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辣书屋
首页美人难戏正文 第11节

正文 第11节

    美人难戏 作者:落孤

    第11节

    “宫主……” 柳煜翕动着双唇,叶临寒先是受了剑伤,眼下又大幅度运功……

    他冒着大雪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就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叶临寒疗伤,不料后者却转过身,直直地往郑千澜掉下的地方行去。

    “不要!”柳煜惊恐地大喊一声,叶临寒却置若罔闻,带血的衣袂在雪中纷飞,柳煜愣愣地看着叶临寒从崖边一跃而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那一片纷扬的大雪里,他竟看到叶临寒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

    ☆、第三十七章

    淡淡的药香在鼻息间萦绕,郑千澜吃力地抬了抬眼皮,耳畔依稀能听见寒风呼啸的声音。

    意识慢慢回笼,郑千澜睁开眼睛,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

    “唔——”

    愣愣地看着眼前放大的美人脸,郑千澜下意识地将嘴张大了点。

    叶临寒替他渡完药,眼见郑千澜将嘴张开,心头顿时燃起一股热意,他一只手捧着药碗,就想将舌头伸入,郑千澜却突然抬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我想亲你。”叶临寒目光灼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郑千澜微微一愣,他的思绪已渐渐清晰起来,最终,理智压住了心底破土而出的情感,他看着叶临寒,笑道:“身子虚,无福消受。”

    叶临寒不怒反笑:“你只要躺着被我疼就好。”

    郑千澜蹙了蹙眉,眼看叶临寒从上头压下来,他不甘示弱地抬起另一只手,却发现自己此番伤得有些重,身体竟还使不上力气。

    郑千澜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墙头上挂着几块兽骨,中间那张铺了虎皮的桌上散了些零零落落的药罐,一盏油灯依在角落,旁边还燃着个炭炉……

    郑千澜不知道这是哪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中原人的房子。

    “这是哪儿?”郑千澜借机岔开话题:“我不是掉下悬崖了吗?你怎么在这儿?”

    对身下人难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很是受用,叶临寒倒也不着急,只是趴在他身上笑道:“你跳下去之后,我也跳下去了。”

    郑千澜微微一愣,叶临寒又道:“这里是西楼国,离壑山很近,我们掉下去后被救了。”

    郑千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在思索之际,叶临寒的身体又压了下来……

    “寒儿。”屋前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叫声,叶临寒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犹豫片刻,竟是停了下来。

    郑千澜愣了愣,他探出头,就见一个长须老者悠悠走来,身后还跟着手端药碗的柳煜。

    那长须老者看了看郑千澜,对叶临寒道:“他的伤还没好全,受不得你这样。”

    叶临寒笑道:“是。”

    叶临寒此言一出,郑千澜的脸色可谓一个变幻无穷。叶临寒居然会这么乖乖地听别人的话,这简直比自己去当和尚还要稀奇……

    叶临寒看着郑千澜惊讶的表情,笑道:“他是我娘的师父,黄宣老者。”

    郑千澜眨了眨眼睛,半响,他对黄宣老者道:“我替雅泉,向师父问好。”

    叶临寒和柳煜俱是一惊,倒是那黄宣老者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大笑起来:“难怪我那冷性的徒弟总对你念念不忘,郑小儿,你确实与众不同。”

    江湖盛传,黄宣老者年逾百岁,身有起死回生之力,其隐退中原武林多年,却无一人怀疑他已作古,都道其是得道成仙去了。

    柳煜惊道:“师祖,凌云崖崖主是你徒弟?”

    黄宣老者颔首,他示意柳煜将手里的药碗递给郑千澜,而后道:“雅泉与你师父回春仙师出同门。”

    郑千澜面不改色地去接药碗,心里却仍有些惊讶,陆雅泉与叶临寒差不多大,居然和叶临寒的娘是同一个师父……

    “先喝药。”一旁传来叶临寒的声音,郑千澜转过头,不知怎的,那柳煜递给自己的药碗竟到了叶临寒手里。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药勺,郑千澜笑道:“怎好劳美人操心?”

