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默 作者:墨染忘川
相濡以
休假的时候,如果不出去玩,她就会看着一张照片,露出要哭了一样的表情。那时我总是也想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如既往的抬起手同她安慰我那样,摸着她的脸,说着,不哭。
她总是会愣一下,然后握住我的手,露出一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的表情,说,我不哭。
在我同她成为母女后,第一个儿童节,她说要带我去游乐园。我满怀期待的待在家里换好了衣服,等着她的电话,之后虽然晚了些,但能跟她出去玩,怎么我都不在意的。
到了游乐场,我们遇到了阿姨,她经常来家里看我,还给我带一些玩具,但是我不喜欢她搓我的脸。
之后妈妈和阿姨去买票,我坐在摩天轮前面的椅子上等着她们,当我四处好奇的望着时,我看到了那个,她经常看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子。
她同一个女子站在一起,比照片上还要漂亮,但我总觉着,她同妈咪身上的某种感觉很像,好像很悲伤,又好像不是。
出于好奇,我想过去,却在走过去的时候摔了一跤,同那个人站在一起的女子有着妈咪教给我的东方女子温煦的嗓音和样貌,她扶起了我。
我看着那个人,乖巧的说着,大姐姐你们好漂亮。
我觉得,妈咪肯定很想她,但是却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那个人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的站起身子,面色严肃的看着我,问我的名字,我呆了呆,心中思考着妈咪告诉我的话。
妈咪说,不能随便同陌生人搭话,也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
但是这个人,是妈妈认识的人,算是,陌生人吗?
当我犹豫的时候阿姨拿着票跑了过来,抱起了我,我刚想说话,她忽然瞪了我一下,每次妈咪瞪我或者阿姨瞪我的时候,就表示我做错了什么,我赶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阿姨同她们说,我女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看着她,虽然很想反驳我不是她的女儿,但是还是怕真的做错了什么,便不敢说话,那个人看到阿姨之后,好像很失望的样子,眼睛本来就没有什么神采,现在更是颜色都没有了。
我有些心疼,我摸了摸腰间的小包,搜出一块妈咪给我买的糖果,递给那个人,说,漂亮小姐姐,给你吃。
她愣了愣,终于笑了。
我眯眼笑了笑阿姨抱着我走了,我趴在她的肩上,同那两个人挥着手。
走了一会儿,我才看到坐在一张咖啡桌旁,身子好似在颤抖的妈咪。
我扭了扭身子,要阿姨放我下来,她看着妈咪叹了口气,把我放了下去,我跑到妈咪身边,怯怯的看着她。
又要,哭了呢。
我看了一眼阿姨,她冲我努了努嘴,我犹豫了一下,用以往的方法,摸了摸妈咪的脸,说,妈咪,不哭。
我听到了阿姨噗的笑声,突然害羞的红了脸,但还是望着妈咪。
我担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时候的妈咪,需要我去保护。
妈咪看着我,露出一个要哭了的笑容,抱起了我,呢喃着,妈咪不哭。
我紧紧地抱着她,给她力量。
不要哭,我的英雄。
☆、第128章
第七十九章:
三年后。
除夕前夜。
飞机落地,沈默抱着沈翕,看着这阔别三年的故土,阖眸呼出一口雾气,身后沈父和苏言拖着行李过来了。
沈翕晕机,机上的时候就很不舒服,下了飞机呆了这一会儿,感觉好像发烧了。
她本应该马上送沈翕去医院,但是,她却犹豫了。她更想,去见见那个人,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耐得过想念。
沈父看着沈默这副模样就明白了,他接过苏言手中的行李,看着她,冲着沈默那边努了努嘴,苏言了然,眸子滑了他一眼,走上前,对着沈默说道:“小默,去吧,小翕,我们带她去医院。”
