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照空局 作者:superpanda
第7节
“咦?”
“不……我意思是,瞧瞧做饭。”
“……当然可以。”
☆、第30章 股东内斗(四)
接着,凌思凡便领着庄子非去买菜。他将人带到了家附近的超市,然后也没有做什么,就是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对方挑挑拣拣。庄子非喜欢买有机蔬菜和有机水果,凌思凡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无毒”。
“唔,思凡你等我下,我再去拿一袋速冻毛豆,家里面那袋快要吃完了。”庄子非说。
“嗯,你去。”超市里面熙熙攘攘,充满生活气息,股东的事显得非常遥远,负面情绪似乎消弭了些。
庄子非拎着毛豆回来时,凌思凡笑笑对他说:“其实,有时我也比你会生活啊。”
“嗯?”庄子非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讲?”
“不少东西,”凌思凡指着毛豆说,“例如这个,都是我说好吃,你才知道好吃。我说可以下在炒面里边,你才学会了这招的。”
“……”
凌思凡看了一眼购物车,“你看,还有很多其他食物也是这样,在我推荐给你之前你都没听说过,但是,我讲了后你只尝了一次就爱上了。我早就发现了,你每次逛超市都会买那几样东西。要不是我,你可能永远都不会试试它们,更没有机会放到你的收藏目录里边。”
凌思凡觉得,也许自己也并不是那么无趣,除了赚钱外,他偶尔也能在生活上指点下别人。
“嗯,”庄子非听见了,伸手揪了揪毛豆的袋子,说,“我每次都是买因为你喜欢啊。”
“……?”
“要烧菜给你吃,所以才会备着……”
凌思凡又不说话了。他再次在心里面想,庄子非这么喜欢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由于庄子非还年轻吗?或者,他心理年龄小,还保持着天真?如果,这种天真是他纯粹的爱情的本质,那么,那纯粹的爱情终有一天会消失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还是说,即便是将来“生活”这个东西撕下了它虚伪的面纱、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庄子非也依然会坚定如今日?对此,凌思凡觉得有一些难以想象。
“思凡,”庄子非又问道,“晚餐喝点酒吗?”
“也好。”凌思凡说,“我家里就有酒。”
“那成,不用买了。”
回家之后,庄子非休息了一下,便进厨房开始忙活。而凌思凡,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一动没动,就只是用眼睛看着对方烧菜。
他感到有一些奇妙,因为眼中这幅画面,是实实在在地很多年都没有过了。在凌思凡的印象中,只有上高中前,他曾经像现在这样等着母亲端盘上桌。母亲去世之后,他的厨房就没进过别人,一直冷冷清清,不会有谁专门做他想吃的给他。凌思凡没时间和精力做家务,他也始终觉得,一个人做、一个人吃有些凄凉,宁可去叫外卖。此时此刻,很莫名地,庄子非的样子就勾起了凌思凡关于家的久远的回忆。
庄子非动作很利落,各种动作都很娴熟。
“你准备饭菜还真是快啊。”凌思凡说。
“当然,”庄子非有一些得意,“平时刻意关注一下速度,这个都是可以练出来的。”
“你练它干什么?”凌思凡有一些惊讶。庄子非又不是专业厨师,为什么要追求速度?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只会关心味道的吧?就连色、香,一般人都懒得顾及。
“不,”庄子非说,“这个挺重要的。”
“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庄子非低着头将第一个菜盛进盘子,“我想,你回家也没个准点……我不可能提前准备,只能等你下班再说。如果你到家时间晚,我就需要快点弄完,省得你吃饭太晚了对你的胃不好。”
“……”
“哦,对我的胃也不太好。”
“……”
“做成功男人背后的男人,其实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喂……”
“我是开玩笑的……”
“子非,”凌思凡突然道,“其实我有些怕。”
“怕什么?”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对我的好。”
“……”庄子非说:“这又不是你说得算的事,我自己觉得值就可以了。我又不求什么,你不要有压力。我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见你过得好,我就也开心。”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在重逢前,能令他有好心情的,就是他本人喜欢的活动,比如去流浪动物基地和猫玩耍,再比如看以动物为主角的童话书,现在,虽然依然喜欢,然而,最让他开心的,就是思凡开心。
“……”
“所以,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再开心一点。”
“子非……”凌思凡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这时,庄子非开始爆炒一个菜,声音很大。
凌思凡咳嗽了起来。
“你还是先出去好了,这个实在太呛人了。”庄子非看出了凌思凡不舒服,于是伸手将凌思凡推出去了。
在客厅里的凌思凡,也没走远,更没上楼,他就只是开了窗户,然后远远地站在客厅里能看见厨房的一个地方,继续瞧着那个家伙。
他再一次发现,庄子非长得真的很英俊,身材也非常好,怎么就非得喜欢自己呢。
然而,不理解的同时,又有一些欣喜的情绪从他的铜墙铁壁中悄然弥散了出去。
七点钟时,菜陆续出现在了餐厅的桌子上。
庄子非解开了围裙,说:“围裙的颜色太素了。”
“你想要兔子图案的?那我下次买个给你。”
“真的吗?”庄子非的眼睛亮晶晶的。
“有什么真假的?一件围裙而已。”
“不是,”庄子非道,“我的意思是,我还能来你家?”