    说着就要去接那药碗。

    叶临寒将手往旁边一让,笑道:“当日怀香馆里娘子替为夫劳心劳力,如今也该享享清福。”

    郑千澜本也不是皮薄之人,若是搁在以往,更巴不得让叶临寒喂药,只是如今……

    郑千澜看了叶临寒一眼,那眼神颇有些复杂。

    叶临寒熟视无睹,只是一味地将药勺往郑千澜嘴边递,黄宣老者见他们吃个药都如此费劲,不住笑道:“郑小儿,你昏了整整十日,如今身上该无甚力气,便让寒儿喂你吧。”

    眼看太师父都发话了,郑千澜也就没力气折腾了,张了嘴,仍由叶临寒一口一口地喂给自己。

    先头仍有些迷迷糊糊,喝了几口药后,似乎是被那苦味给刺激了,郑千澜心里埋藏的疑问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就我们几个吗?雅泉他们呢?”

    叶临寒不答,只是一味地给郑千澜喂药。

    黄宣老者看了看叶临寒,笑道:“老朽寻到你们的时候,就只有我这徒孙架着你二人,我那徒儿……却是没见着。”

    郑千澜看了看柳煜,后者不为所动,只道:“那些黑衣人被宫主重伤,陆崖主他们或许已顺势逃脱,待公子伤好,去寻就是。”

    叶临寒淡淡地看了眼柳煜,对郑千澜笑道:“凭陆崖主对你的心思,要是顺利逃脱了,不会这十日都杳无音讯,依我看,该是出事了。”

    郑千澜眨眨眼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叶临安好像很想陆雅泉出事似的。

    眼看碗里的药被喝得差不多了,黄宣老者又上去替郑千澜把脉,他捻着胡须,微微阖眼,半响,他笑道:“不错不错,比那个叫阿六得伤的轻多了,再过几日便可好了。”

    听到阿六的名字,叶临寒的手下意识地顿了顿。

    郑千澜只当未觉,又道:“听说阿六是被先生所救?”

    黄宣老者笑道:“三年前老朽上壑山采药,见他昏在雪地上,便将他带了回来,他那一掌中的可不轻,花了老朽整整三年……”

    黄宣老者看了看叶临寒,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踱着步子悠悠出门了。

    柳煜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望着沉默不语的叶临寒,最终也跟着出去了。

    屋内相对无言,郑千澜静静地看着油灯里跳跃的火芯,他知道,黄宣老者对他们之间的事约莫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沉闷的气氛似乎能把人生生压垮,郑千澜静默许久,终于还是先开了口:“你的伤都好了?”

    这话是对着叶临寒问的,却没有看着叶临寒。

    叶临寒看着郑千澜的侧脸,淡淡道:“有《上琼心法》护体,好的快些。”

    郑千澜笑道:“原来如此。”

    一时间,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叶临寒蹙着眉头,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一把甩开了手上的药碗。他将郑千澜的脸板过来与自己对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凤眸里酝着郑千澜从未见过的怒涛。

    “郑翊天是怎么被我打下悬崖的?阿六的妻子因何叛出琼绝宫?那些黑衣人是谁?该怎么去找陆雅泉他们?这些问题你都不问吗!郑千澜,你要报仇就报啊!你……”

    郑千澜愣愣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叶临寒的脸上再没有游刃有余的笑容,他就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在郑千澜面前骤然喷发,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堪称绝望的疯狂。

    手指慢慢攀上叶临寒的脸,郑千澜脸上惊愣的神情慢慢化作一个浅浅的笑容:“大美人,生气容易老。”

    叶临寒瞳孔骤缩,他俯身搂住郑千澜,将头埋在他的劲边,闷声道:“我好想你。”

    鼻尖忽然涌上一股涩意,郑千澜放在床上的手微微一颤,最终,他将手搭上了叶临寒的腰,叹道:“为什么偏偏是你……”

    叶临寒抬起头,他看着郑千澜,蹙眉道:“我没有杀你大哥,那块雪地里也没有人。”

    “我知道。”郑千澜不假思索道:“我相信你。”

    叶临寒若是杀了人,必然会承认,不知为何,郑千澜就是毫无理由地相信着这一点。

    而且……

    郑翊天不会那么简单就死了,就算阿六说已经将他埋了,他也一直都无法相信。

    叶临寒听到郑千澜那么说,胸口的怒火渐渐平下了一点,他又道:“我们去找你大哥,还有那个叫阿六的,随便他刺我几剑,但是,这些都与你无关。”

    郑千澜蹙了蹙眉,想起在壑山上叶临寒对着阿六豪不还手的模样,叹道:“你既伤的是我大哥,伤的是连颖山庄的人,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他们报的是他们的仇,而我……”

