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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

    九月花满庭 作者:木随风

    第31节

    沈满脖子上仿佛压了千钧重担,怎么也抬不起来。到了末了,只能“嘿嘿”一笑以掩尴尬,却不知道这笑比哭还不如,“师父,玉泉的温泉出了名的好,我可以不可以再带几个生鸡蛋,一起泡,饿了还能吃上温泉水煮的蛋。”

    唐玖月似笑非笑,盯着她,“若再带上玉米或者花生更佳,或许还可以温上几碗酒,可好?”她说着就用双指夹住了沈满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沈满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剪水双眸,以往都是拒人千里的,此刻,却带着一丝人间的烟火味道。

    “你有心事?”沈满不知不觉问了。

    唐玖月身上披着的白狐狸大氅已完全被打湿,故而方才乍看之下像是梦里曾见过的“白毛怪”。沈满抡起木棍来的第一下,是切切实实地打在了她的头上,也不知英明神武的大门监是怎么了,竟然会被沈满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给偷袭了一棍。此刻,唐玖月的额头上隐约还有点红,想必不一会儿便会变成了青紫。

    唐玖月眼睫轻抬,收了手,神情忽然冷淡,“你莫非和秋笛有一样的本事,能看透人心?”

    沈满听她亲切称呼江秋笛,便觉得落寞,纠结着衣角,不快道,“江公子会家传的读心术,能够看穿人心。我比不上他……”

    唐玖月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自有你的优点,否则我也不会收你为徒。”

    沈满眼睛放光,“什么优点?”

    唐玖月的手僵了一下,不疾不徐道,“其实……倒霉也算是个优点。”

    沈满一脸沮丧,“对了,唐姑娘,你不是还在太阁么,你躲在鼎里做什么?”

    唐玖月很尴尬,“求证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沈满不放弃地追问。

    唐玖月斜着眼睛问她,“明天还要比试,你今夜都准备好了么?还有闲情逸致在外溜达?”

    沈满回道,“我原本是想找连依门监借地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去主殿暂住一晚,但却在路上遇见了你,所以才耽搁了。唐姑娘请放心,我现在立刻去追连依,今夜挑灯夜读,必不会让你丢脸。”

    唐玖月见她风风火火地像是走,便在她穿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捏住了她的后领,“慢着——有人来了。”

    “啊?”沈满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便往后飞了出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和唐玖月两个人窝在了那口诡异恐怖的子鼎里。

    子鼎很小,两个人藏着几乎是面贴着面。

    沈满知道唐玖月不会无缘无故地躲在这里,低声问,“大门监,您刚才在鼎里,该不会也是在躲人吧?”

    “的确,在躲你。”唐玖月的面貌在鼎里半晦半明,别有看头。即使这般接近的距离,却不见精致的五官有任何变形。沈满只想感慨,老天必定是厚此薄彼,给了谁一样好的,便恨不得将所有美好都归结于她。

    沈满呆住。

    躲我,她为何要躲我?

    她今夜又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先前明明说着不让自己牵扯上太阁的人是她,可后来,屡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还是她。那次,她扮作了青柠,陪着自己上崆峒寺,还亲了自己

    沈满不是傻子,她感觉到唐玖月在接近自己,但却又有些自卑和担忧,深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唐玖月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真的另有要事。

    唐玖月眼睛看着别处,淡淡道,“我本不想被任何人瞧见,无奈这庙太破,天又在下雨,仓促之下根本无处可躲。”

    沈满好奇问,“那你一般都是藏在何处?”

    唐玖月回,“屋顶,风景最好。”

    “那你为何此次不上屋顶?这鼎也是敞开着淋雨的地方呀?”沈满问。

    唐玖月目视她,“这庙太破,屋顶之上根本无法立足。”说罢她示意沈满往边上看,沈满一瞧,果然那儿破了个大洞,不免心惊胆颤,颇有余悸。

    若是连唐玖月这样高的轻功和这样飘逸的重量都无法立在屋顶,那么这寺庙的确是不能够住人了,说不定今夜她若是住在那小破屋里,不到半夜就会被落下来的屋顶砸个正着,然后一命呜呼。

    沈满想着就后怕,揪着唐玖月的袖子,真诚地表达感谢之情,“真是多谢您了,大门监,您果真是我的再造父母,恩人呐。”

    唐玖月觑着她的爪子,默默抽出袖子,道,“难道本来不是?”

