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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追夫联盟 作者:木瓜黄

    第12节

    完事后,林邵久把手头上的事情都转交给齐磊,齐磊对男神的敬仰又上升了一层:“久爷,原来您不止是杀人厉害,没想到您电子追踪也玩得那么溜……”

    林邵久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很闲?”

    齐磊立马抱着电脑圆润地滚了。

    屋里只剩下林邵久和颜槐。

    半响,颜槐终于忍不住道:“你说的……是真的?”

    “花钱雇人绑江越的,真的是他?所以你们都不肯告诉江越……”

    林邵久凑过去,语调冷冰冰地,动作却轻柔地吻上颜槐的嘴角:“根据id查出来的地址确实是在美国,最重要的是,那人留的银行账户,户主的名字也是他。”

    颜槐简直难以置信:

    ——“不可能!”

    天阴沉了那么久,一场大雨终于按耐不住,蓄势半天后伴随着几声雷鸣,洋洋洒洒地倾盆而下。

    司机夺过江越的手机,直接扔出窗外,机身在大雨地洗刷中四分五裂。

    江越透过车窗,似乎感到心也被重重地锤了一记,随后突突地剧烈跳动起来。

    江越故作镇定道:“你到底是谁?”

    司机不答,只是笑了一声,这笑声在雷雨中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谁派你来的,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付双倍。”

    司机闻言笑得更欢,看着像个疯疯癫癫的魔鬼:“别白费口舌了,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程吧江少爷。啊对了,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绑架你、要你命的人是谁吗。”

    江越暗自打量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左手偷偷背到身后,去掏那把削铅笔用的美工刀,幸好早上削完铅笔后顺手踹兜里带去剧组了。

    但他面上仍是面不改色,配合道:“是谁?”

    答案对他并不重要,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现在对方手上的枪还没来得及上膛,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超过超过半米,虽然美工刀杀伤力太低,但是如果一举切破动脉的话,手动脉虽然离得比较近但是对方手里还拿着枪,相比之下颈动脉比较容易一点,只要冲击力度够大……

    江越正在脑内飞速思考,却不料对方一句话就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那个人你认识,他叫……”司机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秒,随即字句清晰而缓慢地道,“江、卓。”

    江越手上的美工刀晃了两下,没拿稳掉了下去,发出一记轻微地闷响。

    江……卓……

    江越被司机恼羞成怒用枪敲晕的那一刹那,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密密麻麻地重复着、循环着。

    ……

    然后他终于失去意识,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混沌。

    ☆、绑架2

    楚天秦过去三十多年,很多事情都是在逆心而为,他很早就清楚,任性妄为这个词不可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必须摒弃那些无用的、徒增而来的感情,甚至连碰都不能去碰。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看似光鲜亮丽,楚家在商界叱咤风云,实际背后背着不少枷锁,一举一动不仅仅只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整个家族。

    天羽和天易从小就贪玩得很,身为哥哥,他不想太过约束他们,也不想让他们走自己走过的路,甚至他私心想要他们两个去做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人生。所以两个弟弟不想承担的,都由他来担。

    外界只道楚家下一任接班人楚天秦年纪轻轻却已经如此成熟稳重、行事果断、耍起手段狠起来丝毫不输楚老爷子半分。

    他是整个楚家的荣耀。

    却没人知道,他撑起的不仅是楚家,还有两个弟弟的自由。

    “哥,爷爷叫你赶紧回来。”楚天羽拿着电话小心翼翼往后瞟了一眼,确信没人之后才继续给自家大哥通风报信,“老爷子现在都快气炸了,把我们全骂了个遍,他居然说我整天只知道看星星!我堂堂天文系硕士研究生,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楚天羽从小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十岁左右拆微积分就跟拆蝴蝶结一样,老爷子原本对他寄予厚望,觉得这孩子长大绝对是个商业奇才,没想到数学对他而言太简单,高中毕业后自己篡改志愿,削尖了脑袋进了天文系,直接把领域伸向外太空。

    ……

    楚天秦此时已经按照林邵久的指示,在北桥大道南面一片废弃工厂前停了下来,他靠在车门边上,一边打探这个冷清枯朽的地方,一边听楚天羽叨叨,没听几句他就皱起眉:“我暂时还回不来,老爷子那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楚天羽又道:“可是……”

    “别可是了,”一把沧桑而又严厉的声音响起,“电话给我,我自己跟他说。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我看他是昏了头了!”