    “可是,你还是为了我跳下去了。”叶临寒的脸上慢慢浮出笑容,那得意的神情就像是窥破郑千澜的心思一般。

    郑千澜微微一愣,是了,纵使在连颖山庄时已怀了实在不行就和叶临寒一刀两断的心思,可是在壑山上,看到他受伤,看到他们背后的悬崖,自己还是……

    “你明明心里有我,却还要憋着不认我……”叶临寒道:“这不像你。”

    郑千澜叹了一口气,他仿佛认命般地拂了拂叶临寒的头发,轻道:“大美人,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窗外寒风呼啸,圆月高悬夜空,那一夜,他们彼此拥在一起,却是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剪不断,理还乱。

    又过了几日,郑千澜的身子渐渐好了。这一天,叶临寒被黄宣老者拉出去祭拜他过世八年的母亲,也就是那位曾经救了西楼国举国百姓的回春仙,他黄宣老者的得意门生。

    郑千澜则静静地靠在床边看着外头肆意的风雪,黄宣老者非但和叶临寒、陆雅泉有关,更是前前后后救了他和阿六,郑千澜本不信命缘,如今却觉得很多事真像冥冥中注定一般……

    正在感叹之际,外头的屋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却不是叶临寒。

    “公子,该喝药了。”柳煜走到床前坐下,他舀了一勺药递到郑千澜嘴边,却见后者正笑意盈盈地打量着他。

    “公子在看什么?”

    郑千澜轻轻一笑,问出了一直暗暗梗在他心里的话:“你和你们宫主重归于好了?”

    ☆、第三十八章

    柳煜拿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他看了看郑千澜,笑道:“公子心里早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郑千澜道:“多听听美人的声音也是好的。”

    他张开嘴,仍由柳煜将汤勺里的药喂到嘴里。

    柳煜笑道:“公子不怕我放毒?”

    郑千澜道:“听黄老说,是你将我和你们家宫主一起架出雪沟,这才遇上他的,你若想害我,那时便可丢下我不管了。”

    “宫主为了你跳崖,我怎能不救你……”柳煜看着碗里的汤药,笑道:“在琼绝宫时,赫楚便与我说了好多你和宫主的事,那时我尚且还有些不甘心……”

    柳煜顿了顿,又道:“宫主似乎知道你会来壑山,一连在那儿守了几天,我看到他在冰天雪地里徒手去挖那座空坟,又看到他跟着你跳崖……他那人,从小就很骄傲,我从没见过他那样。”

    郑千澜沉默不语,又接了口勺里的药。

    柳煜笑道:“看到他跳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就想通了,当年我被老宫主废去武功,来这找师祖庇佑,他就对我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那时心魔犹在,后来回去又给你和赫楚添了好些麻烦……想不到他跟我还是同门师兄弟。”

    郑千澜看着柳煜的笑容,没有初见他时的那股戾气,现在的他仿佛一张将自己尽数射出去的弓,一下子便放下了心里好多年的执念……

    “当初重伤,现下我也没多久可活了,还望公子以后多照看着宫主……”

    郑千澜不置可否,只道:“你这回为什么会跟他出来?”

    “他……”

    “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就是了。”屋门忽然被推开,二人转过头去,就见叶临寒悠悠走来。

    他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柳煜,对郑千澜笑道:“我记得郑兄的手已经可以抬起来了。”

    郑千澜笑道:“喝药有美人服侍,何乐而不为?”

    叶临寒挑挑眉,他从柳煜手里拿过药碗,笑道:“那便让我来服侍你。”

    郑千澜看了看递到嘴边的勺子,又道:“我忽然觉得还是自食其力比较好。”

    叶临寒蹙了蹙眉,柳煜在一旁静静看着,随后默默地朝门外退去。

    长长的银河落贯九天,繁星将夜空照得恍若白昼,黄宣老者躺在房顶上,他仰视着面前那片浩淼的夜空,悠悠笑道:“徒孙呐,以后便在这儿陪着你师祖吧。”

    柳煜扬了扬唇角,他看着远处隐没在黑夜中的雪山,轻笑道:“是。”

    屋内,郑千澜在和叶临寒唇枪舌战了一番后,终于还是乖乖地张了嘴。

    “不闹了?”叶临寒笑道。

    郑千澜摇头道:“再磨下去,药就凉了,又该被黄老教训了。”

    叶临寒笑道:“还有人能教训你?”

