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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老板,我是真心的 作者:cris

    第17节

    谢志兴打断他:“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吗?怎么感觉还单着?”

    喻承一窘,回敬道:“你真爱呢?大过节在外面吹风,才一年半就不爱了?”

    谢志兴:“爱不动了。”

    喻承:“啊?……你是假结婚真敛财吧!”

    谢志兴没忍住一笑,抬手揉了揉喻承的头发:“女人太作!屁大点事儿盯着问,一天到晚纠缠不清,吃不消,不想要了!那个家,她,我都不要了。”他顿了顿,“想起来,还是你好……”

    “哥,”喻承制止住谢志兴“忆往昔”,“今天的情况,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她也是你自己选择的妻子,不是吗?”

    谢志兴讪讪笑了笑:“你不问我们为什么闹?”

    喻承:“甭管为什么吧!你才结婚一年就想离……离,我觉得没关系,前一天结后一天离都行,以自己幸福为基准,你只要和跟你结的人谈妥。就是哥你别没事儿向后看,我不想成为你俩不幸福的理由。”

    谢志兴管他要了根烟点上,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特恨我?”

    喻承摇摇头:“没,特感激你,真的。”

    谢志兴笑:“是‘感激伤害你的人,因为他们让你更坚强’的感激吗?”

    喻承大笑:“你傻不傻!我们有过整整四年的好日子呀!有什么伤不伤的!”

    谢志兴眉头一挑:“我连伤害你的重量都没有?”

    喻承一下子敛了笑意,抬头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湖水:“去年夏天,就在这儿,我花了五十块钱跟一站街妹倒苦水呢!你结婚那天,大象怕我想不开,不准我靠近窗台,自己加班都不去了,嗨,狗血得……你很重要,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想起你只有温暖。”

    他回头望了望谢志兴琢磨着他话外音的眼色,接着说:“还记得《和夏沫的500天》吗?夏沫过了,autun会来。自己做的决定,都是不辜负自己的好决定,有什么好遗憾惋惜的呢?”

    谢志兴苦笑:“口才见长,什么时候晋升方丈?”

    喻承也笑:“劝你劝得我自己都想通了……想去年七月——哎完了完了完了!”

    谢志兴被他搞得悲情愤懑全无,懵懂问:“衣服包包丢了?”

    喻承一窘:“对哦!衣服包包……还有粉妹!不不,我不是说他们,我诉讼有效期过了啊!林涵那孙子!卧靠……上个月就过了!三千呐三千!公道啊公道!”

    谢志兴:“你一句话信息量是不是大了点儿?”

    喻承诈尸一样站起身,谢志兴哭笑不得,把大衣都披他身上:“你东西放哪儿了?粉妹是谁?”

    喻承忽然冷静了一下,把谢志兴衣服还给他:“好像是我刚交的男朋友……算了!哥,你好受些了没?找那个老太太买束花,回去跪cpu吧!”

    谢志兴笑笑,喻承往前走两步,又调头回来,跟谢志兴紧紧拥抱:“哥,好好的,我们都是过去时了。”

    谢志兴低声说好,两人分开。

    等喻承抖回到君顾,暖气涌上来,让他打了个喷嚏。君顾氛围比刚才还嗨,小伙伴们各找各的猎物。剩粉妹靠着沙发守着众人的手机包包,怀里抱着喻承的外套,小双一如既往贴心,陪弃妇粉妹聊天喝酒。

    看到他,小双就喊罚酒三杯:“哪有你这种人,前一秒答应和粉妹勾兑,下一秒就玩消失!”

    喻承笑嘻嘻贴过去哄粉妹,粉妹真是好孩子,见他笑就跟着笑,一点怨气都没有。喻承罚了三杯淡啤,问小双:“你怎么每次来这儿都当定海神针?你看看dy、小卓,哪回是一个人走的?还是你想当注孤生?那也不该来这地儿啊!”

    小双:“叨逼叨、叨逼叨!”

    喻承:“……”

    粉妹打圆场,三人玩了一会儿骰子,伙伴们还是没回来。喻承忽然察觉到一个细节,这个细节是从第一次见到小双一票人时,无意间累积的。

    小双会定时有意无意瞟跟人勾搭的dy一眼。

    就喻承的观察结果,dy和小卓是一类人。除了皮相不同外,言行举止就是双胞胎。那两人也是众所周知的好闺蜜,到哪儿都形影不离。dy比小卓瘦一点,高一点,装逼时挺像风度翩翩的阳光帅哥,妖孽时比姑娘还姑娘,准确地说,像风情万种又喝醉了的疯婆子。

    他俩身上也有大多数小gay具有的优点,细致,贴心,懂事。高兴的时候找他们能玩儿特嗨,低气压的时候找他们能特治愈。小双喜欢他们任何一个都再正常不过,当然也都很好。

    粉妹乖乖呆在喻承身边,忽然说:“小双!你喜欢dy!”

