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别跑 作者:梅香无音
第5节
“来人啊!奉好茶!请了!”
苏锦城抬高了声音道,转身向着客室走去,苏钰城望了一会,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只觉得有些晕眩。
客室里,苏锦城吩咐了下人,生了火盆,上了热茶,与苏钰城相对坐了,端着茶慢慢品着。
苏钰城解了狐皮大氅,藏青色的外衣解了盘扣,露出里面浅黄色的衫子来。
苏锦城不动声色,径自喝着茶。
苏钰城轻轻拿碗盖拨弄着茶叶,一言不发。
这二人都心知对方藏了话,心里头满是计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半了。
刘伯慢慢给自家两位少爷加着茶水,三盏茶过了,二人还是一句话未说,刘伯再给二人续上新茶。
苏钰城面上不变,心中却暗自叫苦,阿锦愈加精怪了,自己连夜赶路回来,尚未做休整,便被叫了来喝茶,这几碗茶水灌下来,实在是……内里堪忧啊……
苏钰城手捧着新茶,头皮发麻,却是不知如何开口,苏锦城笑笑,倒是先开了腔:“这是今年的新茶,取的是去年梅花上第一次落雪的雪水泡的,甘香润口——不知,合您意否?丞相大人……”
苏钰城心中一松,手上动作却是优雅无比,慢慢将茶盏放在身边小几上,身子一侧,看着苏锦城。
“我知你心中有气,只是,何必将自己……”
“哎呀!丞相大人多虑了!”苏锦城笑笑,也放下手中茶盏,刘伯一福身,轻轻走到门口,开了门出去,冰冷的风乘机而入,刺激着屋内二人。
苏锦城伸手在空中,摊着手掌,张开,再合拢,再张开,合拢。
“我问你,你手里有什么?”
苏锦城看也不看身边人,只重复着自己看起来幼稚的动作,问道。
他这一问,只叫苏钰城无言以对,他若有所思的张开自己的手掌,掌心有茧,是长期笔写的结果,那么,我还有什么呢?除了这些茧子……
“我手中是拨算盘和笔写的茧子,也等于是现在苏家大半的产业,更是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条件……丞相大人,您现在,此时,出现在我面前,是想做什么?”
苏锦城收了手,转头看着苏钰城,嘴边浮起嘲讽的笑:“或者,你想好拿什么来交换了没有?”
“阿锦……”
“我是个商人,你应该记得的,娘亲死后,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发过誓,苏锦城今生,要吃好穿好用好,我想要的,自己去争取,想要我的,先拿东西来换!”
苏锦城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屋门口,将门大打开,寒风呼啸着扑进温暖的内室,一下将温暖全部换成冰冷。
苏钰城也站起身来,看着背向自己的弟弟——从小就带着冷漠、甚至是高傲的弟弟,幽幽叹息:“你恨我们……”
“不,”苏锦城转过身来,一脸傲然:“你们只可怜,不值得恨,如此而已。”
这一瞬间,风更大了,吹得人眼乱,苏钰城看不清苏锦城的脸,竟只能无语。
第9章
年关近前,风吹雪寒,浓烈的年节团圆气氛,没怎么影响到苏钰城,他在苏家老宅里自己幼时的屋中,写字看书,心却静不下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也会喜欢上男人,事到如今,连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要失去了么……
苏钰城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出门去,绕过长廊,走上高阁,静静看着。
快过年了,即使遭遇了大灾,年却还是要过的,满宅子里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空气中满是香甜的糕点味,年猪大声嘶叫着,渐渐没了气息,将它收拾好了,便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食。
高阁向下,视野相当开阔,苏钰城能看见院子里的人忙前忙后,杀鸡宰鸭,其中那个穿着蓝色短袄的短发少年,跑前跑后,一直忙个不停,想让人不注意也难,苏钰城默默看着那少年,心中百般滋味。
倒是个认真肯干的孩子,叫做萧白吧……
眼见着到了午时,想起现在还在自己怀中的那封书信,苏钰城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苏锦城接了信,外出城北,说是处理商埠与平民的纠纷去了,这也算是个——极好的机会……
苏钰城回了屋子一趟,待他在后院里找到萧白时,他正抱着碗喝汤,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一脸幸福满足的笑,苏钰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小猫抓着一般,又酸又痒,非常难受……
“你配不上他。”
“咳噗——”
苏钰城出声道,萧白被吓得连连大咳,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
长得只算清秀,身上无半点气质,即使穿了件好衣,却也是……浪费的……
看着萧白扎的歪扭扭的裤子,苏钰城皱起了眉头。
萧白苦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苏钰城乌黑的眼直直看着他,嘴角一动,一国丞相的气势表露无疑:“阿锦年轻有为,又是我苏家的当家——你与他,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其他,阿锦要留下苏家的血脉,而你不能做到。”
看着身子明显一僵,一脸苍白望着自己的萧白,眼神中有些绝望,苏钰城觉得心中生起一丝羡慕。
“你想要我做什么?”