    郑千澜叹道:“怎么没有,从前就被我大哥……”

    郑千澜欲言又止,以往他和叶临寒虽都藏着掖着一些事,却决计没有冷场的时候,然而如今,郑翊天的事似乎成为了他们之间化不开的一道鸿沟。

    倒是叶临寒,自那日痛吼一番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脸上笑意不减,偶然冷了场,也自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日那些黑衣人,你可看清楚了?”

    郑千澜沉默片刻,颔首道:“那些没蒙面的人,武功身法都与那日副京城郊袭击我们的人一样。”

    叶临寒点点头,又道:“今日听黄老说,如果要找陆崖主他们,不妨去西京走一趟……”

    “西京……”郑千澜阖了阖眼,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天子脚下……黄老该是知道什么了吧。”

    叶临寒笑道:“要去见那倾国倾城的兰妃娘娘了,你不高兴?”

    郑千澜睁开眼,他伸手在叶临寒的脸上摸了一把,笑道:“怕你吃醋。”

    行者无意,受者有心。那一瞬间,叶临寒仿佛有一种他们又回到从前的感觉,他抬手抓过郑千澜的手腕,目光慢慢变得灼热……

    “唔——”

    双唇骤然被堵住,叶临寒的吻仿佛排山倒海一般落了下来,他疯狂地舔舐着郑千澜的牙关,又将舌头予取予求地往里探去,和那日在同枝河里不同,叶临寒此刻的吻,少了一些缠绵,多出了一些让人招架不住的疯狂。

    郑千澜睁眼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他仿佛妥协一般地阖上眼睛,压住叶临寒的头反吻回去,舌头彼此交缠,他们交换着口中的津液,如火如荼……

    叶临寒一手攀上郑千澜的前襟,就在要将他上衣揭开的那一刻,郑千澜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郑千澜看着有些失控的叶临寒,喘息道:“我一定是……疯了。”

    叶临寒蹙着眉头,他自然知道郑千澜在顾忌什么,他曾经杀过、伤过无数人,却没有哪一次像这般痛恨自己的这双手,他平息着心头燃起的欲望,慢慢将手从郑千澜的身上挪了去……

    “我一定会找到你大哥。”叶临寒认真道:“我要让他亲手把你交给我。”

    郑千澜笑道:“你伤了他,还想让他把弟弟给你?”

    叶临寒道:“郑大侠一生恩怨分明,只要留我一条命跟你在一起,他想怎样都行。”

    郑千澜叹了口气,他抬手摸了摸叶临寒的背,只觉这辈子都好像栽在了这人手上。

    连日大雪后,天气渐渐放晴。寒风呼啸着扫过西楼国的大街小巷,街上的人们裹着裘衣,步伐却是悠闲得很,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天气。

    “什么时候把我另外个徒孙也带来看看。”黄宣老者望着坐在马上的郑千澜,笑道:“我那冷性徒弟会收什么样的弟子,我倒是好奇得很。”

    郑千澜想想赫楚那模样,直笑道:“就怕到时候他要把黄老这儿闹得鸡犬不宁。”

    黄宣老者哈哈大笑:“你和寒儿在我这儿的这些日子,可也把我弄得鸡犬不宁啊。”

    “那是我们怕黄老寂寞。”郑千澜换嘴换得直顺溜。

    恰在这时,叶临寒驾着马从远处驰来,郑千澜道:“去哪儿了?”

    叶临寒笑道:“去祭你婆婆。”

    郑千澜微微一愣。

    “宫主。”柳煜从门后出来,他看了看坐在马上的叶临寒,沉声道:“一路小心。”

    叶临寒回望他一眼,颔首道:“恩。”

    两匹骏马迎着积雪飞驰而去,柳煜远远地望着叶临寒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慢慢浮出笑容……

    待到行将朽木之时,终于放下,也终于再一次看到那人对自己展露笑意……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孩提时代便挂在嘴边的世理,却是到大限之时,方才明白。

    出了西楼境内,气温渐渐回暖,郑千澜与叶临寒轻装上阵,一路急驰,二人各怀心思,都巴不得快些赶到西京,路上竟连间好好的客栈都未曾投宿。

    “等进了西京,我们直捣皇宫?”叶临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将手里烤好的鹿肉递给郑千澜。

    郑千澜接过肉啃了一口,笑道:“兰妃应当不至于将抓的人关在宫里,这天子脚下能关人的地方……”

    叶临寒接口道:“刑部大牢?”