沈默望了一眼远方,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将沈翕抱给了苏言,离开的时候,回头,两人觑着自己,笑得鼓励,她一愣,眉眼就这么软了。
“我去了。”沈默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之前,对着两人轻声说了一句,便关上车门,走了。
除夕前夜的北京交通也是一如既往的堵得不行,她靠在窗边,望着街边的霓虹灯,心中颤抖。
任性的说着让那人等自己三年,便一去了无音讯,换做谁,都得生气吧。
半年前这身子才算是暂时好了,观察了半年,没有再复发,那时她便在想着回来了。却是奈何不了手上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稳定了公司那边的状况,处理完沈翕学校的手续,时间就这样到了除夕前。
一年前,她在游乐场远远地看着了古以沫。
那一眼,便让她红了眸子,落荒而逃。
那人瘦了,憔悴了。
她不求那人可以原谅她,她只求,可以遵守约定,把该还给她的,都还了。
堵了两个多小时,约是午夜十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熟悉的小区门口。沈默付了钱下车,仰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小区楼,怀念的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还是老样子呢,互道快乐的声音还是那么激昂,欢笑的声音还是那么幸福,晃动的灯光还是那么的暖心。
她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在这里,她只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来了,或许,也有几分,是对这里的想念吧。
她连,那间房还在不在她手里,还是不是曾经的模样都不知道。
走上楼,站在那扇门前,沈默捏着手中的钥匙,咬了咬唇,抬起的手,隐约可见颤抖。
正当她下定决心,将钥匙□□了钥匙孔的时候,身后的楼道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她愣了愣,转过身便同楼道口的林儇对视,顿时,两人都愣在了当下。
林儇扶着古以沫站在那里,就那么呆呆的望着面前高挑的人,心中波浪翻滚。
她也瘦了不少,但脸色好了许多,唇也有了该有的润色,应该是,身子好了,吧。
林儇紧了紧扶着古以沫的手,有些艰难的移步靠近着沈默,沈默回过神看向林儇怀中垂着头的古以沫,眉一挑走近便嗅到了浓烈的酒气,她皱了皱眉,刚想问什么,林儇却先开了口:“人给你,既然回来了,就应该联系一下。”
林儇将古以沫嫌弃的一推,沈默一惊赶紧上前抱住,柔软入怀的一瞬,她身子猛地一颤。
“抱歉,刚到,她怎么了?”沈默平复了下情绪,看向林儇,问了。林儇桃花眼一挑,看着沈默,隐约有些埋怨,但也不愿多说,转过身挥了挥手,走下楼道时忽的开了口:“老样子,宴会,喝太多。”
沈默皱了皱眉,看着怀中这张自己思念了三年的脸,眸光晃荡,难以平息。
终于,见到你了。
她揽着古以沫全然没了骨头一般的身子,空出一只手拧动了□□钥匙孔的钥匙,她本还在担心,这钥匙怕是不能用了,却没想到,不只是锁没有换,连屋子都同她走时一般,干净到空洞。
她用身子抵着门,抱起了古以沫,站在玄关看着这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忽的觉着有些迷茫。
她是真的,离开过么,还是说,她现下,是真的回来了么。
沈默关上门进了客厅,她本打算将古以沫先放在沙发上,替她换上睡衣再抱她去卧室,谁知,将她放到沙发上的一瞬,古以沫没有预兆的睁开了眼,她一双满是酒醉的黑眸,就那么直直的望着沈默,不移分毫,没有情绪。
沈默看着古以沫满是迷蒙的双眸,刚放开她的双手一颤,抿了抿唇,不语。
她心下,竟是有些害怕。
“沈默?”沈默听着她径直的唤着自己的名字,眸子都是一愣,她凝着眸子,迟缓的应了一声。