萧白顿了一下,倒是站直了身子,狠狠回瞪着苏钰城。
苏钰城一愣,他本以为萧白会不敢多说,像一般人一样软了姿态,却没料到他会回瞪自己,心中诧异之时更生出了几分恼火,当下一声冷哼:“自然是离了他去。”
“凭什么!”
萧白瞪圆了眼睛,脖子一横,冲着苏钰城语气不善硬声道,就像是火石引燃柴草,他突来的强硬点了苏钰城烦闷已久满心的火。
“凭什么?凭得多了?”
苏钰城握紧了手,指甲生生扎进自己手心,却怎么也抵不住自己心里的疼,他只红着眼睛冲着萧白吼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配在他身边?不过是拣回来的,给扔哪去你以为还能自己做得了主?”
他这话说得苛刻,实在伤人,依他往常的性子,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只是如今,心里的痛苦憋闷,瞬间爆发,波及到了无辜的他人。
萧白听他一说,倒是冷静了下来,黑亮的眼里写满了悲悯:“我从来不以为自己是谁,我只是萧白而已,你说的没错,我是他拣回来的,但不是你,所以,到底要不要我,还是他说了算……你要把谁扔掉或谁把你扔了,是你们自己的事,没必要牵扯到旁人身上来。”
萧白的话像是针,一字一字扎进苏钰城心里,扎得狠了,痛得他全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看着萧白,看得他发慌。
萧白见势不妙,转身便跑,苏钰城身边的小侍急了,抄起藏在身后的木棍,狠狠砸在萧白头上,将他打翻在地。
苏钰城看着倒在地上的萧白,脸上神色复杂,道:“怎么下手这样重?万一伤了他——”话未说完,他已然说不下去,看了看萧白从自己怀中取了几锭碎银,塞进萧白里衣内,让小侍将人拖着走向后门。
今日苏锦城不在,里屋的人又忙着准备过年的物品时项,也都知道萧白是个爱自在的,没顾得上去看着他,再者,谁也没料想到苏大少爷居然会亲自动手,只为将人赶了出去。
苏钰城带着萧白到后门那,后门那有他带来的几人,还有一辆小马车,车夫是个胡子拉茬,看起来还算敦厚的人。
将萧白放上马车,苏钰城看了看紧闭双眼的萧白,一声叹息,转头对车夫道:“你带了人往南去吧!”
车夫连连点头,却是一言不发,苏钰城心中有些不安,便多看了那人两眼,候在一边的人连忙道:“回爷,此人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苏钰城点点头,转身进屋,马车旁的几人连忙跟上,谁都没看见那看起来敦厚的哑巴车夫阴阴一笑。
苏锦城在自己屋中坐得久了,一来总觉得心慌,又觉得腿有些软,定了一下神,起身出门准备去书房,却见本该还在城外的苏钰城就站在院中冷冷看着自己,不由得满脸诧异,还有些惊慌。
“你怎么……就回来了?”
“怎么?不行吗?”
苏锦城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声,心如鼓击,突然间心上那么一疼,叫他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过身去,望着苏钰城。
“你做了什么?”