“……可以吧。”凌思凡含含糊糊地答道。
“思凡,”庄子非将谈话重点重新拉回到了菜上,“这回是新做的,菜全都刚出锅,还是热乎乎的,你觉得……怎么样?”
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过去,他都是做好了放在饭盒里面带去给凌思凡,并且让凌思凡晚上用微波炉稍微热下再吃,但是那样的话,味道肯定会有变化,不可能好吃到哪去。这次是头一回所有的菜全都是新鲜出炉的,还保持着它们所能够拥有的最美好的原貌。
“特别地好。”凌思凡实话实说道。
“是吗?”
“真的。”凌思凡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
“那太好了。”庄子非松了一口气,看上去好像挺高兴,“你也喝点酒吧?喝点酒后,晚上能睡得香,不会醒来。”
“好。”他家里有很多别人送的优质红酒,他一个人也不会喝,因此所有的酒全部都存在柜子里,今天难得挑出一瓶开了。
凌思凡的酒量不错,在商场上练出来了,不过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他的脑袋有点发麻。
凌思凡想:因为公司里的破事,我大概是瞬间变老了很多吧——理性好像逐渐退去,已经懒得再维持他认为自己该有的内在的性格和形象了。
“思凡,”庄子非又说道,“我知道讲这话没用,但是……不管公司发生什么事情,你还有我,不会一无所有。”
“……”凌思凡说,“我知道了。”
他还有庄子非,听起来真奇怪。更加奇怪的是,听到对方那句话时,他的鼻端忽然之间嗅到一阵酒香,似有若无。凌思凡一直都不懂品酒,不过今天,他好像突然之间就懂了一点,因为那味道真的极其香醇。
他看着庄子非,刚刚留下喉管的酒微微发热发烫,逐渐冲散了流散在四肢百骸中的些许寒意。
真的是很难以言喻。在庄子非来到他家之前,凌思凡有很不详的预感,并且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是一本看起来像要dg的书,突然间的转折让人无比慌乱。他还是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在读,同时心里做好了一定会以悲剧收场的准备。可谁知道,突然之间,虽然没有任何情节暗示故事最终将会柳暗花明,然而作者的笔触突然变得异常柔和,那种柔和驱散了令人不安的情节,让他也觉得,即使需要经历很多大风大浪,翻到最后也许还会是好结局。
一直到了吃完饭后,凌思凡还是晕晕的,而庄子非,收拾好了全部碗筷,便告诉凌思凡回去了。
这个晚上,凌思凡没有觉得很孤独,他捡回了兔子,居然没有梦到什么股东大会的事。
……
——仅仅几周之后,凌思凡那不详的预感便初步应验了。
一夜之间,媒体上出现了很多关于“凌思凡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管理公司”的相当奇特的文章。
那些文章中的恶意十分隐蔽。先是有人发了一篇明显是公关稿的软文把凌思凡夸上天,然后就有个“前”内部员工指明文章中的一切都是扯淡,并且罗列了“想钱想疯了”的凌思凡的十来条罪名,很快,就有其他“匿名员工”表示都是真的。凌思凡看了下那些罪名,全都不能算是无中生有,然而被人用夸张的笔法给修饰过了。比如,他的有些做法——收购安世的事件中让基金经理们声称将跳楼的手段,还有挤垮竞争对手、间接致其数万员工下岗生活凄惨的往事等等,是完全符合商业逻辑的,可是,相当多的人喜欢从道德角度去看待企业的行为,认为凌思凡太心狠手辣,缺乏一个人的基本善良。至于鼓励公司员工内部竞争这种一个企业很常规的做法,也硬是被和两名员工的脑溢血联系在了一起。
凌思凡很想说,作为上市公司,他需要负责的是他的股东们,而非什么基金公司或者竞争对手。竞争对手没能在市场上存活,他会感慨,可他确实没有什么好羞愧的。不过他也知道,他不能这么说。
只是,其实,文章当中也有着一部分,真的戳中了凌思凡软肋。文章指责凌思凡用钱有问题,大量现金趴在账上,除了交利息、交税,屁用都没有,直接使华尔街认定“霄凡”这部分的成本过高,然而凌思凡却依然死性不改,负面地影响了公司股票价格,不适合再当管理者。