她本还在想那人会有什么举动,却见那人忽的嘲讽般的嗤笑一声,抬手遮住眼偏过了头,唇中呢喃:“呵,又是这样的梦么。”
沈默听着,眼眶猛地一红,身子一颤便起身弯下了腰,觑着那人带着浓郁的红酒芬芳的朱唇,忽的抬手轻柔的移开了古以沫遮住眼的手,一双琥珀看进那双泛着醉熏和悲戚的黝黑,满是疼惜。
“不是梦,以沫。”沈默抓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又重复道:“不是梦。”
古以沫迷茫的偏过头看着沈默,被放在那人脸上的手柔软无力,看这模样,应当是醉得厉害了。
“呵,不是梦?”古以沫忽的惨然一笑,翻过身压上了沈默,她居高临下的眯眼打量着面前的人,鼻息间,满是醉意。忽的,她抓起沈默的手腕,抬起按在了头顶,身子一低,唇相触。
沈默苦笑,任她死死的按着自己的手腕,唇上是那人疯狂咸涩的啃噬。古以沫狠狠的咬着沈默的唇,直到口间充斥着铁锈的味道,她才松开唇,抬起身子眯着眼看着那滴血的唇,眯起的眸子里,满是疯狂。
沈默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唇,伤口生疼,她却仍是眉眼温和的觑着身上的人儿,眸光怜爱。
古以沫似乎被这副表情惹怒了,她忽的放开了钳制着沈默的手,弯着腰便开始解沈默的大衣,沈默穿着一件欧式风衣,因着抱着古以沫进屋,便没来得脱,现在古以沫解着这件大衣,眉皱成一团。沈默轻笑,抬手握住了古以沫的手,带着她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解掉了大衣的束缚,她微微抬起身子,脱下了大衣,内里就只有一件加绒的西装衬衫,她刚想带着古以沫解开衣服,古以沫忽的暴躁的甩开了自己的手,双手扯着衬衫的两边,便是一个用力,扣子崩开。
沈默眸子一滞,看着满眼恼怒的古以沫,忽的妥协般的躺了下去。
苦了你了。
古以沫解掉沈默身上的束缚之后,眸子一眯埋头便是咬上了沈默的肩,牙齿颤抖的触着那块白皙坚硬,撑在沈默身子两旁的双手就这么颤抖了起来,沈默垂眸,刚想看一眼古以沫怎么了,露在空气中的肩上忽的滑下一滴滚烫,沈默身子猛地一颤,眸子一痛。
“你凭什么……”古以沫埋在沈默肩头,身子颤抖着呢喃,沈默听着这句话,身子又是一抖,她抬眸望着顶上的灯光,眉眼不忍,她叹息,抬手抚上古以沫的长发,手上用力,将那唇齿又带回了肩上,她轻柔的吻了吻古以沫的发丝,说:“咬吧,如果,你能舒服一些。”
肩上的滚烫多了起来,夹着牙齿入血肉的疼痛,烫到了心。沈默连眉头都没有蹙起,她仍是那副温和笑着的模样,只是,那笑里,夹杂着压迫灵魂的悲。
古以沫拼命的咬着沈默,直到哭累了,她才松口,望着白皙上滑下的嫣红,眸子一沉,埋首便开始舔舐,沈默被那横冲直撞的温热扰的心中一颤,脖一扬,一声欢愉。这声音好似激励了古以沫,她顺着脖颈往下,一路舔舐,手上也是不放松,沈默感受着她毫无技巧的胡乱,一丝苦笑。
然而身体却还是有了感觉,不是技巧,而是因为,正在抚摸自己的人,是古以沫。
当那双纤细到达底部的时候,那层阻碍被撤掉,沈默垂眸望着古以沫迷蒙的双眼,心中叹息。
即使,你把这当做梦,我也不会拒绝你一丝一毫。
沈默忽的拉上古以沫的身子,握着她的右手,寻着了自己的私密,在她耳边柔声说:“要我。”
古以沫听着那两字,似是被刺激了一般,挣脱沈默的手,手指直接就那么刺了进去,一瞬便刺破那一层阻碍,突然被进入的沈默身下一疼,咬唇泄出一声痛吟,她抬手拥住古以沫的身子,任她毫无收敛的横冲直撞,身下滑出温热,疼痛迷了双眼,最后都不知如何去的,或许是被那人不经意的撞到了敏感吧。
沈默压抑的着,拥着古以沫,身子好似没了气力。
古以沫却突然挣脱了沈默的怀抱,离开沙发,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眯眼觑着沈默,抬起右手看着指间的夹杂着血色的晶莹,眸子颤了颤,忽的便闭上眼倒了下去,沈默一惊,翻身接住她,紧张的看向她,却只听到了那人清浅的呼吸声。
睡着了么。
沈默动了动身子,身下和肩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将古以沫抱回了卧室,去浴室清洗了下身子,出来换上衣服接到了苏言的电话,说她们已经到了医院,沈默应了句马上过去,便挂了电话。