“什么?”
“我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锦城一把揪起苏钰城的衣领,几乎是磨牙道:“别在我面前装傻!”
“他配不上你。”
苏钰城淡淡道,事情已经做了,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苏锦城听他这话,反而冷静下来,松开了手,只冷冷看着他。
苏钰城心里满是不安,伸手拉拉自己衣领,看着苏锦城,强作镇定慢慢道:“阿锦,不要任性,你必需得找个好姑娘成婚,然后为苏家开枝散叶——”
“敢问丞相贵姓?”
苏锦城嘴角一扬,讥讽笑问,苏钰城一愣。
“阿锦——”
“苏大丞相,苏大公子,你可别忘了,你才是这苏家正房嫡长子,要先对不起祖宗的,不是别人,正是您啊!”
苏锦城近前一步,狠狠盯着苏钰城:“他是我的,配不配得上,是我们两个的事,我告诉你,你的宝贝皇帝你不敢碰是你的事,你被他鄙弃更是你们两的事,不要和那两个老东西一个德行!我可怜你们!”
“阿锦!”
“你住口!”
苏锦城打断苏钰城的话,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说吧!不然,我会举我全力,与你们一争——你应该知道,大灾之年,民易暴乱……”
“阿锦你——”
苏钰城彻底慌了,他回来,确是带着私心的,想让自己有着极强敛财能力的弟弟为那人所用,至少……至少还可以让他少些担心,更对自己……多些信任……或者是对自己再多些惦念……
可是……
看着苏锦城一脸平静得可怕的神色,苏钰城动摇了,他的目的是让那人稳坐江山,而绝不是面对不稳……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个可怜人……
苏钰城只觉得心里一阵绝望,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只是叫人带了他离开……”
“叫谁?带去了哪里!”
苏锦城紧紧捏着的肩膀,手上力道非常大,让他感觉到清晰的疼痛。
苏钰城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发涨的疼,连精神都萎靡了许多。
“我找了一个车夫,叫他带着往南边去了……”
“你——”
苏锦城恨恨的一摔手,转身向着门口而去,苏钰城静静站在原地,独自一人,任凭雪花覆了身。
绝望和懊恼的情绪包围在苏钰城全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可以做什么。
我其实,明明比谁都希望你们都能幸福的啊……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苏钰城慢慢走回自己住的小屋,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什么,还在发呆时,苏锦城风一样冲进屋子,劈头就是一掌。
“你干什么?”
苏钰城吓出一身冷汗,这一掌来势汹汹,若不是他一时头晕闪了身子,自己挨着一下,不死也得重伤,又惊又怒之下,他大喝出声。
苏锦城单手直指他,混身暴戾之气猛涨,眼角泛红,神情骇人。
“苏钰城,你把他交给了谁?我去问过了,四边的城门都没人见你说的马车出城!现在也找不到人!我告诉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要你最重视的皇帝也不好过!”
苏钰城一听愣了一下,心里又气又急,官场打滚多年,倒是练就了冷静的好功夫,他静下心来一想,立刻寻出了关键。
自己信心端得太满,却给人钻了空子,此事和那位写书给自己的雪胭姑娘及哑巴车夫脱不了干系!
苏钰城强让自己定下神来,好声道:“阿锦你先莫急——”
“我能不急吗?”
苏钰城哽了一下,脸上一白,忙道:“此事说来,与一位叫雪胭的姑娘有牵扯,我是得了她的建议——”
“你一个人脑子进水就算了!何苦害了他!枉你还是丞相!”