    沈满无言以对,刚想到什么再要开口,却被唐玖月捂嘴,“嘘——”

    有两个人从鼎边上走过,似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听见脚步声远了。

    沈满刚松一口气,回过头的时候却又是一愣。她早已看过唐玖月千回万回,却每见她一次,就越觉得她美上一分。

    虽则下着小雨,但两个人躲在这小鼎内,气氛有些暧昧。

    唐玖月用内力竟将周围的小雨挡开,见沈满狼狈,便顺带也将沈满庇护了。虽然路人已走,但两个人谁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沈满看着她不语,唐玖月也沉默着。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作响,鼎内的人却如同这百年古庙般寂静无声。

    沈满的目光在唐玖月脸上逡巡,扫着她的眉目唇颌。唐玖月没有动静,淡定且目光深邃地回望她。沈满脑袋实则空无一物,有些心慌的痕迹,她慢慢凑近唐玖月,感觉到皮肤正在接触她的呼吸,又感觉自己的呼吸显然乱了几拍。

    沈满心想,她没有躲闪,没有回避,可见是默认了的。当即一通喜悦乱窜,神思再清明的时候,已经是轻轻地一口碰在了唐玖月的唇上。然后加重了力度,甚至还轻轻咬住了她的唇瓣。柔软的触感惹起了心底黏腻的情愫,亲密的鼻息在二人之间纠缠着。

    不知是何时,唐玖月已配合地张了嘴巴,于是沈满的舌头便扫在了她的贝齿之上,品尝到的滋味,不知是甜还是香。

    几番纠缠之后,二人分开,沈满的脸红了,唐玖月的自然也是红的。

    沈满声儿气儿皆很柔软,甜甜瞧着对方,“唐姑娘,你实话告诉我,你今天来,究竟是不是为了看我?”

    唐玖月一抹唇上痕迹,佯装淡定,“不是。”扭过头的时候,却忍不住露了一丝笑意。

    ☆、第142章

    沈满此刻心满意足,呆呆地瞧着唐玖月;唐玖月脸色绯红,却也不落下风,悠然自得地回瞧着沈满。

    “唐姑娘,你是我师父,又是当朝大门监,我这样做是不是越矩,是不是于礼不合?”沈满眨着眼睛真挚地问。

    唐玖月施施然整着衣襟道,“作为师父,徒弟得听师父的;作为大门监,阴阳监之下的人都是我的人。这样做,我说了算,你提了不算。”

    沈满皱眉,却也暖心,“你这样霸道?”

    唐玖月郑重点头,“我有权这样霸道。”

    沈满笑了,之前的辛酸、自卑和压抑都一扫而空。靠在了唐玖月的肩头,舒适地蹭了蹭。唐玖月轻蹙眉头,还没有人这样接近过她。但亲都亲了,靠一下又有何妨?

    “小满。”过了一会儿,唐玖月忍不住出声。

    “嗯?”沈满的感情得到了释放,此刻正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

    唐玖月推了推她的脑袋,正色道,“你的头发是湿的,身上也很湿……所以……”她停顿了一下,才将话如实说出口,“我都瞧见了。”

    等沈满明白话中之意之后,立即抱住了自己,掩护了大好的春光。又是羞又是气愤道,“你怎么不早说!”

    唐玖月淡定自若地整理仪容,又用内力冲干了方才沾上的一点雨水,瞥了沈满一眼,正色道,“你有的我也有。”末了还加了一句,“而且我的不比你差。”

    沈满沮丧之下一头埋在了手臂里,一副终身不打算抬头的模样。

    唐玖月瞧着她的后脑勺,嘴角轻佻,笑道,“走吧,我带你换身衣裳。”

    沈满闷声道,“是去山腰的玉泉温泉么?”

    “那是圣上的行宫,我可以带你去,可你敢去么?”唐玖月起身的时候,忽然细微地踉跄,扶着鼎的边缘,颇为无奈地笑。

    蹲太久,腿脚都麻木了……

    “为何不敢去?”沈满问。

    “因为圣上和宁贵妃都在,”唐玖月回,“你想看他们鸳鸯共浴?”

    沈满哽住,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圣上和宁贵妃怎么来了,他们也要来参加斗会?不是说历来斗会圣上从不过问的么?”

    “确实不会过问,但此番情形却又有些不同。”唐玖月腿上的酥麻渐渐减弱,她揉了下腿部,慢慢放松下来,“宁贵妃身子已不大好,我算了下,应当就在这几天。”

    “那么宁韬……”

    “她来这里,一是借行宫的温泉水缓和身上的疼痛;二是想来见见她唯一的嫡亲弟弟。”

    “宁韬知道此事?”

