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略 作者:语笑阑珊
第48节
段白月嘟囔:“那不管。”
楚渊拍桌子:“四喜。”
段白月乖乖伸手:“成成成,我戴。”
系在手腕,长度刚刚好,能绕一圈,再打个死结。
段白月嫌弃:“谁家姑娘的手腕会这么粗。”一定卖不出去。
楚渊沾沾自喜:“我告诉老板,特意编长了些。”
段白月:“……”
楚渊撑着脑袋,道:“饿。”
段白月突发奇想:“我做给你?”
“你还会煮饭?”楚渊眼底充满不信任。
段白月道:“嗯。”
楚渊想了想,摇头:“我不信,你要做自己去吃,我要传膳。”
“试一次,就一次。”段白月环住他的肩膀,“我当真会煮饭。”
楚渊将他的手拎开:“先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段白月道:“先前是不会,前天刚学的。”
……
楚渊拒绝再和他说话:“四喜!”
段白月捂住他的嘴。
楚渊与他对视,实在很不想点头允诺。
段白月道:“你又不想洗米,下半辈子还要靠我煮饭过日子。”
楚渊将他的手拿开,道:“嗯。”我不洗。
“就当是提前试一下。”段白月继续道。
楚渊问:“若是不好吃呢?”
段白月道:“那我就继续练。”
楚渊摇头:“若是练不好,我就换个人。”
段白月:“……”
换个人?
第一百零五章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若是饭做得不好,就要被换掉,西南王觉得压力甚大。
楚渊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看他站在灶台边半天不动,于是问:“你是打算施法吗?”
段白月不死心,问:“当真吃红烧鱼?炒蛋吃不吃?”
楚渊摇头:“不吃。”
段白月只好从房梁上解下一条鱼。
楚渊提醒:“要炸成花篮的形状。”
段白月:“……”
楚渊与他对视片刻,妥协:“好吧,熟了就成。”
亏得鱼在白日里已经被处理好,段白月在锅里倒上油,然后将鱼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楚渊一心一意等饭吃。
片刻之后,刺刺拉拉的声音传来,甚至还有些许香味,段白月觉得应当挺靠谱。糊锅底是自然会糊的,但胜在至少能熟,将碎了吧唧的鱼肉盛出来后,又加了些盐巴与酱油。
楚渊问:“好了吗?”
段白月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一堆,冷静道:“还没。”
楚渊道:“哦。”
段白月又剁了些葱花放上去,愈发惨不忍睹。
楚渊站起来往过走。
段白月果断将盘子用锅盖扣住,抱着人大步出了厨房门。
楚渊叹气:“将来怕是要饿死了。”
段白月强调:“至少我会洗米。”
楚渊问:“顿顿吃米啊?”
段白月道:“你还想吃什么,我学便是。”
楚渊用下巴抵着他,道:“佛跳墙。”
段白月哄骗:“嗯,将来老了,隔三差五就跳给你。”
楚渊又道:“还有五碗八件。”
段白月一口答应:“好好好。”
不假思索,所以充满了浓浓的不靠谱感。
楚渊扯了下他的头发,心说,不然还是换一个吧,反正大楚人多。
段白月道:“不准换。”
楚渊撇嘴。
你管我。
你管朕。
段白月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却也短。
东海事务已经处理了七七八八,新调拨的地方官员也已走马上任,临行前一夜,叶瑾坐在屋顶上,眼睁睁看着某人不仅进了他哥的卧房,甚至还吹熄了烛火。
沈千枫道:“或许是在谈论公事。”
叶瑾冷静道:“嗯。”
黑灯瞎火,四下无人,讨论些军国大事,政要机密,再合理不过了。
屋里很安静。
段白月靠在床头,手臂将楚渊揽入怀中,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靠在一起,听窗外隐隐约约的海浪声。
后半夜的时候,楚渊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段白月替他掖好被角,在额边温柔落下一个浅吻。
第二日清晨,楚军班师回朝,段白月亦率领部下,一路向着西南而去。百姓站在道路两旁,都很是不舍——一来不舍皇上,二来也不舍西南王,毕竟在这段日子里,西南驻军三不五时便会给大家伙发米发面,甚至还有腊肉干货,大理山林中的菌干拿来煲汤,嘴里留下的滋味能鲜到明年。
还没吃够,怎么就走了呢。
大理城外,段瑶迫不及待踮着脚,欢欢喜喜挥手:“哥!”