苏锦城气到胸闷,狠道,转身又冲了出去,留下苏钰城呆站于地,不知所措。
事态竟会发展至如此地步……
苏钰城一下坐在椅子上,身心俱疲,原来,自己果真太自以为是了……
苏钰城只觉得怀中的书信隐约发烫,透过衣服,狠狠灼烧煎熬着他的心,让他觉得眼前意识一片模糊,跟着,他只看到了近在三步外的床铺以及越来越近的地面和一片黑暗……
待他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问身边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刘伯萧白回来了没,得到肯定的消息后,才安下心来,脑中嗡嗡直响,让他觉得听什么东西都像间隔了一层厚纱,在看到刘伯端近自己身前的一碗药汤时,他突然明白了。
“刘伯,这药……辛苦你一直帮我暖着了……”
苏钰城慢慢坐直身来,笑着接过刘伯手中还带温度的药,一口喝干。
“大少爷,您这样……太亏了,忧心劳力,只怕……”
刘伯连连摇头:“这药是小少爷收来的,大少爷,这么些年来,您……何苦啊……”
苏钰城笑笑:“刘伯,那个小少年——可还好?”
“还在昏睡,伤了头,又被饿到吓着了,醒来便好,大少爷你不用太担心。”
“刘伯,多谢你如此待我,母亲生前一直对你苛刻,难为你了……”
苏钰城伸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感觉头没在那么晕眩了冲着刘伯一笑,笑容里,有东西放下了……
刘伯咳了一声,起身离开,心中却是多了份感叹,长辈遗事,却总是不得不由后人来背负承担……
大少爷一直认为自己对不起他人,认为小少爷恨他,但实际上呢?
两兄弟只不过一个故做冷漠,一个不敢多问,如此而已!
苏钰城第二日起了身来,听说萧白已经醒了,整理好仪容准备去看看他,至少要先道歉,毕竟,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让他平白受了这么多苦,而且,也是因为自己,使得阿锦这个年,也过得不象样子。
他才走到苏锦城所在院子的门口,刘伯一脸惊奇的走了来:“大少爷,昊亲王来了!”
苏钰城心中一紧摸不清这小王爷的心思,水灾之时他自荐为巡抚,惩办贪官丝毫不手软,让人心声惧意,但事了了,又是一副闲散王爷样,连上个早朝都会在大殿里站着睡过去,现在才不过大年初三,他便来了这,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说,皇上想让他来做什么?
苏钰城边走边思量,走到正厅时,紫衣盘云龙纹金玉冠,面容俊朗的小王爷上官良晗已经在里面坐着喝茶了,一见到自己,双眼一亮,站起身来:“丞相!”
苏钰城拱手回礼,被上官良晗瞧得心慌。
“小王爷此来……”
“哈哈!只是有些小事而已,不足一提,话说回来,听闻丞相身子不适,是有退意?”
上官良晗目光灼灼望着苏钰城,苏钰城心中想的却是其他。
难道皇上你对为臣如此不放心么?
苏钰城面上一笑:“有劳王爷挂心了……确实——”
上官良晗一下走到他身前,伸手握了苏钰城的肩,仔细打量着他:“的确,面色不好,手也过冷。”
“王爷——”
苏钰城后退一步,与上官良晗间隔出一段距离,站在一边。
他本就聪颖,这么多年事物繁忙,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青涩孩童,前一段时间里,自己有点迷糊,心中便已觉得奇怪,现在上官良晗表现得这么明显,他更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透那人眼中的意思,只是……
怎么会这样呢?
苏钰城尴尬不已经的站在原地,手脚不知何处去放,上官良晗则背着双手四处看着,不再追问他话,只是即使低着头,苏钰城还是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的停留……
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小王爷驾临,真是让不才惶恐啊!”
两人无语相对时,苏锦城人未至声先到,推门进屋来笑得咬牙切齿,身后跟着被他一手拉了不放,一脸窘相的萧白。
上官良晗笑嘻嘻一拱手:“冒昧打扰,还望苏小公子与丞相大人见谅!”
“大年初三,小王爷您不在王府里看美人,跑来我这做什么?”
苏锦城当着他二人的面将萧白带到主位上坐了,顺便拿了盘糕点递给他,没好气道。
苏钰城站在一边,只觉得头晕心跳,走到一边来,端起茶来喝。
上官良晗眼珠一转,目光扫过静静站在一边的苏钰城,笑道:“苏小公子,其实……我是来做媒的!”
“咳——”
苏锦城尚未开口,萧白已被点心呛得大咳不止,几乎流下泪来,苏钰城手猛一抖,差点泼了手中的茶。
“谢了,小王爷抬爱,不才怎敢高攀!”