她对着镜子看了眼肩上的伤口,望向卧室的方向,叹了口气。
我欠你太多。
离开时,她拉开卧室的门,觑着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古以沫,看了眼时间,午夜十二点。
“新年快乐,以沫。”这是我欠你的,新年快乐。
沈默看了眼被弄脏的沙发套,眯了眯眼,并没有去收拾便出了门。
若是那人醒来,把自己来过的事当做梦,看着那个,应当可以清醒吧。
她摇头苦笑,抬手碰了碰肩上的伤,仰头望着夜空,呼出一口热气。
不论要我做什么,至少,让我把这三年欠你的,还你。
☆、第129章
第八十章:
午时。
街上的积雪已经清扫了一遍又一遍,那楼上房间里沉睡的人儿,仍在梦中。
寂静的房间突兀的响起铃声,那单调的铃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床上的人儿却只是皱了皱眉。
待到那手机第二次抖动着响起时,古以沫才皱着眉睁开了双眼,黝黑中有着宿醉留下的迷蒙和疲惫的血丝,她抬手掐了掐眉心,听着一旁的手机震动,颇有些恼怒的伸出手摸索着,待她寻到手机的时候,铃声刚好断了。
她坐起身子,曲起膝盖,撑着头皱眉。
头疼。宿醉之后的伤痛撕扯着神经,让她皱眉静默,以此来缓解。
“以沫,这不是梦。”
脑中猛地闪过一些残破的画面,她僵了僵身子,眸中满是迷茫。
“咬吧,如果,你能舒服一些。”
古以沫突然抬起了头,望向那关上的房门,眉头紧皱,脑中那些细碎的画面在一点一点的拼凑完整。
她试探般的用舌头顶了顶唇齿,沉郁的红酒里夹杂着几丝铁锈的味道,她忽的就愣了双眼,满目不可置信。
这时,手机却是再次响起,古以沫回过神,看了眼屏幕,接起电话的动作迟缓而呆滞。
“喂喂喂?以沫??”电话里传出林儇那活泼的声音,激昂的嗓音,吵得她太阳一抽,头一疼。她将手机拿远了些,轻声应了应。
“你嗯什么嗯,现在还没起?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昨晚上叫你别喝那么多,你偏不听,是不是头疼了?”
古以沫听着林儇偏快的语速,抬手捏了捏眉心,脑中混乱。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不知道跟谁学的。诶,昨夜睡得如何啊。”林儇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牵着林茹秦,一双桃花眼觑着前方的一人,笑得狡猾,言语满是打趣。
古以沫本就脑中混乱着,昨夜的残破碎片一幕幕的在记忆里横冲直撞,起来时身边无人,房间也没有变化,她对这段画面的真实性疑惑满满。然而听到林儇的这个口气,心中一颤,问道:“问这个作甚?”
“作甚作甚,口气都变到一块儿去了。昨晚上的事儿你不记得了?”林儇看着面前这人唇上明显的伤口,笑得幸灾乐祸。沈默抱着沈翕一言不发的站在林儇面前,满眼无奈。
昨夜照看了沈翕一晚上,早晨抱着她出门透透气的时候,正好遇见带着林茹秦来检查牙齿的林儇,便怎么都走不掉了,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同自己心里的人儿通着电话,却不能言语。
沈默听到林儇提起昨夜的事,不知为何脸上泛起些微的滚烫,她抿了抿唇,感受着上面的血痂,掩饰的偏过了头。
林儇看着沈默这副模样,眯了眯眼,又是说道:“不记得了也没事儿,没什么大事,今天不是说好一起陪茹秦去检查牙齿的么,你还躺在床上干嘛呢这是。”
古以沫这才想起这事,说着抱歉掀开被子下了床,再同林儇说了几句便拿开手机挂了电话,她按下按钮时眼神随意一撇,看见了右手指尖的带着血色的晶莹。她身子都是一颤,扔开手机,摊开手看着手上的事物,眯了眯眼。
真的,不是梦?
她猛地就拉开门跑了出去,站在沙发面前,望着沙发套上面昨夜留下的污浊和鲜红,就那么呆滞的立在那里许久,脑中昨夜的画面终于串联成了完整的记忆,不断在眼前回放。
她,回来了?
我却,对着她做出这样的事。
古以沫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叹息低声嘶吼。
林儇挂了电话后收起手机,看着沈默良久,方才满是打趣的桃花眼难得地十分正经:“不走了么?”