    “他并不知道,”唐玖月摇头道,“否则,以他们姐弟之情,怕是会不顾一切陪在她的身边。”

    “宁韬这样顽劣的性子,对他的姐姐的感情却是比对待任何东西都要认真。”

    “的确如此。”唐玖月微微笑着,倾国倾城,“你还不出来?”说着就伸手像是要去扶着沈满起来。

    沈满脸上又是一红,娇羞地伸出手去握着她的,一边起来。但是唐玖月却猛然抽回了手,并没有让沈满握着。沈满尝试着站起来,用力过猛之下,顿觉小腿一软,整个人又在瞬间跌了回去,来个了个屁股着地。

    “哎呦——”沈满吃疼,揉了揉小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唐玖月,“我腿麻了。”

    唐玖月眼含笑意,淡淡道,“我知道,因为我也麻了。”

    沈满无语,想来这位大门监的性子还是没有变,就爱捉弄人。她呆了一会儿,扶着鼎的边缘自己起来。

    小雨还在下着,四下无人。

    两个漂亮的女子站在破败的寺庙的鼎里,这画面颇为诡异渗人。

    沈满扶着鼎沿,定了定道,“我们方才就算互诉衷肠,私下定情了?”

    唐玖月单边挑起眉毛,“然则?”

    “哪有人蹲在一个闹过人命的鼎里,一刻钟不到,就许下了终身的?”

    唐玖月拉过沈满的手,翻开它,低头瞧着她的手心,就这么瞧了片刻,忽然勾起笑容来,“言随心而发,过程并不重要。你随我入梦,便是让这梦中之鼎见证,这又如何?不正是你我缘分么?”

    沈满见她捏着自己的手,便翻转了过来,扣住她的手。指端在她的手心里婆娑着,带着酥酥麻麻的迷离和暧昧,带着一丝怦然的心动。踮起脚,轻轻在唐玖月的额上落下一吻。

    “这样才算数。”沈满笑着看着她。

    唐玖月不动声色,却心圆意满。仿佛在太阁之中所卜之卦此刻不存在似地。

    “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她问。

    沈满一窘,“去哪儿换洗?”

    “连依自个儿安排了个干净的厢房,那里可以沐浴。”

    沈满咬牙切齿,“果然……连依真是到哪里都不肯吃亏!”

    唐玖月跃出了子鼎,回首看着沈满孤零零地站在里面。子鼎外缘的纹路似乎突然闪过一丝异常的黯哑光亮,沿着外面的云纹,转瞬即逝。

    唐玖月神色严峻,却见沈满狼狈地从鼎里爬出,又忍不住笑了。“我怎么就带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弟子?文不成武不就,爬个鼎还要半刻钟?”

    沈满朝着她走来,不满道,“我属乌龟的,不过你想赖掉此刻已经来不及了。”她亲昵地挽住唐玖月的胳膊,贴着她一道往前走。

    “属乌龟?”

    “嗯,”沈满湉着脸道,“乌龟一旦咬住东西就不会轻易松口,我咬住了你,也不会松口的。”

    唐玖月不回话,瞧着她腿脚不便的样子,便刻意放缓了脚步。

    “奇怪,连依似乎没有回来过?”沈满瞧着房间内一丝不苟的摆设,掀开床帘,床铺也是整整齐齐。

    唐玖月低头掐着指节,微微变色,“连依有大劫。”她在太阁章台之上,朝着都城南边瞧着星空,见着崆峒寺上空罩着一层黑气,私想着恐怕是沈满这个倒霉鬼又要出事,便这样披星戴月地来到了崆峒寺之中。却不想真有大难的,竟是连依。

    “什么?!”沈满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唐玖月若说大劫,那必定是会危及到性命的劫难,“连依门监会去哪里呢,她可是连光头□□都还挂在房间里晾着!”

    唐玖月微一沉吟,“还记得崆峒寺的密室么?”

    沈满立即明白过来,“能让连依门监以本来面目去见的,应当就是寺院主持敬净大师。”

    唐玖月到屏风前随手甩了一件大氅过来,“穿上。”

    沈满披上大氅,身子总算暖了一些。跟着唐玖月往那处密室去了。

    一路上无人,两个人推开了密室之门,穿过过道之后,瞧见了微微透着光的那扇门。敬净大师应当就在里面,这里是他秘密写话本的地方。

    沈满觑着唐玖月的侧脸,想起当初她佯装青柠门监,花高价买了净敬大师的原稿。也不知道当初她是何用意,难道……

    沈满娇脸一红,再不敢细想。

    唐玖月戴上了以为标志的骨瓷面具,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大门监。推开门,屋里的光映在了那苍白冰冷的面具之上。

    却突然一个人影晃出,猝不及防地朝着唐玖月面门攻来。唐玖月目光骤然一缩,抬手就推挡化解了对方袭来的掌。往后退了半步,凝目观察那人影。待才看清的时候,那人影的另外一手却腾了出来,扣住了沈满的脖子。

    “连依,你在做什么?”唐玖月冷静地问,话语里透着一丝沁凉的威胁。

    连依的眸色浑浊,穿着的火红的衣裙像是火焰一般,没有回话,却将沈满的脖子掐的更紧了。

    沈满感觉到窒息的难受,却怎么也掰不开连依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唐玖月握住连依的手腕,接着便听见“咔嚓”一声。沈满惊诧,就看见连依的手腕在自己面前堪堪地被折断了。连依似乎还不罢休,即使那头的手腕断了,这边还是死命地掐着沈满。

    唐玖月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沈满的跟前,按住连依的手,回首瞧着连依的眼睛。

    “你还不放手么?”