苏锦城皮笑肉不笑,替萧白拍着背心道。
苏钰城有些担心的站起身来,上官良晗眼光扫过他,提气一声大喝:“苏锦城!本王皇兄是惜你是才,才有意想替你寻一门好亲事,也让你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力,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苏钰城脸色发白身子有些摇晃,手心里全是汗。
苏锦城转头看着上官良晗,转过头看着瞪圆了眼睛的萧白,手上轻轻用力,一笑:“我苏锦城喜欢男人,你觉得如何?”
“哈?”
上官良晗大惊,苏钰城只觉得心一紧,气息隐约透不顺畅了,已然有些站立不稳,伸出一手扶了椅把,身子轻微晃动着。
上官良晗瞅了他一眼,嘴角抽搐道:“你你你,你这是——”
“我意已决,还请王爷与皇上成全,莫要逼我去死便是。”
苏锦城话才落音,苏钰城晃了两下,向一边倒去,急得上官良晗一扑过去将人抱了,萧白几乎惊掉下巴,苏锦城摇头道:“一群蠢货!”
上官良晗将苏钰城扶着放在椅上坐了靠在小几上,发现他只是一时气息不稳,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转头看着苏锦城:“你是要气死他吗?”
苏锦城一声哼。
上官良晗伸手一指躲着偷看的萧白:“就为了那么个小鬼?”心中却道:看起来有点呆,却有双漂亮眼睛,难怪这小气狐狸会喜欢!
“他在你心里算什么?”
苏锦城横在上官良晗与萧白之间,紧紧盯着上官良晗道。
上官良晗想了一下,咧嘴道:“怎么?”
这狐狸心里想得东西多了,不好对付,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将他兄长卖给我!
苏锦城静静看着上官良晗,将萧白拉到自己身后:“这苏家的近半产业是我一人努力而得,以后也会累积得更多,王爷是个聪明人,皇上也是,所谓联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们威胁于我不如恩惠于我,苏锦城记仇更重恩,此生所念,唯一人而已。”
上官良晗看着苏锦城,心中如醍醐灌顶,瞬间明朗,两人对视良久。
上官良晗一笑:“好一个记仇更重恩!好一个唯一人而已,苏锦城,本王不佩服你其他,却是最服你这一点!”他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钰城,苦笑起来:“他心里还是惦念着你的……”
“我虽是不稀罕,却也不会不明白。”
苏锦城转过身去,伸手将一脸担心的萧白抱进自己怀中。
“小王爷,问您一句,您此来的目的。”
上官良晗走近双眼紧闭靠倒在椅上的苏钰城,伸手将他脸边的发夹到耳后,轻轻一叹:“皇兄叫我来的,确是属实,苏家的权势都太重了……”
“钱财不过身外物……”
苏锦城大笑起来:“小王爷,您想要他,我想要自在,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
“怎么?”上官良晗双眼有神的看着苏锦城,心中暗喜,他与苏锦城有些共性,很多东西,彼此都能在心中一起想到,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是否有交易的意思。
“我会奉上苏家大半家产,甚至是再不出现,你许我一路无忧,可去到海边。”
上官良晗哑然,看了苏锦城背影半天,咋舌道:“你竟然——你可是早就想好了?”
“自然!”
苏锦城笑笑,将怀中人抱得更紧:“苏锦城一生有一足已!其他不过是浮云。”
上官良晗看看眼前之人,又看看苏锦城,笑得狡黠:“我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苏锦城一挑眉头:“愿闻其详。”
上官良晗看看他怀中挣扎不已的萧白,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苏锦城一笑不语,只将手伸进萧白衣内,成功的叫他不敢再乱挣扎。
上官良晗头一仰翻了个白眼,走到苏锦城身边,小声嘀咕一阵,萧白一动也不敢动,苏钰城昏迷着,二人看不见也听不到,两只狐狸咬耳朵,尾巴轻轻晃来又晃去。
苏钰城醒来时,意识还有些朦胧,轻微一动,手上立刻被握住。
谁的手?带着点茧子,宽大有力,也很温暖……
“你醒了?你那个弟弟枉费你一心惦念,随他去吧!”