    楚天秦隐隐约约听到这把声音,头愈发疼了起来,等楚老爷子夺过电话后他道:“爷爷,我还有事,先挂了,回来说。”

    “混账!”楚老爷子语气里布满了怒气,“天秦,你清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我从小就教导你,不要本末倒置,掂量孰轻孰重,爷爷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

    楚天秦无心顾忌老爷子此时都在说些什么,他不停地打量着这周围,一片荒芜。据林邵久刚才所说,这周边除了几家倒闭还未找到下家接手的工厂外,只剩下往北边走几公里的一片森林。

    他不停地在思考,江越会被绑去哪里。

    “今晚约好了顾家一起吃饭,把你和玲玉的事情赶紧定下来,你人呢?!”楚老爷子真是被气够呛,“你顾伯伯他们都来了,就差你一个,你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放了人家鸽子,你让我这面子往哪放?”

    “我们楚家和顾家世代世交,商业上往来密切,这些最基本的道理不用我再跟你说吧?”

    楚天秦打量完四周后,心下有了一个计量,随即果断地挂了电话:“等我回来再说。”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暴雨也早已经停止,雨后的土地带着潮气,空气中混杂着泥泞和铁锈味,衬得这片荒郊野岭更加阴森可怖。

    楚天秦关上车门,打开手电,直接往工厂深处摸索而去,每迈开一步就踩到坑坑洼洼的泥坑里,但他毫不在意,不顾那双昂贵的定制皮鞋被溅成什么模样,依旧坚定地往里面走去。

    他觉得时光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那场大雨下,那个破旧巷口里。

    十几岁的江越穿着一身毛衣,精致而柔软,却满身污渍和血迹,像只流浪猫一样缩在垃圾桶旁边,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只露出额前几缕被汗水浸透的碎发,和那双慌乱的、不知所措的眼睛。

    当时江越抬眼看向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颤抖着说:

    “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其实楚天秦自己也隐约能感觉到,他和江越的羁绊,从那时候他对江越露出的脆弱无助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俯身弯腰把伞举到江越头顶为他遮雨的时候,他向江越伸出手说‘我们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悄然滋长,直到最后,无法割舍。

    他也想过,那是不是一场不该发生的错误。如果没有这场错,江越的性取向不会发生变化,他不会因此变成世俗所不能接纳的群体的一员,也不会花那么漫长的时间去做一些徒劳的努力,并且不断地被伤害着、失望着。

    因为无论江越做什么,他注定无法张开双臂去拥抱他。

    尽管,他承认,很多时候,他很想。

    想得胸口狠狠地发痛。

    却也只能说一些更残忍地话,露出更冷漠的表情,去拒绝他,伤害他。

    可是此时,当他打着手电,推开一间间被腐蚀成肮脏模样的门,不停寻找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此刻的心情跟当年没有两样。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滴。”

    耳边一个无线蓝牙耳机轻微地响了一声,楚天秦轻轻抬手碰了一下耳朵,耳机里传来林邵毫无波澜的声音:“你在哪?”

    “一个废弃工厂,”楚天秦正好走到走廊尽头一扇积满灰尘的门前,伸手擦了两下门牌,厚厚的灰尘被抹开成两道长条形的指印,掩盖在下面的名字一点点露了出来。

    他将手电筒照向它,从左往右慢慢地扫了一遍,念道:“上海国晟钢铁制造有限公司。”

    林邵久那边很快查到资料:“这个公司成立于1958年,于2004年经营不善倒闭。”

    “十二年前?”楚天秦对十二这个数字极其敏感,这正是江越出事的那年。

    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林邵久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后语气大起大落,好像发现了什么:“楚天秦,马上离开那里!”

    “什么?”

    相比楚天秦的淡定,林邵久显得有些着急起来:“这家公司以前是……”

    是什么?