    说罢,稍一用力,便将连依这头的力量给卸去了。连依眼睛红紫,仿佛非常痛苦地嘶吼了一声。两条手臂毫无生机地垂在边上,身体已经被唐玖月点住了穴道。

    “她这是怎么了?”沈满忧心地问。

    “五行门的道法都会有反噬的作用,连依她是被自己的夺舍术反噬失去心智……”

    “那要如何救她?”

    唐玖月推开门,瞧着密室里面的动静,眸色一敛,沉声道,“看来救她心智不算最要紧的……更为棘手的事情,还在里面……”

    ☆、第143章

    崆峒寺黑漆漆的殿宇之前,枯枝败叶之上,兀然停了几只黑鸦。黑鸦的眼睛逡巡静谧的宅院,看见几个人影在院子里晃动,竟然也不飞走。

    大雄宝殿的地下密室,亮着光的门后,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坐在蒲团之上。室内燃着熏香,但却遮掩不住这一片血淋淋的浓重味道。那团猩红的东西已经被剥了皮,从脑袋往下,皮剝到了一半,左肩还是覆盖着完整的皮肉,右肩却已经掀到一半。

    眼睛处露着两个洞的皮像是番外僧侣耷在腰间的褡裢一般毫无生机地垂着,可以看见没有头发。而坐立在里面的一座血肉坐身,简直惨不忍睹。仿佛才是被新鲜剝下来的猪肉一般,眼珠子没有眼皮的遮挡,异常突出。还有瘆人的白的牙齿,就这样阴森森地露在外面,乍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沈满一扭头见到如此景况,差点吓得昏过去。“这是怎么回事,这被剥了皮的人,难道就是敬净大师?连依又在剝人皮了?”

    唐玖月骨瓷面具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连眼神也是清冷的,“连依没有理由去剝他的人皮,有人在栽赃。”

    “敬净大师是崆峒寺唯一的和尚,连依假扮了小僧侣,若是明日见不到人,必定会揭发此事。”沈满皱眉担忧,“而且这剝皮的手法如此独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陈州一案。不说别的,宁韬见过连依,万一被人揪出翻出此案,连依怕是难以保全。”

    唐玖月目光一寒,“不光是连依。”

    沈满恍然,“连依在太阁的事情也会被揭发,如此一来,太阁也是难保。”

    唐玖月欣慰一笑,“不错,你也会为太阁考虑了。”

    沈满羞愧,“以前是我想法太简单。”

    唐玖月走到那血身边上,半蹲下去观察。沈满见她浑然不畏,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没胆色,故而也状着胆子上前。

    唐玖月看久了血身,忽然莞尔一笑。

    沈满被她这一笑吓得胆儿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忙问,“你笑什么?”

    唐玖月不疾不徐道,“这光头和尚被剥了皮的样子,还真像当初在丹门里见到的用针泥塑。也是这样一半覆了皮,一半露出骨骼和筋脉的……”她迟疑地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蹙眉道,“只是场面没有这么肮脏。”继而捂鼻,嫌弃道,“也没有这么臭。”然后就起身就往回走了。

    沈满在一边看傻眼,在自己看起来这么恶心的场面,唐玖月竟然能当作在丹门看那假做的人泥塑像?

    “唐姑娘,你在做什么?”沈满见唐玖月在门口放下两个玉器,分别在坤位和坎位,这两个位置乃是降魔除邪之位。“这里会有妖魔?”她立即也退了出去,躲在唐玖月的身边。

    唐玖月无奈道,“你瞧这密室,在大雄宝殿之下,大雄宝殿里面有什么?”

    “佛祖释迦摩尼。”沈满答。

    唐玖月原本不想再多费唇舌,但对象是沈满,也就多了一分耐心,“那释迦摩尼佛像你可仔细看了?并那十八座罗汉像原本就是镇压邪物的,这密室挖在佛像之下,就是佛像要镇压的地方。我不知以前这里埋的会是什么,但如今这里俨然就是一个风水凶位。无论今后什么东西死在了这里,都会变成凶煞。”

    沈满被她说得越发胆颤,“那么你快施法镇压吧!”