段白月翻身下马,笑道:“一年多不见,长高了。”
“哥。”段瑶跑上前,向他身后看了眼,没见马车,于是小声问:“嫂子呢?”
段白月道:“回王城了。”
“啊?”段瑶闻言沮丧,“你还当真没把人带回来啊,金婶婶裁缝都找好了,正在府里喝茶呢。”
段白月道:“那便正好给你做两套新衣裳。”
段瑶赶紧摆手:“那可是红绸缎。”旁人穿不得。
段白月着实不想再讨论此事,于是问:“师父呢?”
段瑶答:“去南海了。”
“南海?”段白月脚步一顿,“去南海作甚?”
“与旁人没什么关系,师父收到了封书信,说是故友寄来的,邀他前去南海仙山住上一段时日,好像是为了给谁贺寿。”段瑶道,“师父看着颇有些迫不及待,当天下午就骑着驴出了王府。”
段白月道:“师父还有故友?”
段瑶摊手:“我先前也这么想,后来金婶婶说,破锅还有烂盖配。”
段白月又问:“师父可曾说是去了哪座岛屿,何时才能回来?”
“哪座岛屿不清楚,不过倒说过顶多走半年,在楚军攻南洋前,定然会赶回来。”段瑶道,“师父还说了,反正你这一年半载肯定成不了亲,他留在府中也白留,不如出去散心。”
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段白月脑仁子直疼。
叶瑾被沈千枫带回了日月山庄,总算没有人再日日念叨秃头与不举,楚渊的耳根子却没有多清静。
“皇上。”四喜公公在外头道,“陶大人求见。”
楚渊继续批折子,道:“就说朕在忙。”
四喜公公赶忙道:“陶大人说了,这回不是为了选秀之事。
楚渊丢下折子,道:“宣。”
陶仁德进到御书房,看着心情像是极好。
楚渊打趣:“莫不是刘爱卿给太傅大人做了个媒?”
“皇上。”陶仁德赶忙摆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若是让家中的诰命知道,还得了。
楚渊道:“那太傅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陶仁德道:“今日老臣收到一封书函,来自白象国。”
“白象国,金姝写来的?”楚渊皱眉。
“是白象国的国主,亲笔所书。”陶仁德道。
“白象国主?”楚渊总算有了些兴趣。
“他想借两国之力,在南洋重新开辟一条新的商路。”陶仁德道。
楚渊失笑:“胃口倒是不小,现如今的船只数量,莫非还不够他吃不成。”
陶仁德道:“正是因为现如今南洋商贸越来越繁荣,所以航路才会越来越拥挤,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那里,可是人人都想分杯羹。”
“开新航道,绝非一年半载就能完工,大意不得。”楚渊摇头,“况且即便是开了新航道,白象国从中获取的好处也是远远大于楚国,如此劳民伤财的工程,他莫非想单靠几封书信便定下来?”
“所以白象国主想要亲自进宫面圣。”陶仁德道,“共商此事。”
“要亲自前来?”楚渊问,“何时?”
陶仁德道:“看对方的意思,像是要越快越好。”
楚渊点头:“与他见一见,倒也无妨。”
“那老臣这就亲自拟一封书函,差人加急送往南洋。”陶仁德道,“请白象国主前来大楚皇宫一叙。”
楚渊允诺,看着他退下后,便叫来四喜,说想去御花园走走。
忙了这么些时日,好不容易见着皇上有心情赏景,四喜赶忙吩咐内侍在凉亭里准备好了点心果品,又沏了一壶上好的江南青。
“江南青,是温爱卿送来的茶吗?”楚渊问。
“回皇上,正是。”四喜道,“是温大人自家的茶山,据说还是温大人的娘亲带着丫鬟,一片一片亲自采茶炒制而成,半分男子浊气也未沾过。”
“那可就稀罕了。”楚渊笑道,“温爱卿两袖清风,难得送朕东西,这茶需得好好喝才是。”
话音刚落,一个老头就从前头远远走来。
“木痴前辈。”楚渊对他很是恭敬。
“参见皇上。”木痴老人行礼——与先前逃亡时比起来,在这宫中可谓是吃得饱穿得暖,还无人追杀,所以日日逍遥自在,红光满面,眼瞅着胖了好几圈。
“前辈要去何处?”楚渊问。
“回皇上,我原本是在假山下打盹的。”木痴老人道,“只是却闻到了一股茶香,便过来看看。”
楚渊笑道:“原来前辈是好茶之人。”
“这茶香闻着熟悉。”木痴老人道,“可是采自江南?”