    就在林邵久即将说出重要线索的时候,潜伏在暗处的一抹黑影向着楚天秦的后颈一手为刃,一刀劈去。

    林邵久只听到那边传来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便回归寂静。

    “出什么事了?回话。”

    那边寂静了很久,随即一双隐在黑暗中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耳机,凑上嘴边,语气里带着诡异的笑意:“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来,不过没事……游戏开始变得更有意思了。”

    林邵久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个诡异的声音,判断道:“你不是江卓。”

    “呵呵,我当然不是,这种小事,还不值得江大少亲自出面。”

    “明晚十点,你,久爷,单独过来。”那人继续微笑道,“久爷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再解释‘单独’是什么意思。”

    林邵久却是答非所问,只问了句:“你是曲子森的什么人,你想为他报仇?”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这家公司最后一任代理董事长一栏分明写着三个字:曲子森。

    却不料对面传来一声冷冰冰地,仿佛来自地狱的回答:

    “我就是曲子森,我没死。”

    “但是你们的命,我,一,个,都不会留。”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关系有些复杂,因为大反派撒了很多谎【我这算不算剧透

    还有最近太懒了,每天早上逼着自己顶了七点多的闹钟起床码字,洗完脸刷完牙刚打开电脑,又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什么事都不想干,好想有个催更小天使。

    预告:绑架事件完了之后大约十几万字都是糖,虐狗,甜甜甜,苦尽甘来,大家跟我一起坚持么么哒。

    ☆、绑架3

    “江越,醒醒……”

    江越觉得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一道来自很远、很远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可是他真的好困,也好痛,之前身上被蒙着眼吊打出的满身鞭痕火辣辣地烧得难受。

    “乖,别睡了——醒醒,快醒过来。”

    这个人怎么那么烦?

    被吵得愈发头疼的江越暗自皱眉,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轻微动了动,只是很细微的动作,却立马被那人察觉并紧紧握住,然后他的手被那人牵引着贴在一处温热的地方。

    紧接着有是一声沙哑却轻柔的低喃:“小宝,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快醒醒。”

    什么小宝!

    是谁那么想寻死,居然敢用这种陈年烂谷子的昵称来称呼他,从他五岁之后就没人敢再喊他这个俗到不行的乳名。

    被一声小宝给刺激得,江越这下是彻底从睡梦中恢复了意识,他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看到一道另人眩晕的刺眼白光。

    “别急,”那人又把手掌移至江越眼睛上,轻轻盖住安抚着,“你睡了太久,不能直接睁眼,我数到三,你慢慢睁开……”

    手掌宽大而温热,还带着一丝他很熟悉的味道淡淡撩过眼,延伸至他的鼻尖。

    沉淀海水的味道混着一些木香。

    江越尽管脑袋昏昏沉沉地,但还是很轻易辨认出这个不停在他耳边叨叨的烦人鬼是谁,他伸手,一记轻飘飘地巴掌扇过去,贴在楚天秦头上:“数个毛的三,你哄孩子呢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闻到这个味道,一靠近这个怀抱,他好像就能徒增出许多额外的勇气。

    比如此刻,他其实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就这样交代在了这个鬼地方,但是还能有勇气开出这样的玩笑来。

    可明明,他原本在这个肮脏的,混杂着令人作呕气味的密闭空间里,像条死鱼匍匐在地上。越来越不清醒的大脑和身上的伤痛让他不住地怀疑,他大概快死在这了吧……

    “你怎么在这?”江越在楚天秦的帮助下,缓缓地、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入眼所见是整个密闭空间内唯一一盏白炽灯,在周遭的狼藉里闪着圣洁的光,“他们也抓了你?”

    江越第一反应便是那帮人跟楚天秦也有仇,却不知他是为了救自己而被牵连进来。

    当然,这个被牵连进来的当事人也不准备告诉他。

    楚天秦一边查看江越的伤口一边“恩”了一声,尽管那些伤口这两日他已经翻查了无数遍,也把内衫扯成条状包了一遍,他还是不放心,毕竟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很容易发生伤口感染。江越身子骨本来就弱,这里一点医疗设施都没有。

    江越好奇道:“说起来,我和你有什么共同的仇人?我那么聪明从来不跟人交恶……”

    楚天秦头也不抬道:“你得罪的人还少吗。”

    “怎么说话呢你,”江越一激动就想支起身子跟他好好理论,“我哪来的什么仇人,我都不屑跟他们说话……”

    这个树敌无数的江少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却被楚天秦一手压了回去:“别乱动。”

    江越现在的姿势是头和肩膀都枕在楚天秦腿上,楚天秦俯身检查伤口的时候正好遮住天花板上那盏灯,于是江越眼里满满地都装着他的脸。

    那张逆着光,没有多出彩,也没有多帅的脸庞。

    线条生硬冷酷,五官像刀刻似的,一看就让人很难接近。

    “喂。”江越盯了半响突然开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其实很普通。”

    楚天秦手上包扎的动作没停,也没作回应。

    “哎,我说真的,比如你对比下程风那张脸,他是真的很帅,五官立体,比例相当不错,而且中西合璧很有韵味,就算几百年后入土化成骷髅头,那也是可以登上《人体结构最佳比例大全》的优质骷髅头。”

    “你怎么不说话……喂,你快说话,你说不说!”