    唐玖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道士还是尼姑?”

    沈满瞧着她黑漆漆的柔顺靓发,发自肺腑道,“您是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阴阳家!”

    唐玖月隐约有些得意,“还有呢?”

    沈满似乎明白她的心迹,“最聪慧、最美丽、最有品的大门监!”

    唐玖月淡淡地回,“马屁拍的不错。”脸上却又忍不住绽了笑容。“我既是你师父,师父有命的话,弟子从不从?”

    沈满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唐玖月奸诈地一笑,“那借你血气一用吧。”说着就抓住了沈满的右手,割开了她的指端,握着她的手使劲掐血,一边掐一边在撕下来的布条上写上了歪七扭八的鬼画符。

    “师父……”

    “乖徒弟。”唐玖月浅笑,如花一般,看得人心醉,“为师绝不是吝惜自己的血,而是你的血更加有用。”

    “您确定我一个倒霉蛋的血,能够镇压邪气而不是加强邪气?”沈满诚恳地问,看着自己微微变青的指节,有些刺痛。

    唐玖月刚在那血身的额头正中间贴好鬼画符,闻言手上一顿,然后尴尬笑,“应该……能的吧?”

    设好了阵法消除了戾气之后,唐玖月看了看血身,再瞧了瞧被点住穴道的连依,终于还是不忍让沈满背个血身出去。轻咳了一声道,“你背着连依我们赶紧走。”

    “啊?”沈满一身狼狈,如今还破了指头贡献了血,唐玖月竟还让自己背人出去?!

    唐玖月正色道,“连依在这里明摆着是让人嫁祸的,明日我们看谁动了主意将人引向这里,谁就最有杀了敬净的嫌疑。”

    沈满郑重点头。

    出了密室放下了连依,沈满看着这崆峒寺的景象,觉得事情可能越发不简单了。

    唐玖月忽然站在她的面前,道,“伸出手来。”

    沈满伸出了手,唐玖月接过,仔细瞅了瞅她的指端,然后从怀中倒出一个黄色粉末状的东西来,覆在沈满的伤口上。接着再用一条柔软的丝巾包裹好。

    沈满本来满心的温暖欢喜,却听见唐玖月低声“哎呦”了一句,道,“这似乎……不是止创膏?”

    沈满,“……”

    唐玖月带着三分歉意,“幸好你是百毒不侵的。”然后就甩下沈满的手,找了个间隙,鬼鬼祟祟地溜了。

    沈满孤零零站着,看着她烟儿似地逃跑流窜背影,沉默了一阵之后竟然就笑了。

    连依躺在木雕的床上,这床十足的气派,沈满进屋之后全身心投入到对连依怎么能将这么浮夸奢侈的床榻连夜搬到这深山鬼寺之中来。

    唐玖月坐在床榻边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一字摊开,只见大小短长的银针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里面。她撵起一针,又快又狠地扎在连依的中池穴上,再撵起一针,又扎了下去。

    沈满躲在一边看着,探了探脑袋。

    都说当朝大门监精通阴阳道六大门类,除了角徵门之外。那么这来源于丹门的扎针技术自然也是一流的,这点沈满深信不疑。唐玖月认真起来的时候,是熟悉的那副冷冰冰的面容,专注的眼神不会往别处挪动一分。

    这让沈满很是仰慕崇拜,与方才相比,她仿佛已变了一个人似地。

    “屏风后有澡盆,你自己去打水来清洗。连依这里还有一个躺椅,你晚上可以住这儿。”唐玖月一边扎针一边道。

    沈满担忧地看着连依。

    “你放心,这一点程度的分心我还是可以办到的,”唐玖月余光觑着沈满,“这里已经有了一个病患,若是再来一个伤寒,我可不管。”

    沈满笑了笑,急忙就去打水。

    过了片刻,屋内水声哗啦。唐玖月抬眉看看屏风后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与很不合时宜的愉快水声,略微失神了片刻,然后清理了嗓子道,“你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在浇地?”

    沈满那边即刻安静了下来。

    唐玖月好奇地望着,仔细地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几声及其细微的响声,只是那响声很奇怪。

    唐玖月就慢慢地走了过去,绕过屏风,却不见沈满。往桶里一瞧,忽然有一双手像是水鬼的手一般缠绕住了她的脖子。唐玖月本想一巴掌将这手给断开,转念一想,却硬是忍住了。因为她在水底瞧见了一个人。

    唐玖月被拉入水中片刻便起来了,顺带带出了未着寸缕的沈满。二人眼观鼻、鼻观心,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唐玖月问,“你为何躲在水里?”

