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 作者:复能歌

    第8节

    “这位同学，这么盯着老师，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下面一阵狂笑，全部人把目光投向了千鹤。

    “不好意思，您这样的老色狼我还看不上。”

    “哦？老色狼。”

    千鹤继续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斯文禽兽。”

    “呵，有趣。”

    下面的同学不禁议论开来，这位程老师和自己班的千鹤是什么关系，好像有故事的样子。

    下课后，千鹤一下子挡住程空的去路：“你不在你的小诊所好好当你的心理医生，来这里当什么生物老师？”

    “我以前是在大学讲生物的，现在不过重抄旧业罢了。”程空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屑。

    “不管怎么样。”下节课韩半青班就是生物，千鹤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是单纯的想来这里当个老师的：“你要是敢打韩半青的主意，我绝对不会放回你的。”

    “哦？你很厉害吗？我为什么要怕你？”

    千鹤硬生生忍下了要打程空一拳的冲动，看着他进了韩半青的班级，却又无可奈何。千鹤只好也跟进去，用强势的语气在韩半青耳边道：“那个程空，你不要和他多接触。”

    韩半青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生物老师突然换成了程空，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千鹤还是不开心：“那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你这种的。”

    “那万一以后还有我这种类型的出来怎么办？”

    “好啦，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你就是你，别人再像你我都不会喜欢。”

    千鹤满意的笑开，原本想亲他一口，注意到还在班上，就忍住不亲：“我就知道。”

    ☆、离别

    不出所料，程空的确是为韩半青而来的，上课就各种注目提问，下课就故意以各种理由来找韩半青，或者把他叫到办公室去。总之摆明了想与韩半青亲近，韩半青对他的语气却日渐疏离，为此千鹤也生了不少气。

    “程空，你出来。”韩半青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朝里面的程空说道。

    程空放下手头的笔，走了出去。韩半青趴在走廊上，程空只看得见他一个侧脸。

    “你找我？”

    “不是你让班主任叫我来的吗？”

    “是。”

    韩半青很平静，表情几乎是毫无波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稍稍多走动就会头昏，眼前几乎每次都要发黑个好几秒才会恢复。当然，他也从来没忘记把千鹤晚上要喝的牛奶喝掉。

    他开口：“程空阿，当初是我不对。”

    “我知道，你涉猎广。在学校待的这几个月我不是没有听说过。”

    “你打听我了吧？”

    程空扶了扶眼睛：“是，他们说你滥情，说你既喜欢女生也和男的纠缠不清。”

    “所以呢？还不死心吗？”韩半青自嘲地笑了笑。

    “我先前不清楚你的过往，我喜欢你。但现在我知道了，我就爱上你了。”

    韩半青没有被他这话惊讶到，千鹤的思维大概和这个心理医生一样奇怪：“我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人。”

    “千鹤吗？”

    “不错，我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不停地换男女朋友，作风实在差到可以。所以现在大概也是我的报应了，但是，我试过那么多人，最后发现我喜欢的都是千鹤。”奇怪的情绪染上他满垂的眼，微风浮动着摇气气绿叶。

    “一直都是？”

    “对，一直一直。”

    程空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挽起了校裤，露出的脚腕，光洁白皙的皮肤瘦的可以看见骨头的轮廓。

    “你活的并不好，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了。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脸色越来越不好。”

    韩半青笑着转过身，把左手伸到他面前：“程医生，会把脉吗？”

    程空接过他的手腕，在另一只手上放平，然后用手搭在上面，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他的脸色骤然一变：“为什么？”

    为什么？他上次来他诊所的时候，他也给韩半青看过，明明好好的。

    “已经没治了对不对？我昨天偷偷去找医生看过了。”

    程空没回答，因为确实已经没救了。

    “你是个厉害的医生，这点我无法否认。但这就是我想要的，我陪不了他多久了，所以你想要干什么，其实都没有那个意义在了，请你回去那个诊所吧，你这么好的人命运不会辜负你的。”韩半青道。

    “它已经辜负了，负了我一片情衷。”程空看向韩半青身后的蓝色苍穹，犹如他第一眼的明媚，一片碧空如洗。

    “还剩多长时间，我还剩下多长时间？”

    程空居然感觉有些鼻酸，这么多年都没有眼泪的他，居然有了想要哭的冲动：“没几天了。”他能猜的到了，一定是慢性毒药，现在韩半青的器官大概和一个将死的老人无二，下毒的人绝对是这方面的高手。

    “和我猜的一样，没几天了呢。最近感觉呼吸越来越艰难了。”韩半青又扶住了栏杆，还是没有在程空面前脚步虚浮，就要晕倒的冲动。

    “是他下的吗？”程空眼里的怒火渐升。

    “不是。”韩半青答道：“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都这样了他不知道？！”

    “我骗他说我贫血。他带我去医院的时候我就以会想到奶奶和父母不去，然后让他带我去一些小诊所，那些医生又没用又好贿赂。”

    “所以，他就一直以为你这样是贫血？”