“……”这话对了。他是真的不敢把钱全投进去,他总是有很深重的不安全感。
在凌思凡看来,这篇文章只是造个声势而已。真正的战场是在“霄凡”内部董事会。
上次董事换届选举,不仅仅是“银桥资本”三人留任,而且,凌思凡的两个心腹人物,也被踢出了董事会。那两个人都是公司高管,所持股份很少,因此,就因为“公司管理层在董事会中的比重过大”这样的理由被剔除了。对方的人没走,己方的人减少,一直让凌思凡感到非常担心——他很清楚,只要一半以上董事同意,他ceo一职,是可以被罢免的。
不只如此,还能增发股票,稀释他的份额。
就连董事长这位置,股东大会也能解除。
上市公司,由股东来掌控,讲的是回报率,从来就没有“创始人”就应该一直管理公司这样的事情。事实上,那些利用了双层股权结构并让创始人的投票权维持在一半以上的公司,虽然可以保证创始人一个人作出全部决策,但公司的股价很难升得上去。
“……”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正在想着,凌思凡就收到了庄子非发的微信:“思凡,网上有人骂你……”
“……”凌思凡正心烦,便和往常一样,把手机放一边,不打算回复了。
不过,十秒之后,凌思凡还是抓过了手机,向庄子非解释了句“我不是像文章里说的那样的。”
一句话而已,不耽误几秒。
☆、第31章 股东内斗(五)
庄子非说:“我并没以为你是那样的。”
凌思凡想了想,觉得应该也是。庄子非总是非常地了解他,并不需要他为自己辩白什么。庄子非喜欢他,总不会没道理。如果那么喜欢他的庄子非都不相信他,他还能指望有什么人是愿意相信他的呢。
本来,他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爱的。现在,他却是忽然地生出了点信心。
而后他又猛地意识到了自己与平日里有点不同。曾经,他最大的骄傲就是不被人所理解,他也从未产生过想要解释的意愿,在他心里,这件事情不能给予他任何他所需要的东西。然而,当他看见庄子非那条微信时,却是很冲动地惧怕对方走远。
“思凡,”庄子非又说道,“你也反击下呀。”
“嗯?”
“你被人误会了,他们那样讲你。”
“……”凌思凡想起来,在班芙公园时,庄子非曾说过他是一个好人,当时他还觉得对方有点可笑。
庄子非又加了一句:“你不喜欢说话,我觉得很心疼。”
“……”凌思凡说:“我会自己评估这件事的。”在商场上,利益才是永恒主题,没有人会感情用事。
“哦……”
凌思凡想:很心疼吗……?
在一瞬间,凌思凡生出了一种很奇特的忻悦。大概,因为他的孤僻,庄子非才会总想给他很多的爱吧。两种东西居然可以这样被联系在一起,于是,此刻,为了他所憧憬的来自对方的感情,他甚至有一点爱上了自己的孤僻。
“子非,”凌思凡说,“那些人如何看待我,我其实是全无所谓的。”
“唔?”
“只要不会影响我的生意,谁管他们讨不讨厌我啊,真去较那个劲就傻透了。”根本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别说不认识了,就算是身边人,他也不会试图赢得所有人的好感,因为平凡人之间的喜恶转瞬即逝,不值得太认真。一个听不得别人骂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好的老板,老板的任务是出色完成工作,而不是让每个员工都很开心。
“这样……”庄子非问,“所以,没有利益牵扯的话,你就不会在乎是么?”
“倒也不是。”
“那……?”
“算了。”凌思凡说。
唯独一个人是例外,凌思凡想:刚才不是就对你解释过了么?
“思凡,你真潇洒。”那边,庄子非有点困惑地说道,“每次有人说我拍的照片难看,浪费了钱,我都会感到很沮丧。”
“别理他们,”听过庄子非那句话,凌思凡突然不太爽,“审美这个东西本来就很主观。”没有什么是合所有人眼缘的。
“可是,”庄子非又打字,“如果没有感觉,那不看就好了……何必到处说我水平也就那样,获的奖项肯定都是拿钱换的?”
“子非,”凌思凡很认真地安慰对方道,“很多人就是很傻的。”
庄子非回了一个字:“喵?”