    沈满诚挚地回,“在水里洗澡不会出声……”

    唐玖月瞄了一眼她露出的香肩,摘了面具,“徒弟。”

    “师父。”沈满看着唐玖月,她的白皙的皮肤上沾了一点水珠,分外剔透。

    唐玖月忽然一躲沈满,顺带将她按入水中,转身,拍拍手,走人,继续扎针。

    沈满,“咕噜噜……”

    等沈满吐完洗澡水,唐玖月这边也就扎好了针。她上下打量着沈满道,“今夜连依恐怕要不得安宁,你住在这里看着点她,切勿让她随意乱跑。”

    沈满点头扯出一条帘布道,“那我绑着她。”

    唐玖月,“……随你。”

    ☆、第144章

    “唐姑娘,你今晚不留在寺里?”沈满见唐玖月要走,便问。

    唐玖月回望她,眼里深有别意,“你要我留下?”

    沈满一顿,勉强找了留她的理由,“……山路崎岖难走,天又黑又下着雨……”

    唐玖月往外头望了一眼,摇头道,“我就住山腰,今夜须得出寺。”

    “那你还回来吗?”沈满问出声后,脸红了红,接着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靴尖道,“连依的事情,我无法独自处理。”

    “你只要今夜守住她,明日事明日了。”唐玖月留下这一句,重新低头戴上骨瓷面具,背着手飒然地走了出去。不一会便消失在小雨凄迷的夜幕之中。

    沈满看着她消失,摸摸腰间的凤鳞珏,这是唐玖月送她的第一样礼物,她自然珍惜。到了今夜此刻,这份礼物的意义也变得更加不同了。

    连依被扎了穴道之后安稳了许多,沈满弯腰检查捆版的绳接,觉得万无一失,便抵不住缱绻困意,趴在了连依的边上睡去。

    翌日,天色大好,寺里有山间清晨微薄的凉意与清新的空气。

    沈满早早醒来,却接连被连依破口大骂,“沈满,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奋力挣扎着,抖落了脑袋上的一根银针,但亦有另一根针似乎扎了进去……

    空气突然顿了一下。

    连依猛然呼吸一滞,双眼放空,嘴角抽搐道,“这东西扎了我的什么穴道,我觉得浑身都麻了……”

    “那只能等大门监来的时候才能替你拔针,否则我们胡乱来很有可能扎到你的命穴,那可就真的糟糕。”沈满起来的时候觉得脖子酸麻不已,认认真真地枕在胳膊上瞧着连依,吓唬她道,“你昨晚杀了人。”

    “大门监来过?”连依歪过头,眼神没有焦点,愣愣道,“真奇怪,我在梦里也杀了人。”

    “梦?”沈满蹙眉,竖起了耳朵,“你在梦里杀了谁?”

    “一个光头色鬼……”连依回忆,“长得蛮俊的,却两眼色迷迷盯着别人瞧。”

    沈满扶额,“那和尚是不是在一间密室,手里还写写画画?”

    “你怎么知道?”连依惊诧,眼珠子转的飞快,“你方才说我杀了人,难道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可我没有理由去杀一个毫不相干的和尚呀!”

    沈满问,“你在梦里如何杀他的?”

    连依思索片刻,困惑地摇头,“忘了。”

    “你是如何找到那间密室的?”

    连依继续摇头,“还是想不起来。”

    沈满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连依在躲避她的眼神。若是按照唐玖月所说,连依是被人嫁祸,那么一个被人嫁祸的人为何还要使劲地隐瞒真相?莫非这真凶与连依有什么关联?

    余光瞥着连依,沈满暗暗思索,若是连依不肯轻易交代,她也不能继续逼问下去。须得在暗地里观察她,尝试着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于是道,“既然想不起来,那就等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只是目前那敬净大师的尸体还在密室之中,大门监提醒过,若是今日谁先提出要去密室或者将我们往密室方向引去,这个人便有可能是昨日凶案的真凶。”

    连依好奇地问,“大门监怎会突然出现?”

    沈满眼神一闪,笑道,“我也不知道。”

    连依嘟囔了一句,“怕是为她而来。”

    “什么?”沈满警觉。

    连依凑到沈满身边,把下颚抵在她肩头,笑靥如花地揶揄,“有你这个嫡传弟子在此,我们大门监大人费了不少心呢。先是派青柠来,结果青柠栽了跟头;再是遣我过来,我又被赖上了命案……小满,你这殃及无辜的本事看来是见长呢!”