    郑千澜摇头道:“那牢狱太敞亮,关不得。”

    叶临寒一手拿着鹿肉,一手却将嘴凑到郑千澜的那份上咬了一口,笑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地方了?”

    郑千澜将那支啃干净的棒子往地上一戳,笑道:“兰妃娘娘倾国倾城,咱们皇上连禁军都给她派到府里去当守卫了,带她到“无陵”去转一圈,挑几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把皇家特务派过去给妃子当佣兵,这事儿被旁人听到只当笑话,但叶临寒却异常相信郑千澜的话,他扬了扬唇角,笑道:“你对西京的事还挺了解。”

    郑千澜漫不尽心道:“我学富五车嘛。”

    叶临寒轻笑道:“那就麻烦郑大学士好好护着我了,我还要留着性命向令兄提亲呢。”

    郑千澜轻笑一声,二人留下那团熊熊篝火翻身上马,眨眼便跑出了小树林。

    日过正午,西京城内一片喧闹,成群结队的官兵穿梭于大街小巷,不少官家大宅里还隐隐传来惊叫声……

    叶临寒站在城门边,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城里叫嚣怒吼的官兵,笑道:“都道西京城繁华如梦,实乃人间瑶池仙台,还是天子脚下,可为何这官兵都跟劫匪似的?”

    “兵匪本一家嘛。”郑千澜玩笑一句,随即精挑细选,从路边拉过一个长相颇还英俊的小哥,问道:“诶,美人,这些官爷们都是在干嘛呀?”

    那小哥被称一句美人,身体本能地颤了一下,他凑到郑千澜耳边,刚要说话,一只手突然横/在了他们中间。

    “我也要听。”叶临寒笑着□□他们二人中间。

    小哥抬眼看了看叶临寒,先是被他的相貌一晃神,随后小声道:“两位贵人有所不知,这西京城现在可是是非之地,圣上被人谋害,现在一口气上不来,据说是太子爷下得毒呢。”

    郑千澜与叶临寒对视一眼,诧异道:“太子爷恭顺谦和是出了名的,怎会下毒?”

    小哥道:“哎,这皇家的事哪能说得清,而且据说四皇子守皇陵回来了,皇上不知怎的动了易储的心思,他们都说太子爷被逼上梁山了呢,现在他被幽禁,这些官爷在剿灭太/子/党呢……”

    那小哥说着,便出了一身冷汗,郑千澜一松手,他便急不可耐地跑走了。

    叶临寒挑眉道:“郑大学士,咱们现在怎么办?”

    郑千澜笑道:“皇上家的事咱们管不着,还是叶兄想忠君效国一番,把这事儿探个水落石出?”

    叶临寒看了看郑千澜,笑道:“你就我的君。”

    郑千澜微微一愣,他抬手摸摸叶临寒的脸,笑道:“走吧,大美人,跟山大王去平了那些特务小哥。”

    ☆、第三十九章

    琉璃瓦上雀声长鸣,过了红漆的铁门由外向内大大敞开,秋风卷过砖地带起几片落叶,院内清净萧然,杳无人声。

    “这里就是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无陵’?”叶临寒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大宅子,显得有些意外。

    郑千澜笑道:“天下只有这里可以夜不闭户,任凭里面堆满黄金白银,也没有人会进去。”

    话虽如此,郑千澜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进了屋子。

    叶临寒跨过门槛,他看着郑千澜,笑道:“那咱们这算什么?”

    郑千澜笑道:“敢为天下先。”

    二人绕过前院的影壁走入正堂,郑千澜似乎对屋内的构造很是熟悉,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直到行至后院,郑千澜突然停下了脚步。

    叶临寒沉默片刻,笑道:“看来人家早就等着咱们来了。”

    语毕,他拉着郑千澜飞身向后退去,就在同一刻,后院长廊之上突然爆出几声巨响。

    无数个裹着白绫的人型物体从廊上垂下,他们头披黑发,脖子被一根细丝缠绕,曲成极为诡异的形状,从右向左,胸口依次贴着黄色符纸,上面各用碳墨书了几行字。

    “大理寺少卿傅怀远。”

    那些人偶背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女声。

    “刑部侍郎张峰。”

    “兵部尚书林悉成。”

    ……

    声音越来越清晰,郑千澜蹙眉望着那些人偶,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森然。

    “这些人名,公子可熟悉?”