楚渊点头:“正是。”
木痴老人问:“哪座茶山?”
“知道是哪座茶山,前辈怕也买不到,这茶不卖。”楚渊道,“朕送前辈一些便是。”
“那这茶山的主人是谁?”木痴老人打破砂锅。
楚渊不解,猜测道:“前辈与这茶山的主人认识?”
“先前我在江湖中被人追杀,这茶山的主人对我算是有救命之恩。”木痴老人道,“可惜我当时重伤昏迷,也未看清恩人的模样,只记住了这茶的香气与甘甜。”
“还有这种事?”楚渊微微有些意外。茶山是温家的,江南十几辈的书香门第,一个会拳脚功夫的人都没有,居然还会救江湖中人?
“皇上。”四喜公公低声道,“温老爷虽说文弱了些,却也是侠肝义胆之人,先前还曾救下过天涯海阁的女侠,如今是温大人的干娘。”
楚渊:“……”
这种事也能打听得如此清楚?
“前辈可方便告知,在茶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渊问。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木痴老人道,“九年前我被仇家追杀,慌不择路跑进了一座茶山中,却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昏昏沉沉间,只记得像是被人拖到屋中藏了起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便是这一模一样的茶香。”
楚渊又问:“是何人在追杀前辈?”
木痴老人苦着脸:“是白象国的人。”
“白象国?”楚渊吃惊,“前辈还与白象国有恩怨?”
“恩怨谈不上,顶多算是生意谈不拢,恼羞成怒罢了。”木痴老人道,“皇上有所不知,那白象国主听着也是个残暴冷血之人,不管有无野心,都要早些提防才好。”
第一百零六章 王城夜市 自家媳妇要自己找
“白象国主凶狠残暴?”楚渊问,“前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莫非亲眼见过?”
木痴老人道:“倒是未曾得见,可派来的那些人却个个都如同吃了炸药,一言不合便要骂要杀,亏是我跑得快,又有茶山的主人出手相救,否则怕是早就被绑了去。”
楚渊又道:“可否再请问一句,对方想要与前辈谈什么生意?”
“当时没细说,后头见我硬要问,便推说是些寻常的木柜与椅子。”木痴老人道,“可谁都不是傻子,若只想要桌椅板凳,大雁城中人人都会做,甚至有些手艺还要强过我,放着价格低廉的熟手不要,却硬要拉我下南洋,谁能信?”
楚渊点头,道:“正好过段日子,白象国的国主要前来与朕议事,还要多谢前辈此番提醒。”
“还要亲自来?”木痴老人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可千万莫要被他知道我在宫里。”
“前辈多虑了,就算知道又如何?”楚渊笑笑,“区区一个南洋岛国,还敢在朕手里抢人不成?”
“是是是,皇上所言极是。”木痴老人拍了拍脑袋,“也是我这脑子,先前在江湖中东躲西藏惯了,迟迟打不过弯。”
“既然来了,便坐下一道饮杯茶吧。”楚渊道,“至于这茶山的主人,最近不在宫中,朕过段日子再替前辈打探。”
东海之战结束后,温柳年告假半年,与赵越携手一道去游山玩水,天南海北蜀中江南,估摸要半年才会回王城。
朝中老臣都在说,皇上对这位温大人可当真是宠得没边,如此有求必应,估摸着寻遍全天下也无第二人。只有四喜公公一边听,一边揣着手呵呵笑,皇上对温大人自然是宠的,可若说起宠得没边,那还得是西南王。
段瑶围着满满十车奇珍异宝转圈看,喜极而泣,擦口水。
嫂子是皇上,原来是这种感觉。
有钱!且有钱!
段白月道:“丢人现眼。”
段瑶问:“这算聘礼吗?”
段白月纠正:“嫁妆。”
“管是什么。”段瑶往小布兜里塞了把金子,“要回礼吗?”