    沈满嘟囔,“自个儿乱跑还赖我……”

    “咚——咚——”

    外头突然传来一串钟响,沈满与连依都竖耳倾听,过了一会儿,连依道,“沈满,你替我解开绳索,我还要去扮小和尚接应你们继续进行‘斗会’。”

    沈满低头欲解绳索,却又顿了一下,正色道,“连依门监。”

    “嗯?”

    “你昨晚睡得可好?”

    连依瞥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放心,我睡的可好了,连个身子都没翻!”她整个身子都被沈满牢牢绑住,自然不能翻身。

    沈满嘿嘿一笑,“我怕你晚上没睡够,白天又梦游。这里有这么多张人皮,你若是剥上瘾晒都没地方去晒。”

    连依气呼呼道,“要剝我头一个就剝你的!”她松了松筋骨,瞧见手臂上的一道勒痕,小脸儿一白,刚要挽起袖子去揍沈满,却见沈满早就一溜儿跑到了院子里。

    “连依门监,我就先回小破屋去了,等会儿见!”

    斗会被安排在崆峒寺最大的殿宇大雄宝殿之前。子鼎被当成寻常可见的香鼎安安静静地被摆放在中间。

    殿前四周栽种的杨树枝叶杂乱无章,遮天蔽日,大好的日光透过这层层茂密的树叶竟然就只在地上落下了点滴的斑驳痕迹。

    大理石岩块铺好的地面上,缝隙间长着歪七扭八的小草,看起来甚为荒凉。

    阴阳道的考子各自为营,行迹分明地站成一团。

    大皇子的阵营里沈满与吴念念最为格格不入,二人与大队稍稍分开一些,盘膝坐在安置好的蒲团之上。

    德成公主那边,宁韬被众人围绕在中心,前方竟摆着一个矮桌,上面放了一叠花生、一壶花雕酒瓶。他里面穿着湖蓝色稠面长衫,外面罩着貂毛领口大氅。以玉冠束发,俊美修目,气派奢华。

    宁相府的阵营则安安静静,考子大多本分地坐着。偶尔觑向浮夸做派的宁韬那边,看着美酒花生,舔一舔嘴唇作罢。

    宁纯衣着低调,脸上的表情淡淡,似乎总也提不起精神似地。

    吴念念低声在沈满耳边道,“那边那位是宁相府的四姑娘,这边像孔雀开屏一般的公子就是相府的公子宁韬了,这两个人都很奇怪。”

    “如何奇怪法?”沈满问。

    “众人皆知,宁相府唯有二公子宁旭自小研习阴阳道,原本他是最有希望进入太阁执掌一门之监之职的,但是却不幸罹难。这暂且不论,我觉得奇怪的是,宁四小姐对阴阳道一窍不通,相爷竟然会派她来,真不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官儿是什么样的想法,难道就不怕来丢人么?”

    沈满随口接道,“或许宁纯来,不是为了考取一官半职的。”

    “那她来是干什么的?”

    “她来替宁相观察,她是宁相的耳目。”

    吴念念颇为奇怪地看着沈满,“你好像很了解宁相”

    沈满摆手笑道,“没有,我瞎猜的。”

    吴念念回过头继续道,“宁纯来已经够奇怪了,更加奇怪的是,连宁韬也都来了,而且还站在德成公主的阵营,这实在令人不解。”

    沈满暗中赞成,宁韬与德成公主表面上没有什么瓜葛,但不知道何时已经熟稔到这地步了。还记得当初,宁韬跟着去陈州的理由就是因为被德成公主缠上,不得已搭车逃走,避一避风头。如今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条件,让德成公主答应给他一个名额。

    “总之今天这群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吴念念神色严峻。

    沈满笑道,“除了我们俩。”

    吴念念一愣,巧笑嫣然,“对,除了我们俩。”

    “念念,”沈满目视前方,瞧见一颗光溜溜的小光头从角门进来,嘴角轻挑,问,“你昨夜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呀,我在房间。”

    “一直都在?”沈满转过头,认真地瞧着她。

    吴念念没有犹豫地点头,“一直都在,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沈满缓缓道,“我昨夜被淋湿了,想要找个地方沐浴换一身衣裳,去找你的时候屋里亮着灯,你坐在窗前却没有回应。”

    “我睡着了,”吴念念道,“可能没听见。”

    “那就好,我还怕屋里的人不是你呢!”沈满笑道,“一动不动地,还以为是个鬼影。”

    吴念念勉强扯起笑,沈满这才发现,她笑的时候,其实右脸颊有一个浅浅的漩涡。吴念念这姑娘,还是挺好看的,若是没有见过唐玖月,沈满怕是要认为她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了。

    “你们在聊什么?”钟非突然出现,干净利落的一身,头发也端端正正地被束起来。下颚上特地留了一些胡渣,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走过来的时候,引起人群中的一些小姑娘的注意。

    沈满耸肩一笑,“钟先生,今天会比试些什么?”