    声音渐渐停下,一个人影从那些人偶后方悠悠转出,那是一个身着丧服,手捧牌位的女子,她微扬着唇角,粉黛未施,却是倾城绝色。

    郑千澜沉默地看着那个女子,半响,森然的神情化作一个淡淡的笑容:“圣上还未驾崩,兰妃娘娘何以就把丧服穿上了?”

    兰妃笑道:“自然是为了兑现当日在张家庄内的承诺,盛情款待公子了。”

    她提着手里的牌位,曼妙的身影在那些宛如死尸一般的人影中穿梭,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划过白绫上的黄符……

    “这是昔年死在公子手下的亡魂,事隔多年,公子可还记得故人的模样?”秋风忽起,兰妃的笑容里渗出一丝让人胆寒的凉意。

    郑千澜皮笑肉不笑道:“在下向来只记美人的模样。”

    兰妃轻轻一笑,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精光:“本宫自有办法让公子想起来。”

    长廊的另一头忽然又响起一声巨响,一个大大的铁笼从天而降,一路飞至兰妃的身边。

    叶临寒望了望那铁笼,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郑千澜。

    那铁笼里关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恰恰就是在壑山上被那些黑衣人带走的赫楚与阿六。

    郑千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兰妃,后者笑道:“我本想借武林之手铲平公子的连颖山庄,不想武当掌门横出一脚,后来那赤何又乱用我的人去夺公子的应血匣,害叶宫主蒙难……不过公子放心,他已被我凌迟,自可解公子心头之恨。”

    兰妃一点点吐露自己的阴谋,从各大门派围攻连颖山庄起,便是她利用赤何所布下的局。

    郑千澜并不意外,只道:“娘娘既然要将赤何凌迟,何以当日又要找人将他救走?”

    兰妃扬了扬唇角,他打量了眼叶临寒,冷笑道:“他只能死在我手上,何况,如果公子从他身上搜到解药替叶宫主解了毒,那我又如何让公子尝到生不如死之痛?”

    郑千澜暗暗握紧双拳,他想起在副京城郊外饱受煞毒之苦的叶临寒,眸里渐渐浮出冷意。

    “我不疼。”叶临寒抓住郑千澜的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郑千澜看了他一眼,胸口郁结的怒气稍稍散去,他望着笑得一脸怨毒的兰妃,沉声道:“娘娘和紫仪真人,是什么关系?”

    兰妃愣了愣,神情变得有些扭曲:“你知道了?”

    郑千澜叹了一口气,说道:“赤何杀了紫仪真人,而当年将他打成重伤的人便是我,娘娘恨我又恨赤何,再联想张家庄后面顾姑娘一直守着的那块墓碑,自然……”

    郑千澜看了看兰妃捧在身前的牌位,问道:“这可是紫仪真人的牌位?”

    兰妃蹙了蹙眉,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她将墓碑悠悠转过,郑千澜看了那牌位一眼,叹道:“原来他叫李林……”

    兰妃凝视着手里的牌位,喃喃道:“我与李林从小一起长大,本是两情相悦,只待婚嫁,可是八年前,那昏君来到罗肖城,以李林身家性命逼我下嫁于他,李林一怒之下出家修道,可昏君仍对他的存在始终耿耿于怀……”

    兰妃看了看郑千澜,目光又变得怨毒起来:“他派无陵三刃之一前去劫杀他,那个人……”

    “是我。”郑千澜阖上眼,干脆地承认道。

    无陵三刃乃是无陵最高首领,三人同位,每人手下俱有数百人,这三人只听从皇帝吩咐,但凡有命,莫敢不从。

    兰妃冷笑一声,适时有无数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手里提着刺刀,将郑千澜与叶临寒团团围住。

    兰妃笑道:“我培养的那些死士都被公子所杀,幸得圣上眷宠,将这些无陵影卫分给我。”

    郑千澜看了看那些蒙面人,有几个恰恰就是那日在壑山掳走赫楚、阿六还有陆雅泉的黑衣人。

    “吴七、孙志、张豪……”郑千澜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他阖着眼,慢慢报出那些记忆中的名字……

    那些黑衣人闻之色变,他们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彼此,在无陵时,人人都蒙着面,哪怕是朝夕相处,也不知对方长得是何模样,然而模样看不着,声音却能辨认得清清楚楚……

    “首领……”其中一人望着郑千澜的背影,喃喃叫道。

    郑千澜睁开眼,神色颇有些凄然,他看了看兰妃,笑道:“娘娘不必兴师动众,既要替紫衣真人报仇,在下束手就擒便是。”