苏钰城一惊,眼前清明起来,上官良晗坐在床边,望着自己的眼神很柔和,没了以往的直接,却坦白如初。
“小王爷——我……”
“我喜欢你,原来我从以前就一直对你念念不望,不是因为怨恨,而是怕你会忘记我……”
突如其来的温柔话语,动人得几乎能将人溺死在这泛滥的温柔之中,但话语的内容却像是迎头一棒,砸得苏钰城茫然不知所措。
这、这——
上官良晗看着苏钰城傻傻望着自己,只觉得心里从没有过的轻松,伸手捧起苏钰城的双手,合在自己掌中,亲吻着:“你的手中有你自己,我的手中,有你……”
我这双手中本也空无一物,但愿能握得紧你,一生有一,其他不求矣!
苏钰城愣愣看着上官良晗,心中满是惊讶,却有着隐约的感动与……期待……
眼前低头握着自己手,轻轻说着让人感动话语的男子……
苏钰城想起了曾经的事,气得脸鼓鼓的小娃娃,被自己抱在怀里一脸认真却红了耳朵的孩子,眼中带着狡黠笑意的少年,喜欢直直看着自己的青年……
可是……可是……
上官良晗满心欢喜的握着苏钰城的手,只觉得手中一松,头一抬,苏钰城闭了眼头歪在一边,吓得他魂魄欲裂,好容易定下心神来伸手探了探苏钰城的气息,才长长嘘了一口气。
“可实在是吓到我了!唉!你的身子……”
上官良晗叹了一声,将苏钰城双手放回被子里,替他将被子盖得严实了,这才起身准备离开,就在他转身之时,心中想着是再看看苏钰城的脉相,转头却看见苏钰城眼睛紧闭微微浮动,渐渐泛出粉色的脸,一时间只觉得心上被柔柔的抓了一把,说不出来的酥痒。
好想扑上去!
上官良晗一手捂着脸转身奔出门,慌张得连门都没关紧,装昏的苏钰城脸红得像烧螃蟹,呆呆吹了半天冷风,到晚上,烧了起来,一病又是几日,上官良晗借着心怀愧疚要亲自弥补的名义,每日里拿了药来喂苏钰城,从一开始的平静,到越来越放肆的挑弄,苏钰城只觉得自己的病越来越重,一点精神都没有。
“来,喝药。”
上官良晗温柔贴心的用勺子盛了一勺药,送到苏钰城嘴边,眼如弯月唇角扬。
苏钰城无言,喝了药后又被上官良晗按倒,说是要好好休息,被上官良晗死死盯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闭着眼睛装什么都不知道,倒是真的又睡沉了过去。
上官良晗静静望着苏钰城,慢慢低头去,鼻息间是浓重的药味。
闻不到墨香了呢……
你放心,我回一直缠着你不放的,不会让你一个人!
十日后,小王爷带着很没有精神的丞相,在苏家宅前大大的发了一顿脾气,骂苏锦城不识好歹只好男风难成大器,末了带着人马大肆离开前往京城。
百里外的京城,上明帝喝口茶,听着暗卫的报告,很是哀怨的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末了,皇帝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哀戚道:“唉!难道朕看起来就是个坏人样子?丞相啊丞相,朕只是喜欢女子而已,接受不了你的心——皇弟啊皇弟,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兄长?巴巴的找人来算计着怎么和我交换?”
皇帝大人摸摸自己鼻子,想了半天,想到苏锦城,末了,一声长叹:“要说欠,朕的父皇倒确实欠了你母亲一命……你既然这么客气了,朕就收下你的诚意好了——恩……朕确实是个明君啊!”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朕也是许不了你的!