    “对，他还天天让贾妈给我炖补血的东西，补铁的营养品也都没少买。”韩半青痴痴地笑道。

    程空还是满心疑惑：“到底是谁害你的？而且，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这个下毒的人，我恐怕都不会活到今天。我那时就不想活了，哪想到居然还有个死法，而且听起来不会饿到也不疼。”

    “你……”程空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韩半青道：“让我安静地活完这几天吧，拜托你了。”

    “所以你就是要逼我把对你的爱全权收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对。除此之外你也无路可走。”韩半青勉强支撑着身子走回班级，上课玲已经打响，反正可以以程老师叫他去办公室这一理由，迟到。也没必要紧张走的快不快。

    程空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成年以后还是第一次有了这样落寞的心情，痛苦悲哀也有无奈，他确实无路可走了。现在对韩半青最好的喜欢，就是不要在烦他，然后让他满满走完这一生。

    程空感觉有什么灼热的液体滴到自己的手上，他抬手摸了摸，自言自语道：“是眼泪阿。”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学着韩半青的口气：“你这种老男人了还哭，丢不丢人。”

    路过的老师学生看见他这副反常的表现，想上前安慰却又不敢，毕竟他平时就可怕的不得了，不高兴的时候罚作业那都是轻的，一般都是逼着哪个老师学生在他的指导下解刨解刨青蛙，蚯蚓什么的。

    后来的学生老师口耳相传，都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见了韩半青之后，一个30老几的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不过阿，那个韩半青好像没过几天就死了。至于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嘛，只能由他们慢慢去猜了。

    “韩半青，你脸怎么这么白？”一个女学生问道。

    韩半青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这还没事阿，嘴唇都没血色了，装什么呢？”一个男生也忍不住道。

    平常和韩半青玩的不错的女生过来：“是啊半青，你是不是生病了，要是难受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今天晚上的毕业晚会，我想参加。”韩半青勉强笑了笑：“我不想留下遗憾，高中的最后一次晚会了。”

    “那好吧，你要是实在不行，千万不要勉强。”

    “嗯。”韩半青撑不住还是趴在桌子上休息。

    五色的光彩交织，偌大的体育馆里挤满了人，台下的毕业生不知是兴奋还是悲伤，总之是嘈杂地一起交谈甚欢。韩半青坐在较前的位子，接下来的学生宣誓和各种代表发言他都没怎么听，除了千鹤之外，那个林夕代表的高一年段说的话他稍微听了点，声音道很符合他那张冰山禁欲脸，很好听和千鹤一样苏。

    然后躁动的音乐响了起来，韩半青要等的就是这里，5个穿黑色小西装的人上场，千鹤和林夕在里面格外扎眼，林夕是被黄世新逼着来的他知道，千鹤本来还不喜欢这个林夕，但是后来跳的好的确实找不到了，再加上林夕确实厉害，动作几乎跳的堪称完美，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韩半青眼前模模糊糊的，灯光摇摆他只恍惚看清台上的五个人跳的确实非常好，非常帅。然后其中有一个动作是五个人一起扭胯，动作实在骚到不行，全场女生几乎都在疯狂尖叫。确实林夕那张冰山脸配上这个动作，卧槽直戳我心。韩半青紧紧盯着千鹤，千鹤好像没看到他的样子。

    他就在一片喧哗中，终于坚持不住，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终章

    “阿青……阿青……”韩半青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叫唤，他挣扎地睁开眼睛，却没法适应眼前的白光，韩半青想睁却睁不开眼睛。

    千鹤见他终于有反应了，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大声叫道：“医生，医生他醒了！”

    宋医生第一个进来，此时韩半青已经适应了光线，半睁着眼，看见宋皓后面跟着的张医生，用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他。

    宋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韩半青的身体，然后无奈地对千鹤说：“还是刚刚那个结论，可以准备后事了。”

    “怎么可能？你胡说，他怎么可能？他什么病都没有，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千鹤怒道。

    宋皓也不着急，冷静地说道：“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去其他医院。”

    韩半青虚落地动了动被千鹤握住的手：“没有用的，去其他医院也没有用了，我没的治了。”

    “为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明明好好的，明明有的治……”千鹤几近奔溃。

    “多器官功能衰竭对不对？”韩半青问道。

    宋皓点了点头，然后张医生在一边抱着脑袋颤抖：“不该是你的，为什么……是你？”

    韩半青对千鹤和宋皓道：“宋医生你和千鹤先出去吧，我有一些话要对张医生说。”

    “你和他说什么？我不要出去！我要陪着你。”千鹤慌了神，颤声道。

    “千鹤，我就说一会儿，你就在门口，很快的，你不答应我我就不理你了。”

    千鹤这才和宋皓一起走了出去，不过千鹤是侧着身子贴在门上，随时做好进去的准备。

    韩半青依旧是没有力气的开口：“张医生，你肯定在想，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千鹤，而是我。”

    张医生不可思议地看着韩半青：“你……都知道。”

    “是，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要害他，但是你吩咐贾妈送给千鹤的每天一杯牛奶，都被我喝了。”