自然要回。段白月亲自前往酒窖,挑了十坛最好的绯霞,快马加鞭送往王城。
段瑶瘪嘴:“回回都送这个?”一点都不阔气。
段白月拍拍他,随手拆开一封今日刚送来的书信——依旧是自家师父狂放不羁的草书,段瑶也凑过来费力辨认半天,才失望道:“师父又不回来了啊?”
“挺好。”段白月淡定折起信纸,“清净。”
海中孤山上,南摩邪全身湿漉漉的,脑袋还滴水,正在围着火堆撕扯鸡腿喝烧酒,突然就觉得鼻子痒痒,猝不及防狠狠打了一串喷嚏,将自己震得老眼昏花鼻子通红,于是不满吹了吹胡子。
逆徒!
王城里头,楚渊这日在处理完政务后,难得有空余时间,于是带着四喜前往御花园散心。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大院,门开着,院中老人们正在自己准备午饭,有说有笑,乐呵呵的,看着挺好。
“都是些老宫人。”四喜小声解释,“在此颐养天年。”
楚渊微微点头:“莫要打扰到他们。”
四喜称是,心里却有些不解,这院中有何景致可看,皇上怎得还不挪步了。
一名老人将米淘干净,而后便倒进锅里,加水添柴盖锅盖,最后拿着一把小蒲扇,坐在板凳上慢慢扇。
楚渊转身离开,慢悠悠地边走边想,洗米似乎也并不是很难。
“皇上。”沈千帆从对面树丛里钻出来。
楚渊失笑:“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回皇上,去林子里折了些花。”沈千帆道,“末将有一友人想要红昙,前阵子问过薛太医,他说尽管来这林子里挖便是。”
楚渊摸摸下巴:“友人。”
沈千帆正色道:“末将还有一事要奏。”
“慌什么,朕也没打算问‘友人’是谁。”楚渊拍拍他的肩膀,补一句,“况且不说也知道。”
“咳咳。”沈千帆道,“厉鹰写来了一封书信。”
“哦?”楚渊道,“关于厉鹊的下落?”
“正是。”沈千帆道,“据说是出了海,自关海城下南洋。”
楚渊皱眉:“南洋?”
“是南洋。”沈千帆道,“天鹰阁的人虽说中途跟丢了,不过大致方向应该不会错。”
楚渊摇头:“看样子厉鹊是打探到了些什么,如此都敢下南洋去找,胆子不小。”
“厉鹰也颇为头疼。”沈千帆道,“他一直便作风低调,也不知为何,居然会教出一个如此离经叛道的妹妹。”
“既然有了线索,天鹰阁可要派人去追?”楚渊问。
“这便是厉鹰写信前来的目的。”沈千帆道,“事关重大,还是要先奏请皇上才是。”
楚渊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沈千帆领命,转身出了御花园。
与此同时,西南府亦是收到了一封信函,是飞鸾楼主亲笔所书,也说厉鹊应当是出海去了南洋。
“何苦来着。”段瑶将信纸点燃,“骗子也要追。”
段白月道:“为了情之一字,这世间钻牛角尖的人多了去,你不懂。”
段瑶道:“我是不懂,也不想懂。”
“将来总要娶媳妇的。”段白月敲敲他的脑袋,“难不成想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成亲有什么好。”段瑶道,“成天吵吵闹闹的,还多个人管我。”
段白月哑然失笑。
“不同你说这些,我去练功了。”段瑶转身往外走。
段白月拍桌而起,一掌向他脑顶劈去。
段瑶忙不迭闪开,怒道:“还是不是亲生哥哥了!”头也打!
金婶婶端着两碗面,还没进院子就见两人从围墙顶跃了出去,于是很头疼。这先前弟兄俩都吵着肚子饿,要吃牛肉要吃菜炒面,好不容易做好了面送来,怎么又去比武了。
后山练武场很空旷,裂云刀与玄冥寒铁都被插入地下,两人赤手空拳过了百余招,段瑶侧身与他的拳风擦过,在树梢间如同一只鸟雀,身姿轻快灵巧,像是能摘星揽月。
段白月带着他落到地上。
段瑶意犹未尽:“不练了?”