沈默回过神看向林儇,琥珀望进桃花,满目温软:“不走了。”
林儇听着这话里的坚定,终于又是笑了开来,仍是以往的笑颜,以往的灿烂,沈默看着她,看了眼怀中的沈翕,也是笑了。
“话说回来,这是你的孩子么?”林儇也抱起了林茹秦,两个小孩在两人的怀里,埋首间撇过头看着对方,都是一脸好奇。看得两人相视一笑,满眼温柔。
沈默:“嗯。”
林儇挑了挑眉,又是问道:“生的?”
沈默听着这两字,眸子都是一滞,回过神后不禁轻笑出声,她看着林儇摇了摇头,语气无奈:“我走了三年,小翕今年八岁了。”
若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那得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林儇想了想,也觉着自己这个问题略显得有些无脑,尴尬的笑了笑,就这么抱着林茹秦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沈默也不扭捏,也是抱着沈翕坐到了一旁,两人就这么随意的闲聊了起来。
就这么聊着聊着,过了一个多小时。林儇看了眼时间,起身说着差不多该排到林茹秦了,便是抱着孩子进了房间,沈默放下在怀中扭动的沈翕,看着手机联系人里从林儇那里拿到的那人的手机号码,禁不住沈翕的牵扯,无奈的收起手机跟着沈翕往外走,正当两人停在门口,一人仰头一人垂头,相视笑得温和的时候,门口不知何时,古以沫站在了那里。
她看着面前那个自己寻寻觅觅,思念了三年的人儿,看着那唇角的血痂,抿唇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当她偏过头看到那人面前的小女孩时,眸子一愣,正觉着有些熟悉时,沈默突然牵着沈翕转过了身子,两人就这么,没有预兆的,面面相觑。
时光好似在此刻停止,两人周身所有的事物都化作了虚无,被空气过滤,成了背景,千篇一律而毫无形态。
整个世界,就只剩了你我。
古以沫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摩挲过那眉,那眼,那鼻,那唇,甚至是那牵着沈翕的手指,她都不放过分毫,就好似,要将这三年的分离,用这双眼来收回利息。
那人脸色好了许多,身子也不似之前的瘦削,那双琥珀,还是那么温雅光亮。
眼神突然瞥到沈默紧扣的大衣的纽扣,脑中忽的闪过昨夜的画面,她忽的偏过了头,耳根一丝红潮。
那人,莫不是,里面的衣服还没换么?
那,被她扯坏的衬衣。
沈默看着古以沫偏过头的动作,本就忐忑的心忽的一颤,就这么打破了沉寂:“以沫。”
古以沫听着沈默的声音,温煦中带着一丝低沉,让她耳边又是响起昨夜那人在耳边的细细呢喃,她皱了皱眉,面上划过一丝羞红,想要甩掉那些令人羞赧的记忆。
“以沫?”沈默见古以沫没有回答,反而皱着眉垂下了头,心中更是颤得厉害了,她松开了牵着沈翕的手,上前一步,逼近了那人。
古以沫抬眸看着沈默,听着她唤着自己的名字,心下突然一酸。
我等了你三年,你却真的三年,一丝联系,一丝念想都不留给自己。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狠心,沈默。”古以沫抬手抚上那张自己思念了三年的脸,指尖摩挲着那人唇上被自己咬出的伤口,沉着眸子,言语清冷。听得沈默身子又是一颤,她感受着唇上和左脸那人轻柔的抚摸,眉梢垂下,眸中半分歉意半分不忍,启唇轻声说:“我知道。”
古以沫看了一眼沈默身后望着自己,一双蔚蓝的眸子晶亮的小女孩,眉眼一颤:“你,一年前看着我了是吧?”
“是。”
“呵,然后你跑了,是么?”古以沫眯了眯眼,抚摸着双唇的指尖微微用力,揉了揉那处凝着血痂的伤口,沈默唇上轻疼,眉梢抖了抖。
“是……”
“你凭什么,离开却了无音讯,还觉着我会等着?你凭什么,每次都用寥寥几笔来告知离开,给我一个措手不及?沈默,你凭什么?”
沈默看着古以沫泛着愤恨和水汽的眸子,心中忽的,只剩下了叹息。
是啊,她凭什么。
她还,可以弥补么?