“你随便去什么新闻下边看看,一定会发现很多可笑的言论。”
“……”
“所以,很多人就是很傻的,这个比例并不会因为看你的照片就变低了。”虽然,他们本人一定意识不到这点。
“话虽然是这样说啦……”
“不要在意他们。”凌思凡说,“你发布新照片,是为了喜欢你的那些人,而不是为了讨厌你的人,不要本末倒置。讨厌你的人,无视就好了。”
“嗯,对。”庄子非说,“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我的照片。”
“没有很多也无所谓,相信自己。”打完字后,凌思凡突然使用语音发过去一句,“我说你拍得好就行了。”他的声音里面全是不容置疑。
庄子非笑了,也开了语音。他说:“你觉得好就足够了。”
“……嗯。”
“思凡,”而后,庄子非忽然甜腻腻地说,“你真体贴。”
“……”凌思凡感到有一些奇怪。什么时候,他居然也会安慰别人了?
从班芙公园回来后,他躲对方躲了很久,结果,到了董事连任那天,突然间就土崩瓦解。
他到底还是失败了。
人在脆弱时是不是真的会放松警惕?凌思凡觉得大概的确是这样没错。本来,他还可以用理智强迫自己远离对方,现在却只想依靠那人让自己好过些。
他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当他为公司的事烦心时,他就没办法维持距离了,他没有那种兼顾的本事。
如果一样器皿被拖进阴暗的角度将要发霉,总会有点渴望能有一缕阳光照耀在它身上。
未来道路长且艰难,需要有亮伴他前行。
凌思凡头一次真切地看见了,他身上的那些被剥落的外壳。
“好了思凡,”庄子非说话一向有分寸,此刻他就很及时地退开,“你肯定要想该怎么办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你好了。”
“嗯,”凌思凡说,“晚安。”
“我的伤都快要好了,好了就又要工作了。”庄子非有点伤心地说道,“有时希望自己的伤恢复得慢一点,这样我就可以再陪你待一阵子了。”
“全都随你。”凌思凡说,“不然,你就辞掉给地理杂志供稿的工作吧,当一个自由摄影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钱不够也还有我给给你当后盾。”说这话时,凌思凡完完全全忘记了,他得是庄子非的什么人,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不要,”庄子非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我讲过了,不要你钱。”绝对绝对不要让人以为,他是为了钱才喜欢思凡的。
“……”
“不聊你,你忙吧。”
“嗯。”其实,凌思凡并没有感到烦。
……
——于是,凌思凡开始着手解决眼前的危机。首先,舆论是非常重要的——言论氛围经常可以左右人的思想、选择。伊丽莎白·诺依曼早在1974年就有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发现,即,即使投票者想要投票a,但如果他们认为b会赢,便很有可能将票投给b。
凌思凡邀请了几位商界大佬、财经记者反驳对方言论,媒体上也很快有了“反方观点”。一种路数是说,创始人打下的根基,是该企业灵魂所在,贸然换人恐怕不妥,会导致价值观偏离。而且,没有人比创始人更加了解公司,与企业最契合的人如若离开,在企业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外人”做出的决定很可能是错误的。文章举了一些例子,并证明了资方一定逐利,不少公司经历了大的变动后一直如浮萍般悠悠荡荡没有方向,因为投资者很有可能会出于短期利益将其卖来卖去,缺乏更长远的规划。另外一种路数是说,了解凌思凡的人都知道,凌思凡根本不是那种人,文章大概出于某个竞争对手之手,目的根本就是想要混淆公众视听。他们将例子一一反驳了,比如,更详细地说明了收购安世的细节,指出,德国法院已经判了,整个过程没有欺骗,当对冲基金们只因为“霄凡”是一家中国公司便大肆唱衰并想狂捞一笔时,我们为什么要同情这种自作聪明而且投机的人?至于竞争对手没能存活,也是因为他们失了顾客支持,“霄凡”没有任何恶意竞争行为,指责为消费者提供更好服务的“霄凡”是毫无道理的。同样的事,在被从不同角度重新梳理后,立刻变了一副面目。他没有提现金的事,因为,公众真正关心的不会是这个。
此外,凌思凡开始罗列自己手里还拥有的牌——要想得到股东支持,就必须要将足够多的利益摆上台面。
可是,他最大的资本,就是这“霄凡”了。当别人想要抢走“霄凡”时,他手中的“霄凡”没有任何意义。如被抢走,整个“霄凡”都会是对方的。
凌思凡想了很长的时间:除了“霄凡”,他还有什么呢?