“这便是焚星局的全部招式?”段白月问。
“嗯。”段瑶道,“与师父教的功夫并不相冲,甚至还能相辅相成,我便继续练了。”
段白月道:“玄天前辈在教授你此套内力时,可有说过来历?”
“来历没说,只说学会这套功夫,说不定能救你的命。”段瑶道,“我当是与金蚕线或是天辰砂有关,就答应练,可后头似乎也没用到。”
段白月笑笑,伸手替他整整头发:“先前辛苦你了。”
“多学一套功夫而已。”段瑶大喇喇摆手,很是爽快侠义。
只要你能身强力壮,早点成亲,那就什么都好说!
时间过得不算慢,转眼便过去了半年,温柳年与赵越一道,拉着好几车特产腊肉,喜滋滋折返王城。
十日之后,楚皇下旨昭告天下,拜温柳年为相,列百官之首,辅佐天子理政。
西南府在宫中的眼线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心累。
皇上今晚与温大人一道用膳。
皇上今晚依旧与温大人一道用膳。
皇上今晚……
皇上……
段白月策马扬鞭,火云狮仰天长嘶,四蹄踏碎山风。
“老陶,老陶。”这日散朝后,刘大炯道,“走,吃涮肉去。”
陶仁德瞪眼:“平日里都是火烧,为何今日成了涮肉?”
“有好事啊,可不得庆祝。”刘大炯道,“白象国主不远千里,前来觐见我大楚天子,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如此盛世江山,自当吃顿涮肉庆祝。”
陶仁德道:“你付银子。”
“我付便我付。”刘大炯与他一道往外走,顺便打招呼,“温大人可要一道去吃涮肉啊?李大人呢?来来来,周大人也一起来。”
陶仁德抽抽嘴角,这人,抠门起来是真抠,大方起来也是真大方。
一群大人高高兴兴出宫吃涮肉,楚渊听着后笑着打趣:“这就不厚道了,刘爱卿好不容易做回东,居然不叫上朕。”
“皇上今晚也出去逛逛吧。”四喜道,“最近东西南北四处夜市都多了不少稀罕的小摊,人头攒动,听说热闹得很。”
楚渊欣然点头:“也好。”
在御书房批了一下午折子,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看着天色已经麻麻暗下去,楚渊换了便装,带着四喜一道出了宫。
果真是极热闹。光是跑来跑去的小娃娃,便已经吵闹得脑仁子疼,夜市里更是无处落脚,几乎每个小摊前都挤满了人,吃喝玩乐,样样不缺。
“该将这地方扩一扩了,否则百姓也不方便。”楚渊转身,“走吧,出去正阳街逛逛。”
“皇上不吃些东西?”四喜小声问,“若是嫌闹,可要去山海居坐坐?”
“没什么胃口,走一阵子吧。”楚渊道,“告诉侍卫,不用跟了,朕想一个人静一阵子。”
四喜犹豫:“这里人多,皇上怕是不可掉以轻心啊。”
“朕有分寸。”楚渊踩着石板往前走,“你也别跟了,坐下喝碗热汤圆吧,歇一阵子。”
“啊?”四喜公公为难,这……
楚渊却已经独自走远。
穿过热热闹闹的正阳街,走过跑马桥,绕过望月楼,后头便是个灯火昏黄的小巷道。
一个人正抱着剑,靠在墙上挑眉看着他。
楚渊气定神闲:“还当你会一直跟着我走遍整座王城。”
段白月冲他伸手:“过来。”
楚渊定住脚步:“不。”
段白月笑着摇摇头,几步上前将他拥入怀中,在耳边低声道:“我先去了宫里,没人,又不知你去了哪里,便只有四处乱找。”
“然后呢?”楚渊问。
“这王城可不算小,从玲珑塔过来时,到处都是求姻缘的男女,走都走不动,险些被挤下桥。”段白月道,“有人见我一直在左右看,便问是不是与媳妇走丢了,他嗓门大,能帮着找人,喊一次一文钱。”
楚渊闷笑。
“我的媳妇,要他喊作甚。”段白月抱紧他,“这不一样能找到,还省了银子。”
楚渊伸手捂住他的脸颊:“冷不冷?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不冷。”段白月道,“饿。”
楚渊撇嘴:“出息。”
“是当真饿,忙着赶路,中午就吃了烧饼与清水。”段白月道,“又硬又冷。”
“走。”楚渊拉着他的手,“我们去吃馄饨。”
“你还记得这里有个馄饨摊?”段白月倒是有些意外。
“我不单记得,还一个人来吃过。”楚渊道,“你躲在西南府,装死那阵。”
段白月:“……”
咳。
比起先前,馄饨摊的生意要红火许多,坐都没地方坐。段白月买了两大碗,又加了辣椒与香醋,端着与楚渊走到一个僻静处,坐在别人家的大门台阶上吃鲜肉馄饨。
院中有狗在狂吠,楚渊问:“若是冲出来怎么办?”