沈默垂眸觑着古以沫,又是向前一步,她觑着她良久,不言不语。忽的,她眉眼一软,似是想通了什么,抬起双臂,拉她入怀,拥得用力,她感受着怀中那人的挣扎,唇微启:“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古以沫停止了挣扎,咬着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捏成拳,身子颤抖。
沈默紧紧的拥着古以沫,头靠在她的肩上,轻声的说:“对不起。我知道,这句话无法弥补什么,也不能找回什么。”
“但,至少,让我先向你表示我的错误。”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我不愿你跟着我颠簸。我也很要面子,不愿在你面前露出被病痛打败的模样。我也清楚了解,这样做的我很狠心。但是,这些错我都犯下了,而我现在回来,就是为了弥补。”
沈默感受着肩窝的滚烫湿润,眸子一殇,也是泛起了水光。
“我欠你的可多了。我欠你三年的‘新年快乐’。我欠你三年的陪伴。我欠你三年的欢笑。我回来的时候,还在胆小,害怕你若是,不再欢喜我了,我要怎么,还你呢?”
“要不要,寻一个,不太正当的法子,把你带走三年呢?我都这么想了。”
她忽的笑了,琥珀里滑出泪来。
“但是啊,昨夜,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就想,即使你已经不欢喜我了,我也能用这个理由,再赖在你身边几年。”
“呵呵,我觉着,我不在你身边这三年,什么都没学会,脸皮却是,越来越厚了。”沈默阖了阖眸子,抬了抬下颚,靠在那人瘦的厉害的肩上,满脸狼狈,却还是扬着笑。古以沫咬着唇,埋在沈默肩窝的面上,早已湿润,她听着沈默最后那句话,忽的笑了出声。她抬起左手抚摸上沈默的左肩,右手抬起,终于是环上了她的腰肢。
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左肩,昨晚自己的咬得毫不留情的地方,声音是带着哭泣后的沙哑:“疼么?”
沈默笑了笑,说:“不疼。”
“你还,愿意要我么?”沈默拥着古以沫的身子,抬眸间看着了门口的苏言和沈父,眸子一愣,笑意更深,她看着两人笑得温润的面容,拥着她的手更紧了。
“沈默。”古以沫没有回答,只是唤了她。沈默仍是笑着,柔声应了:“我在。”
“你还走么?”
“不走了。”
“若是走了呢?”
“那我定会带着你。”
古以沫忽的不再言语,沈默笑着,看到了右边楼上抱着林茹秦朝着自己做着加油手势的林儇,脸上还挂着泪。
“你还欠我一句话。”古以沫收回沈默肩上的手,小心的绕过伤口处,双手都拥住了沈默,语气带着一丝喟叹。
沈默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眼角突然瞥到沈父两人身后走来的秦湄和古墨,秦湄跟在古墨身后,眉目如风,古墨还是三年前的模样,硬朗的面容上黝黑的眸子眯着,嘴角挂着笑。沈默忽的胸口震动,轻笑出了声。
她眯着眼,眉目温和,唇齿皓白,嗓音柔煦,朱唇微启:“我回来了。”
古以沫终于软了眉眼,勾唇笑了,她紧了紧拥着沈默的手,唇蠕动,开了口:“欢迎回来。”
林儇抱着林茹秦走到了秦湄身边,看着两人,眼角泛红,笑意温和。古墨抹了抹眼角,掩饰的背着手哼了一声。沈翕咧着嘴跑向了苏言两人,沈父一弯腰抱起她,看着两人,看看周围指指点点的路人,一双琥珀色满是水光。
她们看着终是聚合的两人,眉眼都是欢喜。
沈默感受着周围的视线,眸子更软,她蹭了蹭古以沫的脖颈,柔声问:“那,你还,愿意,要我么?”