事实上,是有的——当初,凌思凡曾留了一手。
☆、第32章 股东内斗(六)
凌思凡仔细整理了他手中还有的牌——果然,能算是“王炸”的也就只有它了吧。
凌思凡有点能够想象到,他使出“王炸”时,对方将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除了“王炸”,最好再有一层保险,两道锁才比较妥当。凌思凡翻着他的电话簿,开始逐一联系曾经有意愿要注资“霄凡”的人。引入新的股东,签署一致行动协议结成同盟,稀释“银桥资本”极其同盟股票份额,也是一般的创始人在这种情况下会选择的常规做法。
算算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凌思凡估计“银桥资本”很快就会发起进攻了,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布置妥当。
凌思凡在晚上下班之后开始很频繁地约人见面,开始就注资“霄凡”的事与各方展开了一系列谈判。他接触的主要就是那些创始人有绝对话语权的私人公司,其中有些企业已经不感兴趣,有些企业依然抱有极大热情,虽然其中的大部分都提出了极为苛刻的合作方式,比如,要求确定每年可得到分红的最低金额,又或者是想直接参与“霄凡”的几个项目。
凌思凡身心俱疲,强撑着一个个谈,最后,他心里有了个谱,暗自定下了两个有可能合作的对象。
在这期间,庄子非还是经常给他送晚饭,只是送饭“形式”一直都在变化。
“思凡,”有天,在凌思凡的家门口掏出饭盒给凌思凡的他说道,“一路过来,不太热了。”
“没事,”凌思凡说,“我对吃的要求不高。”
“哎,”庄子非说,“确实,也只能这样了,没有别的办法。虽然,我真的很希望给你刚出锅的。”思凡现在每天每时都那么累,如果可以吃得更好,而不只是对付一口,心里上的疲乏应该也会缓解。
“……”凌思凡问,“你真的希望么?”
“嗯。”庄子非确实看着有一些难过。
“……”最近越来越看不得庄子非失望的凌思凡说,“你等一下。”随后,他便上了楼梯,脚步声消失在楼上的走廊里。
“……?”
还不到两分钟,庄子非就看见凌思凡又下来,并用食指挂着一串钥匙递给自己,“这给你吧。”
“这是……”
“家里大门钥匙。”
“咦?!”
“哪天想要送饭的话,你也可以在这里做。你告诉我一声就好,我回家前会打电话。”
“思凡……”庄子非像一只大兔子般,用两只手捧着放在心口。
“子非,”凌思凡说,“谢谢你的晚餐。”
“不不不不,我愿意的。”
“……还是谢谢。”
然后,从这一天开始,凌思凡就每天都能在自己家里看见庄子非。
每天都看,竟然也没有觉得腻。
……
——又是一段时间过后,凌思凡感到应该会来的终于是来了。
在一个月亮弯得好似死神镰刀一般的晚上,“霄凡”的第二大股东“银桥资本”以及第三大股东“东阳”合伙出了一份提案,要求召开特别股东大会,更换“霄凡”的董事会主席,并且建议由现cfo诸葛林接任。
因为公司章程规定,在董事长的任期内,不得无故解除职务,否则视为违反规定,所以两大股东在提案书上,详细地罗列了其“弹劾”的原因。
文件上有一大堆凌思凡都没太见过的数字,比媒体上那些破烂文章要写得好多了。总结起来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公司业绩和股东回报率都未能最大化,他的一些做法,是违背“常理”的,是任何一家上市公司都不会存在的。他作为董事长和全体股东的受托人,违背了自己当初的承诺,未能尽到维护公司和全体股东利益的责任。而诸葛林,在财务上则有一份很完美的问卷。诸葛林担任“霄凡”cfo以来,在资金的筹措、使用上面效率极高,倘若凌思凡肯更多放开对钱的控制,股东分红一定可以攀升一截。而诸葛林也有董事会主席和ceo的经验,他几年前开的公司增长一直非常惊人,最后溢价150被人收购,所有股东赚得盆满钵满。此外还有两条罪状,其中之一公司运营成本居高不下、屡劝不改,影响股票评级进而影响股价,另外一个是说凌思凡坚持不进入一些高利润的行业,总之都是耽误了股东赚钱了。至于这几条理由中有多少是真话,就只有“银桥资本”和“东阳”自己知道了。
“……”来了。
果然,对方是步步为营的。
在董事换届时,他们没有打算让自己也出局,那样难度太高,因此只是保了“银桥”三个席位,还有削减了公司管理层所占的人数。
这次,是要召开什么“特别股东大会”,把自己踢出董事会。董事会一共就十几个人而已,自己出局的同时再加个他们的人进来,今后做决策时就会更加偏向那一边了。