    喻承长抽一口气:“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粉妹捂住嘴巴,小双露出一副被雷劈的表情,飞快朝他俩竖起一根手指。完了再回头,见dy压根儿没往这边看,他才给自己倒酒,抽纸擦桌面上的烟灰和杯印:“很明显吗?”

    喻承:“不是吧……你这暗恋的……唾手可得的啊!”

    小双摇摇头:“易得易失,他太爱玩了。”

    喻承理解无能:“爱玩怎么样?我看到你暗恋他,都一年半了,bf换了三个,你找自虐啊?”

    小双盯着他“噗”地一笑:“有些人,喜欢的都结婚又离婚、说不定又要结婚了呢!”

    粉妹问:“谁?”

    喻承:“妹儿喝酒,吃豆豆!好、乖!”他盯着小双,“别扯别人,你要自虐到啥时候?”

    小双喝酒、倒酒、擦桌子,系列动作一环不少。他沉默了一会儿:“等他老得没有人要的时候吧!”

    喻承哭笑不得:“万一有人要呢?”

    小双再沉默了一会儿:“那就衷心祝福他咯!”

    喻承:“你是圣母啊!……你做圣母不要紧,关键是这个过程,他知道吗?他不知道,你虐半天在搞毛啊!”

    小双不说话了。

    三人继续喝酒玩儿骰子,过了一会儿,dy雀跃过来拿衣服包包,兴高采烈朝他们拜拜,挽着一个大叔走了。

    喻承对暗搓搓郁闷的小双继续挑拨:“你确定你跟内大叔pk是完败?”

    小双:“有人就喜欢大叔。”

    喻承:“loser!”

    小双抬起眼睛:“那我试试?”

    粉妹忍不住一笑,喻承嫌弃翻白眼,小双自说自话:“那行!我试试!我……我下回就试试!”

    喻承把小双的外套包包推他怀里,赶鸡一样把他往外轰:“你现在就去试试,早死早超生!”

    小双懵懵懂懂一步一回头到楼梯口,忽然像惊醒似的,两大步飞跑上楼,转过弯看不见了。喻承和粉妹在原处笑半天,见大象和老高没有再出场谢幕的意思,粉妹凑到喻承耳边说:“要不我们先走吧!”

    喻承点点头,叫回小卓一阵衣物交接,买完单领着粉妹上楼。

    上车后,粉妹头一直靠在喻承肩上,像只温顺的猫。喻承无奈笑笑,不久前他劝谢志兴“autun会来”,现在对着他的autun,他也不纠结了,轻声问:“是……去我那儿?”

    粉妹微笑点头。刚答应交往就上床,喻承不确定这么做妥不妥。可既然人家愿意……那好吧!妥妥的!

    他内心戏解决了一个问题,又开始想另一个。

    他1的经验少得可怜,以前谢志兴照顾他,让他试过几次,但最后都是以他被反压为结局。喻承想,我会不会等会儿技术不到位,让粉妹不满意?会不会不举啊……呸呸!是个男人就能1,看哥哥拿出看家本事,结合理论揣摩及实践经验,把粉妹照顾得妥妥的!

    就这么着,又“妥妥的”了。

    回到家,喻承脑子里塞着各种问题,给粉妹拿了双拖鞋,跟客厅瘫着抽烟的大象打了声招呼,从衣柜里翻出一件t恤递给客厅痴傻状盯着大象的粉妹,说:“这个用来当睡衣好不好……卧靠!活见鬼了!你怎么在家?!”

    大象扫他一眼。

    喻承:“你不是……老高他……酒吧里那个是老高找的临演吗?”

    大象笑笑:“他太傻了,我刚刚给他面子,后来骂了他一顿,回来了。”

    喻承迷茫:“你丫有病啊!作死啊你!不是……你为什么呀?”

    大象灭了烟再点一根:“去年你说老高‘可怜啊可怜’,是不是就指这事儿?”

    喻承:“我那是说着玩儿的……”

    大象打断他:“房、车、钻戒、求婚,都他一人包圆儿了,我算什么?我随随便便就占有了他这么多年打拼的成果,我凭什么呀!”

    喻承简直要吐血,不知道说什么好。忙乱中瞥见粉妹,就戳戳他:“妹儿,劝劝他!”

    粉妹:“老高不可怜!大象老帅了!人老好了!”

    喻承:“你还是去洗澡吧!”