皇帝的嘀咕一字不落进了身边暗卫的耳,好在再无旁人听见,不然被他人知道了东爻国看起来很有魄力很有能力的现任君主其实是个话唠——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第10章
上官良晗与苏钰城回到邯城时,上明帝笑眯眯在朝上宣布说为上官良晗许了与户部尚书宇清的幼妹宇思琉的姻缘,婚期待定不远,而苏钰城身子欠恙沉疴已久,已在年前请辞,也一并准了,再另行安排。
满朝文武三呼万岁,苏钰城慢慢弯腰行礼,浅浅一笑。
心中并无难过之感,毕竟自己早已有预料了,但是,为何会感觉到心痛?
上官良晗愣愣的看着上明帝,无声的质问,有疑惑,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决不妥协的坚定。
“皇兄,你果真要棒打鸳鸯不成?”
退朝后上官良晗一掀衣摆一撩衣袖,将内侍通通赶出御书房,横着眉毛瞪着上明帝,上明帝王一脸无辜。
“朕是斯文人,何来棍棒打鸳鸯一说?”
“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知道!”
上官良晗一挽袖子,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凑近上明帝,脸上笑容垮了下来:“皇兄,我知道你喜欢装,你觉得高兴就好,别拿我来折腾行不行?”
上明帝继续一脸无辜:“皇弟啊,朕知道你性子急,那宇家姑娘倒也配得上你——”
“她不是和兵部侍郎有些纠缠么?想让我头上绿油油啊!”
上官良晗翻了个白眼,认真看着上明帝:“那小两口自己爱别扭,可别扯了旁人来,早知如此,当初我是绝对不会打马近前,那兵部侍郎现在不知道诅咒我多少次了,皇兄,你忍心?”
上官良晗连珠炮般说下来不歇一气,顿了一下,说了一句让上明帝再也装不下去的话。
“再者,皇兄,我只对男人有兴趣,娶个女子,不是浪费么?”
“什、什么!”
上明帝差点掀了桌子,他即使心中早已经察觉,却也奈不过人性,总希望不是亲耳听到,就不是真的。
“不行!绝对不行!”
上明帝王绕过书案跨到上官良晗身前,一把抓了他的衣领:“你绝对不可以——”
“皇兄,你说过,你最宠的,是我。”
上官良晗静静望着上明帝,不吵不闹,一句话轻轻说出口,效果却比吵闹要好得多。
“良晗你——”
上明帝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转过身去:“不可能的。”
“皇兄——”
上明帝背对着上官良晗,不再看他一眼,上官良晗站了好一会,轻轻一叹:“皇兄,苏家现在权去,财力也因大灾损了泰半,我也与苏锦城一纸契约,臣弟以己担保,他必无异心,也只不过是求得一心人,共守到白头而已……”
上明帝微微一动:“你的意思……”
“别对他出手,五年沉浮,劳心劳力,不得善终的话,天地不容了……”
“你在威胁朕?”
“不敢,”
上官良晗轻轻一笑,低头拱手:“臣弟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出门,干脆得很,上明帝背向着门口好一会,张着耳朵听了一阵,低头一叹,拿袖子一擦额头:“朕还以为他会直接动手呢……”
上明帝心知上官良晗不会轻易放弃,他都能记恨记上十四年由恨转爱了,那么……
怀中抱着美人,上明帝一个哆嗦,别想那么多,总之让他早点死心就好,不然对不起先人啊!
第二日,上明帝去上朝,銮架行到金殿外停了下来,上明帝哼了一声,身边内侍总管迟疑道:“皇上……小王爷他……”
上明帝一扭头,那个身板笔直跪在九十九级台阶下一脸认真凛然的紫衣男子,不就是上官良晗!前来上朝的官员纷纷侧目看着,交头接耳。
“他他他!”
上明帝几乎说不出话来,依在銮椅扶手上伸手指着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上官良晗,末了,狠狠一挥袖子:“上朝!”
你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逼朕!
金殿上的君王难得一见的沉了脸色,百官心中即使有所思量,却也无人敢于贸然出声,眼前的帝王常是温和可亲,但自己上位以来排除异己,治国有方,数次灾难,却总能安抚下来,不得不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君主……
只是如今,是什么状况?