    张医生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发现千鹤好像对这个慢性□□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前一段时间还特意加大了剂量，没想到，居然都进了韩半青的肚子。

    “如你所见，我就快要死了。那天你和贾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心真大阿，居然光明正大地在厨房讨论这种事。”韩半青轻轻闭了闭眼睛，他那天在客厅里听到贾妈问张医生。

    “这药，真的会害死千鹤吗？”

    “不会的，只是让他慢慢中毒，不会牵扯到你的，而且我有解药的，我这样做只是想向他们家讨个债而已。”

    “我还是有点害怕，我怕他发现。”

    “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带你走，我们去其他地方生活，你我都没有子女，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放在他牛奶里真的没问题吗？”

    “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是担心……万一。”

    “没有那么多万一。”

    张医生痛苦地摇了摇头：“结果真被她说中了，偏偏有那么多万一阿。”

    “张医生，能讲讲为什么要害他吗？咳咳……”韩半青捂着嘴一阵猛咳。

    他的脸色骤变，用极其扭曲的声音道：“你说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对，理由。”

    “他害我儿子自杀，妻子发疯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站在门外的千鹤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口里只剩一串破碎的叫喊：了，依稀可以辨认说的是：“是你害死阿青的，是你！我让你不得好死！”

    张医生推了千鹤一把，眼睛红的可怕：“到底是谁害死了他？是你自己！你还记得张天宇吗？千鹤。”

    千鹤愣了愣，“张天宇”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但是好像记不起来的样子。

    张医生看着千鹤一副朦胧的样子，猜出他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儿子了。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给忘了！儿子阿你死的太冤枉了。他喜欢你知不知道？他向你表白你是怎么拒绝他的？你连看都不看就丢掉了，还笑他恶心！”

    韩半青虚落地笑笑：“你这么说倒是冤枉他了，他对谁都这样。要是说起来，他对我更差。”

    张医生打开他随身携带的药箱，在底部拿出一个薄薄的小信封，颤抖地打开递到千鹤面前：“我儿子……的遗书。”

    千鹤没有要看的欲望，依旧沉浸在韩半青将要离世这个偌大的打击中：“我他妈真的不认识你儿子。”

    张医生依旧不懈地把遗书往千鹤面前推：“你是不是不敢看？不敢面对我儿子是不是？他因为被你打击的天天泡酒吧里，还和各种男的搞上，最后吸毒失了意识跳楼自杀了，你真的没有半点愧疚？”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说来说去你儿子的死和我有关系吗？我逼他喜欢我？就因为我拒绝他所以他就难过的要去死？我他妈是生化武器吗？你儿子自己玻璃心，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住，你他妈这样和菲律宾那傻货的一纸仲裁有什么区别？”千鹤恼道，偏偏这人还拿这这张纸挡去他的去路，让他走不到韩半青旁边。

    “什么叫和你没关系？我老婆因为受不了天宇的离开，都疯了。你居然还说和你没关系？你是不是人阿你？”

    千鹤实在不耐烦他的纠缠不清，只好把外面站着的两个保镖都叫进来，他爷爷吩咐的这两个保镖上课的时间一般都坐在学校保安室里和保安聊天，千鹤回家就又是帮千鹤提书包又是开车的。反正阴魂不散就对了，不过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把张医生双手架了起来，再按千鹤要求用胶布封住了他的嘴，千鹤坐到韩半青床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左手，妄想用自己身体的热量来拯救这个即将离去的冰冷生命。

    “你知道他在牛奶里下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明知道还要喝下去？”

    韩半青连眼皮都不想抬：“我那时候就该死了，只是张医生让我找到了更有意思的死法而已，不用饿死那么痛苦，也不用自杀那么难下手。这倒是个舒服的死法，我应该感谢他。”

    千鹤痛苦地皱眉：“你不该死，该死的是我。”

    “所以我替你死了，你就要记得我一辈子哦。这辈子都不要忘了我，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以后娶妻也好，生子也好，我猜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的。”韩半青说着，眼角突然有几分酸涩。

    是，韩半青以最极端的方法救了他的命，却也用最极端的方式剜去他的心脏。

    “我不要娶妻，不要生子，我只想要你……韩半青，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对自己狠心，你对我也狠心。”

    韩半青第一次看见千鹤哭，眼角渗出的泪珠不断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溅开了花。他自己的眼睛也红了。

    千鹤的声音带着哭腔：“后来的那些日子，我们一起那么开心的日子，你就从没有后悔过？就没有想过不要再喝那牛奶，把事情告诉我，然后我们一起，活下去吗？”

    韩半青犹豫了片刻，还是撒了谎：“没有。”

    “便从没有过？”

    “便从没有过。”

    其实是有过的，只是韩半青发现自己不再想死的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太晚了。

    他赌上了自己这一世爱恋，穷途末路才赢到了千鹤的爱。

    他赌上了自己仅剩的生命，却发现赌注一但抛出，便再无收回的可能。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处女作就这么草草完结了，因为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各位读者大老爷可以关注一下我的专栏，不久我会开新坑《我的妹妹长了jj》，希望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去支持一下！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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