    江越彻底清醒后,瞎叨叨的那个讨厌鬼成了自己,但他就是止不住,因为——

    “我害怕,”江越安静几秒后突然小小声呢喃道,“……真的,你陪我说说话。”

    楚天秦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半响,他才终于回了一个字:“嗯。”

    虽然不知道这个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嗯的是自己长相普通,还是嗯程风长得帅,但江少爷还是很满意,当下转了话题道:“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悄悄话和你说。”

    楚天秦绑完最后一个结,收回手,听到这番话先是愣了两秒然后顺从地低下头。

    江越盯着那只离他越来越近的右耳,随即张开嘴,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去。像小猫挠痒痒一样,虽然爪牙锋利,但轻飘飘地,就算就痛意也是痛得人心痒痒。

    “你——”楚天秦冷不防被咬了一口,看向江越,面有怒色。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闹。

    江越却并不惧怕楚天秦此时沉下的脸色,他顺势微微抬起头直接将嘴唇印在楚天秦紧紧抿着的唇上。

    只是普通的贴合在一起而已。

    明明两人都自关进来起滴水未进,嘴唇已经干裂得很。

    但他就是觉得内心柔软地不可思议。

    这样柔软的、却很坚韧的贴合。

    如果心情能具象化,江越毫不怀疑会有成千上万只蝴蝶从自己胸腔里破空而出。

    虽然,被吻的那个人好像不这么觉得。

    楚天秦回过神下意识一把推开他,斥道:“你又发什么疯!”

    江越死猪不怕开水烫,毫不在乎道:“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死了,你让我吻一下又怎样。”

    听到这句话,楚天秦怒气更甚:“别胡说。”

    “哪里是胡说,你有没有常识,万一我不小心伤口感染、流脓、恶化、病变,搞不好还会患破伤风,我不就死在这了。”

    这些情形楚天秦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只是越想越惶恐,他不敢去细想这些,不敢想江越会出什么意外。

    偏偏江越还非常没心没肺地张张嘴作势又要继续说下去。

    “远远不止这些呢,还有……唔……”江越刚说一半就被楚天秦夺去了呼吸。

    这是楚天秦第一次主动吻他,他近乎狂怒地、却难掩温柔地贴上他的唇。江越只感到嘴上一阵细微地刺痛。

    居然咬我!犯规!

    江越无意识地伸出舌尖想舔一下自己被咬疼的地方,却忘了此时两人正在接吻,于是舌尖刚探出去就抵上楚天秦的唇齿间。

    江越被咬怕了,感受到舌尖边缘擦过一点楚天秦的牙齿,他心道这货不会连舌头都要咬吧……

    但是下一秒他就懵了。

    舌、舌……舌吻。

    居然是舌吻?!

    江越有限的接吻次数里,每次都只是贴上去,最多再不得章法地乱啃一通,舌吻还真是第一次,所以他整个人都被吻懵了,只能木愣愣地感受着楚天秦肆意在他嘴里横扫着。

    ……

    好半响他这才回过神来。

    这算绑架的福利吗?舌吻完了好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  噫 事情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复仇1

    江越满脸通红,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无法呼吸,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抵上楚天秦的胸膛,挣扎了两下:“你……”

    “不会换气?”楚天秦还是那副毫无平仄的语调,往后仰了仰头不再继续。他的唇型依旧冷硬,此时但却平添了几分暧昧的血色。

    江越瞪大眼睛有些炸毛的前兆,立刻被楚天秦捂住了嘴。

    从江越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眼神陡然间沉了下去。

    于是江越只能硬生生地把后面那句‘……技术怎么那么好’给吞了回去,心里默默地想,妈的这该不会是找很多人练过吧!