算得上是帝王最亲的臂膀的昊亲王,寒风天里独自跪在金殿之下,是在求什么?
群臣心中疑问的答案,只有跪着的上官良晗和黑着脸的上明帝彼此知道了……
入夜,寒风吹过,如刀割般,上明帝将手中折子扔到一边,哼了一声。
“将窗给朕打开!闷得很!”
内侍总管愣了一下,行礼转身去开了窗,寒风趁此带着风雪而入,吹得内卫总管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风……可不长眼哪……
“皇上……”
总管转头望着一脸深思的上明帝,欲言又止,上明帝将头一转:“关窗!”
朕就不信,你会一直这么跪下去!
上明帝拿起折子继续看,强做镇定,夜色中,上官良晗跪着不动,身边的小东子急得直哭,只能边啜泣边替上官良晗撑着伞挡雪花。
夜半,小东子咳了一声,哆嗦道:“小王爷,您今天不吃不喝这么久了,身子——”
上官良晗半眯着眼睛,一声不吭。
苏钰城得了消息,坐在空荡荡的苏宅里,对影成双,烛火微亮到天明。
上明帝上朝时,远远看着跪在雪地里的紫衣人,小东子拦在銮架前,哭得双眼红肿。
“皇上,您就原谅小王爷吧!他头疾犯了,现在在那硬抗着,不愿意起来啊……”
上明帝心中一紧,脸色一沉挥袖道:“还不快将他带下去!”
“可是小王爷、他意识模糊,非见到您不可啊……小人又不敢——”
“混蛋!”
上明帝跳下銮架,群臣之前走到依旧直挺挺的跪着的上官良晗身前,伸手扶着他:“上官良晗!你就这么逼朕?”
上官良晗冻得发紫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我只是……相信你不会真的想要我死而已……”
说完,他绷直的身子一软,慢慢载倒在上明帝的怀中,上明帝抱着上官良晗,脸色沉得像锅底。
慌乱的将人送了回去歇息伺候着后,上明帝抬脚走近金殿,差点跌倒。
那个脸色发青跪在殿边的青衣人,不是前丞相苏钰城又是谁?
上明帝身子一颤,手扶了额头。
看样子是你们想逼死朕哪!
眼前二人,动谁都不好!
上官良晗是先帝亲封的王爷,而且又是先帝恩人唯一的血脉遗孤,因为男风就此断绝,那是大大的罪过!
可总不能杀掉苏钰城啊!
五年执政,有功无错,再者,他又是先帝牵挂之人的子嗣,也算是自己从小的陪读!现在又卸了权位,满朝全国的都在看着呢!
上明帝看着苏钰城,眉头深结:“苏——爱卿,你这是为何?”
苏钰城轻轻一笑:“罪民该死,恳请皇上降罪。”
“罢了,朕不会对他如何,更不会对你苏家如何,先帝之为……对你打击不小,说起来,是上官家,对不起你兄弟在前……”
上明帝看着苏钰城白了脸,心中满是惆怅。
“苏卿多年劳累,身子弱,还是不要如此的好,否则,朕要如何以对先人?”
说完,上明帝转身进殿,内侍机灵的扶起苏钰城,听得金殿里三呼万岁声响亮,苏钰城转头慢慢走下台阶,得了那话,也算心安了……
从此,自己只是苏钰城,如此而已……
上明帝紧张不已的看着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的上官良晗,再看看眉心纠结成团的太医,忍不住急了:“他到底怎么样?头疾如何?”
太医起身下跪惶恐道:“回皇上,小王爷感染风寒,发了汗暖着就好,只是他这头……”
“快说!”
“许是受了刺激,急火上头,化了那淤积多年的血块了!小王爷此后好生调养,这头疾是散了。”
上明帝心中大惊,愣愣看着上官良晗,好一会,挥挥手:“你去吧,赏。”
待到众人推去,上明帝走到上官良晗身边,静静望着他,想起当年陆老大夫所说,到最后,只能摇头一叹。
上官良晗慢慢睁开眼睛来,上明帝一脸认真的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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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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