    叶临寒蹙了蹙眉,手掌微微侧动。

    兰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谁说要让公子束手就擒了?我可是应了人,不杀公子的。”

    郑千澜微微一愣,身后突然刮起一道强烈的劲风,那些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袭来,却是直直地朝着叶临寒冲去……

    叶临寒眯了眯眼,正要还手,余光却瞥见兰妃拿了把剑,剑刃穿过铁笼,直直地架在阿六的脖子上。

    叶临寒神色微凝,他平下掌中翻出的戾气,仍由那些黑衣人用铁链将自己捆住。

    郑千澜皱着眉头,神情肃然地盯着兰妃,后者悠悠地走到叶临寒身边,将剑刃架上他的脖子。

    “哼,天下群魔之首……”兰妃看了看叶临寒,笑道:“想不到也是个犯傻的主。”

    叶临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犯傻算什么,为了我家娘子,去死都行。”

    身上被五花大绑,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叶临寒却像没事人似地站在那儿,还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盯着郑千澜。

    郑千澜愣了愣,叹声笑道:“让娘子受委屈了。”

    兰妃目光森然,眼前的场景让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愤怒:“宫主手下护法之一的青珏,昔年乃是兵部侍郎林悉成之女,却被郑千澜构陷,最后满门抄斩……”

    “我知道。”叶临寒笑意盈盈地打断了兰妃。

    郑千澜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叶临寒,后者笑道:“青珏说你是他的灭族仇人,我便让红炼去查探了一番,阿六和陆崖主那事只是偶然被她撞见,其实……你的身份,我一早就知道。”

    叶临寒曾经多次见过郑千澜的武功,只觉那身法轻盈多变,出其不意,就仿佛是为了某种特殊目的才练成的……

    “我怀疑过你武功的出处,后来听青珏那么说,就更确信了。”

    郑千澜看着叶临寒,笑叹道:“想不到又被你摆了一道,难怪我说要来无陵的时候,你一定都不惊讶。”

    郑千澜沉默片刻,他看了看叶临寒,沉声道:“兵部侍郎一家的案子是我接手,但我看他全家都是美人,不忍动手,便假手他人……”

    “一派胡言!”

    “我相信你。”叶临寒看着郑千澜用一副严肃的表情说出“他全家都是美人”这样的话,不禁失笑:“你信我,我也信你。”

    叶临寒和郑翊天,自己和青珏,郑千澜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跟叶临寒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是一家人,不进门一家门呐……”

    “唔——”

    郑千澜才叹息完,就听到叶临寒发出一声闷哼,兰妃出招极快,竟是一剑生生地刺穿了叶临寒的肋骨!

    郑千澜咬着牙,脸上淡定的神情再也崩不住了。

    兰妃对于郑千澜的反应却很是受用,她笑道:“公子想救他么?”

    郑千澜沉默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兰妃。

    兰妃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悠悠道:“凡请公子自废武功,以此告慰这些昔年死于公子刀下的亡魂。”

    叶临寒蹙了蹙眉,他无视肋上传来的阵阵绞痛,冷声道:“别听她的。”

    郑千澜转头看了看那些围在他身后的蒙面人,对叶临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本想褪下面具时能好好做一个人,没想到八年过去,终有此报,不过这人命债还起来,却是比风流债要简单得多……”

    他动了动手指,看着叶临寒的眼神极为温柔。

    叶临寒依稀想起在南炎阁的时候,他问郑千澜知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带着面具杀人,原以为他是通透人心才会有那样的答案,却不曾想到那竟是感同身受之言。

    “我再问娘娘一句。”郑千澜看了看兰妃,那笑容里颇有些释然:“我大哥是否在你手里?”

    兰妃笑道:“你大哥一事不过是我用来哄你之言,那是我听来的,至于他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郑千澜道:“不知娘娘是从哪儿……”

    “凡请公子不要拖延,有什么问题,待公子自废武功之后,我必知无不言。”

    说着,兰妃又将手里的剑往叶临寒的肋骨里绞深了一层,叶临寒神色淡然,竟没有再发出一点叫声。

    郑千澜蹙了蹙眉,戟指而上,叶临寒用力挣动着缠在自己身上的铁链,却如何也脱不去,眼看郑千澜缓缓将手抬起,叶临寒忍不住大吼起来:“不可以!”