    楚天秦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圈,扫过右上角天花板角落的时候,多注视了两秒。

    一个细小得不能再细小的红点,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闪烁着。借着它每次闪烁的光亮可以依稀窥见,那是个极其隐蔽的监控摄像,静静地蛰伏在黑暗里。

    “你怕不怕?”

    冷不防听到这句话,江越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

    他话音还未落,楚天秦从本就坑坑洼洼的地上摸到一块石头,握紧在手心,红点再次闪起的瞬间,他将石头往上奋力一掷。

    整个房间里唯一的那盏白炽灯被击得摇晃两下,灯壁出现几道裂纹,光愈来愈暗,最后完全消逝。

    密室陷入真正的黑暗。

    江越回过头想找他,却在这片黑里慌了神,不由喊道:“你做什么?”

    楚天秦从身后搂住他,凑近江越耳边:“别怕,我在。”

    这股声音好像有种魔力,让江越在慌乱中安静下来,挣扎的幅度也逐渐减少,直到最后完全平复了呼吸。

    楚天秦随即又在江越耳边呢喃: “看到那边那个监视器了吗,现在房间内太黑,它已经无法捕捉影像,但是说话还是要小心,尽量压低声音。”

    江越在楚天秦怀里转了个身,将姿势改为两个人面对面地相拥,他也有样学样仰头凑在楚天秦耳边,小小声道:“这样?”

    目不能视,导致其他感官都变得很敏感,江越说话时上唇轻轻擦过楚天秦的耳垂,又痒又麻。

    楚天秦感到耳际那一阵柔软,而又细微的触碰,身体顿时僵硬了些许。

    江越在一片黑暗和生与死的挣扎间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平添出几份禁忌的心情来。

    “……我们这样,算什么?”江越闭着眼,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又道,“你不用回答。”

    他已经很感激了。

    甚至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可以守着这份感激过完下半生。

    他早就无药可救。

    如果不是尝试过强迫自己放弃他,他大概永远不会体会到‘行尸走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和他人间嬉笑怒骂、声色犬马都是一副空壳。

    ——我必须傍近你,哪怕越靠近越鲜血淋漓。

    但幸好还有疼痛能够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这样矫情的话,竟然是如此贴切。

    楚天秦右手正搭在江越脑后,感受到掌心柔软的细发,心没由来地一阵钝疼,好想有把未开刃的匕首缓缓地在心尖上磨着。

    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我后悔了。”

    江越还没来得及反应,楚天秦用那把略显沙哑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后悔了。”

    角落里的监视器尽管已经监视不到任何和画面,但还是努力地运作,不断闪烁着红点。

    两人相拥着,心脏的跳动仿佛也随着那个红点般,越来越快。

    夹杂着江越不敢相信的声音:“……你说什么?”

    与江越和楚天秦的处境不同,林邵久那边显得风平浪静许多,顺带着还有些歌舞升平的意味。

    “这份牛排谁做的?”

    林邵久穿着一身随性的居家运动装,正襟危坐在餐桌主位上,面前那份牛排几乎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闻言,齐磊在一边踹了管家一脚,怒气比主子更甚,呵斥道: “怎么回事!”

    管家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一时懵了:“我们是严格按照久爷的要求……”

    林邵久随意把刀叉扔在边上,冷着脸道:“我的要求?七分熟烤出八分熟的味,这也是我的要求?”

    其他手下立在边上,无一不暗想着:今天的久爷果然也很可怕……

    就在林邵久一边品红酒一边看着齐磊掏刀作势要把主厨左右手给砍下来的时候,从欧式回型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

    颜槐身上只套着林邵久的酒红色衬衫,衬得整个人都染上一丝妖异。

    “醒了,”林邵久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昨天睡得还好吗?”

    好……好你麻痹好。

    颜槐觉得后颈直到现在还有些疼,望向林邵久的眼神异常冷漠,几年不见这人毛病真是一点没改,一言不合就把人强行敲晕。

    齐磊很是没有眼力劲地还在叨叨:“久爷,砍左手还是砍右手?……妈的你哭什么哭,劳资还没砍!”