凌思凡已经可以想得到,他们的下一步会是什么。他们应该已经在策划了,让董事会通过增发决议,令“银桥”增持成为第一大股东,甚至让那一派的话语权加起来超过50。至于自己这个“现”第一大股东,自然就只能被拉到第二名了。虽然公司章程里边写了,自己对于新增发的股票有优先购买权,但是“银桥”资本非常清楚,他根本掏不出那么多的现金——他只有一个人而已,30岁还不到,怎么可能拿得出几十亿?自己只能放弃,购买权便轮到了“银桥资本”的手上。从此,股东大会、董事会、管理层都被控制,公司按照他们一派想法去运营,而拥有极多股份的他们只会思考如何能挣到钱,并不可能把“霄凡”的长远未来真正地惦记在心上。
……
凌思凡连夜发表了回应。
他代表“霄凡”现有管理层,明确反对了“银桥”的提案。
凌思凡说,首先,目前存钱的方式是为了提高“霄凡”抗风险的能力,通常做法并不代表绝对正确,并举了很多例子来说明未雨绸缪并非没有意义,过去很多企业都在危机当中一夜倾塌。其次,运营成本较高只是因为公司的工资高福利好。在他看来员工才是“霄凡”第一资产,有了最优秀的员工企业才能持续发展。何况,他已经开始着手削减运营成本了。最后,那些高利润的行业与“霄凡”的品牌个性不符,会使企业形象模糊,长远来讲未必是好事情。
接着,第四大股东支持凌思凡。
“霄凡”各方撕了整整一夜。
围观网友纷纷表示这出大戏精彩纷呈,唯一缺点就是撕了一夜,居然不给观众睡觉时间,建议以后这种掐架改成晚上六点开始。
“……”
掐架其实不是凌思凡的目的。
特别股东大会不会那么快就召开。
凌思凡将他手中的两张牌整理了下,便打算去找“银桥资本”和“东阳”把牌摊开了。
☆、第33章 股东内斗(七)
在摊牌前,凌思凡提前出了上半年财报。面对这份财报,公司管理层和股东却给出两种解读。以凌思凡为代表的“霄凡”管理人员认为,公司业绩良好,公司正在十分稳健地实现全年的目标,而“银桥资本”则表示,“霄凡”利润增长明显不如某些新兴竞争对手,正在失去它的优势。对于这种矛盾,华尔街给出了官方“定论”——“霄凡”每股报收525美元,涨幅381,说明投资者对于财报还是满意的。
财报出来之后,凌思凡分别约见了“银桥资本”以及“东阳”的人。
他对银桥资本提出的要求是,自己必须继续保有董事会主席和ceo的位置,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将非上市资产注入“霄凡”。
当初,凌思凡算留了一手,没将旗下所有产品全部打上“霄凡”标签。那些网络金融产品,还有线下很多实体商店都被他剥离了。换句话说,当初他在开发网络金融产品还有开设一些实体店时,没有直接使用“霄凡”品牌,而是将其划归在了另外一家他自己全资的公司“非凡科技”旗下。那家公司与“霄凡”同属一个母公司,但是,凌思凡在“霄凡”融资及上市时,都只签署了“霄凡”的名字,从来都未曾涉及到那一部分资产。事实上,两边在同一个楼里办公,双方产品一直绑在一起,如果从公司的角度出发,进行整合对未来更有利,可凌思凡却没有那样做,可能他已预感到了将有一天会用到它。他现在有点庆幸当初那一闪而过的特殊的感觉,另辟蹊径地重新规划了公司的结构,建立了一全新子公司并把新产品交给它负责。
“哦?”“银桥资本”的人果然很有兴趣,“把那部分也并进来?”
“对,”凌思凡说,“今后那一部分利润也可分红,而且,对于公司股价一定会有好处。”
“……”
“如果最后真的是我走人,”凌思凡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会带走所有非上市资产。”
“……什么意思?”
“我会终止与霄凡的合作。”凌思凡说,“我不会再允许霄凡继续使用它的任何产品,包括网上支付平台、搜索自然结果排名系统、搜索付费结果排名系统等等,我最了解霄凡,我敢发誓,只要终止合作,网站立刻就会半瘫,短期之内很难解决。我将‘非凡科技’的产品都申了技术专利,霄凡无法简单模仿,重新开发时间需要大量时间,绝不可能快速接轨,另外,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体验会赶走用户,这种简单的道理我想你一定也明白。”
“非凡”这个名字真是简单粗暴,当初琢磨新公司叫什么好时,恰逢庄子非来找他一起吃饭,他突然觉得“庄子非”的非字就不错,和他的“凡”字正好可以组成一个词,于是挺不走心地直接就用了,也没指望“非凡”会走到台前去。
“不可能。”“银桥资本”的人回应,“即使你不再在霄凡工作,你也依然持有公司股票,这么恶整霄凡,对你有好处么?”