    ☆、第四十章

    “啪——”

    电光火石间,一枚石子破空袭来,兰妃神色骤凝,正要提剑去挡,脖颈处却猛然一痛,身体随即如脱了力一般摔坐在原地。

    甲胄声锃锃响起,一大群手提弯刀的侍卫从前院冲了进来,领头的一个站在廊子前,叫喊道:“四皇子有令!兰妃勾结太子谋害皇上,现罪证确凿,褫夺兰妃封号,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郑千澜愣了愣,对于眼前的状况有些不明所以。

    “要将我押入天牢?”兰妃冷笑道:“四皇子好大的权力,也不知是谁犯上作乱。”

    “太子端给父皇的莲子羹便是从娘娘宫里传出来的,由不得娘娘否认。”冷冷的声音从那群官兵背后响起,郑千澜睁大眼睛,只觉那声音实在熟悉不过。

    官兵分列两旁,一身着靛蓝色华袍、头戴玉冠的男子缓缓走出,郑千澜怔怔地看着他,半响,脸上露出一个有些释然的笑容,他掀起衣袍的下摆,正要下跪,却被那人托住了手肘。

    “你不必跟我行礼。”陆雅泉淡淡的声音从旁传来。

    无陵的蒙面人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声音他们也很熟悉,当年与郑千澜同为无陵三刃之一,后来一同匿迹,却没想到,他竟是当朝四皇子?!

    郑千澜心里满腹疑惑,却见叶临寒肋骨上的血越流越凶,他跑上前,正想把叶临寒身上的铁链给解开,眼前突然一阵晕眩。

    郑千澜依稀看到叶临寒在对自己说些什么,又见他冷眼望向自己的身后……

    视野所及处一片漆黑,不多久,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郑千澜只觉浑身无力,他眯眼看着头顶上晃动的纱蔓,神思有些恍惚。

    脸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感,郑千澜抬眼看了看,就见陆雅泉正坐在床畔摸他的脸。

    目光下意识地往外头扫去,屋内雕栏玉栋,墙边的紫金香炉里正焚着迷人的熏香,织皮从床下一路延至转角,不远处的几案上堆满奏折,而几案旁边……

    郑千澜眉头一皱,几案旁边正靠着一个被铁链五花大绑的人,恰恰就是受了伤的叶临寒!

    “我想你醒了若是看不见他,必然麻烦,便将他带到这儿了。”陆雅泉淡淡地看了眼昏过去的叶临寒。

    郑千澜凝视着叶临寒,良久,他舒出一口气,淡淡道:“有劳四皇子了。”

    陆雅泉蹙了蹙眉,他将手慢慢移到郑千澜的脖子上,后者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你不是喜欢美人吗?以往不给你摸,你却总也摸不够。”陆雅泉的手在郑千澜的脖子上游移,神情虽无什么变化,但从他的语气中却能听出,他对郑千澜的抵触有些不满。

    郑千澜笑道:“以前是陆崖主,如今在面前的是搬进东宫的四皇子,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上的儿子怎么样啊。”

    郑千澜往日在宫里寻觅美人,为此连太监院子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更遑论是太子寝宫了。

    陆雅泉道:“你在怪我?”

    郑千澜笑道:“我骗美人骗惯了,这一下子反过来被美人骗,才知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郑千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疲惫:“自打九岁那年我们便在一起,我还道你和我还有轩尘一样,都是被老首领捡回来的……想不到你居然是四皇子……”

    陆雅泉抚弄着郑千澜耳边的头发,漫不经心道:“当年皇后构陷我母妃,又想害我,多亏了母妃和老首领有那么点交情,也多亏我那父皇对我们母子二人豪不上心……这才有了今日的我。”

    郑千澜阖了阖眼,叹道:“是你告诉兰妃我大哥的事?”

    陆雅泉心知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只道:“是。”

    “从壑山……不,从罗肖城来那一日,你就在做今日的安排了?”

    陆雅泉道:“夺位一事我早有筹谋,兰妃不过是起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我联合她,不是为了这皇宫……”

    “那……”郑千澜蹙了蹙眉,他本想问陆雅泉是为了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不想问出口了。

    “千澜……”陆雅泉俯下身,他抱住郑千澜的肩膀,靠在他耳边道:“自打八年前你被郑翊天带出无陵,我就总想着到你身边,这些年我帮你打点山庄,将赫楚放在你身边,我……”

    第11节

    恋耽美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乐可(完结+番外)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深度开发1v3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