天骄在同事面前说话的样子。相比起来,他今天的表达是不是太真了点儿?毕竟人家是廉政部的人,怎么着也不至于太向着他吧?

    车往滨江开,喻承什么都不敢问,偷偷摸摸拿手机开内网,输入“彭羽”的拼音。与此同时,听到彭羽说:“不过证据不足,我老板说会再想办法。一方面让硬金的商谍接口保持跟进,如果进展慢,会直接找武贺东诈降试试。”

    谷天骄笑:“诈降……够呛。自从我提了申诉,他现在警惕性高得不得了。不如派人找硬金中国的老板,或者老板身边人,套个话……嗯,喜福汇那个老秋,也找人套一套。”

    彭羽:“好的。”

    听到这里,喻承心里的疑团和惊讶双膨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十二怒汉竟然在其他公司有埋伏,另外,这个廉政部的人貌似对谷天骄言听计从,他也想不通他们的关系。

    就在喻承的手机搜完这个搜那个,忙得不可开交时,听到彭羽说:“就这儿放我吧!”

    喻承茫然往窗外看,他们的车停在了新光大道外一个公交车站。

    谷天骄回头:“谢谢你啊小羽!辛苦。”

    彭羽边开门边说:“客气!走了哥!”喻承一愣,彭羽接着说,“走了喻承!”

    喻承:“哦,好好,拜拜!”

    车门关上,彭羽站在外面,谷天骄还特地按下车窗,里外再点头挥手告别。等喻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车正开回湘湖门庭。谷天骄问他:“你一声不响东搜西搜地,找出什么来没?”

    喻承深思:“我们公司也外派了‘卧底’?”

    谷天骄:“之前听说过,确定答案我也是从彭羽这儿才得到。但很容易理解,互联网业界说大大,说小也小,彼此又都喜欢挖各自的角。每年在我们这种公司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有很小一部分就是干‘轮岗’的。”

    喻承:“那我们公司岂不是很容易被出卖?”

    谷天骄:“外派‘长驻’的那些人,人品、公司忠诚度都会经过深度考察——像你,忠诚度就不行。”

    喻承:“……”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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