古以沫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到了一旁的林儇几人,眸子一软,心上那压迫了自己三年的沉重忽的被卸下,她笑着,声音柔和得不成样子:“要。”
我之前便说了,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要的。
☆、第130章
第八十一章:
午后,中心医院某家家庭餐厅里,沈默一行人接受完了医院来往行人眼神的洗礼之后,泰然的进了餐厅包厢。
途中古以沫都死死的抓着沈默的手,即使已经坐到了位置上,她也是没有放开的打算。沈默也知道自己这一走三年苦了她,便依着她。倒是一旁的人看了,笑得打趣。
苏言抱着沈翕,同她咬着耳朵,说着什么,逗得她笑得开心,她自己却还是那副温和笑着的模样,沈父看着她,也是满目柔和。
林儇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逗着跑到秦湄怀里去了的林茹秦,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苏言瞥了一眼古以沫拽着沈默的手,在看了一眼沈默唇上的血痂,脑中忽的晃过昨夜看着沈默的画面。那可真是,好个狼狈,看得她都难得的笑了出声,看着沈默无奈的神情,笑得更是欢了。
那大衣扣得并不严实,被扯坏的衬衣没了纽扣的束缚,下摆稍稍露出了大衣,苏言趁沈默不注意,拉开大衣,看着里面纽扣全崩掉了的衬衫,满眼都是打趣。带着沈默处理了肩上的伤口,心中也是惊讶。
她虽没有见过古以沫,但也是见过照片的,看照片上,应当是个清冷孤傲的女子,却是没想到,该上的时候,也是绝不含糊啊。这得气成什么样子,才下得去口啊。
想到这儿,她忽的挑了挑眉,就要开口,眼神瞥到沈默,看到对方一个带着哀求的目光,唇角弧度更甚,她不理会,对着古以沫说道:“以沫,你这么的,就原谅我家小默了么?”
沈默看着自家母亲要说什么的模样,就知道要遭,给了一个眼神,却也没有任何用处,她听着这句话,阖眸,心下叹息。
倒是古以沫愣了神,看了一眼沈默无奈的神情,明白了什么:“苏伯母觉着,要怎么才算原谅?”
语气恭敬,虽是言语清冷,却也不失礼仪。
苏言暗自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家小默啊,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在纽约的时候,就不能闲着,睡了一年,更是不会说话了,每天抱着一张照片,看来看去,也不挪个窝。”
睡了,一年?
古以沫看向沈默,眸光颤抖,她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想问些什么,却发现,不知从何问起。
“妈。”沈默实在被一旁林儇压抑的笑声羞得有些难耐,唤了一声苏言,那一声,带着从未有过的婉转嗔恼,听得苏言轻笑出声,摆了摆手,抱紧了沈翕,依着她,不再说话了。
本来刚开始还有些莫名尴尬的气氛经由苏言这么一打趣,倒是好转了起来,沈父两人放开沈翕同古墨小声的聊了开来,林儇也把秦湄怀中的林茹秦抱了下去,同沈默两人不正经的打趣着,两个被扔开的小孩各自无聊,也跑到了一块去玩起了包里的玩具。
和睦安详,就如同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子,好不欢乐。
沈默听着林儇在一旁打趣照片的事情,紧了紧握着古以沫的手,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笑而不语,眉眼如水。
下午两个小孩检查的事情完全搞定之后,林儇抱着林茹秦牵着秦湄,打了招呼之后便回家了,沈父两人本打算带着沈翕回酒店,古墨说了几句什么,两人便跟着他回了大院,最后,只剩下沈默和古以沫两人站在医院门外的街边,牵着手,笑着冲着几人挥了挥手。
待到几人的车驶出了视线,沈默才收回手,牵着古以沫,往前走着:“以沫,回家么?”
古以沫看着两人紧扣的双手,软了眉眼,应到:“好。”
“要不要,散散步?”
“好。”
沈默听着古以沫这么顺从的回答,笑了出声,她停下脚步,看了下四周,弯腰吻上了那朱唇,唇上的伤口碰到柔软,让那人双唇颤了颤,眸中晃出一丝笑意。
唇分,沈默也不知前方是哪里,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她只是想牵着古以沫,走在雪中,走过这一路的花红酒绿,走过这一生的风景,霜雪落满了头,就如同,走到了白首。
“以沫。”沈默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嗯?”古以沫呼出一口白气,看向沈默,面色是三年不见的姣好温和。
“沈翕是我的女儿,两年前领养的。”
“嗯。”
“你讨厌小孩么?”
“讨厌倒不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相处。”古以沫拉过沈默接着雪花的手,揉搓着,眉目淡雅。她望了望已经亮起的路灯,鼻间一丝丝雾气缠绕。
“没事,我教你。”沈默垂眸看着古以沫的动作,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好。”
“……”
街边迷乱的光影染花了白雪,两人执手相依,雪中漫步,话语柔和,小声闲谈,就这么走着走着,霜雪积上青丝,白了头。
那路上,纷杂的雪地上,有着两排脚印,清淡却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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