段白月替他吹凉:“那就吃快些。”
楚渊答应一声,大口喝汤。
巷道口,温柳年笑容满面,将一群同僚招呼走,不吃馄饨了,不吃了啊,去吃山海居!有新厨子与新菜,江南新送来的笋,加上蜀中腊肉一道煮,不好吃不要钱,好吃也不要钱,请客请客。
诸位大人兴高采烈,中午刘大人请吃涮肉,晚上温大人又请吃山海居。
还当真是个事事顺心的好日子。
第一百零七章 白象国来客 山道上的金簪
夜色一点一点变得深邃起来,街上的小摊散了,游人也散了,馄饨摊的老夫妇慢悠悠收拾好板车,一个推一个拉,说说笑笑往家的方向走,车上挂着一个铃铛,声音小小的,脆脆的,一路叮铃铃。
正阳街上寂静清冷,两人十指相扣,任月光将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四喜先一步被打发回了寝宫,原先还在担忧,觉得千万莫要出事,该不该去找找向统领,后头却见西南王与王上一道进了门,顿时反应过来,在心里狠狠拍了下脑门——可不是说。
房中有淡淡药香,段白月进屋就皱眉:“身子不舒服?”
“是药香炉。”楚渊坐在桌边,“小瑾前段日子刚差人送来的,都是些安神药物,反而觉得比寻常的熏香要好闻些。”
“最近依旧睡不好?”段白月掌心抚上他的额头。
“习惯了。”楚渊微微躲了躲,“你又不准我吃药。”
“我是要你放下心事。”段白月哭笑不得,蹲下握住他的双手,“药吃多了不好,一直不肯睡觉也不成,五岁小娃娃都知道的道理,非得让我念叨七八十回才肯听?”
楚渊道:“嗯。”
段白月无奈:“嗯?”
楚渊帮他整了整头发,道:“不说这些了,赶路累不累,去泡温泉?”
“泡了温泉就好好睡,明早不准再去上朝了。”段白月带着他一道站起来,吩咐四喜去做准备。
楚渊不满:“你怎么回回来都不让我上朝?”
段白月答:“因为回回来,你晚上都会累。”
楚渊:“……”
看着他明显泛红的耳根,段白月及时转移话题:“有热茶吗?”
楚渊踢他一脚,自己转身出了寝宫。
没有。
西南王摸摸膝盖,跟上。
四喜早已将温泉殿内的宫人遣散,自己揣着手守在外头,乐呵呵的,看着极为喜庆。
乳白色的浴汤有些天然药香,楚渊趴在温泉边沿,整个人都被雾气笼罩。
段白月从身后抱住他。
楚渊嘴角上扬,顺势靠进他怀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段白月帮他按揉肩膀,手法很轻柔。
“嗯。”楚渊低低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段白月停住手。
“没什么,前几日练功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有些淤青。”楚渊道,“敷了三天药,已经好多了。”
段白月将他的身子转过来,褪下湿透的里衣,果然就见左肩有一大片青紫色的淤痕,虽说已经过了三天,却依旧有些肿。
“与谁一道练功,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段白月不悦。
“千枫。”楚渊将衣襟拉拢。
段白月道:“沈盟主也在王城里?”
“走了,三天前就回了日月山庄。”楚渊笑,双手搭在他肩头,“知道你怕小瑾,他这段日子出了海,应当是去拜访鬼手前辈。”
段白月:“咳。”
楚渊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亲吻上去。
段白月握住他的腰肢,让两人距离更近了些,双手滑过他的脊背,觉得比先前瘦了些,于是道:“想不想出去散散心?不走远,就在这王城附近看看山水。”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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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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