    颜槐走下楼,冲着林邵久仰了仰脖子,不可一世道:“放开他。”

    看着身上套着自己衣服的颜槐,林邵久显然心情都变好了。

    于是他抬手挥了挥,收到信号的齐磊立刻松开手,言语依旧粗俗:“滚吧,久爷饶你一命。”

    大厨一边感恩戴德地高喊‘谢久爷不杀之恩’,一边屁滚尿流地退了下去。

    颜槐斜着眼扫过那桌精致的菜肴,和面前穿戴随意、神态悠闲的男人:“你过得倒是挺舒坦。”

    林邵久把面前那碗粥往前推了推:“坐下吃饭,粥的温度刚好,你喝两口再吃别的。”

    “谢谢,不用。”颜槐冷笑,“我没您那么洒脱,江越他们现在还下落不明,这粥,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说完越过几个手下,作势就要出门。

    林邵久起身把他捞回来:“你要去哪。”

    颜槐也不顾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仍是要往前走。

    “既然久爷不肯帮忙,我自己去找。”

    林邵久笑了,只当颜槐是小孩子脾气发作:“你要怎么找?你拿什么去找?”

    颜槐盯着林邵久的眼睛,半响,也笑了:“你认识洪氏集团董事长吗?他这几年扒着我不放,整天说包我……”

    看着林邵久脸色越来越差,颜槐笑意更甚:“我在想,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这两天在火车上,各种倒霉,大家知道来意外大姨妈又没带姨妈巾是什么感受吗,一间间车厢去问人借,感觉像是不法分子……

    即便如此本座还是身残志坚,码了一章,顺便一提,等到家之后每天恢复日更!!

    ☆、复仇2

    这边林邵久眼色沉沉还未说什么,齐磊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一般跳起来嗷嗷叫:“颜槐你别蹬鼻子上脸,你知道久爷昨晚……”

    “闭嘴。”林邵久道,“别多话。”

    齐磊心道:男神你明明一夜没睡,为了找线索翻墙黑人家电脑黑了一整晚,胡渣都没来得及剃干净呢你这是何苦!

    颜槐以为林邵久听到这番话绝对会暴怒,但是出乎意料地,他只是面无表情说了句:“去楼上把衣服穿好再走。”

    颜槐低头看看自己光溜溜露在外面的两条大长腿:“……不用了,这样过去,比较方便。”

    方便什么?

    方便去勾搭那什么洪老板?

    林邵久真是气笑了,懒得再多话,直接动手把颜槐扛在肩头就往楼上走,他边上楼边用另一只手抽空拍了一下颜槐的屁股:“别乱动,再乱动直接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颜槐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男人翻箱倒柜地给自己搭衣服,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他回过神,林邵久已经挑好一件纯色毛衣和黑裤子,极其简单的搭配。然后林邵久居然亲自俯身开始替他解衬衫扣,男人修长有力的双手绕着一颗小小的、暗红色的纽扣打着转。

    颜槐穿衬衫的时候本就解开了最上面两颗,清瘦的锁骨若隐若现,因此林邵久继续往下解的时候直接露出了胸膛,再往下,指尖擦过那一点嫩红色的乳/头,颜槐立马往后缩了缩。

    “你有病啊,我自己来。”

    林邵久指尖停在下一粒扣子前顿了顿,随后他继续凑上去解纽扣:“从我回来的那天起,你就一直在躲着我。”

    颜槐不知道他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心道,我躲,我躲得到哪去,还不是差点被你干/死了。

    林邵久帮他脱下衬衫,然后认真地、仔仔细细把毛衣从头套进去,开口道:“胳膊。”

    颜槐抬起一边胳膊,然后又抬另一边,把毛衣穿上。

    毛衣穿完后,林邵久把床边的裤子捞过来,作势又要帮他穿。

    颜槐终于忍不了:“行了,你可以滚了。”然后夺过那条做工精细的黑裤子,自己穿上,刚套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撩拨得有些紧张,蹬裤腿的时候左脚踩右脚,差点一头栽倒却正好栽进林邵久的怀抱里。

    “小坏,你是猪吗?”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些紧张,那么林邵久用低沉的语调把‘小坏’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是彻底愣住了,所有尖酸刻薄带着刺的伪装在顷刻间崩塌。

    旧时光似乎蹁跹而过。

    他和林邵久第一次见面是在家门口,当时他还不是什么天王巨星,也不曾接触演艺圈,他只是一个天天打架、逃学的叛逆少年,某天醉醺醺地打完群架回家,在门口掏钥匙掏半天没掏出来。确认钥匙落在家里之后,他干脆坐在家门前,两根纤细的手指勾着啤酒罐,慵懒地盘着腿靠在门上,盘算着是要坐着睡还是躺着睡……还是干脆不睡了。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传出一阵乒乒乓乓地敲击声。