“股票卖了不就完了。”凌思凡有点同情地看着对方。
“……还是不可能,”对方又道,“那样,‘非凡科技’就是你唯一拥有的,终止与霄凡的合作,非凡科技也活不了,你是不会为了报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商人重利,这是写在骨子里的。
“错了,我能。”凌思凡直勾勾看着“银桥资本”的人——事实上他真的不能,可他相信他自己的演技。每天“演戏”演了那么多年,骗过对方问题不大。也就只有在庄子非面前,他觉得自己是真实的他。
“你有病啊!”对方突然难以保持优雅,气急败坏地骂出一句话。
“是你们先疯的。”凌思凡说。他突然觉得有一点恶心。这一群人,仿佛爱食腐的蚊蝇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私欲的恶臭。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会见到庄子非,庄子非的身上有好闻的清香,于是愈发显得眼前的人污浊不堪。
也许自己也是这样的吧,凌思凡想:于是现在,他很盼望着到家能够看见庄子非,让那人用他身上的清香拂去自己那股看不见却闻得到的泥腥。
“当然,”顿了一顿,凌思凡再次开了口,“那是在最坏的情况之下,我才会采取极端的手段。”
“……”
“但是在那之前,我会试着引入一个新的股东,并且有可能会是第二大股东——你现在的位置。”
“董事会通过不了的。”对方倒是挺有信心。
“其实,各方会有几票,你我算算就都知道。”凌思凡说。
“所以决议是通过不了的。”
霄凡一共有十三名董事,其中两名独立董事,站在凌思凡一边,银桥资本对此也很清楚。所谓独立董事,就是利益不相关方,不是股东,不在公司内部任职,没有业务方面联系,可以对公司事务作出独立的判断。而剩下十个人中,“银桥资本”与第三大股东‘东阳’加起来有五人,一定会对引入新的股东投反对票,最终,大概就是五票反对,八票赞同。按照公司章程,这种重大决定,需要董事会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赞同才能通过,8除以13,62,根本没到三分之二。
凌思凡却是有点诡异地笑了:“喂,你知道这次要引入的是谁么?”
“谁?”
“是‘兴华’集团。”
“……?”
“我想你还不知道吧,‘东阳’正为‘兴华’集团建设一个工程项目,算是利益的相关方,如果我们近期不能达成一致,我会立即召开董事会并要求‘东阳’回避——倘若东阳不能参与投票,反对票就只有你们的三票了,3除以13,不到三分之一,提案会通过的。随后股东大会也是如此,‘东阳’依然需要回避。”章程规定,利益相关方不能够参与表决。
“等等,”“银桥资本”的人问道,“为什么是用3票反对除以13,不到三分之一,提案通过,而不是8票赞同除以13,不到三分之二,提案不能通过?”
“纠结一年级数学有意思?”凌思凡有点不耐烦地说,“就算去掉他们两个,将总人数算作11,你们也没超过三分之一。”
“银桥资本”的人沉默不语。他们就像塞了满口辣椒,刚开始很难受,到了这时却是已经没知觉了。
“好了,我的意思很明确了。”凌思凡最后总结道,“我的期望就是,‘银桥资本’保证我董事会主席和ceo的位置,为了交换,我可以将非上市资产注入‘霄凡’。否则,我必拼死一搏,引入‘兴华’集团。就算这事没成,‘霄凡’也好不了,我会终止合作,直接将它毁了。”说这话时,凌思凡脸上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给别人的样。
他还是挺喜欢跟对方谈判的,因为对方可以用理性来沟通。曾经有个合作伙伴,每次谈判都哭,说自己有多惨,搞得自己没办法不让利,后来时鹤生和他对着哭,才总算是把问题解决了。
“……”
“你们全都是聪明人,好好权衡下利弊吧。”凌思凡又露出一丝笑容,“你们太着急了,再等等就好了。”
“你……”他们一直觉得,凌思凡还年轻,很容易被解决,看来是大意了。
——见了“银桥资本”之后,凌思凡又见了“东阳”,他也摸清了各方的底线。
“银桥资本”期望的结果是:将凌思凡踢走,自己接管“霄凡”。“银桥资本”所能接受的结果是:凌思凡暂时先留下,非上市资产并进来。
“东阳”期望的结果是:自己增持“霄凡”。“银桥资本”所能接受的结果是:第三大股东的地位不变。
至于自己,能接受的结果就是:继续董事长、ceo职位,同时交出非上市的资产,套取到大量的现金,用以在合适的时间增持股票,至少也是不被人削减掉份额。
……
再回到家,已经八点。
“思凡,”庄子非从厨房里走出来,“所有菜都准备好了,饭也熟了,我炒炒菜就能吃了。”
“好,”凌思凡将手里一样东西递了过去,“兔子围裙到了。”即使忙得已经头晕,他也没有忘了庄子非想要的兔子围裙。
“哦哦哦哦!”庄子非接过了,却发现箱子里还有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围裙的帽子。”
“唔……?”庄子非抖开看了看,发现那帽子上挂着双长长的耳朵,还有一个凸起的兔子的鼻头。
好像小孩子穿的……
不过,这是思凡送的,他还是很感动。
“我去洗一下手。”凌思凡说。
“嗯。”
然后,趴在洗手台上,凌思凡再次干呕了。
他最近实在太累了。虽然他还能撑,然而身体总是向他发出警告,告诉他去休息,不要再继续辛苦了。
“思凡?”穿着兔子围裙的庄子非出现在了门口,他脑袋上垂下了一双兔耳朵。
“……嗨。”
“思凡,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