    粉妹哦了一声往洗手间逃,大象乐了:“别劝我,我想好了。别说我现在一分钱没赚,完全是个拖累。等我能赚钱了,不是还得顶头上的二老,不对,四老,同意嘛!”

    喻承愣了愣:“你要出柜?……你要出柜!”

    大象点点头。

    喻承大惊:“你不是说证儿都没有,假结婚吗?假结婚怎么就要出柜了?”

    大象笑:“证儿没有没关系,今天真把我感动坏了……”他笑着笑着就眼中泛泪,“我特么真想跟他过一辈子,但要过一辈子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我得把四老摆平了,和他安安生生地过。”

    大象哽咽,喻承也跟着泪奔,扑上去抱住他:“我草……你俩挺苦情的啊!行行行,你按你计划来,我等着!矮马,太特么替你俩高兴了……”

    俩二愣子抱着傻笑傻哭了一会儿,粉妹趿拉拖鞋出现:“承哥,吹风机借我用一下。”

    大象推喻承:“你伺候妹子去吧,让我一人开心开心!”

    喻承把粉妹推进房间,给他开空调,拿吹风机,自己去洗澡。等收拾完毕后,大象也回房了,他再次踏进自己温暖的卧室,粉妹躺在被窝里,一双眼睛水汽朦胧看着他。

    喻承关灯钻进被窝支着身子,角灯淡淡的光晕里,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喻承笑笑,俯下身亲粉妹的额头,鼻梁,脸颊,然后移到他的嘴唇上。

    粉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揽着他,两人相互配合,小心翼翼由浅入深亲吻对方。

    十秒钟后,喻承:“嗯?”

    粉妹:“……好像有点不对。”

    喻承低下头再试了一次,片刻两人唇分,一起囧了一下。粉妹笑起来:“你吻技不错,怎么就是……”

    喻承接口道:“没感觉。”

    粉妹沉默片刻,再笑,无奈道:“真没感觉……还没我亲自己的手来电。”

    喻承:“要这么损吗?再来一次?”

    粉妹点点头,两人又亲了一轮,到最后一起狂笑起来,喻承一头栽倒在枕头上:“不行了,从来没打过这么不来电的啵儿!”

    粉妹闷声笑得全身发抖,枕到喻承手臂上一起躺了一阵。

    喻承望着天花板,问:“你说过,你等真爱等了好几辈子了?”

    粉妹:“啊,我说过吗?”

    喻承:“……”

    粉妹:“忘了……不过,我要找真爱,这没错,这是择偶底线。”

    喻承静了一会儿,失笑:“不是我。”

    粉妹转过头笑看他:“应该不是,最好别是,不然这处起来得多痛苦啊!”

    喻承也转过头,和粉妹漂亮的眼睛对视:“好。那,我猜,咱俩到此为止了。”

    粉妹笑:“嗯。”

    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喻承:“那睡吧,前任。”

    粉妹笑:“好梦,前任。”

    两人同时侧身,背对着背。

    这一晚,喻承有了枕边人,却睡了自他“被单身”以来,最舒心甜美的一觉。

    第三十三章 不合理的约定

    十二月最后一天,景梅组逆袭千年老二的命运,完爆仇云组,拿下业绩第一。

    安露特地来工位上道贺,团队欢呼雀跃,喻承心里都笑完了:总共三个组,第一有什么了不起?哪怕倒数第一,正数也第三啊!最次也是个季军。

    但景梅很高兴。

    恰逢她手下一个小组长离职,喻承因为“喻式打法”功不可没,跟团队人相处也不错,被她提拔为小组长。跟另两个小组长一起,每组带三四颗人,为景梅做“执行力分解及加强”的工作。

    小组长在薪水和p级两个层面都没有实质回馈,组长除了建个小组群,没事在群里喊“加油奋斗”打空头鸡血外,也没有实际作用。但它却是“储备主管”,称为“0”,一旦主管有空缺,首先从组长里提拔。

    元旦过后,安露发了封邮件:“管理团队新血招募!我们日文站业绩前景大好,年后将扩招销售!管理团队至少需要三名新主管,线上所有组长都可以报名竞选!”

    景梅从对面站起身:“橙妹,不要管什么新不新人!赶紧的,回邮件报名!”