    他一直以为隔壁房是空着的呢,从来没见有谁从里面出来过,因此颜槐不由地多看了两眼,然后抬手把最后一口酒喝尽。

    隔壁门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门打开了道缝,紧接着一个浑身被打得成猪头的男人直接顺着那道缝被人用力踹了出来。

    颜槐一口啤酒呛在喉咙里,嫌弃地看了眼躺倒在地像条烂虫一样还在挣扎的那个人,就这样被踹到自己脚边,那人还有越来越靠近的趋势。

    他咽下那口酒,把易拉罐朝那人脸上扔。

    “滚远点。”

    颜槐后来想过很多遍,是不是因为这句话说得太嚣张,林邵久才会回头,打开门,然后看到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颜槐依旧是那副散漫靠墙的样子,投过去的目光也颇为冷淡。

    当时的林邵久……刚毁容。

    左半边脸还被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俊美无涛帅得昏天黑地的另外半张脸。

    那个左脸蒙着纱布,身材高大,浑身上下加起来能超过八位数的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空酒瓶,沉声道:“进来吗?家里刚好有瓶82年的拉菲。”

    ……

    一失足成千古恨。

    颜槐没抵抗住诱惑,起身跟着男人进了门,然后他们变成了愉快的,炮/友。

    几乎是无数次酣畅淋漓欲生欲死之后,林邵久才想起问身下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颜槐浑身上下像被拆了又组上,然后再毫不留情一点点掰开一样,累得只想睡觉。

    但尽管再累,他残存的理智还健在,立马为自己取了一个江湖名号,于是他气游若丝道:“肖……肖槐。”

    奈何林邵久这个耳背,颇有意思地撑起头看他,伸出手拨开颜槐脸侧一缕被汗水浸透的发丝,问道:“小坏?”

    ……行吧。

    小坏就小坏。

    他快累死了。

    然后这个名字一用就用了好几年,哪怕直到最后,颜槐冲他开了那一枪,林邵久捂着胸口满手猩红往海里倒去的时候,嘴里喊的也是这个名字——

    “小坏……”

    “你在想什么,”林邵久帮他系上皮带,然后整理了下毛衣下摆,抬眼问道,“会不会有点紧?”

    这一声疑问句让颜槐终于回神,却发现自己已经穿戴完毕,更要命的是,他还在林邵久怀里。

    鬼神时差的,他居然乖乖回答道:“不不会。”

    林邵久就这么借着抱住他的这个动作,微微俯首,吐出的话语绝对称不上温柔:“如果我想杀你的话,你早就死了。”

    颜槐却愣是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告白的意味来。

    他没听错吧?

    然后林邵久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道来,迎着奢华吊灯折射出的光芒看他:“走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谢谢,我自己有司机。”

    “是吗。”林邵久微微笑道,“如果你的那位司机敢开车把你送去洪家,我会当场击毙他。”

    ……

    这个……

    这个颜槐还真不敢保证。

    林邵久只当他默认了,亲自给他开了门,又叮嘱道:“到家之后吃点东西,尽量少出门,江越那边我已经有线索,不出24小时你就能见到他。”

    听到江越的消息,颜槐这才主动迎上去,抓着林邵久的衣角急切道:“他在哪?”

    “现在还不知道,”林邵久仍是笑,只是这笑里还带着几分狠毒,“不过待会,自然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这时候齐磊正好在楼下喊:“久爷——那小瘪三来电话了!”

    林邵久接起电话:“有事?”

    那边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一下久爷这个大忙人,晚上的邀约,可别迟到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还没告诉我地点。”

    “以久爷的本事,想查到我的id应该不是难事吧——那就劳烦久爷您,自己慢慢查了。”

    “对付你,不需要慢慢查。”林邵久毫不在意摆弄了几下电脑,就已经查出具体方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你们选在钢铁厂,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说完,他并不在意对面传来的那阵难以置信的咒骂声,继续道:“好久不见,乔南。”

    乔南两个字说得极其缓慢,然后林邵久又顿了顿:“其实一开始还真的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但是你冒用江卓名义的时候,肯定是笃定了,江卓早就死在曲子森手里了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江卓他,根本就没有死?”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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