    钟非道,“斗会是大考的预试,形式比较随意一些,可以见到平时见不到的各家的秘笈。按照惯例,首轮应当是各家的才华展示。你们俩也要准备好。”

    吴念念问,“难道每个人都要上场?”

    “我会负责挑选一二。”钟非语气平平,“否则这么多人,要展示到何时?”

    沈满打量一圈,“钟先生,我们围成了一个圈,这上头摆设的几张椅子,是给评判坐的吧?评判都在何处,难道是今日才上山?”

    钟非沉着脸道,“昨夜突然得到了消息,据说圣上与贵妃、大门监都要来此地。”

    吴念念惊讶道,“以往惯例,圣上和大门监是不会来观摩斗会的,今年是怎么了,为何他们都来了,甚至连号称重病卧床的宁贵妃也上了山?”

    沈满昨夜已从唐玖月那儿听说此事,但却不知道皇帝与贵妃会莅临斗会。方才那一刻才明白了唐玖月所说的,不久之后便会再次相见的意思。

    沈满一想起她,就不自觉地笑了。

    在旁的吴念念发现了她在笑,原本还算清澈的眼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丝嫉恨的凶光。

    钟非空洞的双眼“扫视”了一圈在场诸人的动静,轻轻地叹了一声。

    这终究会是一场风云突变的斗会,或许,还会影响王朝的未来走向。

    ☆、第145章

    江秋笛来的时候,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仿佛他是瘟疫似地,人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而江秋迪那张清秀俊雅的脸,不带一丝温度,就这么寒气四溢地朝着沈满站的位置走了过来。

    沈满一边瞄着越来越近的江秋笛,一边按着吴念念的肩膀问她,“念念,那个冰块脸是不是冲着我们来了?”

    吴念念声音里竟带着一丝紧张,“你别瞧了,他的确正朝着我们走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中的谁引起了他的注意?”她眨了眨眼睛,长而密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

    江秋笛一声不吭地站在沈满与吴念念边上的空地上,目视前方。浓而密的眉毛皱着,叠成了三层小山。

    沈满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我就有种紧迫感。”

    吴念念扫了眼四周,“不单是你,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所以所有人都避开了他。”

    沈满迅速瞄了一眼江秋笛,江秋笛有着俊逸的侧脸,这样天赋异禀又出生世家的人,沈满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唐玖月。江秋笛仿佛就是另一个唐玖月。

    钟非忽然插嘴道,“那小子的天赋是历来江家子弟中最强的,江家虽然以读心术独步阴阳道,但除了创始祖师江大成之外,没有一个能熟练运用此术。但是江秋笛不同,他五岁便能够读人心,十岁闭门不出但可知天下事。据说天下没有谁的内心他是进不去的。”

    吴念念无比艳羡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的谎言都会被他揭穿?怪不得这里的所有人都会避开他、畏惧他,因为谁都会难以启齿的事情,万一一个不小心被江秋笛看见了,就会酿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沈满摇摇头,“我觉得,江秋笛未必想要去了解这些。”

    “为什么?”吴念念不解。

    沈满对她道,“若是知道人家太多的秘密,不但他自己会痛苦不堪,而且还可能会招来杀生之祸……”

    吴念念与钟非同时沉默,纷纷望向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之外的江秋笛。这样一个俊逸的少年,在本该如花绽放的似水年华,目光之中,竟然就饱含了阅尽沧桑之感。吴念念与钟非此刻才体会到沈满话中的意思。

    虽然天赋异禀,但也要经受住旁人所不能忍受的孤独,这可能就是江秋笛所要付出的代价。

    良久,钟非神色稍霁,对着沈满露出几分赞许,“你果真有点不同。”

    沈满笑回,“我还以为你们会嫌我啰嗦。”

    吴念念胳膊肘一捅沈满,挑了眉毛道,“钟先生,你可别夸她,她这人就是傻。”

    钟非道,“她的确是傻,那姑娘你呢?”

    吴念念忽然顿住,瞧着钟非那失色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嘟囔道,“钟非先生,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并没有真瞎。”

    钟非似是而非道,“我眼虽盲,可心并不盲。”

    “先生可以用心眼来洞悉将来,也算是天赋异禀。旁人羡慕不来。”

    钟非冷笑一声道,“倘若让你不要双眼换取我的预言术,你是否愿意?”

    沈满立即瞥向吴念念,本以为她会犹豫,却不料吴念念果断又清脆地答道,“我愿意。”

    沈满一怔。

    钟非冷冷道,“看来吴姑娘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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