    喻承泪流满面点头照办。

    “仕途”机会一个接一个,此外,十一月的工资到手七千四,交完下季度房租还能剩三千五;十二月喻承签了八单,和花花并列部门第一,一月底拿到的工资将真正过万。

    平安夜和粉妹有了一段耗时两钟头无疾而终的关系后,两人现在变成了纯基友。任何地方想要混出头,“影响力”,也就是“人气”,很重要。而人气旺不旺,很大程度取决于有没有人“捧”。粉妹利用自己的好人缘,像过去一样给他贴金,他找到机会也会捧回去。两人关系达到了一个有情有利,情是锦、利是锦上花的新境界。

    一切似乎都在往正轨上飞奔。

    天越来越冷,杭州在冬天还时常下雨,空气水分饱和度动不动百分之八/九十,寒冬湿哒哒贴着人皮肤见缝插针发威。

    一月第二周,很快就要过年,公司不少人提前请假回家,日文站能停的事都停下来了。

    喻承集中精力准备主管面试。

    在安露的办公室里,由新hr旁听辅助,三人聊了半个小时。喻承眼看安露眼睛越来越亮,hr的眼睛是从他回答第一个问题起就亮得像小太阳了。

    每一个问题都在他意料之中,喻承对答如流滴水不漏。安露让他回工位稍等,找景梅进去,说三人要商量一下。

    十分钟后景梅笑眯眯出来,对他说:“橙妹卓越!”让他再回安露办公室。

    以往每次打量安露,喻承总觉得这是一个算不上漂亮,却精明绝顶的女人。

    她懂得潜移默化提高自己地位,身为资深经理,总自称“anna”,给人营造她层级至少已是“总监”的迷雾。平时喜欢说教,拿自己的经历,以“过来人”的姿态劝说大家珍惜眼前的幸福。

    她说:“各位不要喊累!我告诉你们,上帝就是不公平!就有些地方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去年我飞美国开会,飞机经过加拿大上空,往下面看,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一大片望不到边、黄澄澄的稻田。那边的农民开直升机撒种,然后就不用管了,老天爷风调雨顺让他们不愁吃穿!但是你们,你们也要庆幸自己,为什么?因为全世界,就只有中国和印度,可以干电话销售!你在美国,现在的美国,你打别人手机试试看!想卖东西!哼,下一分钟你就吃官司!你们这是骚扰,是侵犯别人隐私!所以你们别不惜福,我告诉你们,那些傻乎乎的,打一个小时电话就问人家喜不喜欢吃排骨的,真的是,无敌!……”

    她常常提起自己的发家史。

    她说:“别人都说,anna,真没想到,你竟然也能身家千万!我告诉你们,什么是机遇,什么是坚持!我当初进十二怒汉的时候,本来觉得这家公司名字一听就要倒灶!真的!但我为什么来呢?因为我在别的地方找不到工作啊!看到十二怒汉招工,就随便进去问问……”

    随着她越喷越多,喻承想起来,她就是他在百怒培训时,听过的那个“用扣扣邮箱发过电子邮件,经理就让我进来当主管”那位。

    他叹口气,命这么好,还能有这么多人生感悟,真不容易。

    当然,命好,安露的自我感觉也很良好。她皮肤黑,肤色不均,却喜欢教训不修边幅的销售姑娘们要“有品位”。

    她说:“有点品位好不好!收拾一下自己!我以前那些老朋友聚会看到我,都说,哎哟,anna,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这么白!这么紧致!为什么呢?因为我每天都敷面膜!没有面膜我睡不着觉!你们……”

    喻承憋笑差点没憋死。

    但总体而言,安露人生顺遂,人也较简单。她觉得自己很幽默,训人时常逗乐自己。迫于在骂人呢,就尽力绷着笑脸骂,久而久之嘴有点歪。

    到她真开心的时候,笑容就歪着正不回来。这天喻承面试时,起初她笑得还很官方很正,再进去后,安露脸上挂着的就是歪到一边的真笑了。

    安露歪嘴笑:“橙妹,你怎么这么优秀呢?”

    hr也结婚似的一脸喜气洋洋。

    喻承笑:“anna姐,有件事我之前没敢跟您轻易提——我是百怒72的人,您还记得吗?那时候您来我们班,讲公司传奇的课。”

    安露眼睛亮花花歪嘴微笑:“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门徒咯?”

    喻承认真脸点头:“我信这是缘分,您的经历这一年多来一直鼓舞我。身为您的学生,现在又是您带的人,我哪儿敢懈怠,不朝着‘优秀’进步呢?我现在也每天敷面膜,您是我方方面面的榜样。”

    安露嘴巴歪得更厉害了:“孺子可教啊!会说话!说真的,你进来才两个月,新人期都没过,业绩到目前为止很不错。刚才的面试,hr和我都觉得,你是日文站所有储备主管中最成熟,也最有潜力的一个。”

    hr点头附议,喻承谦虚笑。

    安露:“我们找你梅姐来问,她说了你几大筐好话,证明我和hr的看法是没错的,你在团队里的影响力也很好。”

    喻承继续装谦虚鹌鹑,心想,不是就这么谈妥了吧!直接从p4跳两级升到1?!

    安露话锋一转:“你的优点我们都看到了。现在你来说一说,你认为自己成为主管,还有什么不足?”

    这是所有面试中一定出现的陷阱问题。

    喻承想了一下,他还不至于蠢到回答说“我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不足”,当然更不能实打实做自我批评,那是傻子才会中的圈套。面试寻宝高管秘书时,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我希望自己能把英语水平提高到专八”,那倒是高明的一招,但现在却不是虚晃一枪的时候。

    他斟酌片刻,决定以退为进,把矛盾推到外界环境上:“我是新人,让大家认知的印象还不稳固,需要再多点发光时间,让大家认可。”

    安露眼睛再次亮了一下,看来这个答案跟她心里的暗合。

    安露:“没错,我们非常看好你。接下去你暂时还是0,但景梅会给你足够多的机会,让你做代理主管。代理主管是虚的,既不涨工资,也没有真正的title给你,还要你兼顾自己的业绩和团队的成长。但如果代理主管做得好,三个月后,我约你再谈晋升的事。”

    喻承一叠连声说一定努力,您瞧好儿吧!谢完出门。

    回到工位他想,三个月后,差不多是五月份。这家公司说好晋升节点在十月,事实上破格晋升的机会也不少嘛!

    太好了,带团队不是问题。他本来就做过销售主管,在十二怒汉这一年多里,也尽可能多地吸收他接触的所有老板的管理方式。五月份的晋升,一定手到擒来。

    第三周,还有几天到除夕,日文站大半工位空出来,主管们都回家了,客户老早放假,喻承上班打电话,无非挨个儿给客户拜年,送完祝福上网看电影,轻松得不行。不好玩的是小伙伴们也走了,大象回宁波,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

    寂寞中,他的生日又来了。

    生日当天,杭州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漫天纷纷扬扬的白沫子,喻承下班后一人漫步在田间小路,又开心,又遗憾此等美景没人一起叨逼叨,小闷。

    他买了些零食,一瓶红酒,回到家开音响连手机放爵士,照着客厅的灯,对影成两人。

    自斟自饮时,大象来电话,让他去他房间:“有礼物送你哟!”

    喻承在大象铺得整整齐齐的被窝里翻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深蓝色的锆石银耳钉。

    喻承笑:“嫌我gay得不够明显吗?”

    大象:“请不要装了好吗?我敢打赌你正在戴!”

    喻承囧了一下,他是正在拿耳线插手机,以便腾出手来边聊边戴呢!

    大象:“说话呀,激动死了吗?”

    喻承:“……好,戴好啦!等我照照镜子……哈哈,漂亮漂亮!象哥哥眼光棒棒哒!”

    大象:“喜欢你就一直戴着,别特么嘴上说喜欢,隔两天偷偷摸摸给我扔了……”

    喻承感动,大象回家几天了,不忘给他安排个惊喜。大象在电话里bb,他也就bb回去,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大象:“怎么又不说话了?你脱线怎么脱得这么频,喂?喂?‘喂~你在哪里呀?哎哎哎~我在幼儿园~’……”

    喻承:“谷……谷……老板。”

    话刚出口,唱儿歌的大象立马识趣挂断。喻承望着眼前的男人,愣了好一阵。

    谷天骄穿着驼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捧着一个蛋糕盒。一双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别处,在咖啡桌的红酒瓶上流连了一会儿,注意到只有一只酒杯,再看回来。他目光闪烁不定,模样却依然帅爆表,忐忑的神情让喻承没由来地心疼。

    喻承拉他进门,客厅没有空调,又被大象的“摄影棚”占据了空间,他只好带他进自己房间。

    给谷天骄倒了杯热水,喻承笑笑寒暄:“这么冷的天,老板费心了。婷婷在家?”

    谷天骄嗯了一声,眼睛直视着他,一句话不说。喻承打开他送的蛋糕,夸张道:“哇——人去楼空的日子竟然还可以吃到蛋糕!我……”

    话没说完,谷天骄就上前一步搂住他,用一个吻堵住他接下去的话。

    喻承大脑缺氧,缺到后面浑身都轻了,像一片窗外寒风中没着没落却满心欢喜的雪花。

    两人吻了好久才放开,喻承看着谷天骄眼中的热切,没想通刚才那个竟然是纯洁得没边儿的卫生吻。原来跟谷天骄光是嘴唇碰嘴唇,也可以被电傻,傻得姓什么都忘了。

    电得两人一块儿支起了帐篷。

    上个月他和自认为是“三生”对上切口的人贴在被窝里,刻意深吻三次都燃不起这种感觉。

    这是什么孽缘!

    谷天骄有点不好意思,顿了一下问:“要不要吃蛋糕?”

    喻承失笑:“还惦记这个呢!”

    谷天骄:“你满二十五岁?”

    喻承一窘:“别提了……说好的人生小高峰,结果还在社会最底层……唔……”

    谷天骄再次吻住他,喻承一下站不稳,谷天骄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腰,给他平衡。

    这次是真的,成年人的吻。喻承闭着眼睛,漆黑一片的大脑里金花四溅,烫得他喘不过气。

    谷天骄太会来事儿了,对着他强取豪夺,让他没了自我,只能伸出双臂揽着谷天骄的脖子,身体在失重空间踉跄旋转。分开时,两人大口往肺里补充氧气,目光却离不开对方的眼神。浑身无力,只有一个地方硬得要炸开。

    谷天骄长达小半年的退缩,到这一刻突然出现,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解释。但喻承知道这一劫躲不过了,他面红耳赤轻声说:“我先去洗个澡……”

    谷天骄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说:“一块儿去吧!”

    喻承胡乱点头,两人宽衣解带,不小心又把嘴唇吸到一起,像接吻鱼似的,交握着手跌跌撞撞进浴室。

    坦诚相见的洗浴时间,喻承以为会发生点事儿,谁知谷天骄连“咸猪手”都没伸。像是对待自己儿子,除了自己洗外,还认认真真帮他打肥皂,帮他洗头冲水。洗完两人各穿一件喻承的厚睡袍,谷天骄帮他吹干头发,再自己吹好,两人手拉手躲回房间。

    谷天骄:“吃蛋糕吗?”

    喻承:“噗……你很饿?老惦记。”

    谷天骄笑笑:“怕你后劲跟不上。”

    喻承:“我……哈……”

    “哈”是气音,之后卧室里便上演起风格迥异,却幕幕扣动喻承心弦的情爱电影。

    不知道谷天骄哪儿来那么多的精力和耐性。

    喻承认为,谷天骄和他之间是他挑起的头,在一次意外的肉体爆发后,紧接着关系急速冰冻,一切他都是自找的。

    但他们之间始终没有一个干脆利落的句号。谷天骄尝试过从工作或什么别的地方给他“补偿”,他没给他机会,导致两人不清不楚相互挂念,所以谷天骄才会记得他的生日,并张罗了一个俗不可缺的配备:蛋糕。

    送来蛋糕之后的吻是始料未及的,却发生了,并成功唤起两人的欲望。

    男人的欲望再空虚不过。喻承当然懂,那玩意儿来得快要得急,去了,松了,就忘了。

    火旺的男人什么刺激都不需要也能自嗨半天,何况谷天骄和他是一吻再吻呢!

    喻承被动翻滚在枕被之间,呼吸沉重氧气不够,还见缝插针地猜测,对方完事儿后就会淡定下来,跟上次一样,神清气爽就忘记他的存在。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他也不清楚。

    谷天骄用唇舌轻啜他的耳垂,问:“耳钉?男人送的?”

    喻承魂飞天外,贪婪吸着谷天骄身上好闻的气味,答道:“嗯……好看吗……”

    谷天骄停了一下,把喻承抱起来跨坐在他身上,朝他意味难明地笑了笑,接着启动打桩模式。喻承看不清眼前景物,呼吸停滞,回过神时听见自己制止不住的叫声,接着浑身一轻,先到了。

    他热汗涔涔瘫倒,谷天骄支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看他一眼,俯下身在他口腔中开垦。

    喻承缓不过气,谷天骄深埋在他体内的东西胀得他难受。但这也是他自找的,模棱两可回答耳钉由来时,他预见过这种状况。谷天骄一定是个占有欲强,凡事希望尽在掌握的人,这种人无法容忍意料之外的人事出现。

    这么一想,也许谷天骄是在乎他的,还想和他捏造出来的“对手”比个高低。

    喻承笑笑,抬手抚摸谷天骄的眉眼:“大象送的啦,哥别多心。”

    谷天骄看着他:“故意的?”

    他边说边示威般动了动,喻承冷汗冒出来,说:“我错了,你,你解放吧……完事儿后咱们吃点蛋糕。”靠,他也跟蛋糕过不去了。

    谷天骄笑了笑:“饿了?”

    他竟然抽了出去,披上睡袍打开蛋糕,点蜡烛。

    喻承:“你……”

    他哭笑不得,还有这种事!他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静静看谷天骄点好一个2一个5,笑死。

    谷天骄到床边把他连被子一团抱起,再回桌边坐下:“许愿吧!三个。”

    喻承:“非要走全套流程是不?”

    谷天骄:“一年走一次,走起!”

    喻承只好傻不拉几许愿,吹灭蜡烛后,谷天骄催他:“得说两个。”

    喻承:“我要当有钱的高管!”

    谷天骄笑:“还有一个。”

    喻承:“我要有当超有钱的高管!”

    谷天骄:“你这辈子算是被名利套牢了。好,切蛋糕!”

    喻承:“……”

    这还真是要走流程啊!喻承遵命切好。

    两人淡定吞完一块,谷天骄叼起一颗草莓,直接往喻承嘴里送,喻承再度窒息,心都化了,想,好嘛,剩下半部戏要开始了。

    谷天骄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是“走完流程”,下半部戏不止半部,而是数个独立的乐章。

    一整夜,谷天骄像永动机似的榨他,但也不是干榨。

    每当喻承被他攻破,陷入难受期时,他就停下来,亲吻他的肩背脸颊,不厌其烦重新挑逗。直到喻承再次被他挑起来,才继续开攻。到后来喻承的眼泪和另一种液体抹得到处都是,ky费了半瓶,纸费了一堆,无论滋味有多好,他也忍不住靠着谷天骄求放过。

    但谷天骄只关心三件事:痛不痛,饿不饿,渴了没。不痛不饿不渴就继续!

    天亮了,窗户透进一夜大雪后的白光。床边墙面上飘散樱花的“树”下,两人再次释放后,谷天骄终于停下来,和喻承并肩瘫卧。喻承快累死了,偏偏睡意全没,望着越来越亮的天花板,觉得这一夜太虚幻了。

    他低声说了句话,谷天骄动动手肘戳他:“什么?”

    喻承笑:“一夜七次郎,铁棒磨成针。”

    谷天骄转过头:“针?要不要再确定一次?”

    喻承赶紧改口:“定海神针……别了,哥,小弟受不了了。”

    谷天骄笑笑。

    七点,手机闹铃响,喻承划掉,发短信给景梅请假。谷天骄却翻身起床,把散落在地面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穿好,说:“我回去了,早餐……你不想吃蛋糕的话,我去给你买点别的?”

    喻承笑笑:“哥,以后还约吗?”

    谷天骄顿了顿:“你那个粉……人形书包呢?”

    喻承一呆:“你知道他叫粉妹?”谷天骄僵住,喻承失笑,“为什么?”

    谷天骄不答,喻承坐起身,把被子裹在身上,靠在床头饶有兴趣:“哥,你看上我了?乐老师呢?”

    谷天骄放下大衣,坐回床边,喻承挪动被包靠近他,笑嘻嘻问:“我没有‘被小三儿’吧?”

    谷天骄注视喻承一会儿:“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是也技术性犯规了吗?”

    喻承一愣。

    谷天骄:“我呢?当小三儿了吧?他怎么样?”

    喻承笑:“粉妹?粉妹很好,很甜很糯,q得让人想把他抱在怀里喂他吃樱桃。可惜我们不来电,什么都没做。”

    谷天骄笑笑,沉默了一阵,看着喻承的眼睛说:“小承,之前虽然和你发生过关系,但我不觉得我是同性恋。我直了三十多年,老早定型了,不可能是同性恋。”

    喻承:“嗯,我要哪天对一个女孩儿感兴趣,肯定也三观尽毁。”

    谷天骄眼光闪了一下,重新看着他:“谢谢你愿意这么理解。我猜就是因为你很特别,人也好,才让我,怎么说呢,迷茫。但我不喜欢迷茫,我喜欢凡事有自己清晰的定论。如果我就是个直人,我不想因为你好就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真的是gay,也不会因为环境压迫和一个女孩儿继续过,你能理解吗?”

    喻承笑:“你希望怎么确定?”他想了想,“你想通过性来检验?所以你把婷婷丢在家让乐老师照顾,而你来找我伙同你一起,渣了乐老师?”

    谷天骄:“没,婷婷一个人,我和她分了。”

    喻承笑笑:“哦。”

    谷天骄:“她,什么都好,人也善良,但我每次看到她……”他皱皱眉,“……老想到你。这种关系对她不公平,不能再继续。”

    喻承瞪大眼睛,“看到她”?床上看不看得到?哦买……他心跳如鹿奔。

    谷天骄抬手揉了揉脸,憔悴笑道:“我想,大概我和你之间,各自有各自未尽的好奇,所以你对我有念想,我也才产生了这种盼头。”

    喻承:“是这样吧,得不到的总是心心念念。”

    谷天骄犹豫了一会儿,维持思路清晰口齿不乱:“我想和你处一段儿试试,我们彼此‘得到’一次,看看到底能怎么样。也许你和我相处久了,会认清我不过如此。”

    喻承接口说:“而你,如果能确定自己不是gay,就能心无杂念回归‘正道’。”

    谷天骄凝视着他:“可以吗?”

    忽然喻承眼前一段闪回,是傅心的双眼。傅心说:“我要留下,在这里等一个人。”

    喻承怔了怔,为什么每次和谷天骄亲近之后,老有这种信息出现?

    谷天骄在等,喻承抽回神来。本来他想说,谷天骄自认为不gay,但他显然没注意到一个事实。

    那就是谷天骄第一次和他做,就先吻了他。

    gay,或者说所有男人,也许不在意下半身的节操,却很在意“吻”。很多浪荡的男人身下来往无数,可做归做,谁会没感觉就跟人接吻呢?但谷天骄希望靠自己确定的事,他不想说破。

    而且,他是真喜欢谷天骄,对方谈到现在,似乎只想靠他确认自己是不是gay。谷天骄的提议诡异,但话说回来,他不是也老被“三生约”的那位分心吗?

    非常公平。

    喻承笑了笑:“哥,你别这么大压力。上床不代表谈恋爱,恋爱也不是非得善终啊!听你的,咱今天起,就先好好‘处’一段儿吧!”

    第三十四章 未来预见式

    除夕前,说好“处一段儿”的谷天骄又消失了。

    只在除夕当天发了条短信,说“一路平安”。喻承抱着这四个字乐了一整天,一人拖着行李回家过年。

    前两天行程照旧,第三天到他妈家,喻承妈招呼他和弟弟一道出门逛街。喻承弟喊了声“哥”,说是“高中同学聚会”,不顾喻承妈威逼利诱,硬生生跑了。喻承只好一人陪他妈逛了半天国贸,临到告别,被喻承妈拖住。

    喻承妈:“晚上陪我走王伯伯家吃年饭!”

    喻承:“哪个王伯伯哟?认都不认得。”

    喻承妈:“就是国营厂那个王厂长啊!你上大学,人家还送了500块人情份子的!”

    喻承:“哦——是不是你说他,儿子‘好男色’那个……”

    喻承妈捏他一把,再神秘兮兮竖起一根手指:“我跟你说哈,王伯伯是个好人,但是他们儿子,你一哈哈打个招呼就行了,不要多说!听到没,不要遭他带坏了!”

    喻承一窘:“……他除了是个同性恋,还有哪点‘坏’?”

    喻承妈眼睛一瞪:“同性恋还不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西断了他们家的后……”

    喻承翻白眼。

    喻承妈攘他一把:“大人说话你翻啷个(什么)白眼嘞?!你啷个意思嘛?!”

    喻承嘿嘿笑:“地球人口都爆炸了,还‘后’!人家现在一夫一妻的家庭都不要娃儿,‘无后’多环保呀!”

    喻承妈:“我跟你说真的,不结婚不生娃儿的,都是脑壳有毛病,遭公交车门挤了!”

    喻承:“……”

    到王西家时,客厅书房都坐满了人。喻承跟复读机似的,在他娘带领下,一一拜见各位长辈。众人嗑瓜子抽烟,说些有的没的,不久,两桌麻将分别在客厅和书房同步开搓,王西妈和两名姑嫂进厨房,一起制造出油烟机、高压锅和水龙头洗菜的交响曲。

    没见到王西,客人们在主人家里喧闹,什么话都哈拉,却对主人的独子闭口不提。

    喻承干坐了一会儿,无聊挪到王西爸身边:“伯伯,小西呢?”

    一句话出口,就像触到了新春大片的暂停键。牌桌上的人同时静了一秒,喻承妈抬起笑眼,用目光朝他射出一把冰剑。

    喻承装傻无视他妈,却眼见一片阴云在王西爸憔悴的脸上瞬间显形。王西爸眼睛都没抬,边摸牌边洪钟喊了声:“王西!!!”

    喻承赶紧说:“好好好,谢谢伯伯,我去找他耍!”

    王西爸冷笑:“去嘛!不要遭他裹坏了哦!”

    喻承干笑:“王伯伯真幽默……”

    他视线锚定唯一关上门的房间,上前轻轻敲了敲:“小西。”

    门开了一条缝,喻承看到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眼光戒备的男生。

    喻承自来熟点头卖笑:“小西你好,我叫喻承。”

    王西扫了他一眼,眼中冰霜融化,让他进门,再顺手把门关上,一屁股坐回自己的电脑椅。

    王西的卧室布局精简,一壁书架,一壁衣柜。书架上半架书半架碟,收拾得干干净净。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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