说完,凌思凡就想要出去。
没有想到,在他经过庄子非时,庄子非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并且将他扯到面前,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抬起了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下,声音非常低沉而又暧昧地说:“你是累了。”
☆、第34章 股东内斗(八)
听见庄子非柔缓的话后,凌思凡心里猛地颤了下。
庄子非用两只手的拇指轻轻摩挲凌思凡的眼睑,又说:“你看,黑眼圈这么重。”
凌思凡垂下了眸子,模模糊糊地看见对方温热的手指正碰触着自己。
“思凡,”庄子非说,“你贫血才刚好,指标堪堪正常,就又这么拼命,我真的担心你。”
“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坚持一下。”凌思凡说,“这事太重要了,必须要解决它。”不过,多亏庄子非从不间断的提醒,他其实每天都会按时吃药。
“我知道。”庄子非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从凌思凡的眼睑移到他的脸颊上,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凑近了在他的眉心淡淡落下一吻。
“……”凌思凡的呼吸一窒,然而他的头脑是麻木的,竟然没有什么反应,只觉得眉间痒痒的。
庄子非的嘴唇沿着凌思凡挺直的鼻梁一路向下,很小心地碰了一下对方唇瓣旋即分开,见凌思凡居然依然定定地站在那没动,便又啄了一下,接着是第三下,最后干脆一直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一舔凌思凡的唇缝中央。庄子非听说过,有唇珠的男人好胜心非常强,凡事都必须赢,他觉得确实和思凡有点相符。
凌思凡一直晕晕乎乎的,感觉到被人用力地搂在怀里,双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了对方。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正喷薄而出无处释放,于是捉住一个东西就紧紧地握住了。
庄子非还是没离开,凌思凡的手指一个用力,便将他手里的那样东西给扯了下来。
——是庄子非兔子帽子上的两只耳朵。
庄子非随意地接过了那帽子扔在洗手台上,一把握住了凌思凡的手,手心相对、十指相扣,并将凌思凡的两只手都举过头顶,牢牢按在其身后的墙上,胸膛也死死地压住了凌思凡,并且开始用舌头仔细勾画怀里的人嘴唇的形状。
胳膊被压住了,凌思凡傻了足有一分钟才猛地反应了过来,而后猛地推开面前的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嗡嗡地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子非,”凌思凡声调不稳地说,“你别这样。”说这话时,他的嘴唇通红,根本无法像他想表现的那般严厉。
庄子非直直地站了十来秒钟,才说出了一句:“……抱歉。”
“……”
“我不知道你不愿意。”
他在过去两分钟内欣喜若狂,原来到底还是他自己误会了。
“……”凌思凡很清楚,怨不得庄子非,因为他自己刚才并没有制止对方。他说:“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方才没有反应过来。”
“……哦。”庄子非的眼睛亮晶晶的,让凌思凡别扭地转移了视线。
“思凡,”庄子非又说道,“那下楼吃饭吧,吃完你就睡觉。”
“吃完我还……”凌思凡想说吃完还有别的事,然而看见庄子非的眼神之后,却是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知道了,今天会早点休息的。”
“好呢,我去把菜都盛出来。”庄子非又系好兔子围裙,戴上围裙配的兔子耳朵,瞬间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
晚餐依然非常丰盛,有鱼有肉有蛋有蔬菜有水果,虽然照例又有补气补血的食物在,还有一盆小胡萝卜。
“思凡,”庄子非说,“我还给你榨了点果蔬汁,这样营养比较容易吸收。就在那边桌上,你饭后喝一点。”
“好。”
想了一想,庄子非问:“内斗的事,怎么样了?”
“我不确定。”凌思凡说:“我本来以为亮出底牌后,对方就会接受我的提议,然而现在看来,银桥和东阳表现得犹豫,似乎极想要把我给扳倒。”
顿了几秒凌思凡再次开口道:“对方在评估我是否只是在那虚张声势而已,以及他们是否可以想出来什么应对的方法。如果其中一项答案是yes,他们恐怕就会继续行动。我好像还是有点低估了他们的决心。”
“那、那怎么办?”
“只能等了。”凌思凡说,“我想最终大概可以达成一致。”
“